狗蛋 发表于 2008-12-31 05:16
“这块标本的尺寸对不对?”加尔林问道。他取出一把尺子,测量这些颗粒。
“它似乎比马尔堡稍微长一些,”盖斯伯特说。马尔堡病毒颗粒会形成类似燕麦圈的环状物。而这块材料更像是意大利面条。他们翻开教科书,把盖斯伯特拍的照片与教科书中的照片进行比较。
“我看它不错,”加尔林说,“我会把它给彼德斯瞧瞧。”
加尔林,这位军方的非军职人员,决定向军方指挥系统通报此事。首先应该通报给军医署的克拉伦斯?詹姆斯?彼德斯上校。他是研究院的疾病评估部门的主任,负责对付危险的未知微生物的医生。(他称这些微生物为“有趣的材料”。)彼德斯几乎是单枪匹马地建立了疾病评估部门,而且他也是单枪匹马地管理着这个部门。他属于那种另类的军人,悠闲自得,才华横溢,却又漫不经心。他戴着丝框眼镜,红润的圆脸,面色愉悦,留着胡须,说话慢吞吞,带有轻微的德克萨斯腔调。他的身材不算高大,不过很爱吃东西,连他自己都相信体重过重了。他会说一口流利的西班牙语,这是他早年在中非和南非的丛林中搜寻高危微生物的时候学会的。军队的规章制度要求他在早上八点钟上班报到,但是他常常在十点钟左右才悠然而来。他不喜欢穿制服,常常穿着褪色的牛仔裤和火红的夏威夷衬衫,连同一双凉鞋和“德维比希”白色短袜,看起来好像他刚刚在一家墨西哥饭店里度过一宿的模样。他不穿制服的借口是得了脚气,声称这是他在中非染上的一种不能治愈的热带毒株,而且永远不能彻底去除,于是他不得不穿短袜和凉鞋,以保持他的脚趾附近空气流通,而牛仔裤和火红衬衫则是套装的一部分。彼德斯每天工作十二小时,在夜里下班,常常在其他人下班之后很久才回家。
加尔林把盖斯伯特的照片放进一个文件夹里。他不想让任何人看到这些照片。他发现彼德斯正在那间挂着世界地图的会议室里开会。加尔林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我不清楚你现在正在做什么,彼德斯,但是我有更重要的事情。”
“什么事?”
狗蛋 发表于 2008-12-31 05:16
加尔林双手握着合上的文件夹。“这事情有点敏感。我实在不想在这儿打开它。”
“什么事这样敏感?”
加尔林略微地打开了文件夹,只让彼德斯瞥了一眼,然后赶紧合上了。
上校的脸上露出惊奇的表情。他站了起来,没有与其他人说一句话,甚至没有请准提前离开,就同加尔林一道走出了房间。他们回到加尔林的办公室里,然后关上了身后的门。盖斯伯特在那里等着他们。
加尔林在办公桌上铺开照片。“瞧瞧这些,彼德斯。”
上校浏览着照片。“这到底是从什么地方来的?”他问道。
“那些来自雷斯顿的猴子。看起来不太妙。汤姆认为它是马尔堡。”
“我们以前被愚弄过,”彼德斯说。“很多东西看起来都像蠕虫。”他凝视着照片。这些蠕虫是不会弄错的——还有这些类晶体——这些砖状物。看着它是真实的。感觉它是真实的。他不禁皱起眉头,后来,他将此描述为“严重的皱纹因子”。他想,对于弗吉尼亚的那个城镇及其居民来说,这件事情将会是一个可怕的麻烦。“第一个问题,”他继续说道,“就是实验室污染的可能性有多大?”这种材料有可能是军方自己的卡迪纳尔毒株——它或许不知怎地从冷冻柜里泄露了出来,而且进入了那些长颈瓶中。不过那似乎不大可能。而且他们考虑得越多,越觉得不可能。卡迪纳尔毒株保存在大楼的另一块区域里,位于好几堵生物隔离墙的后面,与猴样本之间有着很远的距离。还有众多的安全措施防止马尔堡-卡迪纳尔之类的病毒被意外地释放。那几乎不可能。不可能是一次污染。然而它可能是不同于病毒的某种东西。或许只是虚惊一场。
“这儿的人们每当看到长长的纤维状的东西的时候,就会自认为发现了蜷丝状病毒,”彼德斯说,“我表示怀疑。很多东西看起来像马尔堡。”
“我同意,”加尔林回答说。“它或许什么也不是。它或许只是又一头尼斯湖水怪罢了。”
“你打算怎样确认它?”上校问他。
加尔林解释道,他打算使用人类血液样本来化验这些细胞,倘若这些细胞感染了马尔堡,它们就会发光。
狗蛋 发表于 2008-12-31 05:16
“好的,你化验一下马尔堡,”彼德斯说,“你打算包含埃博拉的化验吗?”
“当然。我已经那样考虑了。”
“你的化验什么时候可以完成?因为假如那些猴子身上有马尔堡,我们就必须评估该怎么做。”
丹?多戈德,比如说,是可能染上马尔堡的最佳候选人,因为他曾解剖过那只猴子。
“我会在明天之前给出是否马尔堡的明确答案。”加尔林说道。
彼德斯转过身子,对汤姆?盖斯伯特表示他需要更多的证据——他希望看到照片上明确地显示着微生物正在猴肝脏中生长,而且猴肝脏明确来自那只死于猴舍的猴子。那样就会证实这种微生物生活在猴子体内。
彼德斯能够察觉出一次军事和政治危机正在酝酿之中。如果公众认识到马尔堡的所作所为,可能会引起恐慌。他手里握着一张蛇形物的照片,站起来说道,“倘若我们要宣布马尔堡在华盛顿附近爆发,我们最好深信不疑自己是正确的。”然后,他把这张照片扔到加尔林的办公桌上,转身到世界地图下面开会去了。
狗蛋 发表于 2008-12-31 05:16
彼德斯离开加尔林的办公室后,一段微妙的对话在彼得?加尔林和汤姆?盖斯伯特之间展开了。他们关上房门,平静地谈论着“嗅探事件”。那是他们彼此之间最好的沟通。彼德斯对于他们曾经闻过那个长颈瓶的事情一无所知。
他们计算着暴露的日期。自从他们打开那个长颈瓶,用鼻子吸入潜在的马尔堡“香水”之后,十天已经过去了。明天就是第十一天了。时钟在滴嗒作响。他们正处于潜伏期。他们怎么办呢?他们的家人怎么办呢?
