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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发表于 2008-12-28 02:56

真相

后湮宫没了

  骗人

  这,不会是真的……

  偌大一个宫,怎么说没了就没了……

  抬头望向诗楠,他眉眼中尽是温柔与哀怨,唇角微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瞥开眼不去看我……一时间……默默地不言语……

  耳朵里嗡的一声,心里翻江倒海似地堵得慌。

  攥紧手,指甲刺进手心,很痛

  乾王甩着袖子说了句什么我也没听进去,只是浑浑噩噩地看着太监垂着眼躬着身子把门带上跟随他一起走了。

  一盏香炉

  徐徐吐着青烟

  案上那残留的香粉末,殷红得刺眼

  脑子里什么也没法想,只知道后湮宫真的没了

  后湮宫没了……后……去哪儿了……弘氰、霁雪了……他们不会见死不救的……还有赝狄他不是很厉害的么,弥儿……弥儿……为什么一个信都不捎过来……

  他们都怎么了……

  立在案前,死死盯着那抹香,煞红了眼

  胡乱挥摆着袖子,朝案上扫去

  一个人从后面搂着我,死死的,“湮儿……不要这样……”

  以前依偎着的,这么温暖的怀抱,现在只觉得冷,掉进冰窟里似得冷得让人发寒。忍着锥心般的疼,将他的手指一个一个掰开,他却悲鸣着僵硬着将我禁锢得更紧。

  “诗楠,你早就知道么……为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不说!”

  “湮儿……”

  “你们算计,合着我好骗,把我唬弄出来,好把后湮宫给灭了……你们一个个从玄国到乾国都拐着弯子算计着后湮宫……”

  “湮儿……不能……你不能这么说我……我没有……”

  我咬着,转身,推开他,往后退一步、两步……

  他踉跄着,身上的袍子松松散散的滑落,白皙的肌肤上零星洒着红斑青块,那时昨夜激情缠绵时的痕迹……

  他蹲着身子蹙着眉,刚刚推得狠了点,似乎磕到他哪儿了……他抬着头,眉眼里满是温柔与一丝寂寥,“湮儿……刚开始是你要我把你带来的……你怎么能这般说我……后湮宫的事,是我遇到皇兄之后才察觉……那时从宫里派出来紧追着我们行踪的苍蝇们一夜间突然消失了,我也正觉得奇怪……后来才知道……原来那一晚后湮宫出事了……”

  脑袋里轰的一声,

  身子像不是自己,麻木……

  原来,在路途中……在离开后湮宫来乾国的路上,宫里就出事了……

  我却不知道,只想着自己偷着乐

  “你……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我……”

  “湮儿,我说过……我不舍得让你受伤,一点伤都不行。”他像风中无助的玉竹,扶着榻站了起来,不声响的将散落的衣袍披上,低眉眼眸有些黯淡的扫过我的脸,垂着头盯着某处,久久的,半晌勾起一抹苦涩的笑。

  那白皙晶莹的肩窝处,原本点着守宫砂的地方,那抹朱红已经荡然无存……

  “我知道你会恨我,但是那个时候我决不能让你回去……他们灭后湮宫不知道安的是什么心……寻长生不老亦或是……”他意味深长地望了我一眼,“……只有把你以后湮宫宠男的身份暂时藏在乾宫才是最好的法子。”

  那么说……

  后湮宫的事,跟乾国没多大的关系……那……

  “诗楠,后怎么样了……她在哪……”我哽咽着,发抖的拽着他的衣袍。

  她没事

  她应该会没事的

  ……对不对,你说啊……告诉我她没有事……

  她怎么会有事,赝狄陪着她,弘氰再怎么说也是凤国的神官……还有霁雪,对……霁雪毒公子的称号不是虚名,她不可能出事,不是么……

  你到底是吭一声啊……

  “湮儿……”他叹一声,将我搂得紧紧的,“湮儿,对不起……我不知道……派出去的探子都不见了,只有一个回来说后湮宫没了,里面的人都不见了,宫主消失了……”

  不会的,这么大的宫

  这么多的人,说消失就一夜间消失……

  “湮儿,冷静点……你听我说,后宫主在你走后不久就把宫里的侍宠们都赶走了,只留了一些不愿走的还留在那儿,后来,弘氰和霁雪好像耐不住也出来寻你了……偌大的宫里就……那次的袭宫……猝不及防……”

  徒然的睁大眼睛望着眼前这个面有难色的男子,咬牙,眼中涩涩的,“你都知道……这么清楚……为什么不早些派人去救,你连弘氰霁雪早在这之前出宫了都知道,为什么派人去救,你明知道宫里散的散走的走,为什么不派人不保护着,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我……”

  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我

  这样我就会早些回去了……

  后就不会……是我的错……

  都是我不好……

  后一定是伤心了……把侍宠们都赶出去了……我应该早些回去的,她身子不好……我要是不走的话,她也不会遣散人了,要不是我,那些人也不会有机可乘,要不是我,那些一路尾随追寻我行踪的后湮宫死士们也能跟着保护后的。

  是我害了她……

  咬着牙,蹲在地上,蜷缩着身子,舌根有血腥的味道

  “原来……”

  诗楠步履不稳的站着,原本望向我的那双泛着早晨雨露般清新的眼眸里有什么东西破碎了,撒了一地,再也找不回来了,“……你一直都不信我,湮儿……知道么,这些是我在寻医治你的法子时,在皇兄御书斋里找到的……弥儿给你写的手札……”他勾唇,凄楚的笑着,湿湿的东西沿着下巴滑了下来,打在地上,溅起泪迹一块,醒目。

  “……你不信我不信我,你爱后对么,其实我知道,我那么喜欢你……你爱后,我会为了你保护她……那宫里的信鸽被皇兄拈死了,当我看到手札的时候已经晚了……宫里早就被灭了……我不能让你知道,你会跟后一起去的是么……你会为了她一起去死的是么……”

  他抖着欣长的身子,看着我呜咽的蜷缩在地上,眉眼里有着令人发颤的温柔,俯下身子,叹一口气,将我搂在怀里,“湮儿,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你一个人走,如果再让我选一次,我还是死都不会告诉你……”

  脑子里浑浑噩噩的,胸口像是压着千斤巨石,压抑得堵得慌,嗓子里的血腥味越来越浓了……

  后,如果死了

  我会和她一起去么……

  不会

  “诗楠,告诉我……是谁派人灭的后湮宫。”

  “……那些人把所有证据都销毁了,甚至没人知道那一夜发生了什么……能有这些能耐的,单靠一个组织或是一个国家是做不到的。”他沉吟了一下,缓缓地说着。

  是么,

  那就是多个联手了。

  如果后真有什么三长两短

  我不会和她一起去死的

  我会尽一切力量毁了那些害她的人,让他们生不如死,让他们悔恨所做得一切。就算失去我的一切也在所不惜。

  然后,陪着后

  两个人

  永远在一起……

  诗楠,

  你信么……

  我会搅得这世道动乱不堪,唯独我一片清明。

  ———————————————————————————————————————

  “这是您要的血蛤粥。”一个柔弱的太监声音。

  “……轻声点”一个温热的呼吸声扫过我鼻尖,“搁在那里,退下吧。”

  一阵细细簌簌的衣帛声,他轻手轻脚的在我身边躺下,轻轻的唤着,“湮儿……起身……该吃些东西了。”

  半晌,叹一口气

  伸着手臂将我蜷在怀里,温热的触感落在我的唇上,一股香醇浓稠的粥汁便顺着他的舌缓缓的渡到我的嘴里。

  呻吟一声

  许久,一只手缓缓抚上我的脸,一寸一寸的摸着。

  “皇上驾到……”

  那只手还停留在我的脸上丝毫没有拿开的意思。

  靴子声由远至近,细细的来到榻边,榻上一沉,轻微的晃动了一下。

  一个声音闷闷道,“太医怎么说的。”

  “太医也没怎么说,只是开了几处方子,说是她身子虚,又气急攻心所以才会吐了些血……只是,为什么还不见醒,都这么些日子了。”

  “这群没用的东西,平日里没事尽给朕开些药,现在有事了却连个人也医不醒。”

  在我脸上正流连忘返的手突然凭地里一抖,似乎被人硬生生抓住了似的

  “……你到底还想摸多久。”

  “皇兄,她是我带来的,我喜欢她。”

  “可是你别忘了……她将来会是乾国的一国之母。”

  停留在我脸上的温热的触感,突然没有了,似乎被人抽离了。

  榻上陷得更厉害了,似乎有些晃,有人挣扎的声音。

  一个声音隐忍着怒意,似乎大了些,清晰了很多,是诗楠的声音,“皇兄……看来忘记事的人是你……别忘了,乾国的王是没有资格娶天命女的。”

  “是啊,所以你情愿请命去做一个宠男,也不屑要着这乾国的王位……可是,我的好弟弟,你别忘了,皇祖训可以改,更何况这几百年了……父皇那么疼爱你,没有教过你么……皇权就是一切。”

  “你……”

  “楠儿,你也不小了,天命女的事你从小听到大……当初是她挑起了各国的混战,也是她平息了各国和南纳族的纷争……你只是一个皇子,如今我登基了,你顶多是个王爷,怎么和其他各国争。”

  一阵抽气声,诗楠暗自低吟了一下,似乎很痛苦。

  “……况且……我爱她并不比你少,我的弟弟。”诗熙冷冷的说道,“再过三日,不管她醒没醒,封后大典照常举行。”

  闷哼声,

  榻晃动了一下,那人便走了。

  诗楠半晌不语,我偷偷睁眼瞄向他,只见他垂着头枕在膝上,那双白皙莹润的腕子上有着一道青紫色的淤痕,似乎是刚刚那个可恶的乾王弄上去的。似乎是感觉到了我的目光,他徒然抬头看向我这边,喃喃道,“湮儿……你醒了么……”

  却只看到我闭着的眸子,最终失望的摸索着爬到了我身边,伸着手将我搂在怀里,静静的,寝殿里安静极了,

  可是

  我的左肩却被他湿润了一大块。

狗蛋 发表于 2008-12-28 02:57

逃宫


“快禀报皇上,湮主子醒了。”

  暖香萦绕,空旷的大殿里传来一阵淅淅簌簌的衣帛皮靴声,小太监们垂著头双手恭敬地捧著檀香盒子跪在我面前。

  “湮主子,伺候您更衣。”

  “湮主子,小的伺候主子您洗漱。”

  寒,我说什麽呢

  以前在後湮宫一早起来起身伺候的都是些美男,我居然挑三拣四,不知道珍惜,十逢八九都是亲自动手洗漱穿衣……现在,报应来了吧,伺候的都换成太监了。

  “把镜子拿来。”

  我呆呆地望去,模糊泛著黄晕的铜镜里一个女子盈盈的笑著,只是水波流淌的眸子里泛著悲凉。

  蹙眉

  捻起盒子里的螺子黛轻描秀眉,用小指挑一点嫣红抹在唇上。

  闭上眼睛,恍惚了片刻。

  “你终於醒了……”

  徒然一惊,铜镜里映出一张威严有著帝王般迫气的脸,只是那近得快要贴著我耳畔的低吟和那锋利得如刀的眸子却泛著一丝难得的温柔。

  轻轻扯著嘴角,不理会。

  其实,我一直都是醒的,不知道的是你们……

  只是,乾王他是什麽时候进来的。

  扫一眼,周围的太监们不知在什麽时候就已经悄无声息的退下去了。

  高大的身影黑压压的袭过来,一只大手使劲的抓住了我的,抬眼望去,眼前这个人的眸子里闪著一丝狠绝,“你是不是又想躲我了,卿湮,没有人能把你带出去……册後大典即日举行。”

  手很疼,抽手

  雪白的腕子上红了一大块,眯著眼不去看始作俑者那眸子里翻滚的深切悔意。

  我淡定的挽起袖子拾起碧缕盒,继续用小指挑起里面的唇脂对著铜镜轻轻抹著……一屡殷红似血如泣……

  “你,册後大典午时就举行,湮儿”一声叹息拂过我的耳畔,带著蛊惑的味道,“只要你心甘情愿作乾国的一国之母,到时候为夫一定助湮儿灭了清剿後湮宫的那群势力。”

  我

  身子一颤

  撇著头,无声的看著他缓缓将我的手十指相扣,举起,然後被他稳稳的移至他的唇边。

  柔软的触感,一个温热湿润的东西轻轻扫过我染著唇脂的小指,卷著它,轻轻吮吸著,他的眸子始终都牢牢锁著我的脸庞,像是要把我看透似的。

  心里一阵冷笑

  呐呐的缩手

  “你会告诉我,是谁让後湮宫消失的麽……”

  他深邃的眸子一亮,注视著我,勾著唇,许久吐著三个字:“暗刹舐”

  ───────────────────────────

  厚重的金缕霞冠

  繁琐的几层大礼服将我压得快透不过气来,被太监小心翼翼的搀扶到了红毯的大殿上。

  四处寂静无声

  远远的一个清幽的眸子凄怨哀凉的注视著我,淡紫色的身影伫立著,在众臣中很抢眼。

  一步

  两步、三步

  高处那个帝王弯著嘴角的笑意,起身向我这边踱来,展袖朝我伸著手。

  “跪拜。”

  一个高嗓子嘹亮的响起……

  原本该跪拜的众臣却一个个纹丝不动。

  我不露痕迹的勾嘴轻轻一笑。

  身边那个王忍著怒意,朝礼官扫了一眼,那人显然是被吓住了脸上煞是苍白,下摆的袍子隐约抖著,清了清嗓子,又提高分贝喊道,“跪拜。”

  众臣们还是稳稳的站著不动。

  “你们是反了不成!”低沈含怒的声音在安静的殿中很是刺耳。乾王似乎气得不轻,那双威慑力十足的眸子危险的半眯著,扫过那些伫立著没有动静的臣子们。

  “皇上,”一个老臣子伏倒在地,趴著身子,低著头一步步跪爬著,“乾国之母万万不可册立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啊。”

  是,这句话没错,恐怕他还没把心里话说明。那就是,不能册立一个一忽男忽女的自称後湮宫宠男的人为後。

  “请皇上三思!”黑压压跪倒一片的人,那架势那场景,此时此刻身临其境何等壮观!

