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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发表于 2008-12-31 02:28

周芷若走后张无忌独自一人在洞中又待了一个多时辰,脑中反反复复地回荡着这几日来见到周芷若的情景,又回荡着赵敏负气悲伤的情景。烦恼透了,跳下冰水中浸泡也是无用。
下山后不久果然收到周芷若的字条,字条中只有四个字:她在高邮。
原来汝阳王察罕特穆尔率四十万大军围困高邮○1时被刺重伤,但为了稳定军心此事并未宣扬。适逢徐瑢游经大都时在上清观遇见了赵敏的母亲汝阳王妃前去上香。隔别多年后的一见之下,王妃不免将自己夫妇的思女之苦和丈夫受伤之痛都向这位得道高人说了出来。徐瑢可怜王妃,又有意想将其女送到汝阳王的大帐,希望他与爱女相见之后能稍起恻隐之心,姑念自己身受重伤,能顺势收兵放过高邮便最好,最不济,在攻破高邮时也不要杀伤无辜百姓。对于张无忌和赵敏之事徐瑢早有耳闻,关于他们的去向也到武当打听了出来。因为张无忌是义军首领,和汝阳王是死对头,所以此事不能让张无忌知道。正自犯愁找到他们又怎样开口时突然何绿嫣来到蜀中找到了他,于是他灵机一动便请何绿嫣去办了此事。
当然为了不失信于王妃,徐瑢并没有向周芷若述说那么多,只是说到江苏高邮去了。周芷若便将此话写了一小片纸条,揉成小团扔给了张无忌。
周芷若此后几乎再也没有开口说话,她带着峨嵋群弟子回到了峨嵋,于第二日一早便在大殿之上的佛像座前剃度皈依了佛门,法名静清。这日晚,她携了剃度下来的青丝来到峨嵋绝顶万佛顶,站在厚及足踝的积雪中,望着天边血红色的夕阳余辉,素手一扬,那千丝万缕的秀发便在呼呼吹响的山风中盘盘卷卷地从万丈悬崖飘坠了下去。
周芷若正自痴痴地出神间,不觉身后却来了四个人。其中一个苍老的声音开口道:“周掌门,恭喜你终于成就正果!南海极乐岛四兄弟又来搅扰了!”
周芷若缓缓地转过了身躯,轻声道:“各位既知今日是贫尼皈依佛门的大好日子,为何还要来搅扰?”
四老哈哈大笑。其中一人正想说话,却突然感到脖子一紧,便再也说不成话了,原来他的脖子已被一条生满倒刺的长鞭生生勒断,而那条长鞭的鞭柄正在周芷若的右手里。在其余三老的惊愕中,周芷若缓缓地抽出了那半截倚天宝剑冷冷道:“别逼我在出家的这一天还要大开杀戒!”
三老听到这比冰还要冷万倍的话直感冷风刺入骨髓,面面相觑半晌,大吼一声一起扑了上去。

注:○1,江苏高邮是张士诚的势力范围,史上元廷于十四年派脱脱统兵40万,向淮东张士诚部发动进攻,张士诚仅率数千人坚守高邮(今江苏高邮)一个多月,脱脱率40万大军师老无功,顿兵城下。元顺帝听信谗言,临阵易将,罢免了脱脱的指挥权,使元军军心涣散,士无斗志,为张士诚所乘。而察罕特穆尔的地主武装力量主要活动于黄河一带,并不曾攻打高邮。察罕特穆尔遇刺身死也是在八年以后的二十二年。历史中察罕特穆尔也并非汝阳王,并没有小说中那么高的权位,既然金先生这么改了,本人也就这么改下去,与史实出现不符之处读者不必奇怪。

狗蛋 发表于 2008-12-31 02:28

想当年韩山童和刘福通起事的时候明教的主要势力范围在以河南一带为中心的北方地区,但由于遭受汝阳王察罕帖木儿的镇压,韩山童和刘福通相继战死,北方一带便又重新被元廷占去,义军力量被迫南移,主要形成了湖北徐寿辉、安徽朱元璋以及非明教教徒的江浙张士诚、浙东方国珍等义军张无忌下得青城山后不久便与周颠回合,二人在那岷江边上搭了船,顺水南下到了宜宾,再换大船往东,顺着滔滔长江直至渝州,然后又换乘小船穿越三峡。此行船资花费不少,尤其是出三峡那一段,船老大道下去时艰险异常,上来时又艰难异常,下去时固然不敢多载客,上来时却又无力载客,小小一条船儿,若在寻常江面上,只需三四人就可以掌控航行,可是这条水路,没有十一二人休想航行,再说了,三峡出口已被义军徐寿辉占领,为了预防奸细,三峡出口处盘查甚紧,收费甚多,所以要坐此船,一人不出五两纹银的船资,便想也休想。

狗蛋 发表于 2008-12-31 02:28

还好在张无忌随周芷若离去的那三天里周颠又去寻了一趟王公子的晦气,敲了一百余两银子来花,否则两人又只好迈开一双脚板翻越蜀山了。张无忌二人上船时船上无甚坐客,船老大道现下交了定银的已有十五人,只要凑足二十四人的数便立刻准备开船。现下兵荒马乱,船资又不菲,前来乘船的人当真少极,等到第二天张无忌就急了,问那船老大,船老大道:“想早点开船也不无不可,只需客官能把剩下的船资补齐了,便可立刻开船。”听到这话张无忌令周颠将身上的纹银拿了出来,将剩下的船资补齐了。周颠收起余银时张无忌注意到船舱角落里有两条精瘦黝黑的汉子眼内精光一闪,脸现贪色,知道那两人已经心怀鬼胎,但见两人神形猥亵,量来不过是普通的泼皮混混而以,便没有放在心上。
??拜过了龙王水神,船老大大喝一声:“水急浪大,峡谷万险,个人生死各安天命,与本人毫无关联——起锚——”
??船夫们听到这一喊,立刻扯帆的扯帆、起锚的起锚、撑篙的撑篙,那船缓缓而动,便欲起航。正在这时岸上飞奔过来两条汉子,高声喊道:“且慢!”
??船老大颇显尴尬的看向张无忌,张无忌微微一笑道:“与人方便与己方便,载上他们吧!”船老大待二人上来,朗声道:“船资每人纹银五两,敬请客官现付!”
??二人一愣,其中一名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道:“老子没有这许多的银两!先欠着,等到
??了宜昌后再说吧!”
??船老大一怔,知道来了混赖货,便向着张无忌一指,道:“那位大爷包了剩下的船位,在下这是在替那位大爷收银子,能否拖欠还得看人家大爷的意思。”
??络腮胡子听得此言向张无忌瞪去,见他是一个浑身兽皮头戴毡帽的大胡子青年,浑身上下颇有风尘之色,不象普通猎户,知是江湖中人,不敢轻易得罪,便缓和了眼神,抱拳道:“兄台有礼了!在下正好囊中羞涩,请兄台行个方便。”
??张无忌初见他对船老大好生无礼,正自对他厌烦,这时却听他客气起来,便又生出些好感,便道:“船老大,若只是替我讨钱便不必了,让他二人上来吧!”
??那两人哈哈一笑走进舱来,在张周二人旁边坐下。络腮胡子道:“敢问兄台尊姓大名?”
??张无忌颇感为难,说吧,那是骗他们,不说吧,又有些失礼。便这么一犹豫,周颠便道:“殷沙、殷峰。你二人呢?”
??“应杀?应疯?”络腮胡子心下暗笑:“这两个名字的彩头不甚好。”口中说道:“我叫刘鹏,江湖中人送了个诨号叫作赤目金鹏,我这兄弟名叫霍展,江湖人称独目狂刀。我二人原在湖北一带做那没本钱的买卖,后来有事来渝州,不曾想银子尽数输在了赌场里,时间紧迫,不及再做买卖,便上了船来,若非二位台兄慷慨,只怕我二人便要就地取材了,哈哈……”
??听到此话张周二人倒没什么,其余乘客却脸上纷纷变色,赶紧抱紧了自己的行李,往远处悄悄挪移。两名绿林好汉也不以为忤,反而得意洋洋。

狗蛋 发表于 2008-12-31 02:28

这二人的名号连周颠也没有听过,便只见这二人都甚高大强壮,络腮胡子手提一根镔铁齐眉大棍,满口黄牙,喷着恶臭;霍展腰悬一柄厚背长刀,两只眼睛一黑一绿,绿眼显是装了猫眼之类的假眼,眼皮一开便就此一动不动,阴森恐怖。
??

狗蛋 发表于 2008-12-31 02:29

顺水顺风之下船行甚速,行了大半天之后在江边泊了一夜,第二日午后那江面便逐渐变窄,两岸山势渐陡,水流越加湍急起来。船老大已经亲自提了根竹蒿站在了船头,向着船内的乘客吆喝道:“船儿马上要入峡口了!各位客官且坐好扶好!祈求老天保佑吧!保佑我等平安渡峡!哟——喝!”
船老大吆喝一毕,满船的船夫也都跟着哟喝起来,一时间人们睡意尽去,全都打起了精神。这时的船速早已超过了风速,那帆撑起来便起到了减速的作用,众船夫除了一名掌舵的外,其余分坐船两侧,在船老大的指挥下奋力划桨,改变船的方向和速度。那船老大显然已对这条水路熟悉以极,哪里有暗礁、哪里有险滩、哪里有急旋都了然于胸,每每船只将要碰撞礁石的时候他都能远远的以竹蒿点之,将船改变了方向,滑将过去。
刘鹏颇为激动地道:“如此这般下去便快了!咱们转眼便能到达宜昌!”
说道此处他忽然颇为神秘的伸长了脖子轻声道:“你们兄弟二人不知是在哪条道儿上混的,看你们身体不错,这位大哥又带着单刀,感情也是会家子的,不如兄弟告诉你们一个好去处,只要好好干,保管二位吃香的喝辣的,前途无量!”
船身不断颠簸摇晃之下周颠原本难受之极,不时地趴出船舷大口呕吐,一直没有精神开口说话,这时听了刘鹏之言不禁笑道 :“哦?什么去处?”
刘鹏低声道:“投奔明教义军!此去一出峡口便是我家徐大王的天下,我家徐大王抵御鞑子,争夺天下,帐中正自急缺能人志士,只要二位能够忠心投靠,必受重用!”
听得此言张无忌和周颠的心中都是一阵欢喜,原来现下明教如此兴旺,各处义军不断壮大,竟有天下归心之势。一时之间周颠也不大晕船了,大声道:“你二人乃是明教中人?”
一直脸上满挂寒霜的霍展见他们说得太大声了,便用右手肘轻轻的碰了一下刘鹏的腰,示意他不要乱说。可刘鹏兴致所致那还憋得住,大声道:“怕啥?现在都已经是义军的天下了,难道还怕此船之中藏有奸细?我兄弟俩便是那陈友谅陈大帅麾下的大将!如何?”
张周二人一起“啊”的呼了出来,道:“陈友谅当大帅了!?”
刘鹏一脸得意的道:“那有什么稀奇?想当年我们陈大帅混迹江湖的时候颇不得志,自从投靠了徐大王以后浑身的才干和抱负才终于得以施展,领军打仗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终于升任了大元帅!”
明教中五行旗以上的职位都由教主分派封任,但教中起义举事以后的军功行赏却从未重视过,什么元帅将军之类的封号均由地方头领自行分派,教主和总坛极少过问。以前听到洪水旗旗下弟子朱元璋做了兵马大元帅张无忌非但没有觉得有何不妥,反而心中沾沾自喜,引以为豪,直到后来濠州事变后才有所反省,此时乍闻连陈友谅也做了大元帅,便如心内堵了一块污物般难受。张无忌的心内隐隐感到一种不祥之兆,心想如果这次能碰到他,当顺手将之除去。至于扰乱军心,寒了天下志士的心之类的事也无法顾及了。
此次张无忌并没有想到再去提醒开导徐寿辉,因为他早就对他说过,但他非但没听还将陈友谅提到如此高位,委以重任,授予军权,当真是不可救药之至。
这次连周颠也说不出什么话来了,他只想说陈友谅这厮该杀啊,却又怕张无忌责怪,硬生生的忍住了没说出口来。
这时忽听一个懒洋洋的声音道:“陈友谅算是个什么东西?若不是有两个人一个妇人之仁一个瞎了眼都是没用之至的话焉能让他小人得志?”
听到此言,刘鹏和霍展的脸上同时大变,一齐向声音来处看去,只见是个一直坐在舱尾角落里打瞌睡的中年乞丐说的。刘鹏立即一跃而去,抓起镔铁齐眉棍便当头向那乞丐砸去,口中喝骂道:“臭花子找死!”
那乞丐口里嘿嘿冷笑,竟并不躲闪,左手向头顶一伸便似要生生接住刘鹏的齐眉棍。刘鹏心中大喜,道:“当真找死!”一棍压下。张无忌的心中刚闪了一个念头“这乞丐好毒”时便只听那牯牛一般粗壮的刘鹏惨呼一声软软的倒了下去,吓得周围的乘客和船夫一起尖叫躲避。船内一时间大乱,划桨的船夫八成离位,那船一时间失去了控制便顺流直冲而下,向峡谷转弯处的绝壁秃岩撞去。
原来适才刘鹏将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那乞丐举起的左手上,不曾想他突然使右手抓了一根青竹杖猛地向上刺来,正中刘鹏下颚,穿过咽喉几乎直入了后脑,狂喷鲜血倒地挣扎良久才亡。他的铁棒虽仍然落下,却没了力道,被花子的左手轻松抓住。

狗蛋 发表于 2008-12-31 02:29

霍展脸如死灰,手按刀柄走到了船头甲板上,用独眼瞪着花子一字字道:“川东毒丐麻寻天!”
川东毒丐麻寻天是丐帮川东分舵的舵主,身负八只小布袋,由于自他在船上以来一直都在睡着,所以没人注意到他。听霍展叫出他的名号来时张无忌才猛然间想起彭和尚在大都和自己说起丐帮时曾经提到过此人,彭莹玉对他的评价是武功高强但很少走动,为人侠义但出手狠辣。今日一见果然印证了武功高强和出手狠辣之两点。此人虽只背负八只布袋,但张无忌只一看便知其功力决不在九袋长老掌棒龙头和掌钵龙头之下,想是此人平日不喜出门又少理帮务是以便只做了一名统帅一方的八袋长老吧。
便只这一念之间,那船便斜刺地里向那江边秃岩撞过去了,众船夫大惊失色赶去板桨,船虽偏过来了头,但激流一去之势终究难改,顿时几乎全船人都失声惊呼起来。那船老大双手紧紧攥着竹蒿,双目紧盯着飞速接近的岩壁,咬牙切齿呵呵有声,竟如不知身边还站了一个手提长刀杀气腾腾的霍展。
在这滚滚急流,毫无可攀之处的长江水中只要翻了船,任谁都活不了!张无忌和周颠也大惊之下一人抢了一根竹蒿站在了船侧,只等船舶撞崖之前便用竹蒿支开。
麻寻天咧嘴一笑,柱了竹竿站了起来道:“是我,便如何?”
“呀!”霍展大喝一声一刀斜上劈去,船舱顶棚哗啦飞了一大块去。众人又是一声大哗。崖壁这时也已呼地压到眼前了,船老大大喝一声挺竹向崖壁戳去,这力却大得超乎想象,他的脚下立时站立不住,立刻向后滑去。这时船身猛地一震,张无忌和周颠手里的竹蒿几乎同时断折,激流冲击之下,船身稍得一缓依然向悬崖撞去。此时张无忌不及细想,双足一弹飞身而出,脚蹬崖壁,双掌推住船身,喝了一声,乾坤大挪移第七重的真力发了出来,将那船只传来的数以万斤的力量硬生生的移了开去,船身一晃之间,终于改变航向,向下游继续行去。张无忌抓住船舷跳进来时,船舱里立刻爆发出了雷鸣般的掌声喝彩声。
船老大扑通一声便给张无忌跪了下去,连连磕头,张无忌忙将他扶起来时,却见船舱里已跪了一地了。船老大道:“恩公啊!你可救了我们一船人的性命!救了我们所有妻儿老小数十口子的命啊!”
张无忌窘道:“大哥言重了,我们同乘一条船而已!”
船夫和普通百姓都赞道:“真是壮士!”一名船夫道:“我们东家说的不错啊,假若我等死了,留在家里的妻儿老小恐怕也活不了多久啊!”
张无忌正谦让间,霍展已与麻寻天动起手来。张无忌和船老大站在船头,那两人便在身边动武。船头甲板狭小,同站几个人都嫌拥挤,更不用说动刀动枪的大打出手。张无忌倒还罢了,船老大却没有办法指挥行船了,又怕又怒之下毫无办法。眼看水势越来越险,船夫们也顾不着害怕,纷纷归位持浆划水,那船便好歹总能避开凶险顺流而下。
地方狭小,麻寻天和霍展都尽量控制招数,不敢大开大合的出手。麻寻天倒罢了,霍展号称独目狂刀,刀法使将出来时要如狂风暴雨上下翻飞四方冲杀才能发挥到极致,如此这般缚手缚脚正是犯了他的大忌。但此人武功高出刘鹏甚多,又甚能沉得住气,将一柄厚背长刀使得圆转如意,紧紧的守住了门户,一时间麻寻天却也奈何他不得。
这时的船行得极不平稳,周颠终于忍受不住扔了竹蒿又趴在船舷外呕吐。麻寻天灵机一动往后退了两步,下到船舱里来,那霍展两刀便又将船舱棚子劈飞了两大块,场地宽敞了许多,乘客们也大惊后退,船舱里顿时又大乱起来。但百姓哪有麻寻天退得快?霍展的长刀一去之下便误伤了两名百姓,他虽是杀人不眨眼之徒,此时不免也微微一怔,在这一怔之间麻寻天便寻着了破绽,挺竹向他的丹田点去,眼见这招霍展万难避过又不及格挡,却见他的身体突然被绳子拴住了猛地被人往后一拉般的倒飞了出去,避开了这一击。
霍展摔在了船头的甲板上,却是张无忌忍无可忍之下出手抓出来的。张无忌站在两人中间道:“你二位便有再大的仇恨也请到了岸上以后再打!否则别怪在下不客气!”
麻寻天向来对自己的武功都自负得紧,便是前任帮主史火龙在世时他也常自心有不服。这时猛地见到眼前这个青年汉子形若无事般地便出手抓住了比自己武功弱不了几分的霍展随手摔出,这份功力当真是从所未见,匪夷所思!自己与他相比起来简直相差之远不可以里计!百感交集之下忍不住哈哈大笑,道:“阁下便是明教张教主吗?老丐麻寻天这相有礼了!”说罢伏地拜了下去。
听到此言霍展也大惊失色的望着张无忌。张无忌心下好生为难,道:“你且勿拜,即使我是张无忌也承受不了你丐帮长老的一拜!”
麻寻天道:“张教主于我帮有大恩!如何承受不起?”
张无忌不愿和他说起这些,便道:“你为何却出手便杀明教弟子?”
麻寻天道:“陈友谅算不得明教弟子,陈友谅的狗腿子更算不得明教弟子!是陈友谅的人老丐见一个杀一个!”
张无忌问道:“为何?”
麻寻天道:“陈友谅与我丐帮有不共戴天之仇!”
张无忌想起成昆、陈友谅师徒曾经害死史火龙夫妇,弄了一个假的史火龙妄图控制丐帮的事来。心道却然如此。同时他又想到丐帮三大长老又都死在峨嵋派之下,丐帮会不会向峨嵋寻仇?芷若又该如何处置?忧心顿起,微叹了一口气。
麻寻天又拜了一拜抱拳道:“适才小人不知张教主在此,言语上多有冒犯,还望勿怪!”
张无忌想起他道若不是有两个人一个妇人之仁一个瞎了眼都是没用之至的话焉能让他小人得志的话来。心想自己只怕便是那个没用的妇人之仁的人。不禁感慨确然如此。只听麻寻天又道:“刚才小人是背后说,现在当着张教主的面小人仍要说,张教主纵容陈友谅如此居心叵测的小人留在军中却左右为难不肯果断除去,妇人之仁之极处古今罕有!”
听到此言,周颠勃然大怒,抽刀便要砍向麻寻天,张无忌却一伸手,阻止了周颠道:“你说得不错。”
麻寻天又道:“徐寿辉更加是混蛋一个,养虎祸胎,极力相信和袒护这个奸邪小人,眼睛之瞎,又是后无来者前无古人!”
张无忌一声长叹,心中几欲滴血。霍展却大吼一声提刀向船老大砍去。原来他自认事到如今主子危险难免,自己也必无辛,不如杀了船老大,令船沉没,落个大家同归于尽。他的长刀几欲砍到船老大的腹部时却感大腿剧痛之下,一刀砍了个空。只见张无忌的右手五根手指齐根插入了他的大腿里,将他生生的拉了回来。刚才张无忌救他使的是普通擒拿手法,这次用的却是令人闻风丧胆的九阴白骨爪!插入肌肉,刺裂腿骨!
霍展痛呼之下挥刀向张无忌的面门砍将过去,张无忌的内力猛地一吐,霍展只感五脏剧震,一口鲜血喷射而出,那刀就此软了下去。张无忌再一次将他摔在了甲板上,提起掌来待要取他性命,却见他满眼惊恐,满是乞求之色,这一掌便没能打得下去。他心中道:“曾经爹爹和太师傅都曾对自己说过,凡事要给人家留三分余地,得饶人处且饶人,这句话对么?对么?其实那该看对什么样的人啊!有的人你不能饶他,一次拿住他就应该果断的制他于死地,不可犹豫,否则就是为害自己甚至为害世人!但……这个手我张无忌却终于无法下得下去……”
思绪奔走间,张无忌听到一阵轻微风声,听声音来处,知道那麻寻天对着霍展的太阳穴射了一支镖来——出手就是对方死穴,果然狠辣!张无忌一犹豫间,波的一声响,钢镖刺入霍展头颅,霍展连哼都没哼出一声便头一歪,死了。