他们想知道,如果彼德斯上校了解到他们的所作所为后会怎样处理。他或许会命令他们到“班房”里头去——那座4级生物隔离医院。他们会去密封舱和两扇钢门后面的班房里度过余生,由身穿宇航服的护士和医生来照料。在班房的一个月里,医生们会穿着宇航服在你身边徘徊,提取你的血液样本,只是等着你崩溃而已。
班房的房门一直锁着,空气保持着负压,而且你的电话会被监听——这是因为班房里的人们往往会情绪崩溃,并试图逃跑。他们从第二个星期开始打瞌睡。渐渐变得情绪低落,不爱说话。他们会凝视着墙壁,沉默不语,反应消极,甚至不看电视。其中一些人会变得激动而惶恐。一些人还需要持续打“安定”点滴,以防止他们撞向墙壁,或者打碎观察窗,或者捣毁医疗设备。他们被扣押在单独监禁的死囚区中,等候着高烧尖峰、内脏剧痛、脑中风、以及最后的临终阶段的来临,而这个临终阶段往往伴随着突然的令人惊诧的无法控制的喷血。绝大多数人不断地声称自己从来没有暴露于任何东西。他们否认自己身上出了什么毛病,而通常情况下,从肉体上说,他们在班房里确实安然无恙,而且会健健康康地出来。然而精神又是另一回事了。他们在班房里变得偏执妄想,确信军方的官僚老爷们早已遗忘他们了,留下他们自生自灭。刑满释放时,他们常常辨不清东南西北。他们出现在密封舱的门口,面色苍白,浑身颤抖,对军方很愤怒,对自己很愤怒。护士们试图让他们振作起来,送给他们一块蛋糕,蛋糕上面插着蜡烛,而蜡烛的数目正好等于他们在班房里生活的天数。他们慌乱而恐惧地眨着眼睛,看着插在班房蛋糕上的许多根燃烧的蜡烛,或许比自己的生日蛋糕上的蜡烛还要多。有个家伙在班房里被锁了四十二天。因而他的班房蛋糕上有四十二枝蜡烛。
狗蛋 发表于 2008-12-31 05:16
许多曾被隔离到班房中的人选择终止他们在4级区域的工作,他们开始寻找各种各样的借口,说明自己如何如何不能穿上宇航服,今天不能,或者明天不能,或者明天的明天不能。其中不少人辞职不干了,全然离开了研究院。
彼得?加尔林觉得,总的说来,他没有感染病毒的很大风险,汤姆也没有。假如他确实感染了它,他应该会及时知晓的。他的血液化验会呈阳性,或者他会感到挥之不去的头痛。无论如何,他非常强烈地相信马尔堡并不是那么容易染上的,而且他认为他的家人和城镇附近的其他人也没有任何危险。
但是要考虑到丹?多戈德曾经解剖过猴子。当他剖开它们的腹部时,他会俯下身体,会呼吸到猴子的气味。他俯身靠近它们的肠子,靠近一滩马尔堡血液。那么,多戈德为何没有死掉呢?啊,他推论着,多戈德身上没有发生什么,那么大概我们身上也不会发生什么。
它来自何方?它是一种新的毒株吗?它能够对人类有什么影响?一种新的病毒毒株的发现者可以命名这种病毒。加尔林也想到了那一点。假如他和汤姆被锁在班房里面,他们将不能对这种病毒进行任何研究。他们正接近于一项重大发现,或许是由此而生的荣耀挑逗了他们。在华盛顿附近找到一种蜷丝状病毒是一项具有终生意义的发现。
基于以上的所有原因,他们决定保持缄默。
他们决定对自己的血液进行病毒测试。加尔林对盖斯伯特表述了“我们要立刻从我们自己身上提取血样”诸如此类的话。如果他们的血液呈阳性,他们会马上去班房报到。而如果他们的血液仍然呈阴性,而且他们身上没有显示出其他病症,那么他们传染其他人的可能性就微乎其微了。
第二个天使
11月28日,星期二
汤姆?盖斯伯特居住在西弗吉尼亚的一个小镇里,位于波拖马可河对面。妻子与他分居之后,两个小孩一度跟着她,而现在他们和他生活在一起,或者更确切地说,他们和他的父母一起生活在公路旁边的房子里。他的两个小孩都初学走路。
他在早晨四点钟翻身起床,喝了一杯咖啡,然后逃掉了早餐。一片漆黑之中,他驾着那辆“野马”汽车横跨波拖马可河,然后穿越了安提塔姆国家战场遗址。辽阔的山脊上遍布着玉米地和农场,星星点点地散落着纪念死者的石碑。他驶过迪特里克港的前门,停下汽车,走过警卫的办公桌,然后进入了他的微观区域。
狗蛋 发表于 2008-12-31 05:16
拂晓时分,天色渐渐灰白,微风阵阵袭来,气温渐渐升高。微光泛着铝皮的颜色渗透到研究院的时候,汤姆用他的金刚钻刀切开猴肝脏的小片,把它们放进电子显微镜中。几分钟之后,他就拍摄了一张病毒颗粒的照片,这些颗粒是从O53猴的肝细胞上面直接萌发的。这只动物的肝脏里充斥着蛇形物。这些照片是病毒正在雷斯顿猴子体内繁殖的明确的证据——证实了它并不是实验室污染。他还发现了猴子肝细胞之中的内含体。这只动物的肝脏正被改造成为结晶的砖块。
狗蛋 发表于 2008-12-31 05:16
他把新拍的照片拿到彼得?加尔林的办公室。然后他们一起去见彼德斯上校。上校打量着这些照片。好的——他也确信了。这种微生物正在那些猴子体内生长着。现在他们不得不等待加尔林的化验结果,因为那将是马尔堡的决定性的证明。
加尔林希望能够尽快地让这个马尔堡水落石出。他在高危实验室里工作着,进行着他的化验,他这一天几乎都是在宇航服中度过的。中午时分,他下定决心必须通知丹?多戈德。他不能再等了,即使化验结果还没有出来。他想提醒多戈德注意危险,然而他又想谨慎地表达这一提醒,以便不致引起猴舍的恐慌。“确切地说,你们猴舍里存在着猿出血热,”他说道,“我们已经确切地证实了这一点。尽管如此,至少在一些动物的身上还可能存在第二种微生物。”
“什么微生物?你能告诉我是什么微生物吗?”多戈德问道。
“我现在还不想鉴别这种微生物,”加尔林说,“因为我不想制造恐慌。不过此事关系到严重的潜在的公共健康危害,如果,事实上,我们正在对付这种特殊的微生物。”
不知是什么原因,加尔林使用的恐慌和特殊的措辞让多戈德联想到了马尔堡病毒。所有管理猴子的人都听说过马尔堡。它是一种能够轻易地引起人们恐慌的病毒。
“是不是马尔堡或者某种类似的微生物?”多戈德问道。
“是的,大约是那样,”加尔林说,“我们会在今天晚些时候进行确认。我现在正进行化验。我觉得化验结果对这第二种微生物呈阳性不太可能。但是你应该做好防范,在我们完成化验之前,不要对任何动物进行验尸。你瞧,我可不愿意引发过多的汽笛和警钟,不过我也不愿意你和你的雇员不必要地走进那个房间。”