  没错,没错。要三思啊……

  “如果……要是娶的是天命女呢”他勾著唇,瞥我一眼,缓缓的说道。

  我愣了一下,心里一抖。

  他这是干什麽,先不说我是不是天命女……如今他当著这麽多的臣子宣布我的身份,等於在向乾国的臣民告知传说中的天命女降世。那麽,其他国家的君主一定也会对我这个“天命女”分外感兴趣。

  如果……封後大典出了意外……

  那麽

  我的行踪

  也将成为各国争先追踪的目标。

  他,是在施压麽

  对这些臣子

  还是,在针对我……

  大殿里跪著的大臣显然被他的惊呆了,齐刷刷的往向我,片刻臣子们嘈杂了起来。

  “皇上,万万不可。”跪趴一个。

  “皇上,祖训有曰,继位者不可娶天命女。乾国历代都选定一位才智双全的皇子侍奉天命女,皇上是一国之君万万不能碰触神女啊,皇上三思。”再一个跪趴的。

  “皇上,先皇已经命定诗楠皇子了,您万万不可逾越。”这一个更牛,至始至终都没立起身子过,一直跪趴著。

  “皇上……”

  砰

  镶金袍的衣袖翻滚,大殿上的香炉倒了。

  香灰撒了一地。

  还有很多没有燃尽……暗红的灰末……怪可惜的。

  “规矩能改,也能废除。”他咬著牙狠说著。

  “皇上,”一个紫色身影沈稳淡定的上前,“祖训不能改,如果皇上执意要这麽做的话……”他清澈的眸子像是无心又似是有意地轻轻扫过他的白玉皇冠,缓缓启唇说道,“规矩能改,皇位人选也能改。”

  “楠……你……”

  “皇上”一个老臣颤巍巍的起身说,“天命女的再现,世间又会引起一阵波荡……各国君王窥视已久,要是联合起来攻打乾国,国将灭。”

  所以,

  也就是说事到如今,只要一散朝。“天命女”被传了出去。

  我走是找死

  不走就是等死。

  “皇上,大臣们说得没错。”单膝跪下,腰背挺直,天!鬼才知道顶著这身行头作这宫廷礼仪多麽费事,徐徐抬头,头饰叮当作响,“……请皇上收回成命。吾愿以天命女之名祈福,这一世乾国繁荣昌盛。”

  当然,你若是放我,就祈福。

  至於灵不灵,去问天。

  要是执迷不悟一定要娶的话,就要看你还有没有这本事了。

  要王位

  还是天命女?

  他的食指勾起我的下巴。

  他放大的脸映入我的眼眸,有些扭曲。“好……好啊,你都算计好了。”

  算计?

  没有,不听话的是你的臣子们,我向来可是很乖的。

  “别做梦了。就算不能娶你。”他缓缓伏下身子,凑近我的耳边低吟,“……我也不放手。”

  “皇兄,放开她。”诗楠远远的望著,淡紫袍翻飞,脸上看不出表情。

  那双环在我腰间的手闻言又紧了紧,我苦笑一下,抬头望著那个人,人家叫你放手,你倒是搂得更紧了,跟谁呕气也别跟我呕啊,肠子都快被你搅断了……招谁惹谁了……

  一阵清风徐徐吹来,恍神中我已经被诗楠搂在怀里了。

  “湮儿,要不是皇兄把你是天命女的事捅出来。”那双清泉般的眸子扫过我的脸,“你……当真要嫁给他麽。”

  轻轻一笑,捧著他如玉的脸,悄悄凑过去,唇贴上他的,摩挲轻吻著,软软的。腔内温热的舌较之缠绵著。

  他闷吟一声,紧紧搂著我。

  周围一阵抽气声。

  怎麽,没见著这麽open的天命女麽……

  许久,我站直了望著大殿中的一脸铁青的乾王和神色各异的臣子们……呃,身边这个一脸依恋的诗楠可以忽略不计。

  摘掉头上沈甸甸的霞冠,叮叮当当的玲声後,一头青丝便滑落了下来,少了碍眼的珠子遮帘看人也方便多了。

  只是,寒……

  他们这是什麽表情啊,眼睛都要冒出来了,那个谁嘴角挂著是什麽,闪亮晶莹的……哈喇子……

  恶寒。

  原来不知道妈把我生得这麽国色天香倾国倾城……

  妈

  後……

  心里没来由的一阵抽动,窒息得难受。

  “诗楠皇子,这真的是消失百年的天命女麽……”一个老臣颤悠悠的问。

  诗楠沈吟著,神情复杂的望著我。

  “怎麽,还需要验证麽?”我眨著眼睛,很天真,很天真的问著。

  我知道诗楠在顾虑什麽……其实,如果说是,我就不用嫁给乾王了,只是以後的危险性就很大了……後湮宫已经没了,各国君王的注意力全部会聚集在我身上。

  若说不是,那麽我今日就别想完好无损的出大殿了,乾王一定会想尽办法逼我弄完册後大典的。

  咦……

  刚问我的那个老臣呢……

  “臣不敢!”一个声音沈闷的传来。

  寒,原来早就跪爬下了。

  一个老人家动不动就被吓得趴在地上,不会得脊椎病、偏瘫什麽的麽。

  小心的搀他起身,他却老泪纵横的望著我,“天命女,太好了,终於转世了。当年的那场浩劫……”他哽咽一下,想说最终还是把话吞下去了,“皇子,终於盼到了这一天。”

  诗楠站在一旁眼眸温柔,似水流年。

  “哼。”乾王冰冷的声音一丝一丝针扎般的刺进我的脑里,生疼的。“湮儿不是能证明自己是天命女的麽。”

  我轻勾唇,“皇上,我不能。”

  臣子们一阵嘈杂声。

  “神琶乾国并没有,所以湮儿不能证明身份,天命女精通神古乐器不是麽,不过,皇上要是执意要听的话……”

  我缓缓上前,轻轻捧起大殿里一个礼仪小司的琴,浅笑,半抱在怀里。

  一只手便环著琴身,反手也不怎麽看琴弦就这麽捻拨起来,清脆的琴声便响彻起来。

  呃,也不知道这是什麽琴……声音怎麽这麽像钢琴……汗……

  幸好,手还算灵巧,似乎啥都能信手拈来……这算不算是这个身体的条件反射?!

  沈吟了一下,缓缓望著大殿上的人,垂著眼,吸吸鼻子缓缓的随著琴声低吟著,一瞬间,脑子里闪过一幅一幅画面,心里揪著般,很疼。

  “至到我遇见了你

  才开始了解爱。”

  眼眸不经意间扫过诗楠,他身子一颤,望向我的眸子越发的温柔

  浅笑继续拨弦吟唱,心里有股苦涩的味道,

  “等待你轻轻呼唤

  才知道我一点都不勇敢

  才知道越在乎夜越不安

  要不是那天你伸出的手

  那麽温暖”

  卿儿,天凉了,该起身了……

  那席欣长白色的身影,那曾经温柔搂著我的双臂,没了……

  前世的羁绊,今生现在才明了。

  缓缓的弯腰,徐徐起身,踏著舞步半搂著琴身。修长的指划拨过弦,低眉吟唱著,《一直在找一个人》

  後,後……你在哪里……

  “你走进我的心里

  如此理所当然

  就算有理由迷惑吧”

  那个曾经浸染在血池中的男子,

  那个孕育著我,给我生命的男子……

  才知道我一点都不勇敢

  後,等我,不管你在哪里……我一定会来找你……

  才知道越在乎夜越不安

  等我……

  曲子越来越缠绵,我忍著心里的疼痛,抱著琴摇摆翩翩旋转,青罗纱织里的镶银红袖大摆霎那间一片嫣红,裙摆翩跹,火红的身影此刻间像是燃尽所有……只为找寻一个人……

  霎那间,大殿里香气萦绕,一股很奇怪的幽香,随著我的舞步越来越浓郁,令人沈醉。

  “寂寞地等待……

  才知道我一点都不勇敢”

  一个人倒下了

  “才知道越在乎夜越不安”

  又一个人无力的倒地……一个接一个……

  “要不是那天你伸出的手

  那麽温暖”

  冰凉的泪水悄无声息的滑落,滴在琴上,溅落……

  “我一直在找一个人”

  远远的看著诗楠倒在地上,明眸清远的眸子里满是难以承载的绝望,那双唇微启,“……不……”

  诗楠,对不起,

  後,至死我也要找到她……

  黄泉也罢、忘川也罢,一定要找到他。

  “你………我…不……不可能……”望著瘫倒在地上一脸不可置信的乾王,我轻轻的笑著,忘著说了……霁雪曾跟我提过,每个国土的君王与他的嫡亲皇子从小都会浸泡在特殊的药草或是服一些神丹,以防以後会遭人毒害……可是我给你下的是三份药。

  一份放在我的唇脂中,

  一份悄悄撒在大殿中的香炉里,可惜被你中途打翻,浪费了不少,时辰也延缓了点。

  一份在我身上,你搂了吸了,跳舞的时候也弥漫散落开了……

  石魂散、浮生烟、迷迭香、不怕你不倒。

  只是……诗楠,对不起。

  现在,解决了

  望著大殿中黑压压倒著的一片人,深吸一口气,轻挽起裙摆,回头浅笑,“对不起,我不能证明自己是不是天命女……但是我能证明,我,很会使毒。”

  我得快一些了

  这些迷香最多能让他们浑浑噩噩三日,迟早会被门外的侍卫察觉……得赶快离开……

  之後,

  三日过後天命女的消息一定会散播出来

  只有三日,我得离开乾国。

狗蛋 发表于 2008-12-28 02:57

番外

“咦……”

  “二皇子在皇后娘娘肚子里折腾了三日才诞下来,看着小脸蛋长得多俊俏啊。”

  “……我从来没见过这一生下来不哭不闹,只顾着睁眼四处张望的……这光景像是生下来就是为了找什么人似的……嘘,别乱摸。”

  “呸呸说得这么诡异,小心招来……”一个身着鹅黄色长袍的宫女抬手作了一个割颈的动作。

  两人互望一眼,用袖子捂着嘴弯眼笑着。

  一只粉嫩胖乎乎的小手从宫女怀中伸出来,两个宫女忙低头哄着,小心翼翼地抱着乾国的宝贝小皇子,两道身影渐渐消失在御花园的蜿蜒小道上。

  三个月后

  “天哪……”

  “快去禀报皇上、皇后……诗楠小皇子不见了……”

  大殿里忙成了一团,宫女太监们趴在地上掀着榻,

  缩着身子挤在案里面找着……不远处那张软榻里,雪白的褥子凌乱摊着,本该躺在里面独自咿咿呀呀自顾自说着话扳着手指头玩耍的宝贝皇子却不见踪影了。

  而在大殿的另一个角落里。

  一个身着黄色龙袍的中年男人正遥遥的望着一幅画,出神。

  画中的女子踏着满地的罂粟花瓣,却手捻一株雪莲,清雅出尘,宛如空谷幽兰,瑶仙下凡。

  男人伸出手正打算慢慢摩挲着这幅画时,突然铺在案上的锦绸缎动了一下,一惊,忙拔剑慢慢挑开锦绸,只见一个粉嫩嫩的小脸蛋露了出来。原来正是自己那刚诞生不久的小儿子。

  “楠儿,自己爬过来的?”