狗蛋 发表于 2008-12-31 02:29

被霍展误伤的两名百姓一死一伤,张无忌替伤者包扎了伤口,麻寻天则一言不发的将三具尸首掷入了江水里。然后对满船人低声喝道:“今日船上杀了徐寿辉的人,按照徐大王的脾气凡是看见的和略有所闻的人都逃不了干系,想活命的就给我赶快清洗船舱,不可留一丝痕迹,否则大家死路一条!”
??船上清洗污物相当容易,大家一齐动手,不一会儿便没了丝毫血迹,只是人人心中担了极大的心事,沿途风景虽奇美赛画,却没一人有心情欣赏。
??三峡自古便是著名的凶险水路,此去虽然顺水而下,但无奈险滩暗礁极多,船老大丝毫不敢怠慢,是以有时船行速度并不甚快。自白帝城下去没多久就进入了瞿塘峡,自此巫峡、西陵峡,三峡合计四百里水路,原本一天就可走完的水程却行了约三天。其中以雄和秀分别著称的瞿塘峡和巫峡只一天便行完了,那以险著称的最后一峡西陵峡却颇费了一番周折,用了两天时间。如水急礁多的黄牛峡,船行至此,必须小心翼翼,不敢稍稍快了,想当年李白过此,也曾赋诗曰:“三朝上黄牛,三暮行太迟。三朝复三暮,不觉鬓成丝。”可见其难行而缓慢的程度!还有天下闻名的险滩——崆岭滩,这里水流湍急,礁石犬牙交错,乱流翻涌,激浪如排山倒海之势冲击礁石,船行其中,稍有不慎,就会船毁人亡。因而流传“青滩泄滩不算滩,崆岭才是鬼门关”一说。
??还好张无忌所乘的船乘客不多,又非汛期,船老大及船夫们又都经验丰富,沉着冷静,总算安然度峡。距离宜昌还有四十里船老大便将船靠了岸,一人退了一两银子道:“船里杀了人,船上刀痕累累,不敢再往前航行了,便请大家自己上路步行去宜昌吧。”
??此去宜昌虽山多难行,但四十里路退一两银子已是很不错了,众人便没有什么异议,告别了船老大等人,一齐结伴向宜昌进发。
??张无忌、周颠和麻寻天三人脚下快,很快便远远的走在了前头。心情颇为郁闷之下张无忌和周颠二人都没怎么说话,但行出约二十里后麻寻天突然紧了几步赶到张无忌身侧道:“张教主!”
??张无忌微叹了一口气道:“不要再叫我张教主了,现在的明教教主已经是杨逍。”
??麻寻天忙改口道:“那么张公子……”
??周颠道:“也不要叫张公子,你看我等如此刻意乔装,岂喜令人叫破本名?亏你还是江湖行家!”
??被人抢白了两句麻寻天也没有着恼,更挤了笑脸道:“此间无人,实所无妨!”
??周颠怒道:“那么在船上呢?那可是满船人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听到阁下叫张教主了!”
??张无忌听周颠说得有些语气重了,忙道:“周大哥不可对丐帮长老无理!”
??麻寻天依然笑嘻嘻地道:“那是老叫花子对张公子的敬仰之情如长江潮涌,兴之所至无法克制,故而脱口而出!还望张公子勿怪!”
??张无忌摇头道:“前辈言重了,如此小事不必挂怀。”
??麻寻天道:“张公子可曾听说过神衣门?”
??张无忌一怔,道:“打过几次照面,厉害得紧!”
??麻寻天道:“我丐帮中有一个叛徒败类曾经败在张公子手下,并且断了一条右臂,张公子可还想得起么?”
??张无忌道:“是八臂神剑方东白么?听说他已投效神衣门了。”
??麻寻天顿杖道:“正是如此!张公子,不瞒你说,丐帮现下大难临头,看在张公子与我们丐帮颇有一些渊源的情份上,在下想斗胆请张公子相助一二。”
??张无忌奇道:“神衣门也跟贵帮为难了?假若如此,神衣门乃我们共同的对手,我此间私事一了,正要去会会他们,却也谈不上帮助贵帮。”
??麻寻天叹道:“何止是为难?我听丐帮弟子道,方东白那个狗贼前些时日回到丐帮总坛了,突然声称恢复丐帮九袋长老职位!”
??张无忌喜道:“如果方长老能大彻大悟痛改前非正是一件大好事啊!”
??麻寻天道:“若是那样就好了,我只怕他是受人主使,于丐帮不利啊!”
??张无忌道:“此话怎讲?”
??麻寻天道:“每年腊月二十三,我丐帮总坛都要祭祀一番,恭送灶君菩萨上天,祈求来年丐帮弟子不愁吃喝。然后首脑人物汇聚一堂,向帮主汇报各地分舵一年来的情况,顺便考较一番各弟子的武艺,以便赏罚和升降。张公子也知道我丐帮今年流年不利,先是帮主被害,被成昆陈友谅师徒找了个假帮主控制,后来识破那两个恶贼的奸计后,帮中四大长老推举史帮主的后人,一个十三四岁的小丫头来做了继任帮主。本来由一个不懂事的小丫头来做帮主也无不可,但少林一役后,传功、执法二位长老和掌钵龙头一起去世,总坛自此便只剩下了掌棒龙头一人支撑。掌棒龙头有勇无谋天下皆知,由他一人辅佐小丫头的结果可想而知!再者史帮主在任之时二十年不理帮务,帮中大多兄弟早有微辞,此时还如何能服那小丫头做堂堂的丐帮帮主?所以今年的腊月二十三固然要讨论升赏,但那重新推举帮主之事也在所难免!”
??张无忌皱眉道:“确然如此!那前辈此去所为如何?”
??麻寻天道:“我麻寻天素来不喜走动,帮中本来若无天塌下来的大事我也懒得去那总坛和兄弟们浪费口舌,但这次神衣门有心指使方东白抢夺帮主之位,从此奴役丐帮,我却绝不能置身事外了!”
??张无忌想起在少林寺囚禁义父的山顶上那杨过大侠的后人黄衫女子曾托付自己道,今后丐帮大事要自己多所担待。黄衫姊姊对自己和义父有救命之恩,看来这件事自己当真非管不可的。便点头道:“前辈有何差遣直说无妨,只要我张无忌力所能及,绝不推辞!”
??麻寻天大喜过望,跨越两步,抢在张无忌身前,伏地便拜道:“有张公子此言,丐帮有救了!”
??张无忌忙扶他起来道:“前辈如此,如何敢当!”
??麻寻天道:“我叫化子是一个老实小气的川人,原不懂得什么客套,便是张公子口口声声地叫我老叫化子前辈后辈的我都不知该如何回绝才好!但这次关系到丐帮的生死存亡的大事,怎不教我感激万分!?”说着当真浊泪滚滚而下。
??周颠一直忍着没有出声,这时见麻寻天落下泪来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对他周颠来说,丐帮纵然全帮覆灭也不打紧。
??麻寻天抹泪道:“老叫化一时失态,倒叫周兄笑话了。不过大义当前,个人的一点虚名荣辱又算得了什么?我便有一事相求,实盼张公子能够应允!”
??张无忌道:“但说无妨。”
??麻寻天道:“请张公子屈尊做丐帮新帮主!统领丐帮群雄!”说到此处又抱拳跪倒在地。
??张无忌一时间只感两只耳朵嗡嗡作响,张大了口惊呼而出:“啊!”
??周颠便如听到了天底下最最可笑的事一样笑得捶胸顿足,上气不接下气,道:“哈哈哈哈……笑死我了!我家教主连堂堂的明教教主、堂堂的开国君主都不愿去做,还会去做你那什么丐帮帮主?统领一群恶心疤瘌的叫化子?真是笑死人了!哈哈哈哈……”
??麻寻天脸上滚热,道:“老叫化原也不敢做此非分之想,但思之天下,并无一人可当此重任!张公子仁侠重义,武艺高强,实乃上上人选!”
??张无忌连连摇手,道:“前辈若有其他差遣,我张无忌定当竭尽全力,但做那丐帮帮主之位的事实难从命!请前辈另请高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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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发表于 2008-12-31 02:29

麻寻天又求恳了几句,见张无忌态度坚决,也就作罢了。但承了杨姊姊的恩情,不能负她所托,丐帮有难张无忌绝对是不能袖手不理的,想到那个小女孩史红石小小年纪便当此大难,也不由得替她担心。不过找敏妹也是在这段时间里,如果顺利的话当可有时间赶到丐帮总舵,但如果不能顺利呢?张无忌当即停了下来写了一封书信交给了麻寻天道:“在下内子有难,不能不顾,我此去以后若能赶得上腊月二十三前往贵帮总舵,定当鼎力相助贵帮抵御外敌,但在下此去能否在贵帮事发之前办完私事实在难说,我这里写了一封书信,请前辈顺路带去武当,交给我俞二伯,武当四侠侠义为怀,又念在大家武林一脉,必会施以援手的。”
??武当四侠武功高强,个个都强于断了一臂的方东白,这一点麻寻天心中有数,但接了信后满脸的沮丧之色仍见于言表。张无忌知他耻于求人,微微一笑道:“江湖中人相互助拳甚为平常,再说衡量轻重之下,区区小节,麻前辈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麻寻天仰天哈哈一笑,道:“多谢张公子美意!丐帮大难之下,内部虽然不和,但教帮中只要尚且活着几个有血性的好汉子,神衣门却也未必便就此把丐帮挑了!”说到此处豪气顿生,挺胸大步向前。周颠大声道:“好汉子!姓周的听候你的佳音!”
??麻寻天回首抱了抱拳,道了声谢,长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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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去已经到了徐寿辉的地盘,张周二人为了争取时间,避免麻烦,特意绕过了重重关卡,绕到了宜昌以东的荒郊野外。这一路上却见那义军军容严整,大军营寨依山傍水,相互呼应,一副训练有素的模样。尤其是江边的舰船,更是序列分明,排布于江边,有门有巷,中藏小船,往来便利,起伏有序,虽是张无忌这等毫不懂水军布阵的人看了也不由得心下暗赞。暗暗打听,原来却是自陈友谅统帅水军之后,大加整改,严加操练后的结果。心中又不免暗叹陈友谅如此人才偏偏人品低下了。
??那陈友谅原为渔家出生,自幼便颇有大志,苦读兵书,于水战更有见地,投靠徐寿辉之时便助其打了一场长江上的大胜仗,得其赏识,一步步得意起来。
??一路上并未见到陈友谅或者徐寿辉出来巡查,张无忌心道此间事一了,当要抽出时间去探视那陈友谅一番,能将他神不知鬼不觉的除去便算了了一桩心事。想到此处不禁苦笑,自己不是要退隐江湖吗?怎的却有这许多事放不下?如此下去何时才能退隐?
??此后张周二人或乘船或乘马,一路虽有不少关卡查察的阻碍,但二人武艺高强,或绕行,或硬闯,不一日便过了集庆到了高邮城外五十里。
??其时张士诚已在高邮正式建立政权,国号大周,改元天祐,自称诚王。他下令放出元时入狱囚犯,免去民逋,征用儒士,下务农桑令,下州县兴学校令。前后近一年的时间里,元廷对张士诚招降数次无果,继而便不断的发起进攻,先后有湖广行省平章政事苟儿、达识贴睦迩、江浙行省参知政事佛家闾会同达识贴睦迩等等进攻张士诚,无不损兵折将大败而归。
??当时南北义军虽一度轰轰烈烈,但多得地不能守,元朝军队对义军各个击破,迫使南北义军转入颇为被动的阶段。而张士诚却在此时崛起于淮东,且占据运河要道,严重影响江南财富和粮食通过运河北运大都,等于掐断了元廷的财源,因而出兵高邮已迫在眉睫。是年八月,元顺帝命汝阳王察罕特穆尔亲自挂帅出师高邮。察罕特穆尔总制诸王各爱马、诸省各翼军马,董督总兵、领兵大小官将,号称百万,出师之盛,从未有过。察罕特穆尔一路浩浩荡荡,至九月底抵达高邮前线,张士诚兵力不济,连战皆败。《庚申外史》曰:“兵围邮,日事攻击,矢石雨注,城中几不支,日议降附,又恐罪在不赦”。元军又连破六合、盐城、兴化等地,高邮城破只在眼前而已。(笔者注:高邮之战史上主帅为右丞相托托,发兵九月,开战为十一月。)
??这时张周二人登上了一座山顶,只见高邮城外旌旗胜雪,营帐铺天盖地,将高邮围了个严严实实,几乎望不到边去,兵士便如同蚂蚁般密密麻麻。心下不由得颇为发愁,如此百万军中却如何寻得赵敏去?总不能直上前去询问吧,张无忌和汝阳王之间虽亲为翁婿,但这个老泰山是否认他却悬得紧。
??大白天是不能轻举妄动的,张无忌决定二更天后悄悄潜进营去探个虚实。两人索性便在那山顶睡了,这一觉直睡到太阳西沉。两人自梦中醒来,才吃得几口干粮,忽闻山下马蹄声骤响,吓了两人一跳,忙俯身去看,只见数千骑元军奔驰而过,向高邮方向去了。张无忌心想元军忽出奇兵,或对张士诚不利。虽然张士诚并非明教中人,而且起兵以后曾与明教义军为争夺地盘数度交手,杀死杀伤明教义军不计其数,实为与明教争夺天下的一大对手。但张无忌敬他是一个英雄,义军志士,能据守一座孤城数月,以一当百抵抗元军数月而不败,不能不让人心生佩服。
??这时见到元军反常,心道不能再等了,好歹也要混进去,看他们有何举动,若有不利于张士诚的奸计,却还要设法告知城里。
??其时张无忌武功虽高,却丝毫不懂兵法,他只看到了这一队元军如此这般狂冲而去便以为元军要对张士诚有所举动,实则却错了。因为即使元军夜里要袭城,却也决不会如此这般派遣数千骑兵于阵外奔驰。张无忌久不见赵敏之下,实在想念得慌,心中一直暗恨太阳下山缓慢,颇有坐立不安之势,这时见此异状,便似突然找到了提前出发的理由一般,说来竟不由得很是兴奋。
??此去百万军中非同小可,张无忌独自一人较为方便,将周颠留在了原地,自行潜下山去了。周颠自知武功和轻功相去教主都甚远,自己去了只有途添累赘而已,便没有强求。心中只道教主武功盖世,此去虽为百万军中,实跟踏入草丛一般无异,最起码他若求脱身是没有人能挡得住的。便心下稍安,独自饮食起来。

狗蛋 发表于 2008-12-31 02:29

这队元军离大营尚有二十里便有汝阳王大营营口守将领兵迎了上来,元军当中一名万夫长朗声喝道:“圣上有旨!请汝阳王察罕特穆尔速速接旨!”
??那守将大惊道:“是!”急命副将领了四名骑兵拍马而去。
??来使骑队虽稍缓了缓但并未停步,就此直冲了进去。那守将不敢拦截,满脸的愁苦见于颜色,眼睁睁的看着这三千余骑奔驰而过。
??张无忌尾随其后,趁那些守兵望着来使骑队目瞪口呆的份儿一指点倒了一个,抱了几个纵跃便隐没在了数十丈外的长草之中。又潜出了数百丈远,来到一座废弃了的破茅屋内,将那元兵身上的衣服扒下穿了,再把他塞入柴禾堆里,向大营而去。此时太阳已经落山,昏黄的晚霞纠缠着大团的乌云挤满了大半个天空,空气潮湿而冰凉,大有要下雨的意思。
??张无忌此去尽皆为大片的良田,如丝网密织般的河流沟渠,房舍随处可见,想来此处当为富庶的的鱼米之乡,但放眼所见良田全部长满了齐腰深的乱草,房舍尽皆破坏,没有一个百姓,满目凄凉之状无法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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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汝阳王接到飞马来报,手中握着的兵书啪的落在了床边上。此时他正躺在中军帐内的病榻之上,身边只有一人捧汤药照料。这个人便是赵敏。这时她穿着一身亲兵卫士的服色。看到父亲如此,赵敏心中也猜到了一些,手中的药碗不由得微微发抖,道:“爹爹……”察罕特穆尔伸手摸了摸女儿的鬓发,道:“爹爹出去接旨,你回自己的营帐不可出来。”
??赵敏放下药碗道:“不!爹爹,敏敏随你同去!”
??察罕特穆尔正色道:“你现在尚为戴罪之身,出去见朝廷来使多有不便!”
??察罕特穆尔说着便挣扎着要起来,赵敏忙去扶他,察罕特穆尔终于微叹了一口气道:“敏敏,拿了爹爹的铠甲来替爹爹穿上吧。”
??赵敏忍不住滚下了两行泪来,不敢让父亲看到,忙转过身去偷偷抹了,搬了汝阳王的铠甲来,替父亲穿上。汝阳王左肋中了严重的剑伤,稍一动弹便疼得黄豆大的汗珠滚滚而落。赵敏实在不忍心看着年迈的父亲受此折磨,几欲将那铠甲夺过来扔掉,但她素知父亲的个性及蒙古战士的个性,连一声劝也没说得出口。这时猛听帐外马蹄声乱响,接着又是靴声咚咚,足有十多人向大帐而来。门外守将早已出口喝住,门外来人也大声道:“大将军拔速尔求见王爷!”“大将军莫合朱旺求见王爷!”等等等等,喧声一片。
??赵敏面露喜色,忙叫道:“请诸位将军进来!”
??不一会儿诸将军便鱼贯而入,呼啦啦跪倒了一片,门外还不断有人来见,偌大一个中军帐直不够用,许多职位较低的便跪在了帐外。众人抱拳道:“王爷,朝廷忽来圣旨,恐于王爷不利啊!”
??察罕特穆尔领军攻打高邮已有三个月,每战必胜,眼下高邮城中早已断绝粮草,矢石短缺,城中军民人心惶惶,高邮城破指日可待。但察罕特穆尔所带兵士大多都为北方人,此时南征日久,日日睡在阴冷潮湿的水边沟旁,饮食肮脏恶劣,跳蚤成群,几乎人人均感不适,受伤者更是难以痊愈,伤口恶烂,多有不治而亡的。察罕特穆尔体恤士卒,又拟再多困敌人几日,使敌军不战而降,是以上书朝廷请求暂且按兵不动,以逸待劳,修养数日再行攻城。如此原本乃上上之策,但向与汝阳王不合的佞臣哈麻等人竟乘机以汝阳王领军百万,苦战三个月,伤亡惨重之下并无寸功,倾国家之财以为己用,带去了一半以上的朝廷官员作为自己的随从,无能、贪婪、傲慢、不臣之心之以极!向元顺帝大大的参了察罕特穆尔一本。元顺帝原本便对察罕特穆尔甚为猜忌,以往都在想方设法的削除察罕特穆尔的兵权,无奈此人甚有能耐,指挥作战又几乎没有失败过,竟抓不住他的什么把柄,现下遇到此事怎能不乘机借题发挥?
??察罕特穆尔在朝中也有相当的力量,这些事情自然早已传入了他的耳中,也传入了军中,是以这时朝廷特使突然到来宣旨,人人均感不妙,才不约而同的赶到了中军帐来。
??元朝建国初期为了巩固其统治,曾迁徙了大批的蒙古贵族散居于各地,分发土地山林,授以爵位,允许私养军队,以备不时之需。察罕特穆尔的军队便大多由这些力量组成,并且这些军队的号召和组织也均出自于察罕特穆尔个人的威信和力量,跟朝廷并没有太多的直接关系,是以当听到朝廷可能要降大罪于汝阳王时,这些将领便首先紧张了起来。
??只听那大将军拔速尔叩首抱拳道:“王爷有伤在身,切不可妄加活动啊!圣旨到来便由我等替王爷跪迎!若圣上怪罪王爷守而不攻,我等便道都是我等苦劝王爷才如此行事的!”
??察罕特穆尔自然明白众位属下的心思,他也知道皇上甚是猜忌自己,如果这次宣旨自己不尊,便无疑更加让皇上怀疑自己有不臣之心,如此这般可大为不妥,所以这圣旨无论如何也要接,一来表明自己并无二心,二来也看看皇上到底要如何对待自己。皇上只是一时听信了奸臣贼子的谗言而已,自己只要上得金銮殿,自有办法重新说服皇上。是以他走上几步道:“诸位爱将快快请起,皇上圣旨焉能不接?大家自管宽心便是!抬本王出去吧!”
??说着察罕特穆尔跨入了虎皮软椅,由四名壮汉抬了出去,众将也一齐跟了出去。赵敏咬着下唇,悄悄地跟在软轿之侧,一手扶着轿杆,一手暗暗的握紧了腰间的剑柄。一行人还未走到辕门口,特使骑队便已赶到了。只听一声长呼:“圣旨到——汝阳王察罕特穆尔接旨——”察罕特穆尔便连忙翻身下椅跪拜下去,众兵将等也一齐跪拜了下去,山呼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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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发表于 2008-12-31 02:29

其中一名盔甲鲜亮的武官自怀中取出皇帝诏书展开,朗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有汝阳王、总制诸王征南大元帅察罕特穆尔,于本年七月受天子之命,率军百万,猛将千名,谋士数百,南征反贼张士诚。虽我军之众胜贼百倍,但三月有余南征之战未见丝毫建树,但却耗银百万,粮草无数,兵将伤亡惨重!现下大军原可一鼓作气破敌,然南征主帅察罕特穆尔却突然停止不前,贻误战机,给敌以喘息的机会。其心叵测!天子震怒!特颁此诏,命现河南行省左丞相太不花、中书平章政事月阔察儿、知枢密院事雪代将其兵,察罕特穆尔立刻交出帅印,携己随军家丁前往淮安侯命!若胆敢抗命,即时处死!钦此!”
??那武官念毕,嘿嘿冷笑两声,合卷送出道:“罪臣察罕特穆尔还不速来接旨?”
??这时察罕特穆尔脸色苍白,一口气差点没提起来,脑内一阵眩晕之后喉头一腥,一口血涌了出来。他此时正拜伏在地,便顺口一张,将满口的鲜血暗暗的吐在了草地里。他只觉得身心交瘁之下,只愿就此趴了下去,永远不要再起来了。他感到女儿挽住了自己的胳膊,听到了身边的将士们一片哗然。
??察罕军营里的将士何其之多?数百人听完圣旨呼喊起来以后,便如油海举火,霎那间便燃烧了开去,声震于野。若非察罕特穆尔治军极严,各处军士不得擅离其守,只怕百万大军有一半以上要挤了过来。
??见此声势来使骑队人人脸上变色,心道,若察罕特穆尔当真趁此机会起兵造反的话,自己等三千来人个个都将死无葬身之地。
??那武官强自收摄心神,鼓起勇气大声喝道:“察罕特穆尔,尔想抗旨不遵吗?”
??大将军拔速尔也喊道:“皇上冤枉了王爷了!朝中不知军中实情,怎可胡乱治罪于王爷!?”
??大将军莫合朱旺已经跳了起来喝道:“此乃朝中奸臣陷害!天下皆知啊!”
??那武官左手平举诏书,右手刷地拔出了一口镶金嵌玉的宝剑喝道:“此乃天子御赐尚方宝剑,凡抗命者杀无赦!”
??拔速尔怔了一怔,莫合朱旺却瞪目吼道:“我们百万大军全部抗命!你便来全部斩了罢!”
??那武官气得脸上发青,睚眦欲裂,狠狠道:“把此人给我绑了!”
??左右亲随立刻涌出数骑来,但在人前呼呼喝喝,装摸作样,哪敢当真越众上前?
??其实元顺帝此次委派来接掌察罕帅印的三大高官里的其二者月阔察儿也在此行使队里,他一直居中骑在马背上,一言不发地冷眼旁观。直到此时他深感再闹下去若当真逼反了他们可就无法收拾时才抱拳朗声道:“众位将士息怒!众位将士息怒!此乃皇上的安排,我等也是奉命行事,实属无奈啊!眼前我等仍需齐心协力共抗反贼,若特穆尔王爷确有冤屈,待事日后我等群臣齐向皇上启奏,皇上定会收回成命的!”
??众将士哪里肯信他的鬼话,仍然吵嚷不休。这时察罕特穆尔已经暗暗地抹去了口边的血迹,挣扎着要站起来。赵敏再也克制不住哽咽着叫了一声爹,抱着他的胳膊泪水哗哗往下落。汝阳王强颜微微一笑,扶着女儿,扶着身边的将士站了起来,他双臂高举微挥,不到片刻,四野便平静下来。
??他回头看了一圈将士们,又遥望了一眼已然烟火高举的敌城,缓缓道:“多谢将士们厚爱!大家跟随察罕特穆尔受苦了!”说罢团团一揖。将士们呼呼啦啦地便跪了下去,个个虎目泪涌,拜伏了下去。有人便道:“能跟随王爷作战,纵然粉身碎骨都是乐事,何来受苦啊!”
??参议龚伯遂大声道:“王爷!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此诏书不可便接啊!且王爷出师时,尝被密旨,今奉密旨一意进讨,我等三军便在今夜将高邮夷为平地又如何?那时大军凯旋而归,皇上自会明白王爷体恤将士的苦心的!”
??龚伯遂的提议立刻引起群相呼应。月阔察儿暗拧眉头,向察罕特穆尔抱拳道:“王爷世代忠良,乃我大元天朝第一忠勇仁义的大英雄,此时该当如何,全凭王爷定夺!”
??月阔察儿的这一激将法察罕特穆尔如何听不出来?他心头苦笑,正想说话,却见女儿扑通地跪拜了下去,粗着嗓子大声道:“王爷!小人虽然只是一名无足轻重的小卒,但也要请王爷您为着国家社稷着想,先破敌,后接旨啊!”
??察罕特穆尔摇头叹息道:“难道你们都不明白本王吗?反贼张士诚已到强弩之末,谁来领兵攻之都可破,何苦非要如此不合时宜地强攻而害了千万将士的性命呢?我个人的一点成败荣辱又何足道哉?天子诏我而我不从,是与天子抗也,君臣之义何在?你们都不用再劝了,本王主意已定,接旨奉命!”
??赵敏大声喊道:“皇上不命王爷进京面圣,而是流放到遥远的淮安,这岂非明摆着有人作梗不使王爷有面见皇上辩驳的机会吗!”
??察罕特穆尔脸色又一沉。皇上受奸人挑拨,必将制他的罪他早已有了心理准备,但流放淮安却万万没有想到。适才他心头大震之下口吐鲜血便是为此。这果然是奸人们想制他于死地的毒招。但事已至此又能如何?只能走一步是一步了。好在自己朝中也有得力之人,儿子王保保领军镇守边关,也是朝中不可多得的将才,等此时风头一过,他们定然会想办法在皇上面前替自己辩驳。是以他不再迟疑,拂开扶着自己的将士,强忍着伤痛,自己走过去单腿跪地,高举双手,接过了诏书来。