狗蛋 发表于 2008-12-31 05:17
“关于这第二种微生物,你要多久才能给我一个明确的是或否的答复呢?我们需要尽快知道。”
“我今天再打电话给你。我保证。”加尔林说道。
下午三点
加尔林正在他的宇航服里。整个下午他都坚持在自己的实验室里工作,这间实验室位于大楼中央的AA-4高危地带,他就在这里摆弄着来自猴舍的那些病毒培养烧瓶。这是一项缓慢而恼人的工作。其中有一套化验程序是在紫外灯下使样本发光。如果他能够让样本发光,那么他就知道自己染上病毒了。
为此,他需要使用来自人类受害者的血清。这些血清会与病毒反应。他走到冷冻柜边,取出了来自三个人的冻结的血清玻璃小瓶。其中两个人已经死了;另一个幸存了下来。他们是:
1.穆舒克。用于测试马尔堡。血清来自闪?穆舒克医生的血液,一位幸存者。(可能与卡塔姆洞穴毒株有反应,这种毒株从查尔斯?莫奈开始,然后从黑色呕吐物中跳跃到穆舒克医生的眼睛里。)
2.博尼费斯。用于测试埃博拉-苏丹。来自一位名叫博尼费斯的人,此人死于苏丹。
3.马英嘉。用于测试埃博拉-扎伊尔。马英嘉护士的血清。
这种测试十分精妙,要花数小时才能完成。然后在所有的时间里,他穿着宇航服,拖着步子四处走动,这一事实使测试变得更为不易了。最初,他从猴细胞培养瓶中汲取小滴到载玻片上,让它们干燥,并用化学药剂处理。然后,他把血清滴到载玻片上。目标病毒的存在会使样本发光。
狗蛋 发表于 2008-12-31 05:17
现在已经到了观察的时候。这项工作必须在完全黑暗之中进行,因为样本发出的光辉将会极其微弱。他慢吞吞地靠近一间密室,走了进去,然后关上了身后的门。一架显微镜置于室内的工作台上,还有一把椅子,墙壁上挂着一根输气软管。他把软管插进他的宇航服中,把玻璃片放到显微镜下面。然后他关上灯光。在四周的黑暗之中,他摸索到了椅子,坐了下来。倘若你碰巧有轻微的幽闭恐怖症,这里可就不是好玩的地方了——坐在一间伸手不见五指的4级密室里,而且穿着宇航服。彼得?加尔林早已习惯了与窒息和黑暗融洽相处。他等候了一分钟,让眼睛适应黑暗。与此同时,视野中的微光逐渐消失了,干冷的空气在耳边不停地咆哮,吹乱了额前的头发。然后,他透过显微镜的双目目镜观察样本。他戴着眼镜,加之隔着宇航服,因而他的视线特别模糊。他把面罩朝鼻子上按了按,眯着眼睛观察。他的脸部左右移动着,鼻子在面罩上留下了一条油腻的痕迹。他的头盔几乎偏到一侧,于是他不得不把它转回来。他终于透过目镜看到了。
两个圆圈滑入了视线,于是他集中眼神,设法把圆圈弄到一起。他正俯瞰着一片辽阔的地域。他看见微弱的光辉之中的细胞的朦胧轮廓。这种情形就像飞翔于乡间的夜空中,而下面是人口稀疏的土地。看见微弱的光辉是正常的。他正寻找着明亮的光辉。他正寻找着一座城市。他的眼睛扫描着玻璃片,来来回回,来来回回,在微观世界中穿梭着,探寻着代表信号灯的绿色光辉。
穆舒克没有发光。
博尼费斯微弱地发光了。
令他毛骨悚然的是,马英嘉发出了明亮的光辉。
他猛地缩回头。噢,不!他调整了一下头盔,再次进行观察。马英嘉血清仍在发光。这位已故女士的血液正与猴舍的病毒发生着反应。他突然感到一阵恶心。那些猴子没有染上马尔堡。它们染上了埃博拉。那些动物正死于埃博拉-扎伊尔。他的胃部摇摆着、翻腾着,他僵坐在漆黑的密室中,只听见空气嗡嗡作响和心跳的扑通扑通声。
狗蛋 发表于 2008-12-31 05:17
指挥系统
星期二,下午四点
这不可能是埃博拉-扎伊尔,彼得?加尔林认为。一定是有人无意中交换样品了。他又观察了一次。是的,马英嘉血清确实正在发光。这意味着他和汤姆可能感染了埃博拉-扎伊尔,而这种病毒的受害者十有八九都要死去。他判断自己在实验中犯了一个错误。他肯定是意外地变换了样本,或者把什么东西混淆了。
加尔林决定重新化验。他打开密室的灯光,移步走进实验室,这次,他时刻仔细跟踪那些大小玻璃瓶和玻璃片,确保没有混淆任何东西。然后他把新的样本带回到密室中,关上灯光,再一次地深入观察他的显微镜。
再一次地,马英嘉血清发光了。
所以或许它真的就是埃博拉-扎伊尔,或者某种与其关系密切的东西——这位已故女士的血液“认识”这种病毒,而且与它反应。幸运的是这并非马尔堡——啊,猜猜是什么,它不是马尔堡。这是来自扎伊尔的鸿雁,或者可能是它的孪生姐妹。埃博拉从来没有在非洲之外的土地上被人们见识过。它在华盛顿附近干了些什么?它究竟是怎样到这里来的?它还会干什么?加尔林心想,我终于见识了一种真正高危的东西。
他还穿着宇航服,但他不想在出去之前花时间到密封舱里消毒。实验室的墙上有一部应急电话机。他断开输气软管,空气的轰鸣声渐渐消失,这样他才能够听清电话那头的声音,然后拨打彼德斯的电话号码。
“彼德斯!”他隔着头盔喊道。“我是皮特?加尔林。它是真的,它是埃博拉。”
“不!”彼德斯回答说。
狗蛋 发表于 2008-12-31 05:17
“是的。”
“埃博拉?那一定是污染,”彼德斯说道。
“不,它不是污染。”
“你大概是把你的样本混淆了吧?”
“是的,我知道——我最初的想法也是有人交换了样本。但是它们没有被交换,彼德斯。——因为我做了两次化验。”
“两次?”
“两次都是埃博拉-扎伊尔。我得到的结果就在这儿。我可以把它们递给你。你自己来看一看吧。”
“我现在就过去,”彼德斯说道。他挂上电话,冲下楼梯,赶往加尔林的高危实验室。
与此同时,加尔林拾起一张防水纸,这张纸上写着他的化验结果。他把防水纸滑进一个盛满“环保化工”液体的槽中。这个水槽可以穿过墙壁,进入高危地带之外的0级通道。水槽运作的原理与银行出纳员窗口中的滑动现金抽屉一样。你可以利用水槽把物品从高危地带传递到平常世界里。水槽中的液体会对物品进行消毒灭菌。
彼德斯站在厚厚的玻璃窗的另一边,注视着室内的加尔林。化学药剂渗透到纸上并对其消毒,他们为此等待了好几分钟。然后,彼德斯在他那边打开了水槽,取出这张纸,握在手中,化学药剂从纸上滴落下来。他透过窗户向加尔林打了一个手势:回到电话旁边吧。
加尔林移步回到应急电话旁,等待电话铃响。铃响了,电话那头传来彼德斯的声音:“你从那里出来吧,我们去见司令官!”