  小心的抱着胖乎乎的小家伙放在膝头,可那小子的手却不安分的伸得远远的,直想往那画上抓。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水蒙蒙的死盯着那幅画。

  男人徒然觉得好笑,逗着他,“楠儿,也喜欢这幅画么……以后把她娶来给你当妻子可好。”

  小家伙仰着头,像是听懂了似的。眯着眼笑着,弯弯的像个月牙,煞是可爱。

  七年后

  白雪皑皑,天地间白茫茫一片,一个小男孩蹲在地上径自画着什么,另一个稍小点的无措的站着。两个小男孩都极其漂亮,寒风吹着他们外面罩着的狐裘袄子,隐约可见里面的华丽水绸般的长袍,一个湖兰色,一个淡紫色。雪下得很大,六七个太监站在不远处跺着脚呵着气……

  “皇兄,下雪了,我们还是回去吧。”

  “……”

  “皇兄。”小男孩白皙细嫩的肌肤被冻得红彤彤的,他怯怯的伸着手拉了拉那个蹲在地上的穿着湖兰色袍子的小男孩,拉急了,却被对方狠狠一瞪,最终委屈的吸吸鼻子不再说话了。

  一个傻蹲着,

  一个傻站着,

  两个小傻子拖着六七个傻不啦叽的小太监,在寒风凛冽的庭院吹着风。

  “……夫子说我不及你聪明,我不服!楠儿,大臣们背地里都在议论说父皇以后会把王位传给你……”蹲在地上的小孩半晌闷闷的说着,风把他那一身湖兰色的袍子吹得哗啦啦的响。

  “……皇位”稍小一点的穿着淡紫色袍子的小男孩,看到哥哥,然后很正儿八经的说,“皇位我不要,楠儿以后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真的?”

  “真的!”

  “楠儿,告诉我,还有什么比作皇上还了不得的事?”

  “……”

  “说不说……”

  “不说!哈哈……皇兄,好痒……就不告诉你。”

  两个漂亮的小男孩在庭院里嘻嘻哈哈的打闹着,惊起庭外一枝腊梅,掉落花瓣几枚,漫天雪花纷飞,一片银装素裹,真是美到了极致。

  诗楠-离歌

  “世间浩劫,南纳天命女化火涅磐,舍生取义。”

  很小的时候

  常趴在父皇的膝头,听着天命女的故事。

  “楠儿,传闻得天命女者可得天下……可是,我们乾国君王却世世代代不能碰触,祖训有曰,乾王者不可得天命女。”

  “父皇,这是为什么。”

  父皇撇开头,目光直直的盯着案上那个绝色女子的画像,沉吟,“上一辈子的恩怨,传闻第一代乾王与天命女是兄妹,只是为什么乾王会逼后世继位者发此血誓,父皇至今也不解。”

  案上香炉徐徐吐着青烟

  被香烟弥绕的女子捻一株雪莲,巧笑嫣然。

  他们说我那早逝的母后,长得与她有三分相似。

  而且我看到皇祖奶奶的眉眼依稀也有画中女子的倒影,历代的君王守着这幅画,只是看着……虽发誓盟,却也禁不住痴恋……

  她虽美

  可是眼中却有着寂寥和一丝藏不住的忧伤。

  她,到底是怎样一个女子,无视各国君主的爱慕,漠视众生,却又为了这众生化火涅磐,拯救苍生,神圣得让人不可碰触。

  躲着父皇,小心的伸出小手抚摸着那幅画,热热,画中的她望着我笑,像是活过来似的。

  天命女……

  后来,我时常趁父皇不留意的时候,偷偷跑到这儿来

  啥也不干

  单是望着画,就心满意足了,偶尔也会抚着画中的女子的一颦一笑,喃喃自语。

  “今日里,我和皇兄比剑了,父皇说赢了的可以跟他去狩猎……我故意输了。”我趴在案上傻傻的笑了,“……去了就不能陪你了。”

  “你很寂寞,在这儿呆了这么久……凤凰涅磐轮回转世,今生你会再出现的对么,只是,还会是这个样子,还是已经变成了另外一个模样……”

  “皇兄说天命女能给这国土带来繁荣昌盛,甚至能助君王统一称霸,也不知道这些他是听谁说的,可是我却不这么想……如果能遇到你,我一定要陪你隐居,你眼中这么落寞……一定也厌倦了这尘世的纷争。”

  “天命女……你叫什么名字……喜欢……什么样的男子。”

  “你会觉得我很烦对不对……可是,每次看你,我都觉得很熟悉,很熟悉,我们或许前世……见过也不一定。”

  “……”

  每天每天,我都会按时去陪她。

  直到有一天,在册封太子的大殿上,我站得直直的跟高高在上的父皇说,“父皇,请派遣我去后湮宫。”

  那一刻,父皇似乎苍老了几十岁。

  我知道,他一直想让我当乾国的王。他说,楠儿,你不再好好斟酌考再虑一下么。

  他说,两个儿子中我最疼爱的是你,可是你却独自请缨要去后湮宫,你知道就算要派遣使者…我不舍得让你去啊……你知道后湮宫是干什么的吗。

  其实,我知道,我都知道。

  皇兄比我有雄图大志,乾国的王他当更合适。

  若是我,比起王位,我更愿做一个能与她匹配,能与她并肩而站的男子。古代的乾王曾说过,“乾王者不可得天命女”,或许他内心深处也曾渴望和她生活,不被君王的责任这片国土的利益羁绊,和她隐居永世在一起……

  天命女乃南纳族人,南纳人的修习之术就是雌雄同体采阴补阳共生共息。

  而世间传闻后湮宫有长生不老的妙药,宫主后翎更是修一些隐秘的阴阳术,或许她是天命女再世也不一定,就算当男宠我也要去看个究竟。

  于是

  皇兄当上太子,

  父皇驾崩,

  众老臣们对我也由最开始的屈膝低腰,变得趾高气扬起来,也是史上从没有一个皇子不愿当皇上而偏偏选择作一名卑微的宠男。

  由他们,我只想早点见天命女……

  后来的日子终究归于平静。

  我如愿被送进了后湮宫。

  在后湮宫里并不常见到后翎,她似乎对一个皇子自愿请缨作宠男的事感到匪夷所思与些许不适,所以不大来我住的庭院,也不碰我。

  独自盏一壶清茶

  悠闲吹箫

  偶尔与霁雪公子出去云游一番。

  也过得自在,只是不见她,徒然有些许落寞。

  后来的后来……见着了她……湮儿……

  那一刻在云雾缭绕的悬崖上,我的心像是要跳出似的,耳朵里嗡嗡作响。

  她没变,还是那副调皮得想让人搂在怀里的可爱模样,只是眼中少了画里的落寞与寂寥,她此时应该是快乐的吧……

  不对,不对,她身子变小了

  看她就这么扑进霁雪的怀里撒娇要抱的时候,我的心满得要溢出来了。她是活的,活生生的,不似画中那么静静地站着,从不言语。

  以前有很多话想着要跟她说……

  可是,见着她的那一刹那,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了……要说的十多年来已经和画中的她反反复复说了很多遍,不能说的,此刻依然只能留在心底。

  不能吓着她

  不能看她太久

  不能抱她……

  看着她趴在霁雪的怀里,狡黠地独自偷笑,一副偷腥的小猫模样。

  很想揉碎她的发,跟她说,看我一眼吧……我,看了你二十多年……盼了你二十多年……等了你二十多年……

  可最终只是紧握成拳头,任由指尖扎得生疼。

  诗楠,你要忍住。

  不要让湮儿和后翎一样,躲着你

  不要让她感到不适……这样她就不会要你了……

  她哭,因为行笄,因为霁雪伤了她。

  她哭,因为我为她挡了一剑,她偷偷哭的,却是被我看到了。

  原本我该高兴的,因为这是她第一次为我流泪,可是我心却很痛……她的眸子里盈满了原本画中才有的哀伤和寂寥。不该这样的……

  霁雪伤她太深,

  她这样却伤我更甚。

  后来她又哭了两次

  一次是在要我带她离开后湮宫,去乾国时,那时候她的眼睛肿得很厉害,像是哭了一宿……为谁,后吗?

  二次是在得知后湮宫被灭时,那一刻我的心都揪起来了,她只是咬着牙傻傻的蹲在地上,我终于知道,伤到甚时方无泪,情到甚时皆无语。知道所有的事情后,她就一直缩着,不哭、不闹、不语。

  她是爱后的,对么……

  我越来越卑劣,越来越肮脏。

  其实我早就知道,她对后的感情,却顺从的有着她的性子带她来乾国,听她的话一路想尽办法摆脱后湮宫的死士。

  明知道皇兄给她的酒里面掺了醉生梦死春风渡,却端着喝了。

  喜欢和她一起呆着的感觉,只是我们两个人……于是迟迟不告诉她后湮宫被灭的事,说是怕她遇着危险……其实承认吧,只是怕她离开……

  我的心不知不觉中已经腐烂变得肮脏了,身子却还是干净的,那一夜,守宫砂的点点红印记在消退,很幸福……等了二十多年,那一夜属于她。

  不属于自己的终究要离开……

  石魂散、浮生烟、迷迭香她很聪明不是么,

  软软的唇贴上我的,是她的芬香还有就是石魂散,这个小家伙把药抹在嘴上的么,她自己服了解药没,真是个让人操心的家伙。徒然的叹一声,紧紧搂着她。此时的温柔,就算是毒我也要尝。

  想留不能留,才最寂寞

  看她浅笑着提起裙摆,就这么头也不回的走出大殿的门,望了二十多年的身影就这么一点一点消失在眼前……心也一点点在变凉。

  湮儿,你要的幸福我还你。

  只是我给你的心,还要得回么。

狗蛋 发表于 2008-12-28 02:58

花魁虞婳(上)

沾在衣袍上的迷迭香分量正好,大殿门口这两排守卫被熏得晕沉沉,两眼无神精神恍惚倒是也没倒地。只是这终究也不是个法子,得赶快脱了这身红艳艳的嫁衣,汗……外三四层的礼服也够打眼的了。

  瞥一眼大殿里横七竖八躺着的人,关上门,深吸一口气,正准备溜人。突然肩膀被人轻轻拍了一下,羽毛般轻拂的重量却着实吓得我全身一颤,半晌不敢回头。

  “乾国着未来的皇后这是准备去哪儿……”天籁般动听的声音传来,可是在我耳朵里却成了催命符。缓缓回头,抬眼一看,却是虞婳,那个名倾遥国的花魁么。

  她微微翘着兰花指抬着袖子掩着脸,笑盈盈的望着我,大殿门口的走廊上跟着一排的小太监。

  汗,他们是从哪冒出来的啊……瞄一眼大殿门,幸好刚刚已经把它合上了。

  我莞尔一笑,不留痕迹的挡在大殿门口,望着虞婳只是不语。清风徐徐吹过,一阵熏香弥漫在空气中渐渐散开。走廊上的躬着身子的一排太监们身形有些不稳了,神情恍惚。

  “好香啊……湮主子用的是什么香,怪好闻的。”虞婳一边说着,一边凑着身子闻闻我袖口上的迷迭香,她微弯着腰身,柔顺的发丝倾泻下来,淡淡花香拂过我的鼻尖……让我为之一颤,忙捂着鼻子,这家伙身上撒着催情之药。

  她缓缓抬头,眼中有些错愕随后便掩藏,望向我的眼神满是笑意和一丝明了。纤细的身子盈盈行礼,“虞婳逾越了,奉乾王之命来给湮主子传授圆房行礼之事,顺便带了一些闺房秘药。”她抬眼,扫一眼大殿,眼中的笑意更甚了,“既然主子您出来了,怕您害臊,虞婳就陪您回房慢慢和您说。”

  寒

  恶寒ING

  这是唱的哪出戏。

  我敢肯定她定是闻出了我撒在衣袍上的迷药,可是她却安然无恙。

  “湮主子,快些随我来……虞婳等会儿还得随车去凤国。”声音很轻,俯身在我耳边说的,似乎在隐含着什么。

  等我恍神抬起头时,她已经远远的站在一旁等我。

  那一刻,我像是看到了救世主。

  ——————————————————————————————————————

  车子有些抖,摇得很。

  我有些错愕的望着眼前这个身着男装的女人,身材好啊……这么高,穿男装也像个翩翩公子,玉树临风,跟那眉目间的风流,真跟有那么一回事似的。

  再看看我,汗,她的衣袍穿在我身上还真是……有……些……大……

  “虞婳,真的很感激你。”