狗蛋 发表于 2008-12-31 02:29

见到察罕特穆尔如此,一时间万军默然,一时间叹声一片。跟随察罕多年的一些老兵宿将都知道汝阳王的脾气,知道事已至此,无可挽回,禁不住都潸然泪下,萎顿在地。月阔察儿生怕汝阳王触景生情,突然改变主意,便抱拳道:“那么请王爷立刻奉旨行事!现下将士们一时间感情不能自己,还请王爷速速启程为妙!”
??汝阳王本来颇不舍得立刻就走,但听此一言,心下冰凉,微微一笑,抱拳道:“那么军中之事有劳大人了!”
??说罢唤了亲兵去取了帅印文书等物,现场简单交割。
??赵敏软倒在地,心头混乱已极,只顾在想若掀起群愤当可阻止使者下诏,但如此一来父王定又不快,正烦恼间突感手掌被人轻轻一捏,忙扭头看去,只见一名头发蓬乱,满脸泥土的小兵跪在自己身边正嘴角微笑的看着自己。略微一怔,当即认出这便是张无忌啊,只差点儿便要放声大哭扑倒在他的怀里。这个念头转了一转便收了回去,如此环境,便是她赵敏都不能显露身份,何况张无忌?她扭过了头去看向父亲,但那手却终于没有从张无忌的手中抽了出去。好在现下人人都将注意力放在了汝阳王的身上,谁也没注意到这两个小兵悄悄的手拉着手的怪模样。
??对于张无忌来说能看到赵敏好端端的出现在眼前当真是无上之喜,至于汝阳王被皇帝革职流放却并非什么大不了的事。因为如果换了他是汝阳王,替如此昏君办事,他自己便只怕早已告退许久了,何必等到昏君先开口?而且汝阳王被革职后便不能再与义军为敌,那么于天下于他和赵敏之间都是一种好事。
??匆匆交割完毕,汝阳王命赵敏点了几名亲兵,带了四名家将出营而去。
??赵敏所点的亲兵里自然有张无忌在内,而那四名家将张无忌却也认得,竟是十八番僧中的四钹金刚。不过这四名番僧个个手捻佛珠,双目半睁半闭,一副对外界事物不闻不问的样子,自然没有留意到张无忌这个大对头正混在自己身边。
??汝阳王跨进虎皮软轿时张无忌抢去抬了后首的轿杆,赵敏一声不响的跟在轿侧,才起轿,三军将士便呼呼啦啦的跪倒在地,拜伏下去,不少人失声痛哭。
??面对此景汝阳王不便再说什么,只得一摆手道:“走吧。”
??一行人走过三千骑队,出了大营没多远,便只听得身后军中吵声震天,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端。这时营外却另有一队人马横冲直入地疾驰来了。赵敏害怕他们冲撞了父亲的软轿,忙带领大家让到了路边荒地里。只见来者也是元军,数十面大旗之上绣了太不花和事雪的字样,知道接替汝阳王军权的大队赶到了。
??大军发现停靠在路边的这一小队人后立刻分出了一支百人队来,拉弓引箭,将汝阳王等围了起来。一名百夫长厉声喝道:“尔等何人?为何黑夜出现在军营之中?”
??赵敏粗着嗓子喝道:“大胆!见到汝阳王、征南大元帅还不快快下马跪下!还敢在此大呼小叫!?”
??众兵将大吃一惊,拉弓的手便先行软了。那百夫长更是惊得呆了,但他又绝难相信堂堂一位汝阳王会在这种时辰带几名小兵出现在荒郊野地里。一时拿不定该如何是好。这时一辆锦绣豪华的四匹马牵引的马车在路边停下,车上棉帘掀处,露出一张肥厚粗黑的老脸,上下打量了一番汝阳王等人,沙哑着嗓子道:“是何人在此?”
??百夫长跃下马奔上前拜禀道:“回禀大人,其人自称为汝阳王、征南大元帅。”
??那人道:“哦?是么?那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下马去磕头?难道不要命了么?”
??此人正是原河南行省左丞相太不花。此人虽是文官,但所识之字蒙文汉文加起来也难过三百,只是因为元廷的选吏制度偏爱蒙古显贵,家族与朝中大元哈麻又渊源甚深,所以才如此官位显赫。这种小人察罕特穆尔平时从来瞧之不起,此时虽有虎落平阳之意,却也不愿下轿来与他搭话,受他那小人之气。汝阳王到底是廋死的骆驼比马大,虽被革职流放,但积威仍在,太不花心下很想大大的折辱他一番,却非但没有那个底气,甚至还忍不住想下车去向他行那跪拜之礼。于是只略一停顿便吩咐向前去了。耳边听得前方军营喧声大作,知道察罕旧部心下不平而吵闹,心道不杀你几个以振军威你便不知老子的利害!吩咐全速前进。
??汝阳王人等行出了三十里,在一废弃了的民房内安顿了下来。这时只见高邮方向火光冲天,人喊马嘶之声隐隐传来。汝阳王长叹一声,胸腔急抽,顿时连连喷出鲜血,无法抑制。这时张无忌再也顾不得隐藏身份,出指如风点了他上身数处穴道,掏出几粒治伤药丸塞入汝阳王的口中,将他平平抱起,往室内木床走去。一个小兵如此举动令四名番僧大吃一惊,以为又混进了奸细,来谋害王爷,想也不想,四掌齐上,向张无忌背上打去。赵敏此时喝止已然来不及,张无忌也不回头,脚下向前猛地一跃,身体前冲,这四掌便纷纷落空,掌风击在门框之上,那本已残破不堪的门框咔嚓巨响间,垮了一大片。四僧还待追击,赵敏已抽出腰间长剑一个急跃挡在了四僧之前喝道:“各位大师不得无理!”
??赵敏女扮男装混在汝阳王身边四僧都知晓,听她这么说便都停了下来,向屋内张去,只见那奇怪的小兵将汝阳王平躺着放倒在床上,自怀中又取出十多根金针来,熟练以及地刺于汝阳王的数处穴道。看他那满脸凝重的样子,四僧始知此人果然是在救王爷。心中暗想刚才鲁莽,差点伤了此人的性命。
??张无忌用完针,又以柔和而雄浑的九阳真气和九阴真气,阴阳调剂之为,替汝阳王疗了一遍内伤。功毕站起身来,看着被点了睡穴昏睡甚沉的汝阳王不由得长叹了一口气。赵敏语音颤抖地问:“如何?”
??张无忌微叹道:“且先让王爷好好的休息一会儿吧,我们到外面去说。”
??赵敏咬着下唇,抹去滚下的眼泪点了点头,吩咐四僧道:“烦劳四位大师在此守候。”和张无忌到了房前荒地中。
??张无忌道:“王爷肋上中剑伤了脏脾,原本经良医疗伤后早作静养当无大碍,可是……可是……”连说了两个可是之后终于不忍说下去了。赵敏绝顶聪明,当然猜到了张无忌的可是之后的话语。但她不愿相信这是真的,忍不住哇的一声哭出声来。张无忌轻轻的搂住了赵敏的肩头,吻了吻她的头发,道:“敏妹,你我现在已经结为夫妇,王爷便也是我的爹爹,我会尽全力救他的!”
??赵敏伸臂搂住了张无忌的腰,趴在他的怀里哭道:“你说爹爹的伤不碍事的!是不是?爹爹不会有事的,是不是?”
??张无忌道:“只要岳父他不被俗事烦心,不动怒,我或有把握。”
??赵敏道:“可是现下太不花等人必会斩将立威,而爹爹素知这些老部下的性子,此时军中火光冲天,大军定然已经哗变,爹爹能不急火攻心么?”
??张无忌点头道:“那便如何是好?”

狗蛋 发表于 2008-12-31 02:30

赵敏沉吟半晌道:“能否一直点了爹爹的昏睡穴,令他大睡几日,待他伤势康复一些后再令他醒来,那样不就不必怕他情绪冲动了么?”
??张无忌摇头道:“点昏睡穴只是一时应急的办法,到底不能时间长了,因为点此穴阻碍了心脉的血液流畅,时间长了只怕对心脑大损,甚至致命。不可多用!”
??赵敏“啊”的轻呼道:“那便如何是好?”
??张无忌道:“若施以适量的蒙汗药,或可支撑几天,只是这其间岳父的饮食便溺将很是麻烦而已。”
??赵敏点头道:“只要能救得爹爹的性命,其余的事情都交与我去办好了,多苦多累我都不怕!”
??张无忌搂紧了赵敏的肩头,想起周芷若的事心头又是歉疚又是矛盾,有许多话想要对她诉说,但自知此时此境不容他述说这些,便在她的额角轻轻印了一吻道:“现下我们需找个清静之所,避开尘世间的烦扰,岳父才可安心养伤病!”
??赵敏听到此言犹疑道:“这……那淮安之行便如何?”
??张无忌道:“可否不去了?反正皇帝又没有派人押解岳父。”
??赵敏叹了一口道:“无忌哥哥你是不懂朝廷的事的。你知道为何这次爹爹南征没有我兄长王保保同行吗?你知道我母亲明明知道爹爹遇刺受伤却不能亲自探望,又不能使唤兄长探望,却煞费周折地托人找了我来么?这都是朝廷防止爹爹生异心所致啊!淮安位于高邮以北区区几百里之外,走得再慢三四天也准到,朝廷惯例流放人员到达流放地点后要赴当地县衙报道画押,听由当地县令调遣安排,朝中奸佞早就防着爹爹在路上故意拖延时间了,定然早已通知了淮安县,若爹爹数日内到不了淮安,只怕我特穆尔一家立刻要遭殃。”
??张无忌长叹了一声道:“古人云伴君如伴虎,果然一点都不错啊!”
??赵敏道:“现下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没有用了,我们唯一要做的便只是如何保住爹爹的性命安全到达淮安便是了。”
??张无忌点了点头。这时只见高邮方向火光更大了,一阵阵喊杀声隐隐传来。张无忌忽然想起周颠来,心道他该不会发现这阵火光而误以为自己身陷百万军中吧?想到此处他的心里不由得打了个突,因为按照周颠的性子,他定会下山到那乱军之中去找寻自己的,那样周颠岂不是很危险?张无忌轻微用力抱了抱赵敏,放开她道:“这次周颠兄陪我一起来的,我得去找他一下。”
??赵敏微鄂了一下,旋即明白了过来,点头道:“快去吧!”
??张无忌转身欲去,却被赵敏拦腰抱住在脸上吻了一个,只听她道:“若不得已进入乱军之中,一定要小心在意!要知道我在此处等着你!”说完她便放开张无忌闪身奔入了屋内。张无忌心下好生感激,放开步子,飞速而去了。
??周颠栖身的那座小山位于高邮湖边,据此并不甚远,不多时张无忌便奔到了,上山一看,他果然不在山上,心下暗暗叫苦,又飞奔下山,向军营而去。
??下山不久便见到前方喊声震天动地,如潮水汹涌般地冲来了无数人马。张无忌目力极佳,此时虽是昏黑之夜,却也隐隐约约看见领头的将领便是那大将军莫合朱旺。张无忌无心和他们碰头,急跃几步,飞身上了一株参天大树,不多时大军便如蚁群般奔至树下,蜂拥向西,无穷无尽,不知何时方休。张无忌站于树顶远远望去,只见元兵遍野皆是,许多竟如无头苍蝇般的的四散逃窜,丢盔弃甲,全不成军。张无忌眼见元兵一时片刻走不完,没耐心等待,便毅然跃下树去,在人流中疾速穿梭,向高邮方向而去。
??张无忌虽突然从天而降,又反其道而行,但众元兵忙于奔命,谁也没有去理会他。张无忌尽拣荒地、水边奔行,减少了和迎面而来的人马的对撞机会,不一会儿便到了城下二里之处。这里几乎已是一片空营,唯见数处人马交战正酣,奔近前去,只见交战双方是太不花率领的部众和汝阳王帐下的将士。显然汝阳王帐下的将士们都不愿恋战,只想夺路而逃,无奈被太不花的亲兵拦住了砍杀,不得已而战。张无忌转了大半个营盘,却没有发现周颠的影子,心下暗暗着急,这时突有一队弓箭手发现了他,见他穿的是汝阳王军队的服色,立刻抬箭射了过来。张无忌脚下毫不停留,几个起落便上了一座瞭望塔,那些箭矢纷纷落空。那名带队的百夫长见到张无忌这般身手当即大叫了起来:“这是一名奸细!儿郎们上啊!射住者有赏!”
??弓箭手们精神大振,一起呼喝着追到瞭望塔下,抬弓嗖嗖而射。
??上得瞭望塔张无忌的视野立刻大开,只见元兵四散喊杀之际,高邮城头突然“通通通”三声炮响,城门大开之处,杀出了数队义军来。张无忌叫了一声好,突感无数箭矢射到,风声凄厉,他双足一蹬,立刻飞身而起,冲破瞭望塔顶的遮雨草棚,避过了如蝗飞箭。但蒙古精兵骑射之术天下无双,一箭落空第二箭跟着就射来,这时张无忌刚好下落至空中,想躲避是万万不能了,只见他在空中身体下弯,头部朝下俯冲,双掌飞舞,来箭纷纷斜飞,射入昏黑的天幕,无一而中。百忙之中张无忌还抓住了一把飞箭,甩手掷出,自那前排的数名箭手当胸穿过。百夫长大惊之下待要呼喝,一支箭矢电闪而至,顶门顿时开花,那箭矢穿过他的头颅又刺入了他的坐骑臀部,深入数寸方才停止。那马悲嘶中人立而起,将百夫长的尸体抛下地,后腿打闪中疯窜而去。众元兵大惊失色中再看去,只见那奸细落到瞭望塔的边缘脚一蹬,便消失在夜色中了。
??太不花的军队原本为了追堵四处逃窜的查罕军队便已经十分分散,这时敌军猛地杀出顿时便腹背受敌,首尾难以相顾,张士诚的军队势如破竹般的直杀了进来,无可阻挡。张无忌这时也冲到了近前,只见张士诚的队伍里有一员三十余岁的猛将手提长枪,相貌奇伟,眉宇轩昂,犹如常山赵子龙复生一般,跨下高大白马,杀入敌阵当着无不披靡,心下暗赞。
??张无忌身穿元兵服色混在乱军中颇难独善其身,他看到不少察罕部下的军士纷纷倒戈,许多人喊道:“昏君无道,大元气数已尽,我们便投降张王了!”于是纷纷脱掉头上的帽子,向太不花的军队杀去。张无忌立刻效仿,脱去帽子,捡了一根长枪跟在降兵后面假意冲杀,游目四顾,找寻周颠的下落。
??那员大将冲上了一处小山丘,朗声疾呼道:“兀那元兵元将听真了!我乃诚王之弟威德大将军张士德是也!不想死的速速投降!诚王宽厚待人天下皆知!必会重用你们!否则杀死勿怪!”
??这张士德的内力甚强,乱军喊杀之中喊将出来竟也能将声音远远的送了出去,张无忌离他几有百丈,兀自听得清清楚楚,心下又喝了一声彩。这时北首又杀来了一支义军,领军的却是一名二十余岁的俊美青年。此人虽为领军将领,却不穿盔甲,只是一身雪白长衫,头戴文士方巾,手提长剑,神态潇洒,精神爽朗。张无忌看到他倒还罢了,只见他身边尚有三名美貌女子,与他顾盼之间甚是亲热,那五毒教的教主何绿嫣赫然也在其中,令张无忌大吃了一惊。暗想此人到底是何人?
??不多时那俊美公子便冲到了张士德身边,展颜一笑大声道:“三哥!快快杀入敌丛啊!我兄弟二人比比,看谁杀敌最多!”
??张士德眉头微皱,道:“敌军大乱,多有归降,士信你不可一味妄杀!”话音落处,那俊美青年已去得远了。
??张士诚有三个弟弟,大弟张士义早亡,二弟张士德有勇有谋,是张士诚最得力的助手;三弟张士信风流潇洒,文武双全,几乎什么都好,只是风流过度了一些,常常四处沾花惹草,大欠风流债,是一个标准的花花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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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发表于 2008-12-31 02:30

只见张世信带领着那三名美貌女子杀入了敌群,在抱头鼠窜的乱军中当真如狼入羊群一般,惊得许多原本脚步放慢,心中犹豫是否投降倒戈的元兵又加力奔逃起来。张士德见此情形长枪横摆,纵马追了过去。
??这时一名手提两条镔铁狼牙棒、身穿黑甲、跨下骑匹枣红马的元军大将拉马杀了回来,口中大喝道:“蛮子狗贼!休得杀我儿郎!且吃本将军一棒!”
??义军数名兵将插过来阻拦,均被他击碎天灵盖而死。张世信杀得起劲,正愁没有好手对战,见此大喜,喝道:“大家都给我让开了!让本少爷会会这名鞑子!”挺剑指着元将又喝道:“来将报上名来!张世信剑下不杀无名之将!”
??元将马快,没了阻拦片刻就到,他双棒高举喝道:“老子名叫托不花!看棒!”话音未落两马便已错首,左棒当头向张世信面门砸去。张世信哪里等他先出招?早已斜拉马缰,挺剑向托不花腋下刺去。张世信先发先至,托不花看出厉害,知道自己就算此棒挥老,对方却只需一偏头就可以避开,而自己不免中剑,便立刻中途变招,手中的狼牙棒向长剑砸去。那狼牙棒足有数十斤重,而长剑不足十斤,与之相撞优劣之势显而易见。张世信暗叫想得美,剑锋徒转,避过大棒,乘错马而过的瞬间仰身反手一剑向托不花背心刺去。这一招精妙之极,在这瞬息之间将火候把握得恰到好处,张无忌远远的便已看了出来这是少林派达摩剑法中的一招回身侧击。倘若在地上交战,这一招须得身体旋转小半周,上身斜仰,手中长剑借腰腕之力刺出。这时张世信坐在马上,虽没有了脚下步法相配合,但仰卧马鞍之上挺剑刺出也有异曲同工之妙。托不花虽然天生神力,又学过多年武艺,但变招之迅捷远远比不上眼前这青年,他虽向前急伏上身,但后心要害终于中剑,当的一声脆响,火星乱闪,托不花盔甲的后心铁片极深地凹了进去,鲜血随之流了出来。此剑虽经铠甲阻隔只刺入不到二寸,只伤到了托不花的皮肉,但托不花受力极大,两马错过去之后他的上身也为之倾斜,差点摔下马去。
??托不花又羞又怒,拉转马头又攻了上来。冲到跟前停住战马,凝神鏖战,转眼间便交了三招,在第四招上张世信长剑虚晃,左手入怀摸出两枚钱镖挥手而出,正中托不花坐骑的脑门,那枣红马偏头悲嘶一声脚下绞绊,倒了下去。托不花急拉马缰,那马竟一挣扎又站了起来。张世信叫道:“又来了!”托不花只觉眼前白光电闪,慌忙后仰偏头,避过了咽喉要害,但头盔终于中剑,滚落下地,额头的一块皮肉也同时被张世信的长剑削了去,鲜血下淌,几乎蒙住了双眼。胯下战马歪着身子斜冲十几步,扑通一声冲进了附近的一个大水塘中。这个水塘中原本便有许多慌不择路跳入进去的元兵,此时托不花连人带马冲将进去,立时便撞死撞伤数人。托不花落入之处水深十余尺,托不花混身铁甲,手里又拿了两根加起来足有一百三十斤重的狼牙棒,所以下水即沉,将颇会游泳的战马压在了水底,自己拼命上挺,才好歹露出了头手来。张世信哈哈大笑着摸出数枚钱镖抖手射向托不花的面门,欲就此射杀了他。眼见钱镖出手,却听丁丁几响,横地里伸出一支大抢,将钱镖尽数嗑飞了。
??原来这时张世德正好冲到了,伸枪救了托不花一命。张世德道:“三弟,此人也算是一条汉子,何必赶尽杀绝?且先绑了再说!”
??张世信虽一向不大服气这位三哥的管束,但三哥这些时日来威信日重,便也不敢当面顶撞,只是重重的哼了一声领兵去了。张世德叫道:“三弟须得听从将令行事!不得有误!”
??张世信回头回应了一句:“知道了!”果然不敢再行死追,只是大声呐喊着遥遥追赶。原来张世德知道元军虽乱但人数也大大超过己方,若追击过狠激得他们奋起反攻将对己大为不利。元军大乱的原因张世德也已查明,知道元军分成了无数支零散的队伍,汝阳王的旧部已不再是主要的敌人,主要的敌人是今夜刚到的太不花等人。元军大乱之初张世德便与众将计议,料得太不花在兵败之后必会绕道北去,自高邮城北五十里外乘船沿运河向北逃遁,是以沿路安排了几处伏兵,更遣人前去凿沉元兵船只等等,现下击退元兵以后的追击只是一个幌子而已。
??眼见现下降兵渐多,为了防止发生意外,张世德下令集合所有降兵,绞下兵刃,解送回城。张无忌也在其中,心中不禁又是好笑又是着急,一直未见周颠不说,现下却又如何及早脱身?
??张世德下令救起托不花,突闻水中有人大声喊道:“张将军救我!”
??张世德勒马望去,见是一名已经脱去战甲的魁梧汉子,心中微喜,道:“投诚张王的英雄们都请将手举起上岸来罢!”
??水里的元兵们在冰冷刺骨的水中早已抵受不住,听到此言纷纷举起双手往岸上走来。那喊话的元兵走在最前面,只见他走到齐臀深的水边时突然脚下一滑,扑倒在水中,引得岸上义军哈哈大笑。
??谁知那元军摔倒在水中后挣扎了几下,涌起一股血来便就此一动不动了。众人心中大奇,不由得纷纷上前数步探头而望,心中均想水中定有乱军掉落的兵刃,此人倒霉,不巧正好撞了个正着,就此送了性命。张世德心中微感惋惜,正想嘱咐手下去拉他上来,却见那人的身体又微微的动了一动,心中立觉定有不对之处。但他艺高人胆大,虽然感到不对,仍然向前几步想细作查看。这时那人突然自水中暴起,双手一扬,便有八枚乌黑的暗器向张世德身前数处要害袭去。这时那人的身侧和身后另有四人也同时出手,其中三人同时拔出了三柄弧形长刀,另一人却抬掌激向那偷袭张世德之人的背心击去。
??张无忌离得虽远,但看得真切,那击打偷袭之人背心的人不是周颠是谁?而那偷袭张世德的八枚黑镖不正是星形钢镖吗?难道那四个人是岳父汝阳王安排下的东瀛刺客?此时此刻张无忌再也顾不得隐身,立刻飞身而出,向塘边扑去。

狗蛋 发表于 2008-12-31 02:30

张士德心中虽已起疑,但那钢镖来势奇速却也吓了他一跳。忙伸枪格飞了射向面门和前胸的三枚,剩下射向双肩和腹部的不及挡格,顺势一个侧身滑下马避了过去。
??那边水里的周颠憋足了十成之力向那人背心击去,但那人却全然不顾,依然拔刀前冲,顿时背心中掌,嘴角喷出一小口鲜血之下,借助周颠一掌之力前扑的速度却更加迅捷快速了,说到便到,不等张士德双脚落地已自空中猛劈而下。此人的内力竟十分强,刀刃未到,一股劲风却压得张士德胸闷气胀,喘气不得,忙双手举枪以霸王举鼎的招数硬挡了这一刀,只听当的一声巨响,张士德手中握着的手腕粗细的镔铁大枪登时被砍入了二三指深,原本笔直的枪杆也弯了下去。张士德只觉虎口剧痛,双臂发麻之下长枪几乎脱手而落,他忙连退四五步,单腿跪地方才化去了这一劈之力。对方一劈既去,二劈又来,这一刀确是拦颈横削,便是意欲将张士德的人头一刀削落,狠辣已极。张无忌看得分明,那张士德的武功虽然不是出奇的高,但也算得上是当世二流高手了,加上机智勇猛过人,足可与青海三剑等角色一较长短。却见那东瀛刺客的招数依然简单粗陋,但内力显然要比自己以前碰到的东瀛刺客要高出甚多,只见他的长刀狠辣快捷之极,以快补拙,却也有效得紧。这第二刀张士德便难以招架了。但此刻张无忌离他们尚有二三十丈远,加上他一动身便有无数人呐喊着挺兵刃阻拦过来,他虽想救张士德却也力不从心了。
??果见张士德竖枪力挡,右手虎口崩裂鲜血直喷之下脱右手而去。那刺客变招奇快,立时斜砍下去,饶是张士德着地滚出丈余,背心也被刀尖划出了一道极深的口子,若不是他的铠甲阻隔去了绝大部分的力道,只怕他立时便要命丧当场。但即便如此,张士德也受伤甚重。那刺客一个箭步跨将过去,眼见便要将已经毫无招架之力的张士德毙于刀下,左右前后却同时有数道巨力击来。原来张士德身旁尚有数名大将及卫士模样的高手,见主帅被人刺杀,同时出手相助。他们虽在刺客射镖之际便已拔身出手,但直到刺客砍出三刀才到,可见那刺客的速度之快。那刺客直是一个不要命的亡命徒,数力及身依然不作理会,不顾一切地向张士德劈去。眼见便要得手,横地里一名卫士挺刀扑到张士德的身前,一刀没有挡得住刺客刀势,被刺客长刀自左肩砍入数寸,鲜血狂喷。
??那卫士张口喊道:“将军快走!”奋力举刀,推开敌刃,猱身而上,要与刺客同归于尽。刺客一击不中,立刻斜闪,回刀狂舞一周,逼开了袭击的数人。便就是这么一阻隔,已有十多人将那刺客围了起来,张士德也早有死士扑将上来抢入军中了。
??周颠一击成功,其余三名刺客同时大吃了一惊,一齐举刀向周颠的背心砍去。张无忌急跃前冲便是为此,他同这些东瀛刺客交过手,知道他们武功不弱,诡计多端,阴险毒辣,怕周颠伤在他们手下。冲得几步便有无数人前来阻拦,张无忌以矛杵地飞身而起,自长枪大戟之上踏跃而去。他眼见这次的刺客远比上次自己碰到的武功高得多,心下更加急了。只见周颠奋力斜扑,避开了背后三刀,潜入水底摸了一杆狼牙棒上来与三名刺客战成了一团。
??这三名刺客的身手显然远较第一个为逊,但周颠摸出的是托不花遗留下的狼牙棒,使来颇不顺手,又在池塘的烂泥之中,行动不便,难以抵挡那三人迅捷狠辣的怪刀,数招一过便身中数刀,受伤虽不甚重但也献血淋漓。三人数招没有杀了周颠,便也不再恋战,立时便分出两人来冲上了岸去,刺杀张士德。
??这时那被围在人群中的刺客突然暴喝了一声,黄烟纷飞间,血光乱舞,被他冲杀了出来,仍然直向张士德冲去。众兵士未将张士德救出多远,眼见这刺客如此凶悍,人人脸上变色,挺兵刃围在了张士德的身前,护送他后退,其余士兵则纷纷弯弓搭箭向刺客身上射去。那刺客长刀狂舞,羽箭近身则飞,无一射中。众死士大惊失色之下,顿时被刺客冲出了一个缺口,抬着张士德的兵士也在强大的劲风中摔倒在地。那刺客厉喝之中飞身而起力劈而下。这时即便还有人挡在张士德身前替他死也将会同他一起被劈成两半了。
??张士德见到那刺客的眼中放射着赤色的光芒,便是在这夜色中也那么的刺目,心知无幸,索性闭目待死。只觉得疾风刺肤之下,刺客长刀便到头前。突然耳边听得当的一声巨响,震耳欲聋,火星灼面之下,忙偏头睁眼,却见那长刀已被一支长矛钉在了半丈外的地下,深入泥土,只露一小节刀柄在地面以上。刺客双手献血淋漓,横摔在了他的长刀附近。原来张无忌在七八丈外的空中眼见情势危急,顺手将手中的长矛掷出,打飞了刺客手中的长刀,救了张士德一命。