狗蛋 发表于 2008-12-31 05:17
现在轮到把这件事情转移给指挥系统了。
加尔林在密封舱里消毒之后,穿上了他的街头服装,然后赶往彼德斯的办公室,他们一同前去美国陆军传染病医学研究院的司令部,司令官是一位名叫“戴维?赫克索尔”的上校。他们掠过了他的秘书——告诉她这是紧急情况——在他办公室的会议桌边坐下来。
“猜猜看?”彼德斯说道,“似乎我们发现了一种蜷丝状病毒,就在华盛顿郊外的一窝猴子中,我们重新获得了埃博拉。”
戴维?赫克索尔上校是生化防疫方面的专家,对于这种情形,他认为研究院应该准备接管。短短几分钟之内,他就打电话给菲利普?拉塞尔少将(医学博士),后者是“美国军事医学研究与发展总局”的指挥官,其权力在美国陆军传染病医学研究院之上。赫克索尔立即安排了一次会议,就在拉塞尔的办公室里,位于迪特里克港的另一幢建筑内。
关于与会的其他人选问题,赫克索尔和彼德斯讨论了片刻。他们想起了研究院的病理学主任南希?贾克斯中校。她能够鉴别猴子体内的埃博拉的症状。赫克索尔抓起电话。“南希,我是戴维?赫克索尔。你现在可以到菲尔?拉塞尔的办公室里来吗?有非常重要的事情。”
时值十一月份,黄昏时分,伴随夜幕的降临,基地渐渐变得寂静。那天太阳落山的时刻,夕阳并不可见,厚厚的云层飘浮在凯托克廷山脉上空,云层后面的光线已渐渐淡去。南希走过研究院一侧的阅兵场时,在路上碰到了加尔林和这两位上校。一队行进的士兵在旗杆前方停了下来。从研究院出来的这一群人也停下了脚步。广播中传来大炮的轰鸣声,然后是《撤退》的军号,号声清脆而响亮。士兵们缓缓地降下旗帜,而军官们全神贯注地向军旗致敬。彼德斯发现自己有点局促不安,却又莫名的感动。《撤退》结束了,士兵们折叠旗帜,而研究院的人们继续走他们的路。
拉塞尔将军的办公室占据着低矮建筑的一角,那幢建筑在二战时期曾被用作营房,营房的墙壁上最近抹了一些灰泥,尽力使它看起来是新房,虽然这是不可能的。从这里看得见迪特里克港的水塔的支柱。因此,将军从来不拉开他的窗帘。访客们坐到沙发和椅子上,将军则端坐在办公桌的后面。他是一位医学博士,曾经到东南亚搜寻过病毒。他已经五十好几了,身材魁梧,顶上头发稀疏,鬓角灰白,脸上有几道皱纹,长长的下巴,淡蓝色的眼睛,这让他表现得感情强烈,说话急速而深沉。
狗蛋 发表于 2008-12-31 05:17
彼德斯把一个文件夹递给将军,里面装着猴舍中的生物体的照片。
拉塞尔将军认真浏览着。“真该死!”他说道,然后深吸了一口气。“哎呀。那是一种蜷丝状病毒。这张照片究竟是谁拍摄的?”
“这些是我的显微镜学家完成的,汤姆?盖斯伯特,”加尔林说,“它或许是埃博拉。化验显示对埃博拉-扎伊尔呈阳性。”
接着,彼德斯概述了当前的形势,告诉将军有关雷斯顿的猴子的情况,他用这样的话作结:“我想说,对于那些猴子体内的病毒,我们有一个严重的‘皱纹因子’。”
“噢,你有多大把握它就是埃博拉呢?”拉塞尔将军问道,“我怀疑它可能是马尔堡。”
加尔林解释着自己认为它不是马尔堡的原因。他已经作了两次化验,他说,而每次样本都对埃博拉-扎伊尔的马英嘉毒株呈现阳性。它可能是埃博拉,也可能是别的东西——某种崭新的不同的东西。
彼德斯说道,“如果它属于埃博拉的同类,我们必须非常关切,而且必须皱紧眉头。”
他们必须皱紧眉头,拉塞尔表示赞同。“我们面对的是一次国家紧急状态,”他说,“这是一次具有严重后果的传染性威胁。”他评论道,这种类型的病毒以前从未在美国本土出现,可如今它就在华盛顿近郊。“我们究竟要怎样对付它呢?” 接着,拉塞尔询问他的部下们,这种病毒可以通过空气传播的证据是否存在。那才是问题的关键之所在。
狗蛋 发表于 2008-12-31 05:17
令人惊骇的是,埃博拉能够通过空气传播,这一观点存在着证据,尽管证据并不完全。南希?贾克斯描述了六年前的事件,那是1983年,“渗血手套”事件发生几个星期之后,她的两只健康的猴子死于大概是空气传播的埃博拉。她还描述了更多的证据。在1986年,吉恩?约翰逊让猴子把埃博拉和马尔堡吸入肺中,结果猴子感染了病毒,而她当时是那项实验的病理学家。所有暴露于空气传播的病毒的猴子都死掉了,唯独一只猴子奇迹般地活了下来,没有让马尔堡夺去生命。因此,这种病毒可以通过接触而使肺部感染。此外,可以致命的剂量相当微小:少到五百个具有传染性的病毒颗粒。然而如此少量的空气传播的病毒颗粒,能够轻易地从单个细胞中孵化而出。如果它进入了空调系统,那么通过空气传播的微量埃博拉就足以摧毁一幢大楼里的所有人员。这种原料可以像钚元素一样厉害,它甚至可以比钚元素更加糟糕,因为它能够复制。
彼德斯说,“我们听说过它有空气传染性,但我们还不清楚传染性有多强。”
拉塞尔转身问贾克斯,“这个发表了吗?你把它发表了吗?”
“没有,长官。”她说道。
他怒视着她。她能够窥见他的心思,好啊,贾克斯,真该死,为什么没有发表呢?
其中有许多原因,不过她现在不想说出来。她认为,她的合作者——也就是吉恩?贾克斯——难以写出论文来。还有啊,他们只是没有抽出时间来考虑发表的事情,那就是全部理由。有时就是这样。人们有时只是没去考虑发表论文。
狗蛋 发表于 2008-12-31 05:18
彼得?加尔林倾听着他们的讨论,选择保持缄默,不向将军提及自己或许吸入了那么一点点的事情。不管怎么说,他没有吸入它,只是嗅了嗅它。为了把气味带到鼻子跟前,他只是把手放到它上方挥舞而已。他没有把它吸进去。他没有将长颈瓶塞进鼻孔里,用力呼吸它,或者诸如此类的动作。不过他有一种感觉,他心里清楚将军可能会怎样做,倘若将军查明了相关的事实——将军会勃然大怒,把加尔林举到半空中,然后把他扔到“班房”里面去。
那么就存在着令人恐惧的附加可能性,即华盛顿附近的这种病毒不是埃博拉-扎伊尔。它是某种别的东西。另一类来自热带雨林的高危毒株。一个未知的入侵者。而谁又知道它是如何移动的,或者它能对人类有什么作为呢?拉塞尔将军不断地思索着。“我们或许正面临着一次不平凡的事件,”他说。“假如我们发现了一种微生物,而这种微生物携带的潜在力量可以导致严重的人类疾病,又假如它看起来在猴舍里无拘无束,那么我们该怎么办?我们需要做正确的事情,我们需要迅速行动起来。这个食客有多大呢?而人们会死去吗?”他转身询问彼德斯上校,“那么我们这里有什么选择?”