  “别谢得太早,城门都还没过呢”她摇着扇子装得跟那大老爷们似的,用食指勾着我的下巴说,“别忘了,我是有要求的,我们这叫交易,女人间的交易。”

  “……况且”她收起不正经的笑,帮我拈起耷垂在额前的发丝,轻声的说,“能抗拒自己命运的女子……很少见……我愿意帮你。而且我还从没拐过女人,你是第一个,还是未来的皇后。”她眯着眼笑着,满是得意。

  汗,其实应该告诉她

  我不是未来的皇后,其实已经被大臣们全票通过炒鱿鱼了。

  如果让她知道我把乾国的王、二皇子、大大小小臣子、太监都整晕在大殿上

  而且还被叫作天命女……

  恶寒,她应该就会撒手不管我了吧。

  车子缓缓的减速,马嘶鸣着跺着脚。

  “马车里面坐着什么人。”

  “回这位官爷,这里面坐的是虞婳。”

  “最近城里戒严,这马车可真够大的啊……躲两三个人应该可以的啊……”

  “呦……您着说的是啥……呀……爷您别掀啊……别……”

  一缕阳光射了进来,明晃晃的刺眼。估计是守卫的把马车的帘子给掀了起来。可是马车上的画面却可是春光乍泄,暧昧一片,一幅活生活色的春宫图。

  虞婳斜压在我的身上,一只手还很入戏的探进我的袍子里,摩挲着。

  “公子,你别急。”

  晕,她的头枕在我的肩上,娇喘吁吁的唤着,帮我把台词也给念了。

  汗,不过这个喘息和娇唤还真到位,连我这个当事人也被糊弄过去了,头晕乎乎的。

  一只手悄悄的在我腰间掐了一下,我一愣,闻讯也装模作样的微微挣扎着,与她的娇唤互相呼应。恶寒,怎么看怎么像在弄民间传统艺术双簧。

  光线暗了。帘子无声的垂下。

  “嘿嘿,又是被哪位公子看上了,虞婳还真对味……”

  “呵呵,爷们辛苦了……这是……收好收好。”

  马车又缓缓的挪动了。

  “喂,起来……”轻轻戳戳压在身上的这个人,明摆是个姑娘家却重死人了,看起来这么纤细,真不知道这肉都长到哪里去了。

  她徐徐起身,挽手绾起散落在耳边的青丝,眯眼望向帘子处,狠狠地说,“……虞婳还真……对……味……别让我碰着你!娘的……”

  寒……谁跟我过虞婳的美貌与知书达理的举止是远近出了名的……我怎么愣是没看出来。

  “为什么要我扮你。我压你不好么。”

  “就你”她斜一眼望着我,“等你再长点匀称点再说吧。”

  怒!

  人家这脸也是绝色好吧,只是现在这身子还是发育期,没你高而已……再说了,你一个女子长这么高有啥用啊……做面条下锅啊……

  “平日里都是别人欺负我,今日里压压你总是好的,别忘了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还有,那事儿别忘了。”她瞥我一眼,正襟危坐,微翘着兰花指挽着袖子,擦擦额头的细汗。又摆出一副知书达理翩跹弱质女流的模样。

  汗,滴汗,瀑布汗,成吉思汗……

  唉,她不说我还真想把它给忘了。

  她把我弄出来的条件是……代替她以虞婳的名号在凤国的青楼里面呆一段日子……

  委屈的扯扯她的袖子,“话可说在前头啊……卖艺不卖身卖身你显身……”

  “废话,虞婳我向来不卖身,没人逼你。”

  “被认出来不是怎么办……我们又不像……身材……”

  “我还没去过凤国,应该没人真正见过虞婳。被认出了到时候再说。”

  怒!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到时候被押着回乾国的人又不是你。不过青楼应该是打听一些事情的好地方,或许能听到后湮宫的事情也说不定……最可恨的事……除了几罐子药和毒,一两本书外,我就没有带啥值钱的东西……都怪这臭女人!

  “……那我扮你,你干啥去啊。”

  “……”

  “问你话呢。”

  “……未来乾皇后不作,情愿和我交换条件去青楼,又是为了干啥。”

  “……”

  “瞧,你都不说,还指望我说什么……我可是你救命恩人。”

  怒!

  我算是毁在她手上了。

狗蛋 发表于 2008-12-28 02:58

花魁虞婳(下)

“小二,来一盘酱牛肉、清灼白菜、一小壶酒。”

  “……还添盘豆腐。”

  “好咧,两位姑娘稍坐一会儿,小的这就送过来。”

  桌子上的杯子缺了个口子,里面还有很厚的茶垢,我轻扬眉毛,挑了个偏角落的位子坐了下来。这个客栈虽然不大,但打理得还算是干净的了。

  虞婳那修长的指翘成个好看的兰花,徐徐捻起茶壶,就著飘著茶叶末的温水润了润杯子,然後倒了一杯,递在我面前。

  将杯子握在手中,一片茶叶浮在上面,但也遮不住那黄得泛乌的茶垢,那一头虞婳笑盈盈的望著我,就算隔著她那层遮面的白纱我也知道那是笑,眼睛都快眯得没了。

  我掀开面纱,一饮而尽。挑著眉看向她,她微微一愣,许久才回过神来,望向我的眼睛闪闪的,似乎多了点什麽。

  “婳儿,你可是每次都必点豆腐啊,这麽喜欢吃小二的豆腐麽……”

  怒,喜欢吃你管得著麽。这不还没到凤国呢,就唤我虞婳,这臭女人。

  “婳儿……其实没必要喝这茶水的。”

  你不早说,涩涩的,你以为我想喝啊……不给我喝你递给我干嘛。

  “……我是想让你拿它润洗一下箸子。”

  暴走ING

  可以肯定她是故意的!

  “知道麽,传闻天命女又重现了。”

  “天哪。”

  撇头看去,隔壁一桌江湖人士聚在一起大口灌著酒,撕著大块儿的牛肉在侃侃而谈。我吞吞口水,侧著耳朵继续听。

  “可不是,好像是说天女在世间寻觅命定人。”另一边本独自酌酒的青衣人缓缓抿一口,偏头微侧著身子也凑了过来。

  “那是,乾王还想瞒著各国金屋藏娇,结果被天命女的一曲天籁仙乐弄得瘫了,三天三夜下不了床,似乎……那曲子……”

  “那曲子就唱得是天女一直在寻觅的人啊,不知哪国君王有这个福分啊。”

  “……”

  愣了一愣,徒然指间一热,回头,一双白皙修长的手抚在我的上面,虞婳望向我的眼神闪过一丝忧虑,随後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婳儿想什麽呢,快些吃吧,要凉了。”

  一块豆腐,夹到了我碗里。

  她在桌子那一头,只是望著我笑,“你不是喜欢吃豆腐麽,多吃些。”

  突然眼睛一涩,心里揪得很疼。曾经有人也说过,湮儿,每一年我都会在桌上摆盘豆腐的,每年每年我都会准备……你喜欢吃的……可是每一年都……幸好你醒了……真好……

  後……

  天命女的事流传得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快,

  各国君王应该都在蠢蠢欲动了

  打探後湮宫的事应该阻力会更大……後……你在哪……你没死对不对……

  “……”

  “婳儿,怎麽了。”

  “暗刹舐,虞嫿听过它麽……”我抬头,握紧,指尖泛白。

  她一愣,垂眼,白纱轻轻拂面,朦胧之中看不出表情,片刻间勾嘴浅笑,“没听过,嫿儿问起这个作什麽。”

  是麽,没听过。

  轻轻叹一口气,食不知味的吃著饭,左手被轻轻扣住,温热的触感传过来。我呆愣的望向她,她只是徐徐一笑,“婳儿记住,你就是虞嫿……莫该等会儿又唤错了。”

  是我疑神疑鬼麽,她刚刚一碰,让我冒一身的鸡皮疙瘩。

  ────────────────────────────

  夜深了,月亮当空高挂。

  缓缓起身,被褥靠外的一头已经空了,还有些余热。

  想必虞婳是去净身了。

  这个地方挺怪的。虽是乾、凤两国的边界,可是却有著不同的习俗,就拿洗澡来说吧,不像其他地方可以唤小二打桶热水在单间里凑合洗,这个地方洗澡只能去客栈里的澡堂子。想著很多人挤在一个热气腾腾的澡堂子里下饺子似的,就堵得慌。算算日子,离变身期也不远了……要是那时候还没到凤国的话,那我是要去男澡堂子还是女……

  身上湿腻腻的。

  半夜里没睡好,闹腾出一身的汗,匆匆披了件袍子,便撒丫小跑著去澡堂。

  雾气迷蒙

  似乎把水换了,比我洗得时候又热了不少,难怪虞婳总是半夜跑来洗。一件一件的脱了衣袍,伸脚,缓缓触到水面试了一下水温,烫烫的。

  一阵水声,雾气缭绕,一个身影浮起又沈进水中,隐隐约约中可以看到一缕缕乌黑的发丝在水面上相互缠绕纠结。

  “……都快看光了,嫿儿。”

  脸刷的一下全红了,慌手慌脚浸在有些浊气的热水里。

  虞婳立在水里望著我笑著,在水中化开青丝随著水轻轻晃动隐约显出白皙的锁骨,“婳儿半夜里起身,莫非想跟我一块儿洗,婳儿想偷看麽……”

  什……什麽话啊……你有的我都有,你没有的……呃……过几日我也会有,看你干什麽。

  将身子浸在水中,只露出一个头,胡乱的搓著。

  虞婳半仰著头,懒懒地伸出一只手,白皙莹润,修长的指尖微微上扬,另一只手慢慢滑下来,眯著眼醉蒙蒙的望著我,……

  汗,怎麽看怎麽像是在勾引。

  埋头,继续搓。

  “婳儿……”一阵水声,恍惚间一个人影已经挪到了我身後,温热的气息洒在我耳畔,“我帮你擦背可好。”

  她,她她她她……

  手慌脚乱的推开她,她唉呦一声轻叹往後倒。

  我愣住了,刚刚触到了她的肌肤,光滑润泽,似乎还有些平……

  我死命的摇著脑袋,不去多想,爬上岸,胡乱的披上衣服,逃也似的跑开。

  身後还传来某人及其娇媚的笑声,针扎似的,声声入耳。

  和衣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也睡不著。

  刚刚那摸到的是哪里,怎麽平平的。

  虞婳是男子……不可能啊……名倾遥国的花魁虞婳是男子,说出来谁信啊。要是哪个男人媚成她那样,那麽女人都该上吊了。

  错觉应该是错觉。

  都是女人,真不知道这个虞婳干嘛总是戏弄我,简直可耻可恶。

  许久,昏昏沈沈的睡下了。

  恍惚中似乎有人拉过被褥躺在我身边,有什麽轻抚著我的脸,一遍遍的摩挲,轻叹一声,翻身把我抱在怀里。

  ────────────────────────────

  马车摇晃著。

  虞婳优雅的枕著手闭著眼睛,似乎在假寐。

  我偷偷从屁股下抽出一册书,慢慢的翻著。

  这些日子著实烦,这些口诀真是琢磨不透……合上书,看著上面撰写的气势宏伟挺拔的字体发呆,这应该是赝狄亲手写的。

  过年那一会儿,曾经只是就著後开的玩笑找赝狄讨轻功的练法,本是随意无心之说,谁知道他当真给我抄了一本。离宫的那会也没多想就带著它和零散的一些东西跑了,没想到,如今想练也没得要领,始终没法入门。

  一只手柔弱无骨的搭在我拿著书的手上,“婳儿,想学我可以教你。”

  抬头,对上虞婳盈满笑意的眼,我犹豫著低头看看书再望望她,“虞婳会武功?怎麽没听你说过。”

  “其一,虞婳可是你……”她执起我的手,扳著手指,一根一根,“其二,跳舞之人如会一点轻功,那是好的,轻功不难师傅以前教过,至於其他的就不会了。”

  她垂眼,捡起书,翻了一翻,浅笑道,“这心法,口诀和我平日里练得的相差不多,凭你的资质,不出几日应该能领会。”

  “……真的?”