狗蛋 发表于 2008-12-31 02:30

张无忌长矛出手,人随后便到,一把翻过张士德的身体,十指连环,顷刻间点了他背心伤口周围的十几处穴道。张士德背心伤口流血立时大减,不等他言谢,张无忌已托起了他的身体轻轻一送,稳稳地抛到了数丈外的义军军中。张士德脱离险境义军群雄忍不住一起叫了一声好,士气大增,顿时将三名岸上的刺客团团围住。
??那边周颠一对一已大占优势,刺客挡不住他力大势猛的狼牙棒,突然身子一矮,潜入了混黄一团的泥水中,就此没了踪影。周颠手持狼牙棒目不转睛的盯着水面,岸上数人也颇感诧异,张无忌微觉不对,几步跨到池塘边,但见水面突有些微震动,周颠手里的狼牙棒已脱手而去,直插入两丈外的水中,水花大溅之下,水流狂动,周颠已一扑而起,扎入了那处水中,双掌齐下,只听水底一声痛呼,那刺客已口吐鲜血斜刺里拱出了水面。周颠不等他站稳,抢先扑去单掌劈了过去,那刺客出于本能挥刀格挡,手腕正被周颠劈中,长刀脱手间,面门又中一拳,刺客惨呼间直飞上岸,直挺挺地摔在地上,蹬了几下腿便就此不动了。
??周颠哈哈大笑,迈步上岸,不曾想离岸尚有两步便右腿一软,扑倒在地上。张无忌忙抢上扶起,周颠双唇惨白,指着自己的右腿道:“龟孙子在水底放暗器暗算我!”
??张无忌忙扑过去看,只见周颠的右腿膝上三分果有一支四角星型钢镖深入肌肉,虽然刚刚着道,但他伤口四周却已又黑又肿,紫黑色的血如浆糊般汩汩外冒。张无忌从未见过如此怪诞剧毒,一时间只感脑内轰了一声,忙伸右手按住周颠腰间环跳穴,将九阳真气送了过去,涌向蔓延上升的剧毒。
??那名被张无忌震伤双手的刺客已无法紧握长刀,只得空着手与同伙一起负隅顽抗。这时张世信也早已带着大队赶回来了,查知三哥已然脱险,便仗剑直冲刺客。行军打仗不比江湖斗殴,众将士明抢暗箭绊马索勾连抢一起上,三名刺客虽然凶悍却也支持不了片刻便纷纷就擒。
??张世信跃下马背,长剑指在那刺客头领的脸上厉声道:“说!是何人指使你们来行刺大将军的!”
??那刺客脸转东方,重重低下头,似乎向什么人行了一个礼一般,然后突然上下牙用力一合,只见其表情逐渐显得甚是痛苦,嘴角流出黑血,伏地而亡。
??张世信大吃一惊,忙看向另外两人,只见他们也跟脸转东方,重重低下头,随即合下牙去。张世信又惊又怒,抬手一剑向其中一人嘴上刺去。他这一招虽在阻止对方自杀,但利刃刺口的痛苦却要比服毒自杀痛苦得多。只见他长剑将到,横地里却飞来一只草鞋,重重打在那人的下巴上,将他打得翻倒在地,就此下巴脱臼,没有咬破口中暗藏的毒药,也避过了张世信的一剑。
??那只草鞋便是张无忌情急之下脱下自己脚上的草鞋掷出的。周颠中了他们的剧毒,不能没有解药。
??这时所有的将士都看向了张无忌。早有将领附在张世信的耳边低语了几句。张世信微微一笑,收起长剑上前几步抱拳道:“多谢大侠出手救我兄长,敢问大侠高姓大名!”
??张无忌正将周颠身上的剧毒自大腿逼至伤口附近,听到张世信此言,回头欲开口,却见张世信身边一丈外一直冷眼旁观的何绿嫣正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看,四目相对时,她杏目一霎,嘴角含笑,激情暗送。张无忌心下生厌,滑过眼去向张世信微微一笑道:“我乃一介草莽,贱名不足挂齿,将军莫怪。”
??说完转过脸来。这时周颠的伤口已经大流黑血,那镖涌动几下,波地一声跳了出来,轻轻落在旁边。旁观之人不少都是武学行家,适才见他超凡入圣的轻功和掷矛掷鞋的功力都已咂舌不止了,这时又见他在替人运功疗伤之时尚能若无其事的说话,尔后运功起镖没有象通常人那样将镖挤飞而是如同伸手拿出又稳稳放下一般,这等绝世内力当真从所未闻从所未见,一时间所有人都屏息凝视,连喝彩都忘了。
??张世信见眼前此人虽明显故意弄脏了脸和头发,但仔细一看,便知道年龄不过刚二十二三岁而已,比自己尚且小了几岁,江湖上如此年轻又如此武艺高强的人能是谁呢?他的眼前突然一亮,跨上两步,抱拳大喜道:“原来您是明教张教主啊!怪不得武功如此之高!佩服佩服!小弟对张教主的景仰之情当真是无法言喻啊!请受在下一拜!”
??说罢当真跪拜下去,张无忌心头一急,内力微增,周颠浑身一颤,呻吟了一下,忙收摄心神,缓缓运力。
??这时张士德也命人将自己抬了回来,听到张世信此言,忍不住哈哈大笑,虽震得背上伤口剧痛,却毫不为意,也挣扎着要翻下担架来向张无忌行礼。
??张无忌眼见周颠伤口已经流出鲜血,虽伤口深处仍有余毒,知道非一时三刻所能逼除,便就此收功,撕下一片衣襟将周颠的伤口上方大腿绑了,背到背上,对张氏兄弟道:“二位万万不可多礼,在下尚有要事在身,需得立刻离去,咱们后会有期!”说罢欲走,又突然想起那刺客,便回身指着那地上活着的刺客道:“我大哥毒伤的解药尚着落在此人身上,尚请二位准许我将此人也带走。”
??张氏兄弟对望一眼,均觉虽然如此便无法查察主使人是谁,但张教主对己有恩,又大名远播,实在无法回绝他,便一起点头了。张无忌道了一声谢,走上前去抓住了那人身上的绳索,飞身而去。
??众兵将眼见此人身背一人,又手提一人,竟依然能纵身跃过小河,绝尘而去,一起张大了口,“哦!”地惊呼,良久不觉。
??何绿嫣突抽坐下骏马,大呼道:“张无忌!等我!”随后追去。
??张世信呼地打开折扇,面含微笑,望着何绿嫣的背影轻轻摇扇。他身旁的一名红袖缎袄女子嘻嘻笑道:“张郎,你的新欢追别的男人去了,亏你还笑得出来?”
??张世信呵呵一笑,道:“能结识到象张无忌这样的英雄人物才是人生之一大快事,至于一个风骚女子么,呵呵……”
??两名女子一起佯怒道:“怎么?女子便不值钱了?”
??张世信哈哈笑着伸臂将二女搂将过来,一人香了一个,笑道:“她走了岂不是更好?我可以全心全意宠爱你们两个了!哈哈……”
??二女春意盎然,笑成一团。
??张士德望着张无忌消失无影,终于长叹了一声:“做人当如张无忌,才不枉为一世啊!可惜未能请他进城一叙……”
??遂下令鸣金收兵,郁郁回城。

狗蛋 发表于 2008-12-31 02:30

张无忌沿着高邮湖畔一口气奔出了约二十里方才放慢了脚步。这时夜色更浓,漫天的愁云压在无边的高邮湖水之上,呈现那远在天边的一丝蓝幽幽的亮。终于淅淅簌簌的下起了小雨来,夹裹在冷风中如无数细密的冰针一般洒向湖面和原野,合着冰凉刺骨的水汽粘稠在人的身上,使人透心的凉。
张无忌感到背上的周颠浑身微微打颤,知道他的毒伤发作了,遂停了下来,将那名刺客掷到地上,放下周颠,取出水袋,扳开刺客的嘴,将大半袋水咕咚咚的全给他灌了下去。那人下巴脱臼尚未归位,在张无忌的擒拿手法之下半分也反抗不得。此人也甚是硬气,下巴虽痛,但却一声不吭,只是时下正值隆冬,天上又降寒雨,这大半袋的冰水一经下肚,他便忍不住浑身筛糠般的抖起来,满脸狐疑惊惧地看着张无忌。
张无忌也不理他,径去湖边灌了满满的一袋湖水,又全灌进了那人的肚子里。那人此刻已吓得面无人色,只道敌人想将自己像灌猪一样地活活灌死,哪知敌人却突然绕到身后,对着背心就是一掌,便只觉背心一股巨大的压力挤向腹部,顿时喉咙一震,适才灌入肚中的凉水喷口而出,那深嵌牙缝的一片药片也随之冲出。
张无忌扳开刺客的口察看,见无异状,左手微抖一送,刺客啊呀一声痛呼,下巴便合拢了。
张无忌正色道:“解药呢?”
刺客双目茫然。张无忌微微一笑,伸手在他的肩头轻提一送,刺客啊呀一声大叫,他的肩膀脱臼了。
张无忌道:“我哥哥中了你的剧毒,只要你肯拿出解药来,我立刻放了你,决不跟你为难。”
刺客摇了摇头,双目一闭,竟不再理睬张无忌了。周颠挣扎着坐了起来道:“这家伙是东瀛人,可能听不懂我们说的话。让我来。”
说着周颠坐过去,一掌拍在刺客刚脱臼的肩膀上,刺客疼得厉吼一声,滚倒在地,睁开眼睛来瞪视着周颠。周颠哈哈一笑,指着自己的伤腿大打手势道:“我的伤,你王八蛋的解药,快给老子拿来!否则老子还打你!你们的人杀了我的好兄弟铁冠老杂毛,老子正要找你们报仇呢!老子要好好的折磨你!你信不信?”
那刺客虽听不懂周颠说的那一堆话,但对方讨要解药的意思还是明白了,他竟说了一句:“解药的,我的没有,杀了我吧!”就此闭上眼睛,任周颠如何打也不再睁开了。
张无忌将那人浑身上下搜了一遍,果然并无解药,心道这名刺客是岳父的人,如果就此杀了不太好,这般带回去也不好看,反正一来解药可以问岳父要,二来量以自己的功力及医术,要除却周颠所中的剧毒也并不难,只是多费一些周折而以。便解了他的绳子,将他放了,背上周颠继续赶路。
周颠大惑不解,道:“无忌兄弟,如何将那人放了?我们还没有探听他们的来路呢?”
东瀛刺客是汝阳王府的人周颠并不知晓。周芷若说给张无忌听后,张无忌碍着汝阳王乃赵敏的父亲的关系,心内踌躇之下便没有对他讲。这时听他这么一说,便道:“此事令小弟好生为难……周大哥很快会知道原因的……我们快到了。”
说罢发足狂奔。路上周颠将张无忌去后他发生的事大致说了一遍。原来他看到军营火起,人声鼎沸,以为张无忌的行踪暴露,被大军围困,心急之下便下了山去。没想到军营并非捉拿刺客,而是一片大乱,无数军士胡乱逃窜。周颠好奇之下擒了一名小校换了衣服混入军中查看。无意中却发现四名元兵身负极强的武功,神色极为可疑,便暗暗地跟上了他们。这时有一把总模样的武官也发现了那四人,带兵上前喝问之时被四人杀死,由此被周颠看出武功家数,断定他们便是害死铁冠道人的一伙人,随后紧跟而去,直到随他们一起跳入池塘同乱军混在一起,最后乘机出手偷袭。
掠过连片荒草,跃过一条小河后汝阳王暂住的废屋便遥遥在前了。张无忌放重了脚步,未至门前,赵敏和四番僧便一起迎了出来,见是张无忌,四番僧一起收起了兵刃。赵敏满脸堆欢奔了过来,见到张无忌背上的周颠,微吃了一惊道:“怎么?周大哥受伤了么?”
周颠强笑道:“区区小伤,不碍事!无忌,快快放我下来吧!”说罢不等张无忌答应,自行挣扎下地,单腿跳跃着到达四名番僧面前,笑嘻嘻地道:“我说几位番秃老兄,身上可有酒喝么?老子当真是又渴又冷,急出鸟来了!”
四僧中的两人听他出语粗俗,眉头微微一皱,面生怒气,但另两人却面现欢喜,自宽大的僧袍下面各拿出了一只酒壶来。周颠大喜,连忙接过,仰头便喝。张无忌忙喊道:“周大哥小心你身上的毒伤,不可多饮烈酒!”
周颠回头笑道:“不可多饮便少饮!兄弟你便放心吧!”说罢揽了四僧到一边的房檐下坐倒,笑骂劝饮。
张无忌知道周颠这是故意支开了四名番僧,好让自己和赵敏单独进屋相聚。心下感激,便携了赵敏的手进入屋内,探视了一番仍旧熟睡的汝阳王,叹了一口气。赵敏大吃了一惊,颤声道:“怎么?爹爹他……”
张无忌一怔。原来他的心中一直萦绕着那些天和周芷若在一起时的影子,见到赵敏更加如此,只觉越来越是羞愧,几乎无地自容,很想跟她说出来再向她赔罪乞求她的原谅,但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来。心中烦忧之下不由自主地叹了一声,便让赵敏会错意了。心下更是歉疚,转过身来一把抱住了她,将她那柔软玲珑的身子紧紧地搂进了怀中。良久才缓缓道:“敏妹,我好想你啊!好想你啊!”说罢,两股泪水竟夺眶而出。口中再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狗蛋 发表于 2008-12-31 02:30

赵敏一时间自然想不到张无忌心里转过的心事,只道张无忌单纯是因为想念自己担心自己而这样感情激动得无法抑制,心下感动,一股泪水也涌了出来,伸臂使劲地勾住了张无忌的脖子,踮起脚尖在他耳垂上轻轻一咬,紧贴着他的脸颊,颤声道:“傻子……”
这一咬,这一骂,张无忌顿感浑身酥软,当下不顾一切低头便往赵敏的唇上吻了去。良久,才强自收摄心神,搂着她在床边坐了下来,吻了吻她的嘴唇,道:“敏妹,离别这么多日,你都瘦了。你身上中的百虫百花毒解了么?”
赵敏道:“那日下山后何姊姊便给我服了解药了。嗯,分别数十日,你不但瘦了,而且变黑了,还浑身臭臭的。还有,衣服都湿透了,还不快运功烘烘?
张无忌心中一甜,暗附只有和敏妹在一起时才能真正的感受到舒心和快乐,只可恨自己……唉……那件事到底该不该对她说?如果说了她会生多大的气呢?会不会就此不理我了?心中迟疑,却也听赵敏的话,暗运神功,身上发烫,将一身的潮湿蒸腾了出来。运此区区小功并不妨碍他说话,想到周颠还身负毒伤没有解药,便将今晚发生的事简略的向赵敏说了一遍。最后道:“岳父他老人家醒来定会怪我坏了他的计划,而且还伤了他的属下,真不知道怎生向他说才好……”
赵敏淡淡的道:“还是不要向爹爹说起此事了……他现在不能再承受任何刺激了……”
赵敏说着看了看昏睡中的汝阳王,眼圈一红,又落下泪来。
张无忌也叹了口气道:“那我怎生向岳父求取解药?”
赵敏道:“这件事交由我来办好了。”
两人正说着话,张无忌忽听得东北方向有马蹄声向此处而来,拍了拍赵敏的手背,侧耳倾听。只听来者约十数骑,速度很快,不一会儿便来到了百丈之内。这时外屋值守的亲兵早已手持兵刃冲了出去,那把总朗声喝道:“此处有要人在此!来人回避!”
来人放缓了马匹,其中一人用一口走了调的北方话道:“汝阳王爷可是在此?我等大东瀛武士,乃是王爷的朋友!快快给我引见!”
张无忌啊了一声,忙拉了赵敏的手出去看,只见那些人尽皆黑布蒙面,一付夜行人的打扮,缓缓驰来,在十丈外跃下马,牵马步行过来。那把总又喝道:“把蒙面黑布都摘了下来!”
来者微微一愣,其中看似头目般的一人伸手入怀,拿出了一块令牌,道:“这是王爷的令牌,请看清楚了。”
把总不敢擅专,回头看向赵敏,意思请求赵敏发落。赵敏微微点头,道:“让他一人过来。”
把总喝道:“那你一人过来面见王爷!”
那人点了点头,放下马缰,独自走了过来。张无忌见他的步伐飘忽不定,甚是怪异,心道此人当是自己见到的武功最高的东瀛武士。转念间那人已到面前,向门口抱拳道:“本人大东瀛武士原田一郎拜见王爷!”
此人说的是汉话,想来已经在中国呆了不少时间,或者专门学了中国话。虽说听起来有点别扭,但也实属不易了。
赵敏淡淡道:“免礼吧。王爷现下正在休息,不便现身,原田先生有何要事?便由在下代为转告吧。”
原田朗声道:“此事大大的重要,本人需面见王爷才可说!”
原田这句话说得甚是响亮,声音难听至极,犹如硬物相磨般,钻入耳膜,宛如无数只小爪子侵入听者体内,只抓得人心肺麻痒难当,那几名亲兵纷纷面上变色,双手捂耳,佝偻下腰去。连附近的几匹马儿也禁不住直喷响鼻,焦躁不安起来。
原田露出这一手功夫的目的原本只是想让汝阳王知道自己来了,快快出来见自己,但见那许多人惊惶失措的样子不由得也颇为得意。原田将面前人等扫视了一遍,只见那四名藏僧和周颠以及赵敏都在暗暗运功抵抗,唯有赵敏身边的一个连头盔都没有戴的小兵却若无其事的站在那里,心中暗自戒备,对着张无忌加了三成力又喝道:“本人要见……”
原来他运此功时劲力越强语音便要越加短促简单,到最高时该当只是一个“啊”字或一个“喝”字,这种功法在东瀛叫做催魂喊,与金毛狮王的狮子吼有异曲同工之妙。所不同的是狮子吼全用浑厚的内力震伤人,而催魂喊则在内力震人的基础上又加入了极为难听的怪声音,听了使人轻者心烦意躁,重者立时失去心智,疯狂乱杀。实为罕见的邪功。
当他喊出来时旁人固然脸上变色,张无忌也大吃了一惊,因为他突然想起照此人这样喊法,汝阳王须会被他吵醒过来。不及多想,左掌推出,正是降龙十八掌的第一招亢龙有悔的第一式,虽然只发了二成功力,而且出掌后的一十八股后劲一股也没有跟去,原田却也只觉热风压面,原本已经吐到嘴边的“王爷”二字竟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没有喊得出口。出其不意之下,他身体被逼得后仰,脚下退了半步方才稳住了身形,憋得头部气血上涌,双目通红。
原田眼中的惊异一闪而过,随即冷冷道:“阁下是何人?”
张无忌尚未回答,赵敏道:“他乃王爷身边的侍卫!你在此大呼小叫,好生无礼!”
原田再次打量了一番眼前的这些人,见除了眼前这名侍卫,再无其他特别强的高手,不禁傲气重生,生硬地说道:“本人见的是王爷!你们这些不相干的人休得罗嗦!”
赵敏怒道:“大胆!”却听身后脚步声响,几声咳嗽之后,汝阳王的声音传了过来:“你们且退下,原田,你有何事要说?”
赵敏回头惊呼:“爹爹?”被扶墙而出的汝阳王双目一瞪,不敢再说话,低着头噘着嘴退到了一边。这时早有一名亲兵奔来,在汝阳王的身后趴下,汝阳王一掀战袍下摆,在那亲兵的背上坐下,沉声道:“你说吧。”
汝阳王一现身,自有一股威势,四名番僧、所有亲兵、乃至赵敏和张无忌都跪拜了下去。汝阳王是张无忌的岳父,拜一拜无所谓,但周颠却苦了,他只得装作伤重不能起身,躺在地上闭着双目当什么也没有看见。
原田也差点不由自主的拜了下去,但微一迟疑,终究只是抱了抱拳,讪讪地说了个:“参见王爷。”
把总喝道:“大胆!见到王爷还不下跪!?”
原田的眼中现出一丝冷傲,毫不理会。
汝阳王挥手止住把总,和色道:“我敬你为东瀛第一高手的身份,便不用多礼了。我和你们家藤野将军最近交往得不甚愉快,你此次到来,应当不会给本王带来什么好消息吧?”
原田从怀中掏出了一封书信,道:“这是丞相大人写给王爷的亲笔信,请王爷过目。”
汝阳王此次遭贬纯属丞相哈麻一手促成,他能会给汝阳王什么书信?赵敏担心爹爹看到信后受到刺激,心急之下几欲跳过去一把夺过,撕它个粉碎,但只说出个:“奸贼之信有何好看!”汝阳王却吩咐把总将信取了过去。
??