彼德斯已经考虑到这一点了。阻止病毒有三种办法——疫苗,药物,生物防范。对于埃博拉,只有一种办法才能阻止它。没有应对埃博拉的疫苗。没有可以治疗埃博拉的药物。那么只剩下了生物防范。
但是怎样才能做到生物防范呢?那是很棘手的事情。就彼德斯所知,只有两个选择。第一个选择是封锁猴群,坐观猴子们死去——同时密切观察曾接触过猴子的人员,尽可能也把他们隔离起来。第二个选择是进入大楼,全面消毒,杀死猴子——给它们注射致命的药物——焚烧它们的尸体,并用化学药剂和烟雾浸透整幢大楼——这是一种主要的生化防疫手段。
拉塞尔将军听完这两种方案后说道,“那么说来,第一种选择是切断猴子与外部世界的联系,让病毒在它们体内自生自灭。而第二种选择就是消灭它们。没有更多的选择了。”
大家都认为没有其他的选择了。
南希?贾克斯思索着,或许这种病毒目前存在于猴舍中,不过它绝对不会在那里停留很长时间。她从来没见过有猴子幸免于埃博拉病毒的。况且埃博拉是物种跨越者。那些猴子全都会死去,并且会以一种几乎无法想象的方式死亡。地球上很少有人领略埃博拉在灵长类动物体内发作的情形,然而南希对埃博拉的所作所为心知肚明。她只是不清楚如何才能控制住病毒,除非把猴舍隔离起来,并采用独立的过滤供气设备。她说,“让动物们临死之前消耗很长的时间,这样做道德吗?我观察过这些死于埃博拉的家伙,消耗可不是好玩的事情——它们是患病的,患病的,患病的动物啊。”她表示希望进入猴舍去看看那些猴子。“除非你知道自己在寻找什么,否则动物的身体损伤很容易被错过的,”她说道,“于是这些损伤就变得与你脸上的鼻子一样普通了。”
狗蛋 发表于 2008-12-31 05:18
她还希望去一趟猴舍,用显微镜观察组织切片。她想搜索类晶体,或者“内含体”。她想寻觅砖状物。倘若她能在猴肉中找到它们,那就会再次确认猴子们是高危的。
同时,还有更为重大的政治问题。军队应该介入吗?军队的使命是保卫国家、抵御军事威胁。这种病毒是军事威胁吗?会议的共识是这样:不论军事威胁与否,如果我们要阻止这种微生物,那么我们必须倾其所有地对付它。
不过那样可能会制造细小的政治问题。实际上它会制造重大的政治问题。这一问题与乔治亚州亚特兰大市的疾病控制中心有关。疾病控制中心是处理突发疾病的联邦机构,被国会授权来控制人类疾病。这件事情属于疾病控制中心的法定职责。军方并没有被确切地授权在美国国土上对抗病毒。但是军方有能力和专门技术这样做。房间里的每个人都明白,如果军方决定周旋于猴舍之上,一场与疾病控制中心的对峙或许就在酝酿之中了。疾病控制中心的人们或许会嫉妒他们的势力介入。“军方没有法定的职责来处理这种状况,”拉塞尔将军指出,“但是军方有能力。疾病控制中心没有能力。我们拥有强力而缺乏权力。疾病控制中心拥有权力而缺乏强力。看来,一场争锋相对的比赛在所难免了。”
在拉塞尔将军看来,这是一项在指挥系统控制之下的士兵们的职责。他需要受过生化防疫工作训练的人员。他们必须比较年轻,没有家庭,愿意承担生命危险。他们必须相互认识而且能够在团队中协同工作。他们必须慷慨赴死。
事实上,军方以前从未组织过一次对抗高危病毒的大规模野外作业。所有的事情都不得不从零做起。
很显然,这里面存在着法律问题。因而有必要咨询律师的意见。这样做合法吗?军方能够简单地集结一个生化防疫“特种战争军事行动特遣队”、并且开进猴舍附近吗?拉塞尔将军担心军方的律师们会告诉他,不可能而且也不应该这样做,于是他用这样的话来释疑:“展开行动、并且事后请求谅解的策略,远比请求许可而被驳回的策略要好得多。你从来不会向律师请示干什么事情。我们要做必须做的事,而律师们会告诉我们,为什么这样做是合法的。”
狗蛋 发表于 2008-12-31 05:18
此刻,房间里的人们大声地谈论着,而且不时地打断其他人的话。拉赛尔将军,依然是声音响亮而低沉地分析着,“那么下一个问题是,谁他妈的将为它付出代价?”在其他人有机会说话之前,他自己先回答了这个问题。“我会弄到资金。我会从某些人那里敲出钱来。”
人们越发大声议论了。
将军提高了嗓门,掩盖了人们的议论。“这是我们面临的重大问题,所以我们不要把它弄糟了,伙计们,”他说道,“我们应该起草正确的策略,然后执行这一策略。”在军队里,一项重要工作被称作一件任务,任务总是由团队来执行,而每个团队都有一个领袖。“谁将负责这次军事行动,我们对这一问题必须取得一致意见,”将军继续说着,“这里,彼德斯已经布置了行动。他负责此次军事行动。我指定他为团队领袖。如何?大家都同意吗?”
大家都表示赞同。
“彼德斯,我们需要召开一个会议,”将军说道,“明天我们安排一次会议吧。我们必须召集所有人员。”
他看了看墙上的时钟。现在是五点半,正是交通高峰时段。人们正下班回家,雷斯顿的猴子正垂死挣扎,病毒正疯狂肆虐。“我们必须展开一系列行动,”将军说,“我们必须同时通知所有人,越快越好。我想从疾病控制中心的弗雷德?墨菲开始。我不希望他被这件事情蒙在鼓里。”
弗雷德里克?墨菲是埃博拉病毒的最初发现者之一,他是一位使用电子显微镜的天才,曾经首次拍摄了这种病毒的照片,艺术博物馆里还陈列着他的作品。作为拉塞尔将军的老朋友,他还是疾病控制中心的一位重要官员,国家传染病研究中心的主任。
拉塞尔的手放到桌上的电话上。他打量着办公室里的人们。“问最后一次:你们确信你们得到的就是你们认为的东西吗?因为我马上就会拨打这个电话。如果你们没有得到蜷丝状病毒的话,那么我们就真的像屁眼了。”
狗蛋 发表于 2008-12-31 05:18
房间里的人们挨个地表示自己确信那是一种丝状病毒。
“很好。那么说来我们得到它了,我很满意。”
他拨通了墨菲在亚特兰大的电话。
“对不起——墨菲医生已经下班回家了。”
拉塞尔翻开他的“黑名册”,找到了墨菲家里的电话号码。他终于联系上了墨菲,后者正在厨房里与妻子聊天。“弗雷德。我是菲尔?拉塞尔……还好,你过得怎样?……弗雷德,我们在华盛顿郊外分离了一种类似埃博拉的微生物……是的。华盛顿郊区。”
拉塞尔咧嘴笑了笑,他把电话从耳朵边拿开,向房间里扫了一眼。很明显,墨菲的反应有点激烈。接着,拉塞尔将军对着电话听筒说道,“不,弗雷德,我们没有抽大麻。我们获得了一种类似埃博拉的病毒。我们看见它了……是的,我们有照片。”谈话停顿了一下,他用手捂住话筒,对房间里的人们说,“他认为我们在镜子里看到的是渣滓。”
墨菲想知道是谁拍摄了这些照片,以及是谁分析它们的。
“这些照片是一个年轻人拍摄的。这个年轻的家伙名叫——他的名字是什么?——盖斯伯特。这里,我们正看着这些照片呢。”
狗蛋 发表于 2008-12-31 05:18
墨菲说,他将于明天早上动身飞往迪特里克港,前来看看这些照片,检查这些证据。他对待这件事情的态度极其严肃。
星期二,下午六点半
必须通知丹?多戈德,还得知会弗吉尼亚州卫生当局。“我甚至不能肯定这个州的当局是谁,”拉塞尔说道,“我们不得不立刻用电话联系上他们。”人们正下班回家。“我们不得不打电话到他们家里。那将会是一连串电话。”那座猴舍的位置属于哪个县?弗吉尼亚州的费尔法克斯县。哎呀,哎呀,那可是个宜人的居住之地。费尔法克斯县——美丽的近郊,湖泊,高尔夫球场,高档住宅,上等学校,以及埃博拉。“我们必须通知这个县的卫生部门,”将军说道。他们得知会美国农业部,后者负责进口猴子的管理。他们得知会环境保护局,后者拥有权限来处理极端生物危害造成的环境污染。拉塞尔将军还决定打电话给国防部副部长,只不过让五角大楼知晓这件事而已。
人们离开房间,沿着门厅散开,各自走进空无一人的办公室里拨打电话。彼德斯,现在的团队领袖,走进门厅旁的另一间办公室里,打电话到丹?多戈德的办公室,而彼得?加尔林在电话分机上。多戈德已经回家了。于是他们打了一个电话到多戈德的家里,多戈德的妻子接了电话,说他还没回来。大约六点半的时候,他们再次打电话到多戈德的家里,而这次他们终于找到他了。“我是彼德斯上校,供职于美国陆军传染病医学研究院。我是疾病评估部门的主任……你好……总之,我打电话来是要告诉你,第二种微生物显然不是马尔堡。第二种微生物是埃博拉病毒。”
“什么是埃博拉?”多戈德问道。他从未听说过埃博拉。他对这个词语没有概念。
狗蛋 发表于 2008-12-31 05:18
带着他那极为流畅的德特萨斯腔调,彼德斯说道,“它是一种相当罕见的滤过性病毒疾病,曾在过去的十多年里造成了苏丹和扎伊尔的人类灾难的蔓延。”
多戈德渐渐感到放心了——幸运的是它并非马尔堡。“埃博拉病毒有哪些特点?”他问道。
彼德斯用含糊的语句描述着这种病毒。“它与马尔堡有关联。它以同样的途径传播,通过接触感染的组织和血液,征兆和病症几乎是一样的。”
“它有多厉害?”