  “真的。”

  “小鱼子……你太好了……”

  “叫……你叫我什麽……”

  “你又不让我唤你虞婳,那不知能叫你虞子……鱼子了啊。”

  “想我倾国倾城国色天香知书达理秀外慧中的花魁之首虞婳被你说成……喂……我还没说完呐……回来……娘……的。”

狗蛋 发表于 2008-12-28 02:59

三人行(一)

睡过头了,

  我顶着乱糟糟的鸡窝头……胡乱抓过木梳瞎折腾着,立在一旁端来热水的鹊儿早已卷着袖子,小心地将巾帕打湿,递了过来。

  呜,大热天还用热水烫帕子,

  这叫洗脸么,整一蒸红虾子……胡乱的抹着……

  “小姐,要说出去谁信您是花魁……您前些天舞得多气派啊。”随即用眼瞥一瞥我,那神情像是悔恨得不得了,意思就是我现在别说花魁了,整一邋遢得不像个女人。

  梳子被她接过去了,沾了点发膏,抹在发上,

  一缕,一缕的打理着。

  看着她有条不紊的动作,我又犯瞌睡了。

  “小姐,现在酒楼茶巷里还在议论呢,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妈妈不让您出来接客。”鹊儿又在絮絮叨叨起来。

  汗,要真让我接客,我还不干呢。

  “鹊儿,上次让你传信的地儿还记得么,帮姐姐再去跑一趟。”

  “咦,那个地方没有人。”

  “那鹊儿好大的本事,那地方要是没人的话丫头是怎么准时把乐师叫来的……上次跳舞时他吹的曲子,挺称我心的。姐姐这有几首曲子还想让他帮我谱一下。”

  “小姐,那公子是您相好么?轻功、相貌一顶一的好,要说是乐师鹊儿还真是有点不信。”那鬼丫头偷偷瞥我一眼,捂着嘴笑着。

  寒,他整一“女”的,要相好起来……怕是有难度。

  忍

  我忍住……

  我死死攥紧手,平稳心绪问道,“鹊儿……还没说你是怎么找着他的呢,越发顽皮了。”

  “小姐,鹊儿上次去那地的时候,真的已经没有人影了。后来碰巧遇上了鹃姐姐,她说那位公子跟鸨妈熟悉,所以鹊儿就把您要传的话和那首舞的曲子都给鹃姐姐了。”

  “鹃姐姐……”

  “小姐,鹃姐姐是我们使唤的名字,您可不用这么唤她。她只是妈妈的丫环而已。”

  侧头对着铜镜,插一支宝簪,扯嘴角不露声色的冷笑着,“鹊儿,你去跟妈妈说,闲散得也够了,虞婳今日想登台再跳一曲。”

  “可是,妈妈说那日让你受累了,让你好生休息。小姐怎么……”

  “我乏了,不想多说。”

  她犹豫的望着我,手摆在前面握着木梳,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快些去吧,有银子赚妈妈不会跟钱过不去的,你只管说,她不会骂唠你的。”

  她应了一声,欢欢喜喜的撒脚丫子,跑出去了。

  看来,虞婳不简单。

  先不说她不怕我撒的毒粉迷药什么的,那晚他受激把我虏走飞往阁楼里,老鸨也啥大的反映不阻拦也罢,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想着初来时对我平淡的样子,一点都不像是对花魁的态度,如今……又得知老鸨似乎与男儿身的虞婳还熟悉,想必是早就知道我是个假的了。

  看来他们关系非浅。

  老鸨看似并不精明,一副守财奴样儿,说是这醉觅楼的主儿想必也只是个晃子。

  虞婳说她从未在凤国登过台,却这般的与老鸨熟络,甚至可以让见钱眼开的老鸨几日都忍痛不让我登台献舞,看来……才是这青楼的真正幕后主人。

  明明是男子为什么要假扮女装,隐匿于青楼作一名花魁。

  为什么要让我扮她,困我在这里。

  抖着手,对着在铜镜在眼处细细描绘一只蓝蝶……死死盯着,发了一会儿呆。

  原本这支刻意画的蓝蝶,只想引起灭后湮宫那群势力的注意,可没想虞婳却对它“特别”在意与紧张。

  为什么……

  眯眼轻笑着,铜镜中女子眉眼间闪着灵气,绽放着倾城的绝世的笑颜。

  或许从前的我会很无助甚至心慌,

  可是如今就我一人,我知道我定能挺过来,

  因为

  如今,独留我一个人。

  ——————————————————————————————

  轻轻的叩门声。

  “小姐。”

  “我先躺一会儿,就不起身了,有事就在门口说吧。”

  “妈妈说,要是您闲得慌今晚上出来舞个曲儿也行,只是万万别乏了小姐的身子。”

  “不打紧,替我给传个话,就说今夜婳儿会准时出场。”

  “是。”

  抿着嘴笑,看来跟我料想得没错,那老鸨估计自那次后想钱想疯了,只是碍于虞婳的面子不好说而已。

  唉,这几日被困在这房里,不能见客。想打听后湮宫的事儿也不能。

  今日看我怎把他搅个翻天覆地

  只是……

  曲起食指,低头,勾起衣袍的前襟,使劲往里面探头瞅瞅。

  空空如也。

  汗,我这个样子能去勾引谁啊?

  扳个手指,数数。

  昨夜才变的男儿身。

  今日鹊儿在身边忙活也才想起来,平白吓出一身汗,在她背身子端热水的时候,顺手将桌上搁的一盘早点里,拿了两个馒头偷偷揣在怀里……呃……小胸脯鼓了些。

  汗,

  幸好她没发现,如今饿了,馒头早从怀里掏出来进嘴里了。

  现在尚可打发她出去,今夜要跳起来……汗,说不定还得陪几个客人,这要露馅了可怎么是好……

  真不知道,虞婳混在青楼里扮了几年女人是怎么做到的,这事还真得佩服他。

  ——————————————————————————————

  不经意的露一小截白藕似的手臂,抬手松松懒懒的绾一下云鬓,斜靠在躺椅上,周围白雾缭绕,青女们抛着云袖,舞姿诱人……

  轻轻扫一眼台下,魅入眉梢,一片抽气声。

  懒懒唱个小调。

  舞就不跳了,怕冷不丁蹦出一两个馒头,虞婳就该找我麻烦了。

  随便扯一个舞姿翩跹的青女,伸着手抚上她的脸,将头枕在她肩,懒懒的依在她怀里,随便伸一两个胳膊,翘个兰花指,晃悠几下,就算完事了。

  只是

  台下已是沉迷一大片了。

  寒,原来懒人也有懒福。

  听说,凤国最近有个大人物要回国了,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扫一眼,

  嗯,那个穿青锦绣云袍的男子今日又来了,好像叫啥傅公子,看起来应该算是大人物,不知道能不能套到一些消息……只是,他旁边那个……嗯,挺眼熟的……红衣袍,狐狸也喜欢穿那鲜艳的衣袍的。

  一声轻叫唤。

  手一抖,身下那个女子幽远的眼神扫过我,我一激灵,把她脸给掐红了。

  呐呐的缩手,把剩下的曲子匆匆忙忙的哼完了,起身往台下一瞅,那傅公子一脸喜意的往我脸上望,握着扇子就要向我走来,而他身边的位子早就已经空了,三盏茶搁置在桌上,分外打眼。

  他一步一步向我走来

  我却脑海里满篇的浮现

  那惊鸿一瞥的红衣,

  两、三盏茶杯

  我突然没来由的打个冷颤,对傅公子匆匆鞠个福,恍惚笑了一下,退下了台。

  通往阁楼的走廊漆黑一片,平日里搁在墙上的小红灯笼也灭了,冷清清的。

  紧攥指尖,心里怦怦直跳,像是有小鼓在里面敲,心慌意乱的。外头传来的阵阵娇叹声和男人喝酒调笑声。

  顿了一下,稳定心绪,犹豫着要不要回去。

  难得登台出场一次,又遇着了主儿,莫不要因为匆忙间瞥的一个影儿就心绪不定,一定是看错了……一定是看错了。

  “湮儿。”

  身子抖了抖,撇头去望,黑压压的漆黑一片。

  “湮儿。”声音平稳里有些颤,温柔的唤着,熟悉的声音让人没来由的心也揪了起来。

  一股淡淡的梨花香扑鼻而来,徒然间温暖的触感轻抚上我的脸,细细的摸索着。我一下子懵住了,脑子里满是那个一席白衣神仙般的人,淳阳霁雪。

  是他么,

  他怎么来了……

  拽着搁在我脸上的那只手,眯着眼想看得更清,身子一颤后面就蓦然被抱住,搂得紧紧地教人挣不开。脑袋昏沉沉的不敢去多想,只是死死的抓着前面那人的衣袖,有些不安的抬着头,在黑处望着他。

  “湮儿,别怕……是我,霁雪。”

  背后细细簌簌的衣袍摩擦声,冰凉的发丝垂在我的耳畔,背后贴着的身子倒是滚烫的“……不准怕,氰儿我也来了。湮儿你好狠的心,丢下我一人跑了。”

  哎呀,痛痛痛痛,颈窝被他细细密密噬咬了一片,

  随即他像是心疼了似的,小心的伸出舌尖逐个舔了一下。

  眼睛湿润润的,虽然痛,但是没来由的却很窝心,暖暖的,一下子被充实填满了。

  狐狸,霁雪都来了么……

  他们都来找我了。

  放松了身子,由着自己倒在霁雪身上,紧紧拽着他的衣襟,将湿热的泪狠狠擦在他的身上,

  委屈的瞥一眼后面那个人影儿,黑乎乎的。

  “弘氰,你在摸什么。”

  “……湮儿,你怀里揣两馒头干什么。”

  寒

  你说他怎么还是狗改不了吃屎啊……

  一声轻笑响起。

  温热的气息拂得我晕晕的,“弘氰,你当心又把湮儿吓跑。”

  “她敢,再跑一次,看我不用上等天蚕丝把她绑在身边。”弘氰狠狠地说着话,握紧我的手不松。

  清脆的敲击声,火花一闪。

  霁雪挽着袖子,用打火石燃起一盏泛着黄晕的灯,举手投足依旧那么淡定,眉眼温柔的望着我。昏黄的灯慢慢凑近来,他那修长白皙的手有些许抖动,许久才说,“湮儿,近些日子消减了,没好生吃饭么。”

  恍惚的看着那神仙似的脸,想着前世那个人的相貌,呆呆的怔了住。

  心里夹杂了酸甜七八种味道,很不好受。

  “湮儿……湮儿……湮儿……”弘氰将头埋在我耳畔旁,轻轻摩挲着,冰冷的发丝滑进我的衣襟里,凉凉的。“我想你,你想我了没。你都不看我一眼。难道你当真是被我缠着,吓跑的么……”

  好大的人了,还这般的撒娇,

  没好气地回头瞥他一眼,他却趁机在我左脸颊上轻啄一下,眯着那双桃花眼笑着,像捡到宝似的。

  “咦,虞婳姑娘呢。”

  “没看到啊……”

  “妈妈在四处找她呢。”

  “去找找吧。”

  “虞婳姑娘……”弘氰凑着脸贴得我近近的,危险的眯着眼,“湮儿……这怎么回事。我们找你这么辛苦,你却跑到青楼里玩来了。”

  后退,

  一步

  两步、三步。

  背稍不留意撞倒了温软的身躯,一只手稳住我,回头,霁雪好整以暇的望着我,美玉似的脸上有着一丝淡淡的笑意。

  “呃……”

  怎么跟他说,我躲后,躲到差点变成乾王的皇后,然后躲乾王,于是光荣的成为青楼里的冒名顶替的花魁“虞婳”?!

  抓抓头

  讪笑着,却在这一举一放下,有什么东西从衣袍里滑溜溜的滚下来了。

  跌落下地上

  滚了一个好大的圆圈圈,最后停在了弘氰的眼皮底下。

  那是

  一只馒头。

  “湮儿,身子又变男的了?”温润的声音泉水一般,不紧不慢的响起。一听就是好脾气的霁雪。

  耷拉着脑袋瓜子,盯着那馒头,点头。

  “嗯?”

  点头,用力的点头。

  “湮儿,你有我们还不够么。”弘氰蹲下身子,扳着我的脸死死的望向我的眼睛。

  他,今日里穿着一席红色袍子,再也没穿那敞前襟的宫服了,这么正儿八经的还真让人不习惯。

  “所以,还想纳几个标志美貌的女子?”

  嗯,虽然这么说但这么穿着,也挺有气质的,不错不错,骚狐狸不愧是穿什么都好看啊。

  脸被拧得有些疼,他的声音徒然高了几度,“你还真点头!原来你来这青楼还真想给弄些女的给回来啊。别想……死都别想,回头就把你身子上这块多余的给切了。”

  啊?

  他说什么啊……

  晕,不是,不是。

  我这不是打探消息才误打误撞潜进来的么。

  “不管。”

  啊?