狗蛋 发表于 2008-12-31 02:31

汝阳王接过信去,草草一阅,缓缓合好,放入信袋,哈哈哈笑了三声,突然猛地抽搐,一口鲜血哇的喷出。赵敏惊呼一声赶过去扶住汝阳王的胳膊,替他轻拍脊背,张无忌搭住了他的左腕脉搏,只觉他的心脉跳动甚急且乱,便将一股内力输了过去,汝阳王左半身顿时如处暖炉,片刻间五脏六腑也一齐暖洋洋起来,舒服以及,不一会儿那肋下的剧痛和胸腹间翻江倒海般的虚火都减了下去。他不禁感激地抬头一望,心内大吃一惊。他见过张无忌一次,那次这个少年被十八番僧和鹿杖客所伤,口吐鲜血,奄奄一息,女儿敏敏以死相逼求自己放过了他,没有想到现在这个少年又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而且……
张无忌是天下反贼的头子,女儿嫁了谁不好,偏偏嫁了他。若在平时,汝阳王定会大发雷霆下令捉拿此人,但在此刻,他看到这个大名鼎鼎的少年英雄满脸灰土泥水身穿小兵战袍站在自己身边,用一双乌黑发亮又淳朴热忱的眼睛看着自己时,他却无论如何再也没有了一丝的怒气。再看看女儿敏敏,突然之间,喜怒哀乐忧思愁纷至沓来又悠忽而去,然后又重上心头。 他在官场上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位极人臣,征战南北,威震天下,自负怀着一颗忠君报国之心,无奈到头来落得个如此下场,心中的那份愤懑凄苦可想而知。
这些年来汝阳王镇压各地反叛,立下无数战功,官至极品。他早知自己如此已经隐隐的威胁到了皇上,并且给朝中的许多同僚带来了许多不便。当今皇上昏庸无能,偏又疑忌贤能,提拔重用了一大批的谄媚奸佞之徒,搞得天下纷乱四起,使他无法置之事外,只能继续杀敌平乱,再立新功。由此他早已料到迟早有一天皇上会对他下手,但他实在没有想到皇上会在大军即将克敌制胜的前一刻做出这种事来,由此导致大军哗变,功败垂成不说,只怕叛军得到这么一个喘息的机会,就此再也难以扑灭,而蒙古王朝大好的江山,便要就此断送在这个昏君和那群奸臣的手里了。
接到诏书吐血之时汝阳王已经猛然间感到,原来自己已离黄泉之路不远了。愤怒由此而去,只剩下了满心的忧伤和失望。这时看到张无忌,又看到他身边的敏敏,他突然感到了无限的温暖。原来他自伤命运多变的同时,心中还有最最放不下的便是妻儿老小了。
在朝为官,一人贵则全家贵,一人败则全家亡,这是几千年来不变的规律,极少有例外,汝阳王岂有不知?他现下已经被贬职流放,朝廷再如何对付他个人他已经不甚担心,他最最担心的便是那满门抄斩的灭门之灾。
适才那封信便提到了此事,哈麻信中言道只要汝阳王肯俯首听命,他当可力荐皇上从轻发落。这便是指只要汝阳王肯乖乖的听话,悄悄地坐牢,皇上或可考虑不伤他的家人。
敏敏选择了一个布衣百姓,选择了浪迹天涯的生活,这在以前汝阳王是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的,但现在,这个少年竟给了他一种很踏实的感觉,他莫名的很相信这个少年能给予敏敏一个好的归宿,他能保护敏敏一生一世!便是哈麻要对付自己的家人,敏敏他不也是无可奈何吗?看来汉人有句成语“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确有十分的道理。总之无论如何特穆尔家族中至少敏敏可避过这场灭顶之灾!而保保精明能干,又远去了北疆,远离了中原这块是非之地,他定会想办法保全自己,保全自己的娘亲,是以没什么不放心的。
无数的念头在汝阳王的心中一闪而过,各种表情也是一闪即逝,他依旧威严而和缓地说道:“替哈麻传信,想来你们已经转而投靠哈麻了吧。”
一般中原武人如果听到对方如此说自己,都会脸红羞愧,但想来东瀛人对背信弃义不要脸这件事并不太介意,所以原田毫无异常反应,依然冷冷地道:“丞相说王爷看完信后需得将手下武士交给我等带回大都听审,王爷由两名亲兵护送至淮安即可。”
一听此言赵敏不禁哼哼冷笑了一声,道:“皇上才下诏书,你们后脚就到了,怕是哈麻写此信反在诏书之前吧?而你们又能在我爹爹被贬之前提前得到讯息从而及时望风转舵,哈丞相之远见当真令人佩服!你们之远见也不下于哈麻!佩服佩服!”
这一席话竟说的原田有些尴尬,主子做什么事被对手猜到原是东瀛武士颇为忌讳的。
看原田欲言又止,赵敏接着冷笑道:“其实你们早就到了军营了吧?你们安排了四名刺客,是不是哈麻对你们说倘若当时我爹爹不接皇帝诏书的话,立即刺杀汝阳王爷?假如王爷肯顺从皇命,你们便刺杀张士诚兄弟,好在皇上及群臣面前挫挫汝阳王爷的威风,说道朝廷除了汝阳王爷以外,还有他哈麻也会打仗!哈哈,可惜,你们功败垂成,哈麻打错了如意算盘。现下大军大败溃散,被叛军打了个丢盔弃甲,抱头鼠窜,看他哈麻还待如何说!”
听到说他们刺杀失败,原田终于脸上一红,道:“王爷,你的属下胡乱说话,应当该杀!”
汝阳王知道皇上虽无道,但为了江山之故或许并不会杀害自己,他只会软禁了自己,倘若哪天危急当头还会请自己出山救难。倒是哈麻等人担心自己东山再起,定会除自己而后快。这第一步假心假意的说在皇上面前力荐保住自己纯属鬼话,其目的只会是先消弱自己身边的力量,然后施以暗算,永远地除掉自己,然后再装糊涂,将一切罪过往地方官身上一推便作了事。皇上纵使惋惜也无可奈何了。
汝阳王插手江湖事物,门下高手如云天下皆知,是以哈麻在板倒汝阳王之后的第一件事便想到了这个。他知道汝阳王的声威和势力非同小可,皇上虽忌讳他但又委实离不开此人。流放他以后固然可以派人前去刺杀他,但若不事先解除他身边的高手侍卫的话,刺杀便难保成功。而如果一击不成一者会打草惊蛇使汝阳王加强防范,二者若传到皇上的耳朵里便很不好解释。
假如只传一封书信哈麻不会派这么多人来,这摆明了假如汝阳王不从的话他们便会立即动手。这一点察罕父女俩都看出来了。眼前对方有近二十人,己方虽也有二十几人,但那十多名亲兵不会武功怎能是这些东瀛武士之敌?
料到了对方的后着汝阳王情知无法避过此劫,索性将心一横,神威凛凛的道:“我自己的人该不该杀由不得你来说!”
赵敏也道:“背信弃义、卖主求荣的人才该杀!”说罢仓地拔出佩剑来。有张无忌在身边,赵敏什么也不怕。敌人势力既然强过自己,自己便先要在气势上压倒对方,使对方心有所忌,未进先退三分。
原田果然一惊,呼地平地向后滑出数步,道:“王爷,最后一次机会!”
汝阳王仰天哈哈大笑,呼地站了起来,道:“我的属下说得对,卖主求荣、背信弃义的人首先该杀!本王今天要先清内贼!你这逆贼,还不给本王快快跪下受死!”
原田猛地一愣,仓地拔出刀来,迅捷无伦的向一名番僧的头颈砍了过去。那番僧虽早已戒备,但来人的刀法实在太快,他举钹急挡竟还是慢了,眼睁睁看着刀光划过,没有碰着对方的长刀。他身边的三僧见原田拔刀之时便已一起攻上。原田一刀未老,忽一转向,自三僧腹间弧形划过。一刀过去再不向四僧看一眼,脚下猛地一蹬,顿时身如飞弹,握刀向约在两丈外的张无忌刺去。
这名东瀛人的刀法果然快到了极处、狠到了极处,他只用了一刀,便正好割断了第一名番僧的咽喉和切开了其余三僧的小腹。他只攻对方软处,毫不触骨,便如无声无息,毫无阻滞般一气呵成、一划而过,饶是这四名番僧武艺高强,临敌经验丰富却无一人挡住和避过。番僧们的双钹都是举到半空便定住了,不一会儿轰轰然跌倒,被割喉的番僧哼都没哼一声便丢了性命,其余三僧肚破肠流却一时断不了气,只是弃钹捂肚蜷缩在地上哀嚎,鲜血泉涌,其状惨不忍睹。
原田一刀结果了四名番僧,第二刀便攻向了张无忌。他人在半空,突然长刀刺出,直指张无忌腹部。这一刀的速度比前一刀更快,而且张无忌还不能躲避。因为他的身边是汝阳王,他一躲,汝阳王势必遭殃。但张无忌空着双手,无法格挡对方的利刃。他不及多想,腰身一软,使出太极拳中的风摆扬柳,向旁侧腰,间不容发之际长刀刀尖贴腰而过,眼看要刺中汝阳王时,原田的双手手腕已被张无忌分别拿住,张无忌云手外推,使出四两拨千斤之力将原田的长刀荡了开去。
张无忌这一拿,太极拳中包含了擒拿手,他十指使力再急旋,便欲就此废了原田的双手。但张无忌分明感到对方的腕骨猛地一缩,竟差点溜出手去,这一旋之力就此被他化去。这是张无忌神功练成之后从未有过的事。
原田长刀走空,笔直投射的身体猛地翻身向上,嘬唇一吹,黑光微闪,张无忌忙偏头,双手急送,原田被他掷了出去,只听脑后上方丁的一声,那枚暗器已钉在了房顶伸出的木梁之上。
原田直飞出三丈外,这一下张无忌没有客气,虽然危急之中未使巨力,但若换作了旁人,怕也要摔得再滑出三四丈,不死也五内俱伤,再也爬不起来。但原田却能在空中翻身直立,双足踏地滑出数尺停了下来。
适才原田虽化去了张无忌的旋腕之力,但他的一双手腕却到底被张无忌握了一下,站定之后,只觉火辣辣的疼痛,便如刚用火钳夹过了一下似的。眼前这位貌不惊人的少年竟然能接连避开自己认为绝不可能抵挡的进攻,并且自己还落了下风,直使原田一郎大吃了一惊。要知道原田一郎在东瀛大大有名,杀人绝少用第二招,因此甚至得到过天皇的嘉奖。只因他在国内从无敌手,这才请求自己的主子藤野将军让自己带领门徒到中国来。一者自然少不了是替藤野劫掠中国沿海一带的百姓,运送金银物产美女回国;二者便是想找个机会会会中国的高手,以验证自己的武功。
中国沿海倭寇之乱在唐宋之时便已有之了,只是到了元朝末年方才愈演愈烈起来。这时盖因倭寇国内需求日增,无数投机分子梦想到西方大陆靠抢劫发财,而此时的中国大陆动荡不堪,元朝政府无暇顾及沿海倭乱,他们便肆无忌惮起来。这种现象一直持续到明朝,最后中国出了一位民族英雄戚继光,率领戚家军将倭寇打出了中国,中国沿海方才得以安宁了几百年。其实在这以前的数百年间各朝代的皇帝也不断的遣使前往东瀛,试图通过谈判和施压来使得东瀛政府制止这种恶行,但效果甚微。原来他们没有理解到,有些贱人是不习惯别人给他讲理的,越讲他越觉你软弱可欺,越要骚扰你,不打不行,只有把他打得怕了他才会老实。
原田文武双全,实是一位人杰,并非一味勇猛,来到中国后倒也没有过分的张扬,整日介闭门练功和学习中华语言及典籍,自己亲自出手还不算多,但一年多来不但真的从未遇见敌手,连抵挡他一招以上的也几乎没有。由此他几乎深信自己便是天下无敌了。适才他使催魂喊被张无忌一招破去他虽暗吃一惊,但他自以为自己并未出尽全力所致,而且就算他感觉到对方的内力远在自己之上他也不会在意,因为他向来不把内力什么的瞧在眼里,因为内力再强也强不过速度快,速度快才是无坚不摧的制胜法宝。
通过后来时代发展的实践证明,的确如原田所想,高速度的杀伤力确实很高,比如冷兵器无法和后来的热兵器比,但他忽略了一点,速度的快慢往往是由力量的大小来决定的。所以他速度快,张无忌可以做到比他还快!只是张无忌受《九阳真经》和张三丰的影响极深,早已习惯了稳扎稳打,以静制动而已。
原田一动手,他手下的蒙面客们便全涌了过来。汝阳王喝道:“左三右三中二,射住阵脚!巴特带人上房!”
巴特便是那名把总。汝阳王的这番口令是行军布阵所用,意思是左面三人右面三人中间两人,分散开来形呈扇形向来敌射箭,然后巴特带领剩下的人上房居高临下射杀敌人。这些亲兵跟随汝阳王已久,训练有素,接令后便立刻各站其位,将箭矢狠命地向敌人射去。

狗蛋 发表于 2008-12-31 02:31

蒙面客的长刀原本便狠辣快捷异常,再经张无忌的乾坤大挪移一带便更增加了几分力道,变得又快又怪得令人匪夷所思。东瀛人们哪里见过这种武功?片刻间便你砍我砍你地自残了一大半。惊惧得数人同时叽里呱啦怪叫,想是在喊敌人在使妖法,大家小心吧。要是中原武林人士,到了此刻大多会掷掉手中兵刃,空手上阵,但东瀛人自有一股常人罕有的狠劲,自己手中的长刀虽屡饮同伴鲜血,却并不收力,反而如野兽嗅到血腥般杀得更狠。
??原田更是如此。张无忌眼看他一刀将自己徒弟的人头砍下,心下实在不忍,紧接着的一招便没有牵引,而是一把将他手中的长刀夺了下来,远远地掷了开去。
??张无忌的武功虽远较原田为高,但原田的刀法实在太快,原本要空手夺下他手中的长刀实非易事,但他适才与张无忌对掌受了极重的内伤,现下同中了剧毒的张无忌一样,只是咬牙勉力支撑而已。而且与张无忌不同的是,张无忌现下全用巧劲,而他依然大开大合的猛攻,所以上来没几刀他便先行感到手软眼花伤痛揪心了,是以被张无忌一夺便得手。
??原田自练习武艺以来长刀从没被人夺去过,此时一经脱手,便只感万念俱灰,再也无脸活在这个世上,立时口一张,连喷鲜血,拼尽最后一股力量,出拳向张无忌的后脑打去。这一拳眼看要中,蓦地里却突然横窜过来一名蒙面客,这一拳结结实实的打在了那人的鼻梁之上,那人顿时满脸开花、长刀脱手,飞出数丈跌倒在地,眼见是不能活了。原田也就此伏倒在地再也爬不起来。
??原田一倒,剩下两三人再无斗志,便欲冲上来抢了原田逃走。何绿嫣眼见自己只不过刚同两名蒙面客交了几手,张无忌便如砍瓜切菜般地连毙数人,心下不由得急了,偏生自己的含沙射影只够发射两次,身上的银针也所剩无几,于是开口叫道:“无忌哥哥,跟我比赛杀人是吗?小女子不输于你呢!”
??说罢抖袖两大团青烟,手一扬,又是一根银针。那三人正好冲入青烟中,心中大叫不妙,忙屏住呼吸,狂舞手中的长刀,欲冲出青烟,但那烟已然吸入了少许,片刻间便只觉头晕脑胀昏昏欲睡起来。那根银针却是射向了张无忌。张无忌知道针上定然有毒,不敢去接,忙跃开一步避过了,正欲发作,却听何绿嫣银铃般地笑道:“无忌哥哥,别和我抢!”心中又好气又好笑,不再理会她,向赵敏奔去。
??适才赵敏呕吐摔倒张无忌瞥见了,心中正自忧急,现下原田一倒,余下的人不是何绿嫣的对手,便放心地奔了回去。张无忌才没心情跟她争强斗胜。
??赵敏此时早已扶着汝阳王坐在了门边的断木上,张无忌才搭上她的脉搏,便张大了口合不拢来。簌簌寒风吹拂之下,赵敏兀自一下子飞起两团红晕。赵敏知道张无忌精通医术,一搭脉搏什么都知道了,女儿家害羞,忙大使眼色摇头叫张无忌千万不要声张。
??原来赵敏已经怀孕了,张无忌又惊又喜,但见眼前情形又不禁直感紧张担忧,当真是百感交集,不知说什么才好。还好汝阳王和周颠关心前面战况,没有注意到两人的奇怪举动,否则两人非尴尬得不知该怎么办才行。
??喜气一冲,张无忌体内真气也不由得一乱,那两种剧毒立时便蠢蠢欲动起来,张无忌知道赵敏没事,心下安稳,索性就地盘腿坐下,运功抗毒。
??何绿嫣适才甩出的毒粉其实只是一种迷药,吸入体内对身体并无很大伤害。但五毒教的迷药自是非同小可,适才那三名蒙面客虽只吸入了少许兀自也头晕难当,刀法立时便乱了起来。何绿嫣下手一向狠毒,岂能给他们留喘息时间?她娇咤一声,挥袖荡起一股劲风合身扑向三人左侧。三人迷乱中挥刀急挡,谁知何绿嫣这一招全是虚招,旨在将已经飘散的迷烟重又拂过去,并障人耳目,其实她长袖拂后,身体在空中急转,手中的两件兵刃已向三人的身后袭去。
??此时别说三人已中迷烟,即使在大白天精神完好也不易避过。便只听啊啊啊三声惨呼,三人身后要害接连中招,扑地而倒,抽搐几下便再也不动了。
??这时东瀛蒙面客只剩下原田一人了。他在东瀛时原本呼风唤雨,事事顺利,做事极少失败,可是自打来到中国介入到中原武林以后,便在执行任务时数次失手。这次原本打算轰轰烈烈的干一件大事,手刃中国第一大官和中国第一高手,好好扬眉吐气一次,谁曾想竟然在己方完全占优势的情况下还彻底失败,乃至全军覆没。他越想越气愤,又是数口鲜血喷出。他缓缓的扯下了蒙面黑布,漏出一张沾满了鲜血却又惨白至极的脸。只见他宽额方面,约四十余岁,颇有几分儒生的样子,但脸上却有一道极长极深的刀疤自左眉一直延伸到下巴,由此一张脸便如厉鬼般恐怖。周颠的脸上也有刀疤,而且还多,但周颠的疤痕很浅,看上去也只是感到丑陋凶恶而已,全不像原田这般吓人。
??乍一看到他的这张脸,何绿嫣、汝阳王、赵敏和周颠四人都吓了一跳。
??只见他自地上挣扎爬起,狠狠地瞪着何绿嫣。何绿嫣被他这么一瞪,不由得退了两步,心下有些害怕,但随即强打精神笑道:“怪不得你们人人都以黑布蒙面呢,原来是你们都没脸见人啊!嘻嘻,你既然已经站起来了,就拿兵刃吧!”
??赵敏忍不住喊道:“何姊姊,这人甚怪,你要小心啊!小心他使邪术!”
??何绿嫣笑道:“多谢妹妹!且看他邪还是姊姊邪!”她口里虽这么说,但心下却委实害怕,暗自戒备。心想此人受伤不轻,倘若使邪术应该便是催魂术或放毒放暗器什么的,然后再扑上来孤注一掷!且不管他耍什么花样,只要见他一动姑奶奶便立刻脚底抹油,先跑开二十丈,和他游斗,看他能支撑多久!
??何绿嫣心中计较已定,脚下不禁又退了半步,随时准备开溜。
??原田的脸上挤出一阵狞笑,一句话也没有说,自腰间拔出了一柄短刀。何绿嫣心中一惊,一只脚都抬了起来。这时却见原田转过了身去,面向已经略现红霞的东方,扑地跪了下去。何绿嫣等心中大奇。赵敏见他眼含泪水,满脸绝望,心中突然醒悟,忙开口叫道:“问他取解药!”
??何绿嫣一怔,尚未反应过来,原田已高举短刀刺入了自己的左侧小腹之内。短刀刺腹一时不会死亡,是已东瀛武士切腹的规矩便还有刺入后自左割到右,然后拔出刀来自丹田再次刺入,向上再拉到心窝。这种自杀方式极为残忍变态,但东瀛人却认为是一种英勇的象征,纯洁高尚的行为,顶礼膜拜。
??待原田一刀自左割到右,拔出刀来准备再次刺入时何绿嫣终于醒悟过来。但她心头转念更快。心想解药千万不能讨来,若讨来了留她何绿嫣又有何用?
??原来何绿嫣自负从小与毒打交道,她便不信天下还有她和她们五毒教解不了的毒,是已她是早已暗暗打算亲自为张无忌解毒的。倘若夺来了解药,那她何绿嫣又能以什么理由跟着张无忌赵敏他们走呢?所以何绿嫣空口啊啊的叫了两声,装作没听懂赵敏的话一样,等原田第二刀又刺入了以后才恍然大悟般的挺兵刃跃了过去。这时原田已经自丹田割到了心窝,血流成河,扑地而亡,再也没得救了。
??

狗蛋 发表于 2008-12-31 02:31

原田一死赵敏暗叫了一声苦,再也顾不得体虚挣扎着奔了过去。她看见何绿嫣在原田怀中搜出了一只黑色小包一转身便藏入了袖中,心中微感诧异,奔到近前笑道:“何姊姊,此人身上值钱的宝贝尽数归你,可那解药还需拿来救人性命呢!”
??何绿嫣装着一脸的懵懂笑道:“妹子,你说的什么啊?姊姊不懂呢!哪里有什么值钱的宝贝?哪里又有什么解药?你便自己搜一下这个死鬼的身子好了,姊姊看着他就恶心,有什么我都不要,尽数给你好了!”
??赵敏作势去搜,突然大吃一惊一跃而起,手指何绿嫣的身后,双目瞪得溜圆怒喝道:“小子你敢逃跑!”
??何绿嫣下意识地回头,却见身后黑漆漆的哪有一个人影,暗呼上当,忙转过头来,只见赵敏手中提了一个黑色油纸包,退开了几步,嘻嘻笑着说:“多谢姊姊!”转身回去了。
??何绿嫣心中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昂首叫道:“妹妹,此人身上的解药未必便是解药,万一是毒药可要害了张公子的性命!”
??赵敏回头笑道:“是不是解药妹妹买条狗一试便知道了。有劳姊姊挂心了!”
??何绿嫣笑道:“等你买狗来试只怕张公子不免又要剧毒攻心了呀!”
??赵敏答道:“那不成的话只有拿一匹马来试了。”
??何绿嫣语一塞,知道斗口不是她的对手,却又不愿就此离去,讪讪的走到众人的身边,远远地查看张无忌的面色,心中暗叹此人不但武功高绝、个性可爱,模样也当真是俊透了!
??张无忌的父母长相都很俊美,他自然也不会差了,但要说长得绝好却还差得远。尤其是现在他穿得不伦不类,又脏又破,宽宽大大颇不合身,又还头发脏乱,脸上乌黑,实在半点也谈不上好看,更谈不上“模样也当真是俊透了”,想必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乌鸦也能变成白天鹅的缘故吧。
??赵敏心想此人确是一个使毒的大行家,若由她来调试解药为张周二人解毒确实比自己瞎琢磨强得多也快得多。虽然此人亦正亦邪,性情多变,张郎的身份特殊,殊难预料她到底是敌是友,但见她看着张郎时眼现桃花,想必倒也不会乘机加害张郎。于是便对着何绿嫣道:“姊姊。”
??何绿嫣正在神游太虚,这一声叫她竟然没有听见。赵敏心下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既酸又甜。心道这个蛮夷女子忒也大胆,当着我的面也敢勾引我的相公!不过我的相公乃人中龙凤,也难怪会有那许多的女子为他魂不守舍。正欲高声叫醒她,谁知一直坐在一边闷不作声的周颠先看不下去了,张开大嘴喊起来:“兀那毒妇!我家兄弟脸上刻了花儿了么?便这般看着不放!”
??这一声喊何绿嫣听见了,饶是她脸皮不薄也不禁泛起两团菲红。但她反应得很快,脸红片刻便镇定下来回敬道:“丑八怪你懂个什么?我这是在看张公子的毒气上升了几成了!要你多嘴!”
??赵敏正好顺坡下驴捧她一把道:“想必那东瀛人的毒物邪气得狠,若非使毒的行家还当真难以下手。姊姊使毒的本事天下无双,也不知可否看出了什么门道?”
??何绿嫣哪里看出了什么门道,只得装作莫测高深地叹了一口气,回头又向张无忌看去,这时却见张无忌张口微呵了一口气,右手微抬,掌心向下,自掌心处正有一丝黑气冒将出来。他的右胳膊原本又肿又胀,颜色发黑,这时肿虽未消,但却通红如炉中烧红的铁棒。只见那黑气越冒越迅急,直如喷射而出一般。何绿嫣心下大骇,摇头叹道:“张公子的内力当真是惊世骇俗!解药于他何用?用不了半个时辰,毒性便再也奈何不了他,用不着你我等人瞎操心了……”
??说到这里言下之意颇显惆怅,也不知是因为算计落空而失望还是发现自己的独门毒物金蚕蛊毒也势必奈何不了此人而沮丧。
??心情郁闷之下扭回头去,耳边听到先前中毒未死的几名蒙面客尚自躺在地上挣扎呻吟,弯腰自地上拾了几只羽箭,甩手掷出,取了那几人的性命。那边厢周颠已和赵敏听说张无忌能够自行解毒,心下大喜,便分头查看倒地的亲兵。
??那三名被切腹的番僧只有站在最后面的一名受伤较浅侥幸没死,何绿嫣上阵助张无忌时赵敏便已替他先行草草包扎了。其余亲兵也有几人伤势虽重但却还未断气,连忙搜出了金创药和解毒药物救治。赵敏跟随张无忌日久,不知不觉也学得了不少医术,一般外伤难不倒她,只有中了毒的只能喂以寻常解毒药丸暂时抑制毒性蔓延,要想真正的解毒还需张无忌运功疗伤完毕或者何绿嫣来才行。但周赵二人忙活时何绿嫣只是远远地冷眼旁观,并不插手。

狗蛋 发表于 2008-12-31 02:31

张无忌身中的两种剧毒虽以金蚕蛊毒最为猛恶难解,但金蚕蛊毒所中甚浅,否则即使张无忌神功盖世百毒难侵也必抵受不住很快瘫倒,便如鲜于通当年一般。而那东瀛人的剧毒则为毒钉刺入掌心,东瀛人生怕毒力不足,喂毒极重,是以中毒也极重,虽然张无忌感到此毒不过是蛇毒而已,但他中毒之后非但没有及时解毒,而且又恶战许久,是以蛊毒被除干净而蛇毒已散入无数细小经脉一时之间无法尽除。
??众人只见张无忌额头汗水滚滚而下,如处蒸笼,皮肤却苍白发青,似受严寒。突然间啪的一声响,张无忌臂上捆缚的布条应声而断,适才汽雾直冒的掌心竟喷出一股黑血来,此后淋淋漓漓直一盏茶时分才止,这时流出的血已是殷红色的了。赵敏一声欢呼,周颠抚掌哈哈大笑,何绿嫣心下更是惊佩,暗道没想到这么一时三刻这两种剧毒便尽叫他解了,以后如果对付此人定得大大的加大剂量,否则难以凑效。
??她心下虽想得恶毒,但脸上自不会动半点声色,见张无忌睁开眼来,第一个笑道:“恭喜张大侠神功盖世,竟能自解东瀛剧毒!当真可喜可贺,可敬可佩!嘻嘻。”
??她故意只说东瀛剧毒而只字不提自己的金蚕蛊毒自是给自己留了面子,别人不知张无忌曾中了她的毒,故而听不出来,赵敏岂有不知?只是她本意是相助张无忌,那招含沙射影虽有故意试探和卖弄甚至报复前次射他不中的意思,但到底张无忌并无大碍。若换作以前,伤了自己的情郎,赵敏至少也得拐着弯的损她几句,可现在和张无忌成婚有了身孕后,便只觉见到张无忌能够平安无事便已经心满意足得很了,竟全没有想到其他。
??见赵敏抚慰丈夫,两者又情意绵绵百感交集的样子,何绿嫣只感心如醋浸,偏生又无可奈何。侧目看见地上躺着的周颠,有心卖弄本事,破坏眼前无聊的局面,笑着对周颠招手道:“这位大哥,便让小妹来看看你的毒伤如何?”
??周颠虽然浑身无力,兀自一跃而起,双手乱摆道:“要你看?还不若毒死了我才好!”
??张无忌知她是使毒行家,她既然开了口,定有不少把握,便道:“大哥,何姑娘也是一番好意,你便让她看看吧。”转首又向何绿嫣道了声谢。
??张无忌的话周颠不敢不听,虽老大不乐意地哼了一声,但仍然向何绿嫣施了一个礼道:“那有劳了。”何绿嫣笑盈盈地走过去,俯下身察看周颠腿上的毒伤。周颠正欲提起裤管时,何绿嫣却银爪探出,嗤的一声,将那裤管连里带外,几乎一下直撕到了大腿根,露出了满是黑毛黑泥的大腿来,吓得周颠被蛇咬了一般双手护腿,一蹦直达三尺之外,一跤跌倒在地,满脸充血大喝道:“臭娘们儿!你想干甚么?”
??众人诧异间何绿嫣捂嘴笑道:“呦!感情周大侠一大把年纪还是童子之身?凭地这般害羞?”
??此话一出,周颠固然面如猪肝只觉无言以对,其余人也不禁相顾莞尔,心道此女口无遮拦,放荡至此!除了窑姐,当真少见!
??不过何绿嫣虽然为人轻佻,却实有一身本事。只见她食指连点,先行闭住了血海、箕门、三里、委阳、殷门等穴,然后取针在伤口半尺外条口、下廉诸穴一一下针,素指迅捻,先柔后力,最后竟一刺至底,恨不得一针戳穿周颠一般。周颠知她不会对自己手软,虽有刀剑及身尚不畏惧的胆量,此时亦忍不住紧闭双目不敢多看,心中只把何绿嫣家三代翻来覆去地臭骂。暗骂中数股奇酸直入心脏骨髓,令人无法自制张口而呼,伤腿接连抽搐,继而便如触电似地乱抖,不一刻那伤口处便流出墨汁般的脓血来。这一手连张无忌都暗自叹服,心道何绿嫣竟然调动了伤者自身的力量来逼出毒质,刚柔相济,疏堵有道,乃高超医道,与一般江湖人物以内力强攻硬逼的方法大不相同,令人大开眼界,深受启迪。
??何绿嫣取了一只银匙接了半勺脓血,用银针挑起察看闻嗅,随即探入一只小瓷瓶内浸液,片刻取出,那针尖处已成墨绿色。何绿嫣笑道:“蟾蜍加五色蛛也来现世,哼哼。”摸出一枚药丸来给周颠服下,道:“毒是不碍事的,只是伤口肌肉已经溃烂,需要割除,否则老腿难保,本姑娘要动手了,不是爷们儿的便叫两声给我听听?”说罢取出一柄银刀来对着伤口狠狠的割了下去。
??割除伤口腐肌原是医疗中常做的小手术,张无忌并不陌生,只是如她那般故意使坏割去许多好肉的做法实所罕见,张无忌大吃一惊,心中稍一犹疑,自知不便阻止,还好如此剧痛周颠竟强忍住了,一声未吭,只是额头汗水滚滚而下,浑身时不时地痉挛颤抖。
??周颠游目四顾,满脸只作悠然自得,忽然看见何绿嫣脸现狞笑,剧怒之下仰天哈哈大笑出来,道:“哈哈哈哈……臭娘们儿!原来你脸上竟有这许多的麻子!难怪你要揉搓这许多的脂粉,可惜凑近了看依然是清清楚楚,简直灿若繁星,密如那个蚂蚁,简直活了一般!哈哈哈哈……”
??何绿嫣幼时练毒不慎渐到脸上留下了不少斑点痕迹,后来大了穷尽心机治疗终于还是未能尽除,脸上仍有些微浅淡的斑点,素来深以为耻,平时以厚粉掩盖,即使大白天也绝难看出,这深更半夜,周颠如何能够看见?他只是突然想到此女如此妖冶放荡,定然最是爱美,如若骂她丑陋定然凑效,而且是人皮肤都会多少有些瑕疵,不照镜子谁也看不见自己的脸,即使脸上只有一星半点,甚至没有,这般大声的喊将出来,她也会心内发虚。何况此女正有此患?是以这一开口,正说中了何绿嫣的痛处,这即使在平时何绿嫣也会立刻恼羞成怒,何况此时在张无忌等许多人的面前。何绿嫣心中杀机顿生,但一咬牙又强忍住了,心道且等以后再慢慢跟这丑八怪计较,今日且记下了这条狗命!心念过时手上加力,又多割去了周颠腿上的一块肉,周颠剧痛之下终于抵受不住晕了过去。张无忌心下再也不忍,赶过去亲自为周颠敷了药,将伤口包扎了。
??黑衣蒙面人等的尸体不能不销毁,埋是没有力气了,便将他们及其他死尸拖入了破屋内,又将屋外的柴禾搬了许多,一把火烧了。如此烧法虽烧不干净,但时下正值战乱,谁也不会去详查这破屋内为何有这许多烧焦的尸首。至于那些一去不返的东瀛武士么,便让左丞相哈麻去猜测罢。