“病死率是百分之五十到百分之九十。”
多戈德清晰地明白那意味着什么。这种病毒比马尔堡糟糕得多。
彼德斯继续说道,“根据我们掌握的情报,我们正准备通知本州及联邦的公共卫生官员。”
多戈德小心地说着。“您可以,啊嗨,您可以等到下午七点钟,允许我向公司总部通报最新的进展吗?”
彼德斯表示,他同意在扣动扳机之前等候片刻,尽管事实上拉塞尔将军已经通知了疾病控制中心。现在,彼德斯请求得到多戈德的帮助。他明天会派人前去雷斯顿看看死猴的样本,这样做可以接受吗?
狗蛋 发表于 2008-12-31 05:18
多戈德反对如此行事。他曾经送来微量的血液和组织给军方进行诊断——并且始终关注着事态的进展。这种事情能够脱离人们的掌控。多戈德意识到,关于这一种名为“埃博拉”的病毒,彼德斯上校并没有给他提供全部的信息。他害怕,一旦让军方的铁蹄跨进门槛,那么他可能就会在匆忙之中失去对事态的控制权。“我们明天清早先电话预约,然后面谈这种解决方法,如何?”多戈德回答道。
挂上电话后,彼德斯找到了南希?贾克斯,询问她是否可以明天同他一道与多戈德会谈,并察看一些猴子的样本。他料想多戈德会允许的。她同意和他一起去。
南希?贾克斯穿过研究院后面的阅兵场,在办公室里找到了杰瑞。他抬头看着她,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他一直出神地望着窗外,回忆着他的弟弟。然而天色早已黯淡;视线中只有一堵空白的墙壁,其它什么也看不见。
她关上门。“我有事找你。这是个秘密。这是个最高机密。你不会相信的。弗吉尼亚的一群猴子中存在着埃博拉病毒。”
他们驾车回家,谈论着这件事情。汽车在公路上向北行驶,这条公路沿着凯托克廷山脚延伸,一直通向诗摩特。
“这会杀了我——我再也不能摆脱这头臭虫了,”她对他说。
情况似乎很清楚,他们两人都将卷入军方的这次行动。只是不清楚会是什么样的行动,然而可以肯定的是,一件大事将会被载入史册。她告诉杰瑞,明天她很可能要陪同彼德斯访问猴舍,她还将察看动物组织,寻觅埃博拉的迹象。
杰瑞感到极为震惊:如此说来,这就是南希研究埃博拉的后果了。他被妻子深深地打动,却对形势感到茫然。他没有表露出来,尽管他为她而担心。
狗蛋 发表于 2008-12-31 05:18
他们驶入一段顺着山势而延伸的弯道,穿过一片苹果园,拐进自家的车道里。时间是八点钟,詹森在家里呆着。杰米已离家去参加体操训练了。两个小孩现在已经是“挂钥匙儿童”了(意指父母都上班、独自在家的学龄儿童)。
詹森正在写家庭作业。他已经给自己准备了一顿微波炉晚餐,天晓得那是怎样的晚餐。他们的儿子做事比较主动,性格有点孤僻,而且十分独立。他所需要的只是食物和钱币,而且所有事情都由他自己来打理。
这对上校夫妇脱下他们的军装,换上了运动服。南希把一块冷冻的自制炖肉放到微波炉里解冻。炖肉温热后,她把它倒入一个保温瓶里。她把小狗和保温瓶放到汽车里,然后开车去把杰米从体操训练课上接回来。从诗摩特到体育馆有半小时的车程。南希接到杰米,递给她炖肉,让她在车里吃。杰米是个身强力壮的女孩,身材短小,黑色头发,偶尔多愁善感——由于赛前训练,她已经筋疲力尽了。在南希开车回家的路上,她吃完炖肉,然后就倒在汽车后座上睡着了。
狗蛋 发表于 2008-12-31 05:19
贾克斯上校夫妇拥有一个充水床垫,在那里他们度过了许多时光。杰米穿着睡衣,倚靠着南希,蜷缩在床上,又睡着了。
南希和杰瑞在床上看了一小会儿书。卧室里贴着红色的壁纸,阳台俯瞰着城镇。他们谈论着猴舍的事情,然后南希抱起杰米,把她放到她自己卧室的床上,掖好被子。午夜时分,南希入睡了。
垃圾袋
11月29日,星期三
丹?多戈德那晚睡得很香,如同他平时一样。虽然他未曾听说埃博拉病毒,但是与彼德斯上校的简短交谈给了他一个基本图像。他同猴子及猴类疾病打过很长时间的交道,因此他并不感到特别害怕。许多天已经过去了,这期间他曾暴露于被感染的血液,不过很显然的是,他还没有生病。
清晨,他家里的电话铃响了。是彼德斯上校打来的。彼德斯再次请求让他派一些人员过来看看动物组织的标本。多戈德表示允许。于是,彼德斯重申了去看猴舍的请求。多戈德却转移了话题,没有回答他。他不认识彼德斯,也不会为他打开任何方便之门,除非他拜会此人并有机会估量他。
他驾车去上班,沿着利兹堡大道行驶,拐进一个铁门,停下汽车,然后走进了“黑泽尔顿-华盛顿”的主楼。他的办公室是一个狭小的房间,其中的一面玻璃墙朝向草坪;房门向后朝着一个私人游泳池,这个游泳池相当狭窄,你很难四处游动而不撞到别人身上。多戈德的办公室不存在任何隐私;它是一个玻璃鱼缸。他倾向于把大量的时间用于眺望窗外的景色。今天,他表现得从容不迫,沉着冷静。办公室里没有人察觉到一丝不同寻常的情绪,没有人察觉到一丝害怕。
狗蛋 发表于 2008-12-31 05:19
他打电话给比尔?伏特,猴舍的经理。伏特向他报告了一条骇人听闻的消息。有一名动物管理员病重了,可能会死。前一天晚上,那个人心脏病发作,已经被送往附近的劳登医院。没有更进一步的消息了,伏特说,我们还在努力打听事情的原委。这个人正在心脏护理病房里,没有人能够与他交谈。(这个人的名字叫做“查维斯?普蒂”。除了伏特之外,他是猴舍的四名工人之一。)
多戈德感到极度惶恐,不能排除这个人爆发了埃博拉的可能性。心脏病常常是由心肌中的血液凝块造成的。他是不是触动了寄宿在心脏中的凝块?埃博拉能引起他触动凝块吗?查维斯?普蒂正在凝结吗?蓦然之间,多戈德感到自己似乎要失去对局势的控制了。
他告诉比尔?伏特,他将暂停猴舍里的一切不必要的活动。正如他后来在日记中所记录的:
除了喂食之外,所有的工作都要暂停,包括观察和清洁。进入房间的任何人都要配备充分的防护设备——“特卫强”服装,防毒面具,还有手套。动物尸体要用双层袋包裹,要放进冰箱里。