  “我看你摸她了。”

  什么……

  “……跳舞的时候,我还真想把那女的给撕碎了。”

  拜托,我们都是女的,你这吃的哪门子醋啊。

  他狠狠地瞥我一眼,眉梢里满是轻狂。

  吞口水,呃……虽然我现在是男的。

  可怜巴巴的望向神仙一般,一直到开头就不大说话的霁雪,他脸上一丝落寞转瞬即逝,淡淡的笑意盈在眼中,对弘氰说着话却只是望着我,“弘氰,别闹了……里屋说去。”

狗蛋 发表于 2008-12-28 02:59

三人行(二)

香闺里。

  两三个使唤丫头低眉垂眼的站着,看向我旁边两个人的身影,眼神中有些诧异。

  “虞姑娘。”鹊儿轻唤着。

  “嗯。我这有两个恩客,这里没什么收拾的你们先出去吧……妈妈问起来就说我今日里不见客了。”

  鹊儿应了一声,挥手召唤丫头们离开,走时还不忘偷偷瞥一眼弘氰那只狐狸。

  怪了,他们认识?

  怔怔的望着弘氰,他却只顾着打量着这房间,凑近床上鼻子四处乱嗅,狐狸一般。

  汗,他就不能正常点么。

  似乎感应到我的视线了,他回头,桃花眼微眯,笑得两小牙尖尖的,怪不怀好意的……这人……脑袋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轻轻合上门。

  不放心的再打开瞅瞅,走廊上空荡荡的。

  “湮儿,别看了。刚进来的时候我在外头撒了一些粉,要是有人偷听的话,估计活不过一刻。”

  神仙哥哥风姿绰约的立在窗前,月辉洒在身上,被清风吹起的发丝飞扬轻拂在如玉般光润的脸庞上,一时间恍若天人。

  咳,只是这嘴里说着的话,煞风景。

  “湮儿,你就住在这个地方么。”弘氰扫视一圈,把床摸了个遍,缓缓移神仙哥哥身旁,咂嘴,“床塌不够软,不过也没有其他人的味儿。比后湮宫……”

  神仙哥哥沉着脸,轻轻扫了他一眼。

  弘氰似乎也发觉不妥当,抿着嘴不说话,匆匆撇开脸。白皙的手指捻着吊在腰前的血玉,有一下没一下的使着力,指尖更白,玉映得更红了。

  “……你们是怎么么找到我的。”我启唇,嗓子堵得慌,传入耳里的声音比我想象中的还要颤,“后……她还好么。”

  “湮儿……”满天翻滚的红袍,徒然间便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对不起。”

  对不起

  是什么意思。

  难道她当真就这么消失而去,不见踪迹了么。

  诗楠虽然隐晦的跟我提起过,

  可是,还不愿相信,抱着尽存的一点侥幸。

  如今……

  脑海里浮现刻在骨子里的那个人的身影,全身忍不住发颤,死命的咬着牙。

  暖暖的体温,熨烫得我眼睛也跟着涩涩的,温顺的将头埋在他的胸口处,柔软的锦袍衣料,吸一口气,狠狠地往上面擦着眼里拼命涌出的东西。

  湿了一大片。

  “你走了之后,宫主便把自己关在屋里,不再出门。阁楼里的公子们也被遣散打发走了,宫里空荡了一大片,我们呆着无趣便寻思着来找你……谁知,途中便传来了宫中的变故。”神仙哥哥苦笑着,一席欣长的身子,微侧着,蹙眉环视了一下四周,便走至床前,弯着身子从被褥里搜着什么,半晌掏出一本册子。

  那是

  以前从他那儿讨来的医书,好像还是他师傅留给他的。

  “这本医书里浸泡着千里寻香,以前南山圣药师为防范一些贼人便在书里浸了一些毒药和追踪散,后来我把毒粉给解了,单留了一些千里寻香。弘氰那儿也施了一些血寻咒才一起寻到你的。”

  那为什么不用这些法子去找后呢……

  神仙哥哥的千里寻香虽没撒在后的身上,不起作用。但还有血寻咒的不是么……咱们快些动身找啊。

  死死的拽着弘氰的衣袍,泪眼汪汪的望着他。

  你倒是快啊……

  弘氰撇开脸,红红的。

  轻咳一声,左顾右盼,就是不瞅我一眼。

  我着急了,

  狠狠地低头,往死里咬他一口。

  哎呦,他叫唤一声,

  张开手臂将我搂得紧紧地,半晌才呐呐的小声说,“血寻咒得找到所寻之人的血,后的血我不曾有……”

  骗人,我不记得什么时候有给你抽过血。

  骗子……

  脸狠狠地被他掐了一下,

  一个东西被他从怀里掏了出来,小心翼翼的,皱巴巴的。

  用手戳戳。啥东西啊,一片红的……这料子有点像狐狸这家伙穿过的衣袍的零碎一小截……还被裁减得四四方方服服帖帖的一小块布料……

  他垂着眼,呐呐的将那小块布料往我这边推了推,

  我没站稳,一踉跄。

  他凤眼一梢,那意思像是在问懂了没。

  不懂。

  他脸红了红,抖着手将那布料展开,抚平。桃花眼羞涩的往那上面依稀可见的血印迹瞟了瞟,再迅速的望我一眼,努嘴……

  很眼熟

  像是在哪见过,熟悉得打紧。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头顶要冒烟了。

  这不是上次嘴馋,在他腿上啃那啥奇异青果子……把那葵水……弄……弄在他衣袍上的么……

  还暗自庆幸他没发现。

  结果,他他他……他……却当宝一样的收了起来。

  怪……怪让人臊的。

  “当初在途中,正是听闻消息之后才得知后湮宫被袭,匆促赶去的时候,那儿已经不见丝毫人影了。宫主……也不知道是被虏还是逃了,赝狄也不见了。”神仙哥哥,修长的指轻轻拂过医书的褶皱,抚平。

  我眯眼望着他不吭声,这个时候还有心情去顾及他的宝贝书籍,他就当真不着急。

  他缓缓抬头望我一眼,淡淡的一抹哀怨在眼中泛滥瞬间消逝殆尽,“我寻思,怕他们对你不利,所以就加紧来找你了。我想要是后……也会这么做吧。湮儿,你在怪我……没及时去寻……她么。”

  咬紧牙

  心里憋着气,郁积在胸口,散不去。

  不怪你,要是她,她怕是第一个也想着我的安全吧。

  后……

  “湮儿,别胡思乱想了,我们一起去找她。”手被他轻轻拉起,执在手中,沉如水静如云,眸光如水般在我脸上淌过,温柔得让人心疼。

  “霁雪,难道你察觉到什么……”弘氰凑过身子,眯着眼望着我和他叠在一起的手,怔怔的,哼了一身撇开头。

  “那倒未必,只是……可以肯定有人动了我的医书。”

  说了半天,还是绕到了这破书上了,

  这不是废话么,要是没动,这书咋能跟我跑这么远,未必成精了自己长脚跟我私奔的啊。

  “你是说……”弘氰收起吊儿郎当的样儿。

  “嗯。”

  这说的是哪跟哪儿啊……两个人打什么哑谜。

  “湮儿,你不知道么,这本书近日里除了你,还有人常翻它。”霁雪将书捧在手中,低头轻闻着,发丝柔顺的滑了下来,倾洒在书上,挺……挺风姿卓越、仙风傲骨的。

  “这房里,除了你,还经常来了别人?”弘氰眯着眼凑近我的脸,近在咫尺。

  退几步,

  他逼近几步

  推都推不动……寒……

  耷拉着脑袋想了一会儿,除了雀儿几个使唤丫环,来这房里的只有虞婳啊……

  于是便把这前前后后的事跟他们说了,当然也包括诗楠的那一段儿。

  “虞婳。”弘氰咧着嘴不大正经的笑着,“以前倒是没听过她来凤国,只是不知道花名天下的虞婳原来是个男人。湮儿,没让他沾到便宜吧。”

  “没,当然没。”

  死都不能让他知道我和她同睡过一张塌,泡过一次澡,吃过几顿饭……

  到时候不是她亡,就是我死了。

  “霁雪,你怎么看。”

  神仙哥哥只是侧着身子倚在窗前,遥遥望着外面不言语,神色复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许久,与弘氰交换一个眼神。

  缓缓说道,“西域暗刹舐的主人是魅舐,传闻是个红眸白发的男子。湮儿……你和虞婳待在一起这么久她……”

  “她的双瞳并没有异色。”

  “那是自然,这眼眸的颜色可以用药物掩饰。所谓毛发乃精气所蕴,湮儿有仔细看过她的发?”

狗蛋 发表于 2008-12-28 03:01

神仙哥哥狐狸~3P(耽美慎入!)(一)

  当一个人处在黑暗中时,听觉与身体的触觉会特别灵敏。就像现在的我……

  前面那个人的呼吸一直拂著我的脸,淡淡的梨香弄得我心怦怦跳,後面紧紧贴著我的是一具滚烫炙热的身体,被灼伤理智的那个人顺势搂著我,有什麽东西正抵著……

  轰的一声,脸上烧开了。身子也热了起来。

  “你……你们别乱动,我去找解药。”

  其实这哪有解药,只是想赶快离开这鬼地方……爬都要爬走。

  不说还好,本来他们是静止不动的。现在倒好,越发不安分起来了。呜,是我的错觉麽……怎麽觉得他们贴的更紧了,紧得没有一丝缝隙……甚至我都能明显感受到两个人炙热的身体和勃起……

  不行不行,再呆下去一定会出事。

  因为我下面那家夥已经高高翘了起来……丢脸死了。

  突然脖颈处一温热,一个柔软湿润的东西已覆在上面画著圈儿,还不时的吮吸著。“嗯……湮儿……”一个性感沙哑的声音在我身後响起,似呻吟又像是在恳求。

  心慌意乱的,推著,死命的扯著缠裹在三人身上的帷帐。

  “噗吱”一声响,不仅缠在身上的鬼劳什子东西松了,连带著我的身子也清凉了不少……然後一阵惯性拉扯著我往前面扑去。在倾身的一霎那,突然察觉到刚这乌漆马黑的……我似乎扯掉了不该扯的东西……比如我的衣袍。

  一声闷哼。

狗蛋 发表于 2008-12-28 03:01

神仙哥哥狐狸~3P(耽美慎入!)(二)

  明明知道他不会伤害我,却仍旧有些惊慌失措,毕竟刚刚把他给那个什麽了。

  急促的呼吸在我後面响起,反著胳膊想抽手,却力不从心……因为……

  “湮儿……你这个坏家夥。”脑子里一片紊乱,但分明听得出是霁雪的声音。

  他的另一只手从我胳膊下滑过,环到我的腰间慢慢向下……甚至还有些流连忘返。我难耐的扭动著,他轻笑著,细细的吻春风般的落在我的肩上,後背上。

  别扭极了,想动弹……但是我……我的分身还嵌在……应该是弘氰的体内。

  呜,要死了。

  这叫什麽……多行不义必自毙。

  弘氰的体内炙热而又紧窒,他难耐的低声呻吟著,费力的缓缓用著力气,勾著胳膊想要抱我。

  霁雪的手和唇舌春雨润物细无声般的做著难堪的事,重复著我刚刚对他们做过的一切一切……

  停……

  快停……

  “啊……哎……”我被他摁下去,与弘氰紧紧相贴,他的手缓缓滑入我的股间。

  不祥的预感占据我的脑中。

  他的手探到我的菊花,在皱褶处轻轻打著旋儿,安抚著……

  “霁雪……不要……”我的声音都有些颤了,呻吟著无力的埋在弘氰体内。

  “我刚刚也这麽说来著,可是……你却没听……嗯……”他轻轻笑著,用力的在我肩上咬了一下,虽这麽说著,指尖却也离开那个令人害臊的地方,沿著粘液缓缓上移……却到了另一个地方……热力的深渊……

  “啊……”我只叫出半声,火烫的,硕大的欲望,以近乎激情的缓慢没入我的身体……明明是缓慢的动作,却让人难耐的蜷缩起脚趾……臊得让人连死的心都有了。

  霁雪,他居然从後面贯穿了我。

  “嗯……啊啊……”三个人的声音响成一片……

  淫糜的摩擦的声音……霁雪的挺入迫得我向前探身,更加深入弘氰的身体……

  “湮儿……”他似乎察觉到了我的濒临快感前的颤栗,轻轻吻著我的耳畔,脸颊,脖颈……缓缓的撤出,然後更加激烈的推了进来,“以後不要这样了好麽……纵欲不好。”