狗蛋 发表于 2008-12-31 02:32

一行人马勉力行出十余里便在另一处废屋内宿了,张无忌将伤者一一检查,用药,稍事休息,天明上路。
??此时红日东升,彩霞自东方发者,散射南北天际,地面薄雾缭绕,积水四布,一眼望去废荒百里,晨风虽冰凉清新,但皆是消杀之气,半冰半水之物凝结在草叶蒿枝之上摇摇欲坠,晶光闪烁,扑簌迷离。汝阳王所带亲兵只余四五人经救治得活,那四名番僧也只剩两人,这一行人除何绿嫣与赵敏之外尽皆负伤,行走甚是艰难。两名番僧强悍异常,虽曾肚破,骑不得马,但仍能在兵士的搀扶下强忍剧痛行走。汝阳王则由张无忌背着。
??何绿嫣骑在马上不住打量赵敏,只见她虽身穿士卒衣服,浑身泥土,满面风尘,但所有这一切也掩盖不了她那天姿国色。她忍不住悄悄摸出铜镜来查看自己,越看越是叹息,最后终于长叹一声道:“妹子,也不知是你有福还是张公子有福,总之你二位是天作之合了,我……姊姊愿祝你二位能够多福多寿,白头偕老。姊姊去了,后会有期!”说罢纵马而去,手中皮鞭抽打得座下骏马吁吁长嘶,久久不绝。
??哈麻送来的那封信察罕始终没有拿出来给女儿女婿看,赵敏问起时,察罕只道乃是哈麻的一封劝降书而已,赵敏知道信内定无好话,怕引起父亲的心事,也便不敢再行多问了。将到一处市镇时,察罕差一名伤势较轻的亲兵骑马去雇了三辆大车来,自乘一辆,其余伤重者分乘。察罕招呼女儿女婿上车,遣开随从,道:“无忌,你是汉人,我是蒙人,你是布衣,我乃王贵,但你和敏敏事以至此,看在你还算一条好汉的份上,我便不再责怪你们了,但望你日后要好好的待我的敏敏,不得稍稍有误!”
??张无忌赶忙跪拜道:“小婿不敢!”
??赵敏心下不忍,又知父亲定有他举,忙道:“爹爹……”
??察罕没理女儿,昂首傲然道:“我现在虽然认了你做女婿,但你终究乃是一名反贼,我女儿嫁鸡随鸡,此时与你一般无二,你们自行去吧,我察罕特穆尔现在虽为戴罪之身但也不能与反贼为伍,我自行去淮安便了1”
??赵敏扑入了察罕的怀抱落泪道:“爹爹,你是要赶敏敏走?不要敏敏照看了?”
??察罕轻拢女儿秀发,狠下心轻轻推开她道:“敏敏,你永远是爹爹最亲最乖的好女儿!非是爹爹不要你,我知道敏敏识得大体,知道你们若跟着为父,皇上知道怪罪下来,累我满门啊!”
??赵敏当然知道这个道理,但她又怎能放心任父亲自去?
??察罕笑道:“敏敏放心,淮安县令是我旧时门生,为父此去定会厚待于我。朝中有些人虽欲置我于死地,但我察罕特穆尔也非易与之辈,量他们也奈何我不得!”
??察罕虽为戴罪之身,但说到此话时犹自豪气干云,威风凛凛。此话确也不假。当今皇帝对察罕又爱又怕,爱他乃为国之栋梁,能为其荡除反叛守护江山,但又怕他势力日大夺了自己的江山。察罕此次奉旨交出兵权,已表忠君之心,皇帝虽不免对察罕犹有疑忌,但要杀他却不愿也不舍得了。朝中佞臣虽会将这次大军哗变的罪责尽数推到察罕的身上,说他蛊惑人心,致使大军哗变以致大败亏输,使皇帝左右为难。皇帝昏庸无能不假,但绝非傻子,岂能全不明白其中道理?而且朝中虽然奸臣当道却也不乏明理之士,况且察罕为官多年,在朝中交游甚广甚深,能替其说句公道话的不在少数,却也不会任奸佞们恣意妄为,所以察罕只要到了淮安,确实便不会有大碍了。反是张赵二人若硬要跟随在察罕的身边,被人奏上一本才是真正的糟了。赵敏想到这一点便没有再勉强,与察罕挥泪作别后,又暗中护送察罕进入淮安城方才去了。
??汝阳王进入淮安,丞相哈麻等人一时之间果然奈何他不得,直至次年,哈麻在朝中作梗,将汝阳王再次流放至亦集乃路,最后被流放到云南大理宣慰司镇西路,那一年十二月间被哈麻矫诏遣使鸩之才罢。

狗蛋 发表于 2008-12-31 02:32

一行人马勉力行出十余里便在另一处废屋内宿了,张无忌将伤者一一检查,用药,稍事休息,天明上路。
??此时红日东升,彩霞自东方发者,散射南北天际,地面薄雾缭绕,积水四布,一眼望去废荒百里,晨风虽冰凉清新,但皆是消杀之气,半冰半水之物凝结在草叶蒿枝之上摇摇欲坠,晶光闪烁,扑簌迷离。汝阳王所带亲兵只余四五人经救治得活,那四名番僧也只剩两人,这一行人除何绿嫣与赵敏之外尽皆负伤,行走甚是艰难。两名番僧强悍异常,虽曾肚破,骑不得马,但仍能在兵士的搀扶下强忍剧痛行走。汝阳王则由张无忌背着。
??何绿嫣骑在马上不住打量赵敏,只见她虽身穿士卒衣服,浑身泥土,满面风尘,但所有这一切也掩盖不了她那天姿国色。她忍不住悄悄摸出铜镜来查看自己,越看越是叹息,最后终于长叹一声道:“妹子,也不知是你有福还是张公子有福,总之你二位是天作之合了,我……姊姊愿祝你二位能够多福多寿,白头偕老。姊姊去了,后会有期!”说罢纵马而去,手中皮鞭抽打得座下骏马吁吁长嘶,久久不绝。
??哈麻送来的那封信察罕始终没有拿出来给女儿女婿看,赵敏问起时,察罕只道乃是哈麻的一封劝降书而已,赵敏知道信内定无好话,怕引起父亲的心事,也便不敢再行多问了。将到一处市镇时,察罕差一名伤势较轻的亲兵骑马去雇了三辆大车来,自乘一辆,其余伤重者分乘。察罕招呼女儿女婿上车,遣开随从,道:“无忌,你是汉人,我是蒙人,你是布衣,我乃王贵,但你和敏敏事以至此,看在你还算一条好汉的份上,我便不再责怪你们了,但望你日后要好好的待我的敏敏,不得稍稍有误!”
??张无忌赶忙跪拜道:“小婿不敢!”
??赵敏心下不忍,又知父亲定有他举,忙道:“爹爹……”
??察罕没理女儿,昂首傲然道:“我现在虽然认了你做女婿,但你终究乃是一名反贼,我女儿嫁鸡随鸡,此时与你一般无二,你们自行去吧,我察罕特穆尔现在虽为戴罪之身但也不能与反贼为伍,我自行去淮安便了1”
??赵敏扑入了察罕的怀抱落泪道:“爹爹,你是要赶敏敏走?不要敏敏照看了?”
??察罕轻拢女儿秀发,狠下心轻轻推开她道:“敏敏,你永远是爹爹最亲最乖的好女儿!非是爹爹不要你,我知道敏敏识得大体,知道你们若跟着为父,皇上知道怪罪下来,累我满门啊!”
??赵敏当然知道这个道理,但她又怎能放心任父亲自去?
??察罕笑道:“敏敏放心,淮安县令是我旧时门生,为父此去定会厚待于我。朝中有些人虽欲置我于死地,但我察罕特穆尔也非易与之辈,量他们也奈何我不得!”
??察罕虽为戴罪之身,但说到此话时犹自豪气干云,威风凛凛。此话确也不假。当今皇帝对察罕又爱又怕,爱他乃为国之栋梁,能为其荡除反叛守护江山,但又怕他势力日大夺了自己的江山。察罕此次奉旨交出兵权,已表忠君之心,皇帝虽不免对察罕犹有疑忌,但要杀他却不愿也不舍得了。朝中佞臣虽会将这次大军哗变的罪责尽数推到察罕的身上,说他蛊惑人心,致使大军哗变以致大败亏输,使皇帝左右为难。皇帝昏庸无能不假,但绝非傻子,岂能全不明白其中道理?而且朝中虽然奸臣当道却也不乏明理之士,况且察罕为官多年,在朝中交游甚广甚深,能替其说句公道话的不在少数,却也不会任奸佞们恣意妄为,所以察罕只要到了淮安,确实便不会有大碍了。反是张赵二人若硬要跟随在察罕的身边,被人奏上一本才是真正的糟了。赵敏想到这一点便没有再勉强,与察罕挥泪作别后,又暗中护送察罕进入淮安城方才去了。
??汝阳王进入淮安,丞相哈麻等人一时之间果然奈何他不得,直至次年,哈麻在朝中作梗,将汝阳王再次流放至亦集乃路,最后被流放到云南大理宣慰司镇西路,那一年十二月间被哈麻矫诏遣使鸩之才罢。

狗蛋 发表于 2008-12-31 02:32

张赵周三人离开淮安后,张无忌便将遇到川东毒丐的事说与赵敏听了,道:“当时在少林三松峰顶,着黄衫的杨姑娘于我有救父大恩,她临走时曾托付我关照丐帮之事,现下丐帮有难,我们不可有负杨姑娘之托,应当前去应援才是!”
??赵敏点头道:“正是。想那红石妹子小小年纪便当此大难,也可怜得紧。”
??两下无话,打听了丐帮今年总舵聚会的所在,便一路去了。
??丐帮由于帮规和习惯所限,并无固定居所,是以也一直没有一个固定的总舵所在,每每都是由帮主和帮中长老指定一处所在作为临时大小事聚会的地点,一般便是破庙、荒山等等,像前不久在卢龙一个财主家或百年前襄阳大校场之类的毕竟为少数。
??这次便是在河南西峡县伏牛山。丐帮向在北方称霸,现下河南全境虽尽在元军势力范围之内,但丐帮仍不愿屈尊南移,想是这丐帮的声威虽远非昔比,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脸面上的问题仍是半分也放不下的。
??到了河南境内,眼见花子越来越多起来。
??原本连年战乱之下,流离失所四处逃荒之人比比皆是,但这些乞丐大多脚步凝重,眉宇之间颇显彪悍之气,显是身负武功之人,绝非寻常乞丐。再看他们的背后或腰间,有不少都负有一到五只不等的小布袋,这却是丐帮所特有的标志,寻常乞丐不能随便效仿,江湖行家一看便知道是丐帮中人。
??赵敏身重不方便骑马,张无忌早已将坐骑卖掉,二人共乘骡车,由周颠执鞭驾驭。一路关口哨卡甚多,对汉人盘查甚紧,三人有骡车翻不得山过不得河,好在赵敏本为蒙人,说得一口流利的蒙古话,于是往往便扮作了自南方向北方逃难的蒙古移民,又老且病,逢关查验,俱由赵敏打发。
??元朝统治时期普通蒙古人曾被强制大批南迁,俱各分得大量土地,以便达到统治中国的目的,奈何元末南方群雄并起,义军四处征讨,占据大片江山,南迁蒙人迫于生计只得纷纷北逃,元庭也制止不了,只得将年轻力壮的拉去参军打仗,老弱病残的便放任自流了。
??张无忌三人自然属于“老弱病残”之列的了。一路关卡查验,均觉留之不足以充军,亦不足以充苦役,便是那头老瘦的骡子,又抵挡不住车内“老妇”的一条三寸不烂之舌的纠缠求肯,也便算了。所以一路行得倒也顺畅,并没有碰上特别的江湖人物和离奇之事。
??年关将至,几日里来大雪纷飞,黑云低悬,越往西北气候越是寒冷,过了驻马店山也逐渐多了起来,地势高低不平,道路极是难行。这日天色将黑间来到赵店界内的一处破败的小酒店外。此时三人加那头骡子都已经又饿又乏,见此小店,全都精神为之一振,心情大爽。张无忌扶赵敏下车,推门掀帘而入。只见店面甚小,仅有三张老旧的八仙桌,店内有店家两人,一个老者一名少年,俱都穿着油黑的破棉袄,缩在角落里烤火吃茶。见有客人进来,老者倒也殷勤,忙招呼少年端茶倒水,问吃问喝。
??赵敏随便点了四个家常炒菜和一个鲫鱼汤,谁知老者搓着皴裂的老手赔笑道:“少夫人是位贵人,本店店小偏远,又正值冬季,却没有您要的那些菜肴。”
??赵敏一愣,笑道:“那你有什么说将出来吧,便看他们两位大爷吃什么了。”
??老者道:“荤的有熟牛肉、熟羊肉——猪肉是稀罕货,俺这里大年初一都吃不上几口;素的有萝卜、冬瓜、黄花菜;吃的有羊肉烩面、大馍馍;喝的有三年老白干!”
??这时适逢周颠安顿好骡子进来,便叫好道:“萝卜和那个什么劳甚子冬瓜不要紧,便将牛肉羊肉各上他个三五斤来且先吃着;老白干么,先抬一坛来,若是酸的可不付酒钱!哈哈哈哈。”
??老者嘿嘿干笑几声便去厨房忙了,不一会儿酒肉面条上来,赵敏吃得犯呕,便自去厨房烧了一碗黄花素汤,要了一个馍馍,合着自路上买的一些零食将就吃了。张无忌看得心下歉疚,张口还未说,赵敏已笑了:“快和周大哥多吃几碗酒吧,好好热热身子!”
??吃着饭顺便打听了一下路程,方知此去西峡只有五十余里了,当下三人决定住下明日再走。听到此言,那老者又苦笑开了:“不瞒客官说,此店乃是我家赵老爷所开,原本店子后面有数间草房可供过路客人马虎过夜的,可半年前此处有朝廷大军过路,就手一把火全烧了。就这一前一后两间小破屋还是后来才修起的。”
??周颠急道:“你如此说来是没地方了?”
??老者道:“客观莫急,待小老儿慢慢说完。”说罢他先倒了三碗茶水敬三人喝了,才若有所思地长叹了一口气握拳昂首道:“赵老爷是这里首屈一指的大户,其父赵老太爷原本官居辕门督尉,使一柄混铁点钢枪,有万夫不挡之勇!后来告老还乡了,便在此居住,小老儿乃是赵家使唤的下人,因会做得几手饭菜,便被分拨到了此处。此处虽处深山,但却是南通邓州、北通栾川、西接西峡、东连南阳的交通要道。从此处往山上再走十五里便是一处关驿,筑有城池,名曰赤眉关,长年有重兵驻守,由此可想而知!一年四季往来客人甚多,是以原本此店尚有三四人帮忙干活儿,可现下兵荒马乱,生意惨淡,便只剩下我和伙计小顺子两人了。小顺子不似我这老头子,一人吃饱了全家不饿……”
??张赵二人听他唠叨不休只是说不到正题上不由得暗皱眉头,周颠却终于忍不住伸手挡在了老者的口前,急道:“好了!好了!老哥哥,我家少爷问的是你家有没有住的客房,不是问你的家事的!”
??老者沉思道:“客房么……其实倒也有几间,但就怕几位客官不敢住啊!”
??周颠奇道:“如何?难道你这山中的客房夜里还闹鬼不成?”
??老头儿点头道:“这小老儿不敢说。小老儿这是先行提醒客官,免得事后埋怨。”
??周颠右足踩着长凳站了起来,一把揪住了老者的衣襟道:“老头儿,莫非你这儿开的是家黑店?想乘黑把老子做成熟牛肉熟羊肉不成?”
??老者慌忙双手乱摆,叫苦道:“客官您可误会了!误会了!您莫着急,且坐下慢慢吃茶,待小老儿把话说完,你自然便会明白!”
??抓住老者时周颠便感到此人并无武功,此时便放手坐下道:“敢情你老头不是个厨子,而是个说书的先生!说罢。”
??老者哈哈干笑,颇为得意的道:“还真让客官您猜着了!老朽平生别无嗜好,最喜说说神鬼英烈之事而已!如若客官喜欢,老朽有一部我家《赵老太爷生平演义》说与客官来听,此段大书听者已无数,无人不拍手叫好!战事非紧时,好多人日日赶几十里路来听!数十遍不厌!”
??周颠哈哈笑道:“好好,我喜欢。不过我家少爷奶奶累了,现在最要紧的是住一间客房歇息!待先安顿好了他二位,我再来洗耳恭听你老兄的大书如何?”
??老者虽感失望,但不敢拂了客人之意,便望向东北方向道:“话说自从这几间房屋被烧之后,为了能使远道儿的客人有地方歇宿,我家赵老爷将自家的西院隔了出来,有七间厢房,一间通间,一座牛马窝棚,盖七小一大间外加一间牲畜之棚而已,日夜有庄丁守护。这半年来此处无战事,原本倒也太平。可是几日之前,原本万里无云、晴空万里的天空突然间阴云密布,隐隐妖声满山回响。便是在午后不久,店里没有客人,我和小顺子二人正自闲得无聊,突然自山道上来了两辆各有两匹骏马拉扯的大车!有分教:马高十三尺,蹄阔赛碗,鬃毛笔立,吁吁有若龙吟,踢踏如若雷鸣!跃跃如飞天之势,伏伏若那个……凌云之状!再看那车,朱漆铮亮,长足两丈,轮高过人,十万铆钉闪闪发光!这车可是加了铁的!客官你道坐车和赶车的是何人?”
??周颠哧了一声:“还有何人?定是哪家有钱的达官贵人坐车,两名车夫赶车呗?”
??老者得意道:“谅客官你也猜不到!嘿嘿,那坐车的呀,头车乃是一位只有一条腿的老叫花子,年纪同小老儿我差相伯仲,双目作深蓝之色,望将过来,任你英雄好汉也忍不住浑身冰凉,全身发抖!另一辆车子么,坐的则更奇了!各位客官不妨再猜上一猜?”
??听他说是乞丐,张赵二人便对望了一眼,不约而同地想到:“难道是丐帮的?”便同时击桌道:“是一个大约十三四岁的小姑娘?阔口獠牙朝天鼻,相貌有些丑陋的?”
??老者摇头,压低声音俯首以右手中指一字一击桌缓缓道:“后面车中坐的,乃是一口黑漆漆的大棺材!怕是八个人也不一定抬得起的大棺材!棺前镇鬼符在风中呜呜作响!不过初始有布幔草席遮盖,我们没有看见,后来往屋里抬时才看见了。我的娘唉!吓了老汉一大跳!”
??见三人目定口呆面面相觑的样子,老者得意的笑了,自己斟了一碗茶,小心地品了一口缓缓道:“那赶车的人么,也是叫花子,另外还有四人骑马护车,长得高大魁梧,足有小的两个那么高,手腕子比小的大腿还粗!说话如惊雷,震得老汉耳朵嗡嗡作响——却还是叫花子。客官你们说这不是奇了吗?乞丐也有车坐,出手还很阔绰!老儿我活了近六十载,这事儿也是头一回见到!
??

狗蛋 发表于 2008-12-31 02:32

“后来呀,这些乞丐大爷吃罢了酒肉也是要老儿给他们安排客房住宿。老儿看他们给钱大方,便引他们去了客房,谁知他们一住便到现在也没有走。”
??赵敏笑道:“那样岂不正好?那些乞丐大爷出手阔绰,多住几日你便多挣几个钱来使啊!”
??老者叹道:“若是光那样便好了!可是老朽适才不是说了么?他们还带了一口棺材,棺木厚重巨大超乎寻常不说,而且还是黑棺!黑得那个瘆人……我们这里最是忌讳别人的棺材进自家门的,更何况是黑棺!小老儿当时便好言相劝他们将棺木暂且停放于小店的后院,我们自会搭棚盖布不使它日晒雨淋了,可那些丐爷们瞪目不干!只管抬了棺木要进赵老爷家的门,我们做下人的脸上挂不住,一面飞报老爷,一边上前阻拦。结果被那些丐爷们三拳两脚便打了出来。老爷一怒之下令所有家丁都拿了家伙去赶,结果竟依然不是他们的对手,个个被打得鼻青脸肿,头破血流。后来有一位丐爷大声道,此后谁还敢再来罗嗦,定会一把火烧了这宅子。我们大伙儿自知不敌,便只好咽下了这口气,只日日夜夜烧纸焚香祈求老天快快送这些瘟神离开罢了。”
??周颠听了心头好笑,道:“不过只是一副棺木,有甚么大惊小怪的?活该吃人老拳!”
??老者击桌道:“客官不知,俺们这里有些规矩,人死了所殓之棺皆为朱红,以黑棺所殓者,非暴亡、冤死者便是年纪青青便撒手归西的,总之邪得很,需得防止死者发生尸变方才如此,棺木越厚重表明死者邪性越大,可你看他们所携之寿材,快有寻常棺材两个那么大,那得装一个什么样的僵尸啊!这种寿材最是不吉利,所以……但是我们偏又拿他们没有丝毫办法。打过架后,老爷找我等商议后道,这些乞丐乃江湖异人,不可得罪,便等他们自来自去吧,大家小心做事,不可私自窥探,打问,否则必会招来杀身之祸!所以老爷尽撤看守此院的庄丁,为免生事端,此后但凡有新客,我们俱都好言相劝他们离去的,因为丐爷们脾气甚是不好,多看一眼都会打将上来,稍不如意便动刀动枪,若出了什么事我们小店可担待不起!”
??周颠道:“原来如此,不过我是不怕什么恶人的,更不怕鬼怪僵尸。不知少奶奶的意思如何。”
??赵敏知道周颠如此说是不敢擅专而已,便笑笑道:“有你们二人在,我自也不怕。”
??张无忌道:“不用多说了,老丈你便速速给我们安排客房吧。”
??老者道:“好歹小老儿已经给各位客官分说明白,此去若有个什么闪失,可与小店无关!”
??周颠道:“与你无关便是!”抢先去开店门,一股寒风夹裹着雪片掀开门帘打将进来,屋内顿时一片寒意。才探出头去,忽听前方不远处积雪咯吱咯吱作响,一名身形魁梧的乞丐一臂夹着一只大酒葫芦一手提一根小腿粗的熟铜大棍在黑暗中快步走来。还未到门口,便嚷嚷道:“老儿老儿!快快热酒切牛肉!老子要带走!”
??老者伸了伸舌头,低声道:“这不?来了!”忙大声招呼道:“呦!丐爷,照旧还是十斤老酒、十斤牛肉、十斤羊肉,外加三十个大馍么?”
??这时那莽丐已大步走到门口,不由分说低头便往里挤,周颠待要和他顶肩却被张无忌暗暗一拉,让了开来。莽丐边进门边大声道:“知道你还罗嗦个不休?还不快快去者?”
??老者回首吆喝道:“小顺子——快快给丐爷热酒切肉!那大馍也加把火热一下,给丐爷包好喽——!”
??小顺子在厨房内闷声闷气地唔了一声,干活儿的声音便传了出来。
??老者唠叨道:“娘的小顺子,准是趁我不注意又偷吃了!看来皮又痒痒了!好了好了,几位客官,便随老儿去吧。”
??领张无忌三人出得店门,老者又回头招呼那莽丐道:“丐爷您先烤烤火喝杯热茶,小老儿伺候了这几位客官回头便来!怠慢了丐爷还请多担待啊……”
??莽丐满脸的不耐烦,巨手连挥道:“快滚你的蛋吧!死老儿!听你老儿罗嗦,老子非得死在你老儿的前头!滚吧!”
??老者呵呵笑着掌了灯提着壶开水在前引路,不多时便到了那个宅院之内,安排了两间客房给他们。此房同群丐的房间隔着两间空房。进入张赵二人的房间内,老者在桌上放下开水,点起蜡烛,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低声道:“伙计们怕丐爷都不敢进来,是以要热水洗脚和烧柴热炕还需劳烦客官自行去厨房取。这里的一壶开水可作一两人洗涑用,要饮茶桌上自有茶壶茶杯和茶叶,客官自便便是。老儿这便去了。客官早些安歇,少作走动,切勿喧哗,更不可无事走到丐爷那边去,最好连看都休看他们,否则一不小心惹恼了丐爷打将起来我们这里可没人拉得住。”说罢便躬身退了出去。
??老者退出后,周颠伸手摸了一下那炕,道:“我去抱些柴禾来,再把那骡子安顿好了。您二位且坐。”说罢要出房。张无忌道:“周兄,适才那莽丐你可曾见过?”
??周颠挠头道:“没有。丐帮中没有几个好鸟,其实便是一个我周颠也不愿多见。”
??张无忌道:“那敏妹呢?”
??赵敏端起水壶,烫洗着茶壶茶杯道:“我也不曾见过此人。无忌哥哥可看出了什么来么?”
??张无忌点头道:“我见那丐身负八只布袋——丐帮帮规帮众不可住店,那么他是丐帮的么?”
??赵敏将茶叶放入茶壶,倒入热水,以茶水又将茶杯清洗一遍,重又倾入热水,倒了三杯来,拔下银钗试了试,分于张周二人道:“坐下喝杯热茶慢慢说。”
??张无忌坐下喝了一口茶道:“但那布袋似乎不假。那么他是八袋长老,那位坐在大车中的老丐定然背负九袋,他又会是何人呢?据我所知,丐帮中背负九袋的长老只有传功、执法、掌钵、掌棒四位,少林一役后便只剩下了掌棒龙头。那么那位老丐又会是何人呢?”
??周颠抢着道:“也许在少林寺中那几个老叫化中有一个和奸贼成昆一样,分明就是装死!”
??提到成昆二字张无忌的心下便是一沉,恨恨道:“也不知成昆那斯现下如何了。”
??周颠冷笑道:“少林一役后谢法王虽放过了他,但明教其他弟兄焉能轻易饶他?但谁知尚未等咱们下手,丐帮的伙计却抢先将那斯抢去,硬是活活打死,剁碎喂狗祭了史火龙和传功等叫化的冤魂,却也痛快!哈哈哈哈,只是少了陈友谅,未免美中不足!”
??张无忌叹道:“那陈友谅现在已成了明教中人,又极受徐寿辉元帅的器重,当真棘手得紧!”
??周颠狠拍大腿道:“养虎贻胎,后患无穷啊!”
??想到张无忌已将教主之位传给了杨逍,周颠不禁又是长叹,道:“回头老子便逼那杨逍老儿杀了陈友谅,否则老子便煽动五散人不听他老儿的号令!”
??张无忌道:“恶人自有恶报,杨教主精明果断,定有良策,周兄却也不必那般了。”
??周颠哼了一声,想到不便与张无忌抬杠,忍了忍,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
??赵敏见他二人越说越不愉快,便微笑插口道:“我们不是在猜测那大车中的老叫化么?怎么又扯到陈友谅了?”
??张无忌苦笑道:“敏妹假若看出了什么端倪,便快快说出来吧。”
??赵敏道:“你们可还记得我手下的阿大?”
??张无忌道:“八臂神剑方东白。此人的剑法内力都是极高的。”
??周颠道:“八臂是没有的,独臂还差不多。”
??赵敏道:“那他二十年前的身份呢?”
??张无忌道:“他曾是丐帮四大长老之首!”
??赵敏道:“不错,那其余三位长老呢?你们可知道是何人?”
??张无忌道:“难道是传功、执法等长老?”
??赵敏摇头道:“你只说对了一人,便是传功长老。执法等长老是后来才提拔起来的。想当年丐帮四大长老乃八臂神剑方东百、南山妖丐仇海英、冀北铁掌曹先荣——便是那传功长老,以及金银掌史火龙。这四人在丐帮前帮主的带领下却也干得有些名堂,只是丐帮前任帮主体虚多病,四十多岁便一命呜呼。弥留之际选择帮主继承人时对四人道,谁肯取他的独生爱女谁便可以继承他的衣钵,得传打狗棒和降龙十八掌。当时江湖皆传,那丐帮帮主的爱女之丑,更胜无盐,而丐帮四大长老均是名扬天下的青年高手,尤其那方东白更有玉面神丐之称,要娶那女子实有为难之处,但做丐帮帮主之位却也诱惑人得紧,是以四人中除了曹先荣已有爱妻且全无做帮主之心外其余三人都想。这三人中方东白深受丑女爱慕,但方东白却同扬州江上的一名歌伎关系非同寻常。阴挚古怪的仇海英欲取丑女做帮主却又极被丑女厌恶,唯有资质驽钝的史火龙介于中庸之间。”
??张无忌道:“原来丐帮之前还有这么一段逸事,不知敏妹是如何得知的?”
??赵敏得意道:“那方东白后来做了我汝阳王府的人,我岂能不祥查他的底细?是以他虽怕丑不愿提及往事,但我终于还是知道了。”
??周颠道:“原来叫化子也怕娶丑妇。他们后来发生了什么丑事,赵姑娘快快说来,我周颠最喜欢听这种故事!”