他还向伏特提及,媒体几乎肯定会关注这件事情。他告诉伏特说,他不希望任何雇员穿着生化防疫服装走出大楼。假如“黑泽尔顿”工人头戴面罩、身穿白色大褂的照片出现在晚间新闻里,那很可能会引起恐慌。
多戈德打电话到医院,联系上了普蒂的医生。医生说,普蒂的病情被监视着,不过比较稳定。多戈德告诉医生,倘若普蒂的心脏病的任何一种特征不是典型的,他就应该打电话给迪特里克港的彼德斯上校。他很小心地没有提及名词“埃博拉”。
……
那天上午晚些时候,克拉伦斯?詹姆斯?彼德斯和南希?贾克斯从迪特里克港动身出发前往弗吉尼亚,而吉恩?约翰逊也和他们在一起。尽管军官们身穿制服,但他们驾驶着民用汽车,以避免引起注意。路上的交通运行得比较缓慢。这是晴朗、寒冷而多风的一天。沿途的草地湿漉漉的,青草仍在生长,没有结霜。在黑泽尔顿办公区附近,他们驶出了利兹堡大道。多戈德在门厅里与他们会面,陪同他们到另一幢大楼里,那里有一个实验室。一名病理学研究员已经为南希准备了一套载玻片。载玻片中包含着一些猴子的肝脏切片,这些猴子是在猴舍中死去的。
狗蛋 发表于 2008-12-31 05:19
她在一台显微镜旁边坐了下来,调整目镜的旋钮,开始勘察地形。她调高放大倍率,然后暂停。地形杂乱不堪。这些细胞已经被什么东西毁坏了。肝脏细胞遭受了猛攻,已经是千疮百孔,仿佛曾被地毯式轰炸过。然后,她看到了细胞中的暗点——原本不属于此处的阴影。它们是类晶体。而且它们是庞然大物。
这是极端扩大的结果。
“噢,该死,”她低声说道。
这些砖块看起来不像类晶体。埃博拉砖块以各种各样的形态出现——马蹄形,小斑点,团块,甚至环形。其中一些细胞包含着单个砖块,一个庞大的砖块之母,一个已经生长得如此肥胖的砖块,以至于整个细胞都鼓起来了。她看到一簇簇包裹着砖块的细胞。她看到腐烂的袋状物,所有的细胞都已经破裂并且坏死了,形成了液化的斑点,包裹着遍布的砖块。
在她观察载玻片的同时,彼德斯和吉恩?约翰逊把丹?多戈德叫到一边,仔细地询问他关于猴舍里的针头的使用情况。埃博拉病毒曾在扎伊尔通过脏针头而传播。这家公司是否使用脏针头给猴子们注射呢?
多戈德不能确定。这家公司的规章制度中有一条必须使用干净针头的正式规定。“我们的规定是每次注射后更换针头,”他说,“究竟它是否被认真地执行了,这是谁也猜不准的事。”
狗蛋 发表于 2008-12-31 05:19
南希收集了几片无菌的肝脏和脾脏,用蜡块包裹它们,然后她把蜡块丢进“聚苯乙烯”泡沫塑料杯中,以便带回迪特里克港进行分析。对于她和军方来说,这些样本极为宝贵。然而更为宝贵的将是包含活病毒的样本。
彼德斯再一次地请求多戈德让他们过去看看猴舍。
“哦,我们现在不要过去吧,”多戈德回答说。对军官们来说,他的话意思很明白,这幢大楼是私人财产。
“找些猴子的样本如何?可以给我们一些样本吗?”他们问道。
“当然可以,”多戈德说道。他提议让上校们驾车朝着猴舍的方向行驶,利兹堡大道上有一个“美国石油公司”(AMOCO)的加油站,上校们要把他们的汽车停在加油站那里等候。“一个家伙会过来与你们碰头。他会带来一些样本。而且他可以回答你们的问题,”他说道。
“为安全起见,这些样本应该用塑料包裹起来并装到箱子里,”彼德斯对多戈德说,“我希望你那样做。”
多戈德答应用塑料包裹样本。
于是,彼德斯、南希和吉恩驾车前往加油站,他们在高速公路边的一条胡同里停车,附近有几间付费电话亭。现在已是下午时分,他们有点饿了——他们错过了午餐时间。南希走到加油站里,给每人买了一份减肥可乐,给她自己买了一袋“切达干酪”饼干,还给彼德斯买了一些花生酱饼干。军方的这些人们坐在两部汽车里,咀嚼着快餐食品,感觉着寒冷的冬天,期盼着猴子样本会早些现身。
狗蛋 发表于 2008-12-31 05:19
南希收集了几片无菌的肝脏和脾脏,用蜡块包裹它们,然后她把蜡块丢进“聚苯乙烯”泡沫塑料杯中,以便带回迪特里克港进行分析。对于她和军方来说,这些样本极为宝贵。然而更为宝贵的将是包含活病毒的样本。
彼德斯再一次地请求多戈德让他们过去看看猴舍。
“哦,我们现在不要过去吧,”多戈德回答说。对军官们来说,他的话意思很明白,这幢大楼是私人财产。
“找些猴子的样本如何?可以给我们一些样本吗?”他们问道。
“当然可以,”多戈德说道。他提议让上校们驾车朝着猴舍的方向行驶,利兹堡大道上有一个“美国石油公司”(AMOCO)的加油站,上校们要把他们的汽车停在加油站那里等候。“一个家伙会过来与你们碰头。他会带来一些样本。而且他可以回答你们的问题,”他说道。
“为安全起见,这些样本应该用塑料包裹起来并装到箱子里,”彼德斯对多戈德说,“我希望你那样做。”
多戈德答应用塑料包裹样本。
于是,彼德斯、南希和吉恩驾车前往加油站,他们在高速公路边的一条胡同里停车,附近有几间付费电话亭。现在已是下午时分,他们有点饿了——他们错过了午餐时间。南希走到加油站里,给每人买了一份减肥可乐,给她自己买了一袋“切达干酪”饼干,还给彼德斯买了一些花生酱饼干。军方的这些人们坐在两部汽车里,咀嚼着快餐食品,感觉着寒冷的冬天,期盼着猴子样本会早些现身。
狗蛋 发表于 2008-12-31 05:19
彼德斯观察着加油站附近来来往往的车辆。那让他体味到流逝的生命和流逝的时间,他愉悦地欣赏着车窗外的平常景色。卡车司机们停下来添加柴油和可乐,商人们停下来抽烟。他注意到一个漂亮的女人停下汽车,走进其中一间付费电话亭里,和某个人详谈着。为消磨时光,他想象着她是一个家庭主妇,正在同一个男朋友交谈。如果这里的人们知晓了侵袭他们城镇的东西,他们会怎么想呢?他早就认为军方应该果断行动,迅速扑灭这场大火。他曾去过玻利维亚,当时有一种名叫“马丘波”的高危微生物在那里爆发,而他曾目睹一个年轻的女人死去,身上覆盖着血迹。到目前为止,北美洲还有出现能够将普通人变成血友病人的微生物。北美洲没有为那种微生物做好准备,还远远没有。但是,埃博拉病毒在华盛顿附近大规模爆发的可能性却会给人深刻印象,特别是当你思量这件事情时。