  怒……

  也不知道是谁在纵欲。

  我咬著被帛,禁受不了前後夹击的刺激……在弘氰的体内释入……身体痉挛起来,连同後面,霁雪显然也被这刺激波及,难抑的呻吟出声。

  铺天盖地的黑暗袭来……

  最後的意识告诉我,晕倒,真好。




[ 此贴被hengyao023在2008-05-07 19:29重新编辑 ]

狗蛋 发表于 2008-12-28 03:03

凤国小狐狸

“湮儿,平日里能不用内力就不要用,不然身子容易困乏。”温柔清醇的声音如清风一般徐徐拂过我的脸,还带着一点淡淡的梨花香。

  闭着眼,皱着鼻子,轻轻吸着。

  甜甜腻腻的香味,撩人极了……就像是咬在嘴里软滋滋的糕点。

  啊……吃过桂花糕点,不知道梨花糕是什么味道……应该似霁雪身上的这般味儿,带着一点淡而无痕的清香,一点淡却可寻的甜……

  等过阵子,找回了后就要和他们一块儿搬回宫里去……

  让小弥儿准备好食材,梨花要让霁雪一大早去摘,要那种掺和着清晨露水的花瓣。赝狄就去劈柴……至于火候……让诗楠去掌握火候,嘿嘿,让他用那个镶金边的白玉扇……扇啊扇……扇炉子,心疼死他,看他以后大冬天的还敢不敢拿那白玉扇子出来炫耀。至于狐狸,让他去和面。我呢……我要和后,躲在一边捏糕点……捏一个小湮儿,捏一个后,捏一只狐狸,捏……

  “……湮儿。”

  不理他,满脑子浮现的是一盘子的糕点。

  “湮儿。”

  咧着嘴傻笑。晕乎乎的。

  惹得他一阵轻笑,“弘卿,湮儿这样我着实让我不安心。这小家伙,脑子里又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了。”

  “她还能想什么,吃的呗。”一个慵懒的声音带着酥痒缓缓传来,“霁大公子,湮儿有我在身边不劳你操心……咦,不对……额头这边要窄一些……眉眼要……对,差不多是这样。”

  呼吸一阵,徐徐拂来。

  痒极了,想睁眼,却被人用轻柔的力度捂住眼睛,头也被另一只手微使劲抬起,按牢固。

  “还有一会儿,乖,别乱动。”

  呼吸声越来越近,温热的气息扑在我脸上,似乎还有什么轻轻扫过我的唇,羽毛般……温润的触感……的转瞬即逝。

  咂咂嘴,淡淡的梨花香。

  “霁雪,别靠她那么近。我都看不清楚……你们在做些什么。”弘氰抱怨的声音,夹杂着不悦,“这次易容怎么这么慢,莫非是毒公子平日撒毒太频繁,易容这类小事变得生疏了。”

  “不是,这次的不比往日的那些劳什子东西。想到湮儿要带得比较久,所以这次的人皮面具里掺杂了一些药物,特意做的,不用特制的药这张脸是脱不掉。”奇了,他近日似乎心情大好,要是平日里被弘氰这么一激,霁雪早就一声不吭的撒毒,拍袖袍上的灰走人了。

  摸摸头,弘氰也不像往日,似乎四处在找霁雪的茬。

  难道说……是我把霁雪那个什么了再把他那个什么了然后霁雪把我那个什么了他却没寻着机会那个什么啥,所以看霁雪不舒服,存心……

  晕乎乎的,算了,他俩的事我管不着。

  等等,霁雪刚说啥……

  愣头愣脑的琢磨着,一、人皮面具要带很久。二、平日里还不能随便取,最好睡觉都带着它,而且这死东西要用药物才能脱下来。

  啊啊啊啊啊……我……我要取下来,我可怜的皮肤啊……呼吸不畅……毛细孔粗大痘暗疮斑……

  手抓脚踹……好生不安宁。

  “……”

  踢踢踢,不干!

  “……”

  这次弄不好,又是一张平凡……或许更丑的脸,不干!

  “湮儿,我将寒玉床的一小块玉磨成粉,掺了一些放里面,能活肌美肤。”

  寂静。

  一片寂静。

  你不早说……于是,安安静静的将手摆放在腿上,仰着头,枕在霁雪的膝盖上,任他一只手在我脸上忙乎着。

  唉呦。

  小胳膊小腿上一阵酥麻麻的痛,弘氰使坏恰我,嘴里还哼一声,“……你就只这德性。”

  我讪讪的笑着,一脸不好意思。

  “弄好了,湮儿要不要看看。”霁雪起身,徐徐走至案前,弯腰在盆里掬起水,洗手。

  恍神一会儿,我才呐呐道,“不用了。”

  低头苦笑,刚刚那一会儿……那身姿……让我胸口一堵,宛若恍惚中看到了后。

  一面明晃晃的铜镜子还是被强行递到了我手上,抬眼望着弘氰,他正眯眼望着我笑,那张脸近在咫尺,那满眼的幸福像是承载不住快要溢出来似的。

  有古怪……

  我摸摸鼻子,滑溜溜的。

  侧过身子,撇头躲着弘氰,在他看不到的地方伸出一只手胡乱的往脸上蹭了一番……咦,还是滑溜溜的,这次怪了,霁雪似乎没有在我脸上弄一些痘啊疤的……这眉眼、鼻子轮廓……似乎挺“正”的。

  往日里只有我着男装扮丑男这只骚狐狸才会乐得这么开心,今天……怪了,伸手再使劲摸摸……

  忍不住,瞥一眼铜镜。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见鬼了……

  只见铜镜里一只“大狐狸”乐得眉梢里都满是风情,一只“小狐狸”瞪大眼睛,一副撞了鬼似的模样。

  呃……脸胖嘟嘟圆了点,眼睛水灵灵大了点,嘴巴粉粉的小了点,其他的和弘氰没两样。

  其实,应该说是弘氰的小翻版。

  “湮儿喜欢么。”

  弘氰展开手臂,将我搂了个满怀……头埋在我颈项蹭来蹭去的,丹凤眼水雾朦胧,看得出这家伙正满心欢喜。

  “啊……这……”为什么整容都要整得和他一样。

  “湮儿……不……喜……欢……么……”他猛然抬头看着我,龇着牙,一颗小犬牙亮闪闪的。

  寒,浑身一哆嗦,脖颈一偏,不由自主地离他远一些。

  “喜,喜欢。”我敢说不喜欢么……事实证明……不敢。

  “湮儿……我小时候可爱吧。”弘氰那家伙又挪着身子,往我这边挤了挤,一脸讨打的样儿让人忍得手痒痒。

  啊……小时候的……这么说霁雪是按照这死狐狸小时候的样儿,给我易容的?

  这也太那个什么了吧。

  忍不住,又朝铜镜瞟了瞟。

  恩,这家伙小时候确实长得够标致可爱风情……

  可是为什么要把我弄得这么显眼……低调……汗一个……做人低调一点不好么。

  别扭的绞着衣袖。

  揉得皱巴巴的。

  “湮儿,这次要和弘氰去凤国皇宫……”霁雪蹲在我面前,手执着我的手……沾了冷水的手,冰凉的,舒服极了。“……弘氰平日里大都喜欢女人,若带一个相貌平平的男宠回去,估计会让人起疑。”

  是了,鹊儿还说他以前女人桃花漫山遍野泛滥呢。

  所以呢……我抬眼瞟瞟镜子里的小狐狸再看看霁雪……

  霁雪勾着嘴角,缓缓笑着说,“所以这次带一个和他七八分相像少年,偏偏又自称是他的男宠……只会让人嗤笑他不检点的私生活,不会质疑到你的身上……再厉害的人,只会旁敲侧击私底下打探你是否是他的私生子,不会想到湮儿是个女儿身。”

  恍然大悟,厉害啊……

  可是这么说来,我又得做男宠了。

  汗,为什么一变男身……就逃不脱这个卑贱的行业……老天,你整我也整得也忒惨了些吧。

  ————————————————————————————

  踏出醉觅楼便与霁雪分道扬镳了……

  看着他那席翩跹的身姿,被风吹得徐徐翻飞的白袍……直到消失不见……

  突然间很舍不得,不知道是因为对他还存有一些依恋,

  还是因为此刻的他的背影和后是如此的相像。

  “人都走远了,湮儿还舍不得么。”弘氰慵懒的靠在窗栏边,悄无声息的把马车的帘子放下,张着手臂将我抱在怀里,

  “……你说,他会找到后么?”

  “会的,无论你是否托付他,对于宫主……他会尽全力去找的,毕竟宫主曾是他的救命恩人。”搂在腰间的手,徒然紧了些。

  弘氰撇头,视线轻轻扫过我的脸,迟疑地说,“不让你和他一起去,是怕你在路途中遇到不测,暗刹舐那边多少也有些察觉了。”

  窗外的风,徐徐吹着,帘子被掀得哗哗作响,有些许的凉意沁进来。

  轻叹一声,依偎在他怀里,用手拨弄着摆放在软榻旁的香炉……

  缈渺青烟,醉迷人。

  心徒然间也暖了许多。

  “菟儿,启程吧。”

  “是,神官大人。”

  车外响起一个清亮的嗓音,马车晃悠了一下,弘氰环着手将我稳住,温热的躯体熨贴着我的背部。

  我舒服的眯着眼,晃着脑袋望向他。

  修长白皙的指,一页一页的翻着书籍,那手的主人却低头一本正经的看着精细的宣纸上那密密麻麻我看不懂的字符。

  弘氰……

  换了一身黑色绣着金龙凤的长袍……怎么说么,此时的他给人感觉不太一样,眉梢处那点风情还在,只是给人更多的是一种浑然天成的肃然,真有神官的……样儿。

  揉揉眼睛,

  像只懒猫一般蜷缩着身子,又伸手跺脚地摊着四肢在他怀里伸懒腰,打个大大的呵欠,却刚好和他四目相对。

  他微一愣神,好心情的笑着,“湮儿,昨夜儿累坏了么。”

  点头,点头。

  他放下手中的书,轻轻帮我揉着腰身,力度不重刚刚好。“以后在上面这种体力活儿,便让我来就行了……嗯……”

  那含情的眉目,那甜腻的话语。

  汗一个,啥神官啊……刚一定是眼睛进沙子了……整一修炼千万年的美男狐狸精……

  摇头摇头,这年头真是遇人不淑。

  “咦……”突然间想到了什么,从他怀里立起身子,很是一本正经得说,“那个……虞婳不会发现我逃了吧。”

  “不会,湮儿好些躺着,乖乖睡一会儿。不准你这小家伙给我想那不男不女的人……”

  瞥一眼,不男不女……

  怎么听,怎么像是在说我。

  弹起身子笔挺的坐在他身上,伸出一根手指,戳戳他的胸……

  “氰儿,要是你扮女装保不定比他还像个女人……呃,一定比他更标致漂亮像个花魁。”

  他也不恼,好脾气的把我的手指握在手中,轻佻的扬眉一笑,缓缓地说“若是湮儿一辈子是男儿身了,我便愿意做女人。”

  脑子里轰的一声,嗡嗡作响。

  心里闹腾腾的翻滚着千种滋味,我若是做男人,他便愿作一辈子的女人。

  这句话似乎曾在哪听过……后也是这么想的么……

  那她是抱着什么心情着这一身的女儿装……

  还是温玉那会儿的他魂怀我的时候,可曾想过自己将会和我一样,同是女人,永不能相认。

  心里苦极了,涩涩的。

  “湮儿……我看伺候你的丫头昏在外头便将她抬进你的床上,霁雪把她易容成你的模样……或许给她下了药看情形昏个十来天也不成问题,等醒后,我们也早就没了影儿了。”

  “湮儿……你在听么……”

  恍惚的回神,无力的笑着,却满脑子想着那个浸泡在血池中,修长的手指抚着微隆的腹部眼神无助却温柔的男人。

  一时间,思绪飘忽不定。

  传来一声叹息。

  他搂着我,柔软的衣帛滑滑的,温热的触觉。

  修长的黑袍在我眼前晃着,他一下一下轻抚着我的发,偏着头将尖削完美的下颌枕在我的头上,细细的与我耳鬓厮磨着,“……我知道你在想她。”

  “湮儿,其实早该告诉你,其实我被派送到后湮宫的真正目的是为那昏庸的君王,找寻长生不老药。”

  啊……

  一激灵,徒然间脑子清醒了不少。

  坐直了,望向他,笑着问,“然后呢……”

  他那修长的手指,绞着我的一缕发,白皙的肌肤、青色的发,暧昧地缠绕着,难舍难分。

  他诧异地抬眼,莞尔一笑,眼中风情万种,柔情万千,“……不恼我么。”