狗蛋 发表于 2008-12-31 02:32

赵敏道:“自古道,皇帝的女儿不愁嫁,那丐帮帮主虽比不上皇帝,但也非同小可……”
??周颠插嘴道:“谁说丐帮帮主比不上皇帝?有道是讨上三年饭,给个知县都不换!寻常乞丐能比知县,九袋长老能比宰相,那么丐帮帮主自然能比皇帝啰?”
??赵敏笑笑,也不与他争辩,继续道:“那丑女一心想嫁方东白,可方东白当时犹豫得紧,于是他到了扬州,原本想向那歌伎一述苦衷,以尽最后的温存时,丑女却突然破门而入,一番大闹之下提剑要杀了歌伎,方东白当真左右为难,尴尬之至。正在此时,仇海英却带了几名丐帮帮众冲了进来,声称保护小姐,混乱中丑女杀了歌伎,方东白一怒出走,随后自史火龙口中得知小姐之所以突然出现,全然出于仇海英的暗中挑拨和安排,便发誓要找仇海英报仇。那仇海英专练邪术,当时尚未大成,怎会是方东白的对手?最终伤在了方东白的剑下,并断了一条左腿。丐帮帮主大怒之下将二人都逐出了丐帮,史火龙也于次日正式向帮主提婚,顺理成章地成了丐帮的新帮主。这件事全丐帮均视为家丑,都不愿多言,再加上帮主禁止宣扬,于是从此泯没了下来,不为外人所知了。方东白在江湖上浪荡了几年,突遇大事,为我父王所救,就此效力我父;而那姓仇的,听说躲进了南方某处深山里,苦练邪术。”
??张无忌道:“我知道了,那老丐乃南山妖丐仇海英!他此行必是要去伏牛山夺那丐帮帮主之位了!”
??赵敏点头道:“八九不离十。”
??张无忌道:“方东白要和神衣门去夺那帮主之位,现下又冒出了个仇海英,这事岂非更加糟糕了么?”
??赵敏点头道:“老妖丐的出现对我们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咱们不妨来个座山观虎头,坐收渔翁之利!”
??周颠拍腿道:“对!就是如此!先让他们叫化子和妖魔鬼怪你杀我来我杀你,最后一起一命呜呼,大快人心!”
??赵敏对张无忌道:“先时你对我说的那个川东毒丐麻寻天说道他已有另选他人为丐帮帮主之心了是么?”
??张无忌点头:“不错。”
??赵敏道:“那他将会推举何人呢?”
??周颠正想说那老叫化子曾跪地恳求张无忌做帮主时,突又想到,万一说了赵敏这丫头脑袋一热以致竟当真怂恿自己的相公去夺那丐帮帮主之位便又如何是好?这小丫头最爱异想天开,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是以此事万万不可提起!”
??张无忌摇了摇头。
??赵敏道:“那毒丐的武功如何?”
??张无忌道:“出手狠辣迅捷,内力不错,在江湖上当属于一二流之间的人物。”
??赵敏道:“比之方东白如何?”
??张无忌道:“颇有不如。”
??赵敏点头道:“据我所知,丐帮现下除了掌棒龙头外再无其他突出高手,但那毒丐会去支持掌棒做帮主吗?”
??张无忌摇头道:“麻长老曾说那掌棒龙头有勇无谋,我看他多半不会支持掌棒龙头。”
??赵敏点了点头:“是了,现下麻寻天只有两个可能,一是自己亲自出马做帮主,二是到帮外另请贤能。再加上无忌哥哥这一方,总共有四家争夺。”
??周颠奇道:“无忌如何算得一家?说不定无忌支持姓麻的也未可知。”
??张无忌也道:“对啊。”
??赵敏笑道:“我说无忌哥哥一定不和姓麻的站在一边。”
??张无忌挠了挠头皮,笑道:“其实我自己也没有什么想法。”
??赵敏道:“你想想杨姊姊会扶持何人做帮主?”
??张无忌拍腿道:“对了!杨姊姊自然会扶持史姑娘,我此去丐帮又全看杨姊姊的情面,自然唯杨姊姊的马首是瞻!”
??赵敏道:“是了,现下史姑娘有杨姊姊和我们支持,实力不小;方东白更有神衣门相助,实力最大;只有麻寻天和那妖丐仇海英难知底细。”
??周颠道:“依我看那,仇麻二叫化都不值一哂。”
??赵敏道:“为何?”
??周颠道:“先说那姓仇的,他老叫化年齿已高不说,还断了一条腿,虽然有四名得力手下,但到底寡不敌众,我看他之所以大老远不辞辛苦地抬一口棺材去,便是作了必死之心,给自己准备的了。再说那姓麻的臭叫化,他自以为天下英雄都像他们叫化子那般将丐帮帮主之位看作是个宝,都要抢着来做。其实天下英雄大多都像我周颠一般把个丐帮帮主之位看得像沱屎,白给我还嫌臭,还何谈拼着老命去抢?所以我说他一定找不着什么贤能去做那劳什子的帮主之位!即使找着了,也不过是阿猫阿狗之辈而已。所以他只得亲自去抢,而就他那三脚猫的功夫,便是屎星子,也没他的份儿!”
??听他说得好笑,张赵二人都忍俊不禁。赵敏道:“老周的分析不无道理,不过对于姓仇的,你还不了解。”
??周颠道:“如何讲?”
??赵敏道:“那仇海英虽然不免年老体衰,又只有一条腿,但他的阴风掌二十年前便已非同小可,现下苦修了这么多年,应当登峰造极了吧。另外,那棺材一定并非空棺木,定然装殓了一具僵尸!方东白曾对我说过,那姓仇的之所以人称妖丐,实因他出自巫术世家,主上数代均研习神鬼之道,其家有一种秘术可以练制出僵尸来!古书有云曰‘铜甲尸’,其尸皮肉坚硬如铜铁,刀枪不入,尸变后嗜血如命,力大无穷,十指指甲和满口的獠牙有如利刃,锐不可当,伤人后,所含的尸毒很快会使人癫狂发疯,有如厉鬼一般见人就杀,生饮鲜血,活吃人肉,极难救治,当真厉害无比!”
??周颠乍舌道:“此话当真?”
??赵敏道:“今夜无忌哥哥不妨可去查探一番,立时便知真假。”
??周颠道:“倘若是真的无忌可要小心了,如若被那怪物伤着发了疯,我们可无人能制得住!”
??张无忌笑道:“我自然会小心。只是……”
??周颠道:“只是什么?”
??张无忌道:“我自认熟读医书,颇晓医理,却怎么也想不通人死了,如何又能动起来!假若当真能够如此,便找上数千具死尸做成铜甲尸,组成军队,岂非天下无敌?”
??赵敏道:“想必那铜甲尸尸源难得,炼制又十分困难所致吧。”
??周颠待要说什么,张无忌突然摇了摇手,低声道:“小心,有人!”
??赵敏抿嘴一笑,恨声道:“相公,这是家什么客栈?咱们住进来了这许久,也无人前来伺候,冷水凉炕,冷冷清清,要价还偏生那般高,当真可恶!”
??周颠也附和道:“少奶奶莫生气,待小的前去看看!”说罢走去推开门,只听屋外风声微微一响,却并无人影。张无忌听出来人已上了屋顶,便和声道:“阿风呀,莫要难为店家了,便辛苦你去抱些柴禾来,我们自己烧炕吧。热水么,这里有一些,够少奶奶洗便好了,我二人将就一晚随便用冷水洗洗也就是了。”
??周颠点头诺诺而去,走得稍远了,不免又咕咕哝哝地将店家的祖宗数落了一通。打着灯笼抱着柴禾回来时,周颠定神往房顶上望了一望,果然隐隐间有人从房檐向房脊爬过的痕迹,心下好笑,便放开了喉咙唱了起来:“妹妹呀穿花衣罗,哥哥我心里慌,妹妹的胸脯子高高翘,想看又怕妹妹你骂我娘……”
??唱到此处脚下猛地一滑,摔了一个仰八叉,将一抱的柴禾扔得满地都是。听他唱的花花曲儿许多人便早已忍俊不禁了,又见他突然出此一丑,引得暗中偷窥他的几名乞丐忍也忍不住地哈哈大笑。
??此时最难熬的只怕便要算那伏在房脊后的人了。周颠的蠢样尽收此人眼底,他实在想笑,却又万万不好意思笑出来,只得将脸埋入雪里强自忍耐,心中暗骂,只盼那丑汉快些进屋,自己好脱身离去。
??乞丐一笑,有几人索性便推开门走了出来,借助微弱的灯光周颠看到共有五名乞丐,并无那独腿老丐在内。周颠揉着臀部,骂骂咧咧地拾起了灯和柴禾,走回到张无忌的房中,将门掩上时往房顶一指,张赵二人明白,点了点头。周颠去添柴烧炕时,赵敏忍住笑道:“阿风,以后我若再听到你唱那种有伤风化的小曲儿,莫怪我扣你工钱了!”
??周颠忙点头道:“不敢不敢!小的以后再也不敢了!再唱便掌小的的嘴吧!”
??张无忌道:“罢了罢了,好好做事就是,明日我们到了岳父大人的家里你可千万要注意,不可有辱斯文。”
??周颠连声的答应。张无忌听到呼的一声轻微风响,便掠到窗边,轻轻推开一条窗缝,便见那人穿过走道,进入仇老丐的房间了。