他对艾滋病的现状感到惊诧。假如艾滋病开始蔓延之前就有人注意到它,又会发生些什么呢?毫无预兆地,神秘莫测地,它出现了,而等到我们注意它时,已经太晚了。要是一九七零年代里我们在中部非洲设有正规的研究工作站……我们大概会看到它从森林中孵化出来。只要我们看见它出现……我们或许就能够阻止它,或者至少使它放慢脚步;……我们或许能够拯救至少一亿条生命。至少如此。因为艾滋病病毒在人类中的渗透仍然处于它的早期阶段,而这种渗透正在冷酷无情地发生着。人们并没有意识到艾滋病的态势还仅仅是个开始。没有人可以预言还会有多少人将死于艾滋病,但是他相信,最终的死亡人数将达到几亿——那种可能性还没有被普通公众所了解。另一方面,假设艾滋病曾经被人们关注了?当艾滋病病毒最初在非洲出现时,任何关于它的“现实”的评论都很可能会引导专家和政府官员得出结论,这种病毒对人类健康无关紧要,匮乏的研究经费不应该划拨给它——毕竟,它只是一种感染了一小撮非洲人的病毒,它的所作所为只不过是抑制了他们的免疫系统。结果怎样呢?然后这种微生物在整个星球上以惊人的速度持续扩张着,而如今它仍在扩张着,燃烧着,永无止境。
狗蛋 发表于 2008-12-31 05:19
我们并没有真正地了解埃博拉病毒能够做什么。事实上,我们不清楚猴舍里的这种微生物是不是埃博拉-扎伊尔,或者是某种别的东西,埃博拉的某种新毒株。一种能够在咳嗽中传播的微生物?或许不能,但谁又能断定呢?他对这件事情考虑得越多,就越想知道谁会取出那些猴子?因为必须要有人进去把它们拿出来。我们不能对那幢大楼袖手旁观,让它自我毁灭。这是一种对人类有着致命威胁的病毒。谁会把那些猴子装入袋中?是那些被公司雇用的家伙么?
他渐渐想知道军方是否应该以生化防疫“特种战争军事行动特遣队”的方式插手此事。他给这种行动起了个术语叫做“核武攻击”,核武攻击一个地方意即对该处进行彻底消毒,致使该处的生命荡然无存。如果宿主是人类,你疏散他们,然后把他们送到“班房”里去。如果宿主是动物,你杀死它们然后把尸体烧为灰烬。然后你用化学药剂和烟雾浸透这个地方。他想知道军方是否有必要核武攻击猴舍。
吉恩?约翰逊坐在乘客座位上,挨着彼德斯。他的心思却不在此处。他的心思在非洲。他正回忆卡塔姆洞穴。
虽然说不上“害怕得屁滚尿流”,吉恩对这种状况非常忧虑。他自思自想,我不知道我们将怎样零伤亡地摆脱这次事件。担忧的情绪每一分钟都在加深。他认为,美国军方正陷入一次已经全面展开的危机,如果哪里出了差错而且有人死去,军方都将会遭到指责。
他突然转向彼德斯,表明了自己的心思。他说,“我们将不得不拿走所有的猴子,这看来似乎是不可避免的。4级病毒蔓延可不是闹着玩的。我只是想提醒你,这将需要多么详细而巨大的努力。事情会非常复杂,会耗费一些时间,而且他妈的我们必须十分小心地正确地处理好它。如果我们要妥善解决这件事,我所说的要点,彼德斯,就是我们不能让外行来担当关键的职位。如果什么东西弄糟了,你明白会发生什么吗?”他正在思考:彼德斯——彼德斯——他从来没有置身于这么复杂的疾病爆发事件——我们都没有——唯一类似的事件是卡塔姆洞穴。而彼德斯当时不在。
狗蛋 发表于 2008-12-31 05:20
彼德斯默不做声地听吉恩?约翰逊说着,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听到吉恩的这种忠告,他觉得有几分气人——他告诉你显而易见的事情,告诉你早已知晓的事情。
彼德斯与吉恩?约翰逊之间的关系紧张而复杂。他们曾在中部非洲一起经历了卡车探险的旅程,一起搜寻埃博拉病毒,而到旅行结束时,这两个人之间树立了许多紧张关系。旅行是残酷的,比世上任何事情都要艰难——道路不存在,桥梁已成历史,地图必须要事先让一名盲僧描绘出来,人们说着甚至是本地翻译也不明白的语言,探险队找不到足够的食物和水。最糟糕的是,他们在寻找埃博拉的人类病例的问题上陷入了困境——在天然宿主或者人类身上,他们都没能发现这种病毒。
正是在那次旅行期间,大概是长期食物短缺的缘故,彼德斯开始食用白蚁了。那些东西倾巢而出。它们长着翅膀。吉恩比彼德斯挑剔一些,没有那么强烈的吃掉它们的渴望。彼德斯的嘴里一边嘣嘣地嚼着白蚁,一边这样评论道,“它们真是别有一番风味啊……嗯嗯嗯”,他还会咂一咂嘴,“咂”,“咂”,你会听到满嘴的白蚁在他的齿缝中嘎吱嘎吱的声音,他还会吐出翅膀,“呸”,“呸”。探险队里喜爱白蚁的非洲队员怂恿吉恩也来尝试,而他最终也尝试了。他抓了一把放进嘴里,惊奇地发现它们的味道有些像核桃。彼德斯曾经说到自己渴望找到非洲白蚁蚁王。蚁王是闪耀的白色囊状物,有半只脚那么长,有腊肠那么厚,喷出蚁卵和奶油状的昆虫脂肪。你可以生吞蚁王,据说她进入你的喉咙时会抽搐挣扎。尽管品尝白蚁快餐可以让他们消遣时光,但是他们彼此之间争论着应该怎样进行科学研究,怎样搜寻这种病毒。在非洲,吉恩曾经感到彼德斯试图操纵一切,这让他徒劳无益地恼火。
突然,一辆无窗无标志的蓝色货车转下公路,驶过加油站,在他们旁边停了下来。货车停得恰到好处,公路上和加油站的人都不能看见这两辆车之间发生的事情。有个人在驾驶室座位上用力地招手。那是比尔?伏特。他向军方的人走了过去,后者也从汽车里出来了。
“我把它们就放在这后面,”他说道,然后掀开了货车的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