狗蛋 发表于 2008-12-31 02:33

生着了火,周颠便告辞回房。张赵二人就着那壶热水洗漱上炕,虽然房内冰冷,但棉被覆盖下的大炕已经热了起来,拥入被窝,赵敏只觉那无数日来奔波的劳苦一起涌了上来。缩在张无忌的怀里,享受着他那温柔的拥抱和抚摸,忍不住叹道:“我们要是能够早点有自己的小窝儿就好了……”
??每当和赵敏单独在一起温存时张无忌就会想起青城山的事来,那件事张无忌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开得出口对赵敏说,心里直感惶恐憋闷不安。这时四下寂静无声,心想再也不能瞒下去了,便对赵敏说了。一席话还未说完,赵敏便伏在张无忌的胸膛上抽抽泣泣地哭了。张无忌只觉五内俱冷,长叹道:“敏妹……我知道是我错了……我……我一直不敢对你讲,可是我心想瞒着你我一辈子都不会好过,我……”说着给了自己两个耳光。赵敏忙拉住了张无忌的手急道:“无忌哥哥,你别这样!你能对我说我的心里很感激,所以我就哭了……”
??赵敏心内固然感激,但女儿家岂有不为这种事心酸的?那个时代一夫多妻,赵敏又出生在王室贵族,一个男人拥有无数个女人的事早已见多不鲜,原本从来没有觉得有什么奇怪的,但轮到自己头上,即使自己的相公只是一时失足也十分的难过,忍也忍不住地想哭。哭泣后见到相公因此而产生了巨大的心理压力,心下又是心疼又是歉疚,都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只得紧紧地搂住了相公的脖子,深深地吻了上去。
??许久之后,赵敏道:“快快睡吧,三更时分我叫你,今晚你还得去窥探叫花子他们呢。”
??张无忌道:“你不怪我了?”
??赵敏叹了口气道:“事后周姑娘呢?”
??张无忌道:“她说她要回去出家为尼的。自那分手后,我也没有听到过她的消息。”
??赵敏煨进张无忌的怀中咬着下唇悠悠道:“也不知是我运气好还是我命苦,总之我只盼能早点了却了这些江湖事,找个地方躲起来。”
??
??张无忌睡着之后赵敏一直强撑着,只待三更时唤醒他,可是连日来的奔波使得她早已疲困交集,躺着躺着,也便模模糊糊地睡着了。约摸三更时分,忽然屋外又有轻微的异响,张无忌一惊而醒,仔细听去,原来窗外又有人前来窥探。只觉此人脚步极轻,呼吸极弱极缓,功力远在睡前来的那人之上,心想难道姓仇的亲自来了?不过不对,此人以双脚走路,并非仇老丐那样的瘸子。
??睡前那人的武功应当与买酒肉的莽丐在伯仲之间,这人的武功既远在那莽丐之上,却又不是仇海英,那么他会是何人?
??张无忌心中猜测着,鼻中有意呼吸沉重,果然不大一会儿,那人便悄悄去了。张无忌轻轻滑出被窝,蹬上布靴飞身掠到窗边,隐隐听到院中有脚步声和呼吸声,便掀开一条窗缝往外望,只见有三名乞丐正手提兵刃立在院中,扫视着各个方位。
??张无忌心中暗喜,心想半夜三更这许多人鬼鬼祟祟,必有图谋,天幸叫我碰见,少了许多麻烦。当下走回床铺,穿回外衣裤,轻轻拍醒赵敏,在她脸上香了一个,不等她来搂抱,已跃到后窗之下,打开那只有方凳大小的窗子,头先脚后蛇一般的一跃而出。
??张无忌跃出窗子并未落下地去,而是反手一勾,身体上扬,抓住了后房椽,吊在了房檐之下。
??张无忌使脚轻轻放下窗子,在猎猎作响的寒风中侧耳倾听,便听出不远处仇老丐的屋顶上还有人站着巡视。心道没想到仇老丐步哨当真够紧,但越紧越是证明今夜有所举动。暗喜之下不敢轻举妄动跃上屋顶,而是沿着房檐攀延过去。此去虽是倒悬在屋檐之下,但张无忌身手敏捷轻灵之极,便是狸猫也不能象他那般,毫无声息的攀到仇海英的后窗外。
??这时仇海英的房内果然有人低声说话。只听一人开口,张无忌便大吃了一惊,暗道这声音好耳熟,再仔细听一句便立刻听了出来,原来是玄冥二老之一的鹤笔翁!看来适才探听自己房间的竟是此人。只听他低声道:“仇兄的近邻甚是可疑,须得提防!”
??一个苍老嘶哑的嗓音道:“这个老朽理会得!那三人身负高强武艺,只是装疯卖傻而已,老夫岂能看不出来?”听鹤笔翁称他为仇兄,应该是仇海英。
??鹤笔翁干笑一声:“陈大帅对老兄你倚重得很,好不容易将老兄你从巫山汉王墓中请出来,又给你安排手下、车仗马匹盘缠,只盼老兄你能一举成功啊!”
??仇海英冷冷道:“此乃我和陈友谅各有所需而已。再说盘缠老夫墓中有的是,何必要他的?嘿嘿,转眼二十几年了……腊月二十三,送神大会!可惜啊,史火龙却过早的死了……”
??鹤笔翁道:“当年的丐帮四大长老,史火龙和曹先荣都已死了,方东白断了一条胳膊,如今的丐帮,还能有何人是你仇某人的对手?”
??仇海英缓缓道:“方东白?二十几年未见,他的剑法可能更加出神入化了吧?他虽断了一臂,但若手中有剑,单打独斗,老夫未必能胜他。更何况,他还有神衣门相助!”
??鹤笔翁呵呵笑道:“神衣门虽强,但我们也未必便弱了。我师哥鹿杖客是个好手,其他人么,我视他如同草芥耳!”
??张无忌听到陈友谅三个字便早已心头大震,暗骂这厮又有什么企图了。轻轻将窗毡捅开一个小孔,足勾房椽,头朝下向小孔内望进去,一眼便看见一口漆黑的大棺材,棺材的左近一站一坐两名老者。
??背手而立的便是鹤笔翁,只是短短数月未见,此翁的头发胡子竟已快尽数花白了,只听他出语阴冷迅捷,显已不是从前的那个只知吃肉喝酒跟班行事的鹤笔翁了。
??佝偻在椅子中,身穿黑衣,手拄黑玉骷髅镶头拐杖,干尸般黑瘦的老者想必便是南山妖丐仇海英了。张无忌的目光只在他脸上滑过便忍不住心内打了个冷战,心中暗暗纳罕。
??仇海英阴冷一笑,道:“老夫已经炼成尸中之王幽冥毒魑铜甲尸,区区一个方东白岂在话下?对方人手虽多,但只要陈元帅和鹤兄能够鼎力相助,丐帮必入我手!”
??鹤笔翁笑道:“仇兄夺得丐帮之后,指挥帮中十万弟子,助我元帅夺得天下,那好处更是多得很!”
??仇海英阴瘆瘆一笑。鹤笔翁道:“陈元帅曾给老夫言道老兄的神物甚是厉害,不知可否先让老夫见识一下?”说着已走到棺木旁边,伸手抚了下去。这时仇海英呼地离座,怪杖一伸,鹤笔翁这一掌便抚在了杖头上。
??鹤笔翁叫道:“仇兄身法好快!”就手抓住杖头,运劲推去,口中呵呵沉笑道:“咱哥儿俩正好来试试手力!”
??仇海英只有一条腿,如此相推甚是吃亏,只见他左掌后伸,掌心凭空竟然雾气腾升,他适才坐的那把椅子便似被绳子系住用力拖一般,转个圈呼地滑至手中。手中有了撑扶身形便立刻稳了下来,一股巨力传去,鹤笔翁原本微红的脸膛竟闪过一丝绿。鹤笔翁呵呵一笑,手上加力,仇海英死沉着脸,手底的椅子咯咯直响。鹤笔翁一分接一分地加力,半盏茶时分后,仇海英手底的椅子已向后滑出了半尺,将木地板划出了数道深痕。
??张无忌眼见鹤笔翁的脸色虽时有发青,但仇海英的手头却已微微颤抖起来,显是仇海英的内力还是稍逊了鹤笔翁一筹。果不多时,鹤笔翁轻喝一声:“呵!”手往前猛地一推,仇海英手下的椅子咔嚓一声断折,失去重心便往地上摔去。鹤笔翁虽不再落井下石,但也没有拉他一把,有心看他出丑,便顺势将手一松,任他往地上摔去。那仇海英杖头松处,身体在空中转了半圈,杖尖已点在地上,借势一跃而起。反身一掌向鹤笔翁胸前印去。
??鹤笔翁喝了一声彩:“好!”已伸掌迎了上去,掌风向接,嗤的一声,顿时满屋灯火全部熄灭,连张无忌也感到一股阴寒之极的劲风自那圆孔钻出,吹到眼中如针扎一般。
??鹤笔翁哈哈笑道:“好一招阴风掌!老夫乃是玄冥神掌,你我阴对阴、寒对寒,倒是一对儿!老夫多有得罪,仇兄便点起了灯火来吧。”
??仇海英哼哼冷笑了一声,也不知使了什么手脚,便在一瞬之间,满屋的七八盏油灯又尽数燃了起来。
??仇海英的脸上黑得发青,暗暗调匀了内息道:“玄冥神掌果然名不虚传!现下老夫正要饲尸,你若有胆量,看看也无妨。只是切勿宣扬出去!”
??鹤笔翁哈哈笑道:“你老儿敢小瞧于我!待此间大事一了,老夫倒要领教领教你那神物!”
??仇海英冷哼一声,没有说话,拄着拐杖走到屋角,打开了一只木箱,从箱中提了一名身着元兵服色昏迷不醒的汉子,拖至香案前,叽里咕噜念叨了一番,三叩九拜,往汉子身上喷了三口酒,提刀割破汉子左腕,接了一碗血,扎住汉子的伤口,端着那血走到棺材旁,轻轻推开棺盖,伸右手食中二指入碗,蘸了鲜血点入棺内。
??张无忌所在的方位看不到棺内的情形,但若棺中有人,这一指想来便是点在了那人的眉心上。便是这么一点之下,棺木咯咯一响,轰地一声直挺挺地坐起了一个人来。
??张无忌虽然心里早有准备,但看到此景还是吃了一惊。那尸体背对着张无忌,只见它头发板结,形体僵硬,后颈与耳背等露出衣服外的皮肤作紫褐色,略泛白碱,果然是死去多时的尸体。
??张无忌一惊之下竟然不敢多看,缩了一下头才重又望去,只见妖丐口中念念有辞之下,掀起僵尸额上贴的黄符,将那一碗鲜血尽数倒入了僵尸的口中,僵尸饮下鲜血,舒服以极似的发出了阴森恐怖的一声:“呵——”,一团寒气自口中缓缓喷出。
??妖丐面含得色,放下黄符,将僵尸缓缓推倒,闭合棺盖,在香案放回血碗,上了三炷香,又是三叩九拜,拖回元兵塞入木箱方才在椅上坐了。
??僵尸出棺之时,饶是鹤笔翁自认艺高人胆大,到底还是吓了一跳,一时间连呼吸都屏住了,直到僵尸入棺,才暗自松了一口气。口中喃喃道:“奇了,奇了!此人怎么又会在你这里,还被你炼成了僵尸?他不是在神衣门么?怎么会……”
??仇海英哼哼一笑,道:“此时多说无益,到时自见真章!鹤兄请!”
??鹤笔翁摇了摇头,满脸狐疑地开门出屋,冷风一吹,方才定过神来。回首一抱拳,道:“那咱们依计行事!荷花峰下见!老夫告辞!”说罢双足齐蹬,跃上了房顶,向张无忌藏身之处掠去。
??张无忌心内一惊,忙双足回收,缩成了一团挂在房檐下。鹤笔翁奔到上方并未停下,而是一跃而出,在房后空地上堆的一堆柴禾上轻轻一点,哗啦声响中,震落了两根。鹤笔翁脸上微烧之下奔出了十余丈方才回头扫了一眼,见无人观看,摇了摇头越岭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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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无忌在鹤笔翁跃过柴禾堆时也随后跃下,避在了柴禾堆之后,是以鹤笔翁那一回头才没有看见。鹤笔翁翻过山坡到了官道上时张无忌也已暗暗地跟在了他的身后。鹤笔翁的轻功虽然平平,但武功极为了得,张无忌不敢过于逼近,只是远远地跟着。待翻过一座小山头钻入一片稀疏的树林时,却远远看见鹤笔翁猛地停下脚步,手按腰间鹤笔,回身朗声道:“是何人胆敢鬼鬼祟祟地跟着老夫?有胆量的给我现身出来!”
??张无忌大吃一惊,心道终于还是让他发现了,正欲现身,却见右首前方十余丈处树枝一晃,一条人影飘然落下。此人的出现更使张无忌大吃一惊。只见他黑瘦细长,发髻似雪,黑袍在夜雪中微微鼓荡,面罩阴气,正是鹿杖客。
??鹿杖客落地哈哈怪笑一声,阴阳怪气地道:“师弟,许久未见,近来可好?”
??鹤笔翁见到鹿杖客已是微微一怔,随即边往过走边冷冷笑道:“托师兄的宏福,总算尚有一口气在!”
??鹿杖客唉地一声长叹,倒剪双手背过身去,仰望夜空又是一声长叹,道:“岁月悠悠,世事无常啊!”
??鹤笔翁耳听得鹿杖客说话故意尖声尖气,语含讥诮,还大模大样背转身去,目中无人之至,忍不住怒火溢胸。他左右四顾,见并无其他人,心下稍安,走到离鹿杖客五丈外停下,恶声道:“师兄说话不必拐弯抹角,阴阳怪气!有话直说便是!”
??鹿杖客转身道:“你我兄弟数十年,虽为异姓,更胜亲兄弟啊!为兄原本不敢相信师弟你能做出卖兄求荣的勾当,事后也越想越觉是那妖女捣的鬼!我们中了他的离间之计啊!”
??鹿杖客所叹所说全属出自真心。他极富智计,那日在少室山被张赵二人使离间计戏弄,与师弟反目成仇而分道扬镳后便渐渐想到了其中的奥妙,不似鹤笔翁般依然被蒙在鼓里,不知所以。原本倘若鹿杖客好好地对师弟道清事情缘由,念在数十年亲如兄弟的情份上,必然也会信了他的话,可谁知他偏生说话拿腔作势,阴阳怪气,令鹤笔翁看在眼里、听在耳里便如同受到更大的刺激一般,将一切话都听作了反话,他说的越好,越是在讥讽自己!此刻他已怒不可遏,呼地抽出鹤嘴双笔,厉声喝道:“好了!别说了!老子说过永不见你,见你便是你死我亡!亮兵刃吧!”
??鹿杖客悠然长叹。
??鹤笔翁已然飞扑而上。他原本便非善类,与师兄既然翻脸,下手便不再丝毫容情,出招便是杀手。他知师兄武艺高强,又极富智计,自己若不立出杀手,先占上风,极有可能便栽在他的手里。是以这一笔点去便是他的绝招万星寒锥,双笔虚晃,犹如泼洒了万点寒星,令人眼花缭乱之际,突然其中一点疾射而出直指对方眉心。
??若在平时鹿杖客化解此招定需抽出鹿杖,直戳对方笔风,身体倒跃半丈再使出半山悬瀑封住对方笔势,方能俟机化解。其意是以攻为守,再退而守之。他们师兄弟自小到老都在一起练功,对对方的武功路数都熟悉得紧,鹿杖客知道鹤笔翁这一笔最难当的便是那一笔不知会从这万点寒星中哪里飞出,若不退守,急难抵御。可是他此时依然双目微闭,双手倒剪,浑似欲闭目送死一般。
??鹤笔翁心中先入为主,便道是师兄另有其他诡计,心中暗暗提防之下毫不收力,直点而去。这时突见鹿杖客身体后仰,在间不容发之际将鹤笔避去,右手轻拂,五指如莲花盛开般依次弹开,看似轻巧优美的五下轻弹,谁知鹤笔翁竟几乎不能闪避,原本他要顺势下点的招数慌乱间也变作了左笔横扫,右笔上挑,猛地向后跳跃方才躲开了。他大惊道:“这是什么功夫?”
??鹿杖客嘻嘻一笑,道:“还是再见识几招再说吧。”
??说着双膝微屈,人已飘至鹤笔翁身侧。张无忌也看得大惊,心道鹿杖客的轻功怎地忽然如此高明了?还有他的十指环扣间,便如佛家手印般暗含无数变化,表情却又极感谄媚低贱,这是什么武功?
??便见鹿杖客脚步轻盈,如踩莲花,左手中指无名指对着鹤笔翁的太阳穴轻轻扫去,鹤笔翁挥笔去格,衣袖被指风扫中,扑地破了一个大口,慌忙侧跃,只觉如利刃般的冷风过后,身侧的一株小树哧哧两声被无形指风划开了两道深口。
??鹤笔翁在转瞬间便由先发制人变为受制于人,心中大惊之下亦大怒,开口骂道:“好个贼鹿!学了怪异武功来杀我了是不是?”
??鹿杖客嘴角含笑,右手食指微翘,已向鹤笔翁鼻尖按去,这一招之怪异,便如少女耍噌嬉戏一般。但对鹤笔翁来说却如一根毒刺迎面而来,刺未到,一股腥风已到。鹤笔翁盛怒之下竟不再躲闪,举一双鹤笔拼力一格,这一指便按在了鹤笔之上,鹤笔翁不等他按实,右脚已照鹿杖客的心窝蹬去。这一招虽很平常,但两人面对面时,威力却也极大。鹿杖客这一指若硬按过去,势必中脚。鹤笔翁情急之下竟起了同归于尽之心。
??鹿杖客依然笑意不减,左手食、中、无名、小指四指轮番弹出,便如轻拂琴弦一般,自鹤笔翁踢出的右腿一路拂上,直至小腹,鹤笔翁便如纸鹞般飞了出去,重重地跌在了雪地上,鲜血喷口而出。
??鹿杖客哈哈尖笑,道:“师弟,你服了么?告诉你吧,今日我若要取你的性命,简直易如反掌!但我却不忍心杀你。嘿嘿嘿嘿……”
??鹤笔翁扶着树从地上挣扎着站起来,止不住口中喷涌而出的鲜血,半晌才道:“你用的这是什么武功?如此阴毒怪异!咳咳……”
??鹿杖客道:“什么武功?告诉你吧,这是《葵花宝典》所载的武功。哈哈哈哈。”
??鹤笔翁道:“《葵花宝典》?这种武功不是失传已久了吗?你是如何得到这种武功的?”
??鹿杖客道:“数月前的秋季,我们奉使君之命在金陵开启了一座前宋皇陵,在一名陪葬老太监的棺椁里发现了这本秘籍。使君见我立功不小,便格外开恩地录了副本赐予我。还说我的武功路子和这部秘籍很接近,本身武功根底又极深厚,练起来定能事半功倍!哈哈,于是我就练了。啊——这门武功可当真是天下少有的奇功啊!一练之下便感觉畅快之极,只练了一个月之后我便感到武功突飞猛进,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力!不久前我在甘南曾经与那小贼张无忌照过面,可惜我当时受伤不久,功力又尚浅,便未出手,饶了他的狗命,若教我日后再行撞上,嘿嘿,定将他碎尸万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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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笔翁道:“我听说《葵花宝典》乃前朝太监所练的武功,你如何练得?”
??鹿杖客傲然一笑道:“现下师兄我也成了太监!哈哈哈哈,美女算什么?大丈夫一生一世惟有无敌于天下才最痛快!哈哈哈哈……太监……太监……哈哈哈哈……”
??鹿杖客大笑着转身而去,长笑不止,只是笑到后来颇有辛酸凄惨之意。
??鹿杖客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了夜色之中,鹤笔翁终于又喷出数口鲜血坐倒在地,肩倚树干运功疗伤。此时张无忌若跳将出来自然不废吹灰之力便可将他毙于掌底。他跟此老者前来的目的便是除察看他的去向外再找个机会下手除之。但现下此人突然身受重伤,张无忌反而不能乘人之危下手杀他了。知他不能一时三刻间站起来,心中挂念赵敏,便折了回去。
??自后窗轻轻跃回屋内,赵敏自被窝中一坐而起,长出一口气展颜轻声道:“去了这么许久!”
??张无忌飞速脱掉外衣鞋袜等物一头钻进了被窝,抱住赵敏时知她遇冷要叫,先使嘴将她的口堵住了,捂上被子,好一会儿才放开在她耳边轻声道:“查着大秘密了!”将适才所见说了一遍。
??赵敏叹道:“没想到鹤笔翁投靠了陈友谅,鹿杖客又变成了那副样子。”
??张无忌道:“现在连鹤笔翁也成了明教中人!真是可笑!这次丐帮在荷花峰聚会,最好玄冥二老的新主子陈友谅、神衣门的使君都能出现,我定要一一铲除!”
??赵敏道:“神衣门的使君么,极有可能到场,但不见得会现身;而那个陈友谅么,我说他决不会到来,更不会现身!”
??张无忌道:“对,丐帮上下恨陈友谅入骨,他若现身只怕事情要糟。”
??赵敏道:“陈友谅一心图谋大事,这种事对他来说只是旁支,他不会浪费时间亲身犯险。但现在鹿杖客突然冒出来打伤了鹤笔翁,看来此事神衣门又棋先一着,今夜此处定有大的举动!快唤周颠穿衣提刀而睡,无论外面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开门出来,一切看我的举动行事!”
??张无忌大惊,但见赵敏表情严肃,不似说笑,便依言下床走到与周颠睡觉房间的隔墙边,暗运内劲将墙敲了数下。这几声敲击,声音低沉却不扩散,直传到周颠睡觉的床上,周颠虽睡得甚沉,兀自如脑内擂鼓般一惊而醒。只听墙上传来张无忌的声音道:“周大哥,今夜可能有事,快穿上衣衫睡觉,万勿出来,一切看我们行事!”
??周颠心中大喜,心道:“最怕无事!如此甚好!”便敲墙应了一声,穿衣着鞋抱刀而眠。
??张无忌回到床上,赵敏已经穿好了衣服,张无忌摇了摇头,也跟着做了。两人和衣躺倒,张无忌问道:“敏妹你从哪里看出今夜定要出事?”
??赵敏道:“鹿杖客的出现绝非偶然,他料理了鹤笔翁后一定就是南山妖丐!今天是腊月二十,距二十三仅两天而已。他们还有其他目标,今夜找到此处不做,更待何时?这神衣门的主子当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心狠手辣,处事干脆,有密谋、有计划、有目标,若在以往,我定要厚利结纳,否则坚决除却!容他多留一刻都生祸患!”
??张无忌道:“也不知麻寻天会不会也成为他们暗害的目标?”
??赵敏道:“非但麻寻天,假如是我,便是那史姑娘和掌棒龙头都走不了!但后两者却不能杀之,只能用之!”
??张无忌握拳道:“对!掌握史姑娘,操控掌棒龙头!便如成昆操纵少林大会一般!”
??赵敏点头道:“但其人心狠手辣不在成昆之下,又绝非因泻私愤而产生的邪念,是以其志向和胸中城府远非成昆可比,所以他还有什么阴谋,我却暂时无法猜到,只能见机行事了。嘿嘿,仅就此事比起来,那陈友谅的才能还在此人之下。陈友谅其人,阴险狡诈、居心叵测有余,但又未免心浮气躁,急于求成,行事疏而不密。看来以后的江山,陈友谅是万万没份的。”
??一席话听得张无忌叹服无已,竟忍不住叹道:“假若我去争夺江山,有你辅佐,再有明教百万英豪,天下英雄虽多,又有何人能与我相争?”
??听此言赵敏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没有接言。张无忌豪情万丈没片刻便又握住了赵敏的双手柔声道:“我只是说说而已,怎会让你反叛自己族类?你别在意。再说,我对做皇帝、争霸天下的事毫无兴趣!以前汉族人纷纷起事是有一个共同目标,但现在,却为了争夺地盘和各自私利而互相残杀,这样的混战,我见到就会插手干预,见不到就躲得远远的,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赵敏又是一声长叹,道:“无忌哥哥,我也时常想,是我耽误了你的大好前程……”
??张无忌一把将她搂到怀里,用脸颊摩挲着她的头发,说道:“怎么会呢?敏妹,你千万别这么想!其实早在我刚刚做上明教教主之位时就下定决心找机会不干了,完全与你无干!”
??赵敏道:“假如我不是什么蒙古郡主多好?咳……”她其实心里实在有一些话,但犹豫了良久,终于没对张无忌讲。那便是关于明教,关于周颠的。张无忌不做教主,别人岂会不认为是她之故?自古红颜祸水,男子汉丢江山,又有多少人不怪罪于女人?是以明教固然怪罪于她,周颠更加不会例外。周颠不做他自由自在的游行散人,巴巴地跟着张无忌干什么?不言而喻,光看他每次看自己的眼神都能看得出来。他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于偷取赵敏的性命!然后使张无忌重掌明教。
??想当初在高邮废屋内,与东瀛杀手交战之时,那两名差点杀死赵敏的蒙面客,便是周颠故意放过去的。赵敏当时就察觉了。
??但是她却不忍离间他们的感情,只有独自默默承受,暗暗提防。周颠极难是她的对手,她倒不惧,但是光明左右使、彭和尚他们,就不好对付了。如果哪天当真要死在他们的手里,也只有认命了,只要孩子能平平安安的生下来就好了。刚睡觉时张无忌给她讲周芷若的事时,她也是因为想到了此节才更加安慰的。因为自己死后,总得有个能干的好女人来照顾无忌哥哥。如果小昭能甩去教主之职,从波斯回来找张无忌,那她才是真的死也含笑了。
??两人一席无话,张无忌模模糊糊要睡去,约四更多时,突然被一阵悠悠怨怨、凄婉哀伤的笛声所惊醒。碰了碰赵敏,那笛声又近了许多,赵敏凝神间,也听到了。
??这时只听那边的仇海英一声厉喝:“快起来!”紧接着稀里哗啦一阵响,想必那些八袋弟子被仇海英一喝之下也已发现这阵越来越近的奇怪的笛声,开始一跃而起,纷纷穿衣着袜。他们刚睡着不久就这么折腾,哈欠连天之下心里都是烦恶至极。
??那笛声片刻间就已到达房后,笛声停处,一阵阴瘆瘆的尖笑声自房顶上方响起:“哈哈哈哈,阎王讨命,接符必死!南山妖丐可在此处?”
??听声音不是鹿杖客,而是一个老太婆。赵敏在张无忌的耳边低声道:“无忌哥哥,待会儿趁乱烧了那具僵尸!不能让它为祸人间,更不能被神衣门抢去!记住,多带些灯油,切勿让它伤着!”
??张无忌听说要让他去烧那具僵尸,心头为之一振,喜道:“好!我正想和那邪物较量较量!”
??

狗蛋 发表于 2008-12-31 02:33

当下撕了块花布床单准备包脸,只等时机一到便潜出房间。
??那边厢的仇海英听说是神衣门的到了,心中大惊之下连忙将棺材打开,除去僵尸额上黄符,念叨几声后,咬破右手中指便要往那僵尸额上点去。这时屋瓦却轰地洞开,一件巨大的暗器夹着碎瓦劲风扑面而来。仇海英大惊之下连忙跃开,便听砰的一声巨响,那件暗器砸在了巨棺之上,巨棺左侧厚达一扎有余的巨木豁然破开。这时秋海英才看清那暗器竟然是自己手下的弟子蒋风虎。此人姓如烈火,还赤裸着上身。定是他听见来人上了房顶,连衣服都不穿便出门上房与对方放对,结果不知怎么便被当作了暗器掷破屋顶砸了下来。这一下砸得够狠,这足有二百斤的高大莽丐,只稍稍仰了一下头,手脚抽了抽便半趴在僵尸身上动弹不得,口鼻和身上不断冒血,哼哼呻吟。
??仇海英暗叫不好,房顶破洞处已有一块银光闪闪的物事飞了进来,正落在蒋风虎的背上,室内昏黑虽看不清那牌上刻的什么花纹,但仇海英已猜到那定是催命符。怒哼一声,怪杖伸出,挑起银牌,自屋顶大洞掷了出去。这时屋顶破洞处一个手握长笛的蒙面人伸手接了仇海英挑出去的催命符,朝着棺木边落了下来。从头发上便看出了,这是一名老妇。仇海英哪能等她平稳落地?早已怪杖伸出,封住了老妇的下盘,老妇如若落下,双腿必然难保。
??老妇嘿嘿冷笑两声,手中长笛挥处,一支小指长的袖箭自笛中射出,径取仇海英的左目。仇海英瞧出厉害,身首微偏,避开了袖箭,杖上劲风更强了。老妇双腿劈开,右脚搭在了棺材之上,缓得一缓,凭空一个斤斗向仇海英翻去,长笛直取仇海英的膻中穴。
??一寸短一寸险,翻到近处,仇海英那顿在地上足足高了秋海英一头半的长杖便颇为使唤不便,眼见长笛近前,仇海英左掌一翻,照老妇面部而击,掌还差数尺,一股阴冷凌厉的劲风已扑面而到。老妇不敢怠慢,撤笛一封,翻身落在了一边,口中不禁赞道:“南山妖丐果然名不虚传!”
??仇海英嘿了一声,更不打话,怪杖驻地,又是一掌印了过去。老妇掷掉催命符,凝神应对。两人的武功相若,这一战,转眼二十余合谁也没占了上风。这时剩下的三名莽丐也冲了进来,手持兵刃分三个方位站立,堵住了门窗等出路。不得仇海英首肯,谁也不敢贸然出手相帮。
??这时张无忌已然脸蒙花布溜到了后窗之下,室内交战正酣,谁也没有往那边看。张无忌透过窗孔望向室内,第一眼没有看见其他的,而是看到了那具棺材,看见了横担在棺材上的蒋风虎。只见棺材内缓缓地伸出了一只指甲过寸的干爪,抓住了蒋风虎的脖子,将他缓缓地拖入了棺木。
??张无忌心头大奇。室内的仇海英斜眼也发现了那一着,拐杖横扫,逼开了蒙面老妇,死死地挡住了门户。老妇不明就里,依然酣战不休。仇海英心中冷笑,却也紧张起来。原来那僵尸沾染了蒋风虎的鲜血已然自行苏醒,但它未经点控,苏醒后必将六亲不认,狂暴异常,极难收服。
??趁他们在门口恶斗,张无忌瞅冷子暗运神功推开小窗一头便钻进了屋里,悄无声息地滚到了巨棺之下。这一下屋内众人虽没有看见,但那后窗猛地被打开,一股寒风夹裹着雪花吹进来到底还是引起了几人的注意。果然那老妇便开了口道:“鹿老儿你少插手!今日我要亲手料理这个老妖怪!”
??屋顶传来哈哈哈几声尖笑,鹿杖客的声音道:“李老太婆,你以为你的闲事老夫爱管么?”
??张无忌心叫侥幸,又暗暗纳罕,暗道刚才幸好没被鹿杖客发现。又道此人现下轻功当真了得,他到了房顶上自己却丝毫没有查觉。
??老妇道:“不管甚好!”
??仇海英脑内电光闪处,脱口道:“你是燕山人士,铁笛蜈蚣李寡妇李瑶!”
??老妇李瑶哈哈笑道:“既然认出了老身,还不快快投降受死?”说罢长笛一抖,自笛头猛地窜出一只黝黑发亮,足有三寸长,尾部连有一根钢线的铁蜈蚣。铁蜈蚣头作尖锥,百足如两排钢锯齿,端地恐怖狰狞,出笛便直奔仇海英面部。破空之处发出咝咝尖啸,摄人心魄。
??仇海英打得发了性,见此不惧反怒,喝道:“铁寡妇虽毒,但姓仇的岂会惧你!?”
??说话间已用怪杖挡住了那一袭。他黝黑的精钢杖身噌的一声便被划了一道深痕。仇海英大喝之下,大力使开怪杖,一时间室内乒乒乓乓,桌椅板凳床栏等物四散横飞,迫得李瑶一时间近身不得。
??张无忌自怀中摸出一瓶灯油拔去木塞,乘乱探头往棺材中望去,欲将手中之油尽数倾之,却忍不住多瞧了一眼。只见那僵尸浑身披挂精钢锁甲,头戴朝天冠,露出于外的手脸等皮肤干黑发皱,表面覆着一层白茧,正张口咬着蒋风虎的脖子贪婪地狠吸鲜血。看到这些不免心中一紧倒也罢了,依稀中,张无忌竟感觉此人在哪里见过,错愕之下,那油便没有倒出去。这一怔,呼出的空气被僵尸嗅到,僵尸“敖”的一声闷哼,怪眼上翻,和张无忌对了个正着,吓了张无忌一跳。僵尸见到活人,双爪放开蒋风虎,照张无忌的面部抓来。张无忌不敢和它交手,慌忙缩回到了巨棺之下。
??这时其中一名莽丐也感到了不对,手提熟铜大棍大步走向棺材。僵尸一把没有抓住来人,闷哼一声,推开已经毙命的蒋风虎呼地坐了起来。此时正值莽丐走过来,喉中呵了一声,双臂一振,从棺中跳了出去,直扑莽丐。
??莽丐看到蒋风虎的上半身完全陷入了棺材便已经先吃了一惊,忙奔到近前,见到蒋风虎的咽喉鲜血淋漓,齿印森然,早已气绝身死,心中又悲又愤,高声叫道:“二哥!”叫毕僵尸已然扑了过来。他也不知道为何这僵尸会突然自啮同门,敌我不分。惶急中只得举起熟铜大棍横地一挡,僵尸的双爪便抓在了铜棍之上。砰的闷响间,莽丐连退了三大步,眼看就要倒地,慌忙撒手弃棍,滚到了一旁。僵尸夺得铜棍,随手便掷了开去,只听砰砰砰砰巨响中,已然穿透数层墙壁,直插到了赵敏所在的房间的墙上。
??原来蒋风虎等四名八袋乞丐乃是四兄弟,分别名叫蒋威虎、蒋风虎、蒋八虎、蒋面虎,人称蒋家四虎,闽西武夷人士,擅使熟铜大棍,天生异秉,力大无穷,跟随仇海英之前便已名震东南,跟了仇海英之后更得仇氏指点,武功突飞猛进,已颇不在掌棒龙头之下。张无忌等初次见到的那名打酒的便是蒋面虎,这次被僵尸夺去了铜棒的是蒋八虎。蒋八虎的熟铜棍足有八十几斤,本非力弱之人可使,可在那僵尸之手不一合便被生生夺去,还掷穿了三堵墙,那得要多大的力气啊!蒋家三虎对此尸不陌生,但见它发飚这还是第一次,人人心中都打了个突,暗叫:“乖乖我的妈!真他妈厉害!”
??僵尸将铜棍掷入赵敏呆的房间时张无忌可着实吓了一大跳,差点扑了出去,但随即想到那个方位离床铺尚远,赵敏应当无事。
??见僵尸出来仇海英便对三虎挥了一下手,意思叫他们躲避,自己也暗暗屏住了呼吸。三虎跟随仇海英日久,多少知道些避让僵尸的知识,忙也伏低了身子,向外侧移开。唯有老妇李瑶不知厉害,那怪物的丑陋吓人、惊人神力虽使她吃了一惊,但并没有放在眼里。僵尸掷掉铜棍后便四下寻找,只觉左侧不远人影乱晃,气息浓烈,便振臂跃了过去,十指如刀,向李瑶背心插去。
??李瑶只觉背心风声甚紧,忙挥笛隔开仇海英的钢杖,侧跃避开僵尸,回手甩笛,精钢蜈蚣带着尖厉的呼啸射进了僵尸的嘴里。李瑶心内得意间,回手拉扯,却没拉得回来。僵尸闷喝着死力咬住了精钢蜈蚣,头向后仰,反倒把李瑶拉过来了两步。李瑶这时才惊骇了,飞起双脚,奋力蹬在僵尸胸上——这是每当对手用兵刃缠住她蜈蚣的钢线时常用的招数,威猛绝伦,中者无不立刻重伤呕血。可是这时她蹬在对方的胸膛上,便如蹬在钢铁上一样,因为她手拉铁笛,僵尸只向后晃了一下,她便痛哼一声弹落在地,双腿差点震断,疼痛难忍。
??僵尸闷哼着急拉钢线,李瑶再也抓捏不稳,只得撒手扔了兵刃,惊呼着着地滚开。
??僵尸狂拉钢线,无奈蜈蚣卡在了嘴里,钢线又细滑柔软使不上力,竟拉扯不掉,狂怒之下,径朝李瑶扑将过去。李瑶心中叫苦却偏偏奈何它不得,手中没了兵刃,只得四处躲闪,企图寻个空子逃将出去。谁知这僵尸看似僵硬笨拙,实则弹跳灵活之极,速度之快不亚于拥有一流轻功。另外仇海英等几人又埋伏在侧,不是突然出招阻止她逃出,就是暗中使绊子。情急之下,不禁高声叫道:“鹿老儿!快下来助我!”
??没等鹿杖客答应,弯腰于地的莽丐蒋面虎竟然看见了躲在棺材之下的张无忌,见他也蒙着面,以为也是同老妇一伙的,提起手中的熟铜大棒便向张无忌捅了过去。
??张无忌伸手要接,便听到鹿杖客的声音尖笑道:“绍敏小郡主,原来您老人家也在此处啊!老奴这厢有礼了。哈哈哈哈……”紧跟着传来了赵敏的惊呼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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