  恼么……

  以前或许会,但现在不了。

  经历了这么多,世人都在你争我抢。倦了累了……

  既然堤防不来,为何不放宽敞心境。

  弘氰,

  我是懂的,在后湮宫里一起生活了这些日子。

  对我,对后都是极好的。

  让他来偷窃那啥长生不老药怕是选错人了,他倒是恨不得把凤国皇宫里的好玩意儿都搬回后湮宫里……

  突然,很想见识一下那个名符其实的“昏君”。

  什么人不好选,偏偏派这么一个好吃懒做又总爱把私自藏掖在皇宫里的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往我们后湮宫里挪……还专爱占人便宜的……美人儿神官。

  叫他偷东西……保不定皇帝老儿自己窝里早被清仓了……

  “湮儿……你太不尊重我了,给你说这么天大的秘密,却只光顾着自己乐。”

  抬眼,很合作的两手捂住嘴巴,肩膀一颤一颤的。

  他轻轻搂着我,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我的背,帮我顺气。

  望向他,

  他也一直望着我,眼中承载着难以言明的幸福,亮澄澄的。

  一开始他是故意这么说,转移我的思绪……让我忘记一想到后时胸口涌来的那股痛楚……

  狐狸,

  真是只狐狸。

  “神官大人。”外面怯怯地又传来一阵清脆的声音。

  他轻轻掐着,又揉着我的脸——那个小狐狸的翻版脸,眼中满是笑意,望着我头也不抬地问着外头的人,“菟儿什么事。”

  “到洛河了,该换船了。”恭恭敬敬的童声。

  身子徒然一轻,我慌慌张张的搂着他的脖子,眯眼望向被掀开帘子的外头。

  山清水秀,映入眼前的宛若一幅沾染着浓郁墨汁的山水画。

  轻轻嗅着,一股清新的味道,心旷神怡。

  一叶舟停泊在河面上。

  “湮儿,我们一起乘舟渡河。”

  “啊……”

狗蛋 发表于 2008-12-28 03:03

初入凤国

葱翠浓郁的青山、一江轻缓舒畅的碧水。

  清风迎面拂来,徐徐的吹过。

  好不自在……

  如果,可以忽视这总是在轻微摇晃的小舟……或许心情会更好……

  无力的趴在舟的木栏上,望着波澜的水面,低头探手拨弄着浪花。

  舟晃悠了一下……

  全身僵硬,手雷电般缩回,死命的抓着木栏。

  “湮儿,不怕,抱紧我。”弘氰伸着手臂从后面环着身子发颤地我,凤眼微眯,嘴角勾着,笑得像极了一只奸计得逞的……臭狐狸。

  一个青衣童子,在舟头撑着竹蒿。

  那叫菟儿的小子,侧着身子,一手持着竹蒿,一手腾出来捂着袖子掩嘴偷乐。

  怒……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不就有些晕船怕水么,都欺负我。伐个舟有这么晃悠么……一定是这个小子被弘氰使唤着耍计整我。

  抓头……其实以前坐大船不怕的。

  只是这小舟靠水太近……又这般摇晃……脚软……

  索性闭眼,心里默念起那轻功的心法口诀。

  一会儿的功夫。

  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似乎身子轻了一些,随着舟身晃悠的也不是很厉害了。

  怪哉,轻功还能使身形体重变轻……我一介文盲……汗……是武盲,这么高深的学术道理今日才懂。

  心情大好,从弘氰怀里探出脑袋,东张西望。

  眯着眼,惬意的伸着胳膊。

  他的手从抱我的开始,便沿着我的背脊一路向下滑,力道刚好的抚摸着,舒缓我的紧张与惧怕。

  歪着头,看着他。

  滑腻的肌肤、笔挺的身姿、斜入眉梢的风情、微嗔令人心醉的凤眸……怎么看怎么都不觉得这个桃花满身的男人,如今只属于我一人的。

  听说作为神官的他,在凤国仰慕者颇多。

  看着他这性情也是守不住的人,只是……为什么会这么的待我……似乎整日的厮守也不够,温情得让人受不了。

  用手扯扯他的衣袖,低声呐呐道,“弘氰,你……”

  一时间说不出口,其实想问他喜欢我哪点……

  为什么会喜欢上我。

  无力的趴在他身上,瞅瞅自己这一身的白袍男装,怎么说呢……我自认不够女人,没有后那般的倾城的妖媚……而且,身子还时男时女的换着玩儿……难道是喜欢我这身皮囊么,摇头……

  从不认为一个自持貌美的人会因为另一个人的玉颜而爱上、疼她…愿与她共度一生。

  太假了。

  闷在心里太堵了,终于咬咬牙,说出了口,“……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寂静

  寂静一片。

  抬头望向他,却见他怔怔的望着一波江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许久,他轻笑着缓缓说着,“真的想知道么。”

  摇头又点头。

  说不想是假的,终究是有些期待,却也怕怕的,怕说出来会让人失望……怕像这一泓江水,波澜之后一切又会归于平静。

  “还记得曾经跟你提起过,那幅后每次行房后都会看的画卷么。”

  画卷……

  描着卿湮前世的那幅画卷……

  “我曾偷偷趁她看得入迷的时候,瞄过一眼。不是没想过……在做完那种事后也不忘展开细细揣摩回味的画卷,应该画的是最心爱之人。只是不知道画中居然会是个女子。”

  “我虽是个很没节操的人,很羡慕……却也很迷惑……湮儿……你说是什么样的感情能让人爱得这么深,要是能的话,我也想拥有。”他仰身轻叹一声,凤眸中流光溢彩,眉梢轻扬却也隐去一丝寂寞。

  “后来,便看到了你…与…霁雪,知道么……不知从何时起我心中就混着千百种滋味。”他手臂用力搂得我生疼,缓缓移目望着江面,“世人都道我风流,处处拈惹挑花,可是我却从未真正被人爱过,我也想有一个人这么爱我,像后对你,向你对霁雪一般,我曾使着千方百计缠着你让你爱上我……只是……”他深深的望着我,沉寂片刻便释怀地笑着,“……却没有告诉我,被人爱上的代价要先爱人。”

  河面上风徐徐地吹着,他的黑袍被掀得哗哗的响着,衣袂荡起,却还固执的抱着我,搂得我生疼。

  “湮儿,这么久了你还没喜欢上我对么。”他低头,眉宇满是恣意的风情与柔意,“可是……”

  水面静得很,只有一波波涟漪。

  就像我们之间静得可怕,只感到相互贴着的身子上传来的炙热体温和剧烈的心跳。

  他沉吟,喃喃道“……可是,我却爱你太深。”

  呆愣掉了。

  从不知道会是这样。

  抬头傻傻的望着弘氰那肃颜的脸,我徒然的张嘴,嗓子却被堵住了似的,说不出也不知该怎么说。

  其实,我应该是喜欢他的。

  不然不会这么全无戒备懒洋洋的窝在他怀里,任他使性子。

  对于弘氰……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或许比喜欢多那么一点点……

  而对于后,他们比我看得透。

  我是个该剐千刀的人,人消失了……失去了才知道珍惜。

  难道这次也要等再次地去失去,才懂得……

  不要,

  不要不要。

  没来有的涌来一阵恐慌,依偎在他怀里,死死地攥着他的衣角。

  “氰……”

  “湮儿……我们就要到了,别怕。”他抚着我的背,一下一下顺着气。叹一口气,将头埋在我的肩窝,深吸一口气,温热的脸弄得我的肌肤痒痒的,“我现在已经不在意你对我是怎样了……既然如今话也挑开了,就算以后你恼我也赶不走我了……我只想陪在你身边,一直。就算你不喜欢我也没关系。”

  “其实是喜欢的。”

  留在我脸颊上的指尖徒然一颤,他有些呆滞的望着我,怔怔的,似乎在回味我的话。

  我低头,恨不得咬掉这破舌头,这说的是啥傻话。

  为什么,一看他那失落的脸,说话就不经大脑了……

  “湮儿……你说……”

  他俯下身子望着我,凤眸中的喜悦不言而喻,随即独自窃喜着,不留痕迹地把手撑在我身子两侧,暧昧地贴着我说,“……再说一遍。”

  转身狠狠抽自己一巴掌,侧身熟练的躲过弘氰作势压倒过来的身子,死死的抓着舟的木栏说,“有话好说,别过来……船晃……”

  踹一脚,踢空。

  再踹再踹接二连三地踹。

  脚就这么活脱脱地被逮住,

  抓牢了。

  突然间想到一句话,“如今人方为刀俎,我为鱼肉。”

  寒风萧瑟,忒悲怆。

  睁着眼,望着弘氰徒然间我眼前渐渐放大的脸,

  想说什么,咬咬牙,还是忍住了。

  他的唇只是贴在我嘴边,一下而已。温软……

  他轻笑着抱紧我僵硬的身子,低声说,“我知道,我没法比得上后……不过,这样已经够了。”

  诧异地抬头,望着他。

  他勾着唇角,眼中荡着满满的笑意和万种风情。

  黑线,

  低头朝他努嘴。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你这总往我袍子深处里探去的手是怎么回事……

  “神官大人,快靠岸了。”

  菟儿那小子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刚好,情绪也掌控得很好……估计这一路上憋坏他了。我死鱼般笔挺的躺在舟里,透过弘氰压过来的身子偷偷往岸上瞟一眼。黑压压的一片人……

  接风的?

  迎亲的?看热闹的?

  头晕晕的……我在说些啥啊……

  反正不能被他欺负着,任人压。

  死命的把他一推,小身子一站,船晃得厉害。

  身形一抖,总觉得下半身都是软的,脚使不出力气。

  默念起口诀,总想着靠岸了,迷迷糊糊的啥也没想就跨步踏出了舟……

  碧水这个碧,青山这个青……

  怒,这菟儿鬼崽子,这哪叫快靠岸了……明明还差很……很多……

  脑中浮现三个字:

  玩完了!

  后面嘈杂得乱成一团,弘氰似乎还喊了句什么……脑袋里一片空明,怔怔的望着脚下的一泓碧波……

  一股暖流从腹部延伸到脚下,开头闭眼念的心诀无师自通般的在我脑海里沉沉浮浮,身形轻巧无比,也不知道是怎么弄得……

  脚一沾,水面一晃一波澜。

  纵身一跃,

  湖面飞仙,白衣袂翻飞,岸边柳絮轻扬漫天狂舞。

  咦……

  出啥事了?!

  我……在……飞……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岸近了,

  身子一踉跄,稳住步子,好不容易站稳了。

  两旁传来淅淅簌簌的衣帛声,逐渐清晰的银铃响……

  低头喘气,暗自喜了一阵,一双黄色鹿缎带铃铛的靴自映入眼帘,我还没来得急抬头……

  突然被那来人抱了个满怀。

狗蛋 发表于 2008-12-28 03:04

初入凤国

葱翠浓郁的青山、一江轻缓舒畅的碧水。

  清风迎面拂来,徐徐的吹过。

  好不自在……

  如果,可以忽视这总是在轻微摇晃的小舟……或许心情会更好……

  无力的趴在舟的木栏上,望着波澜的水面,低头探手拨弄着浪花。

  舟晃悠了一下……

  全身僵硬,手雷电般缩回,死命的抓着木栏。

  “湮儿,不怕,抱紧我。”弘氰伸着手臂从后面环着身子发颤地我,凤眼微眯,嘴角勾着,笑得像极了一只奸计得逞的……臭狐狸。

  一个青衣童子,在舟头撑着竹蒿。

  那叫菟儿的小子,侧着身子,一手持着竹蒿,一手腾出来捂着袖子掩嘴偷乐。

  怒……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不就有些晕船怕水么,都欺负我。伐个舟有这么晃悠么……一定是这个小子被弘氰使唤着耍计整我。

  抓头……其实以前坐大船不怕的。

  只是这小舟靠水太近……又这般摇晃……脚软……

  索性闭眼,心里默念起那轻功的心法口诀。

  一会儿的功夫。

  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似乎身子轻了一些,随着舟身晃悠的也不是很厉害了。

  怪哉,轻功还能使身形体重变轻……我一介文盲……汗……是武盲,这么高深的学术道理今日才懂。

  心情大好,从弘氰怀里探出脑袋,东张西望。

  眯着眼,惬意的伸着胳膊。

  他的手从抱我的开始,便沿着我的背脊一路向下滑,力道刚好的抚摸着,舒缓我的紧张与惧怕。

  歪着头,看着他。

  滑腻的肌肤、笔挺的身姿、斜入眉梢的风情、微嗔令人心醉的凤眸……怎么看怎么都不觉得这个桃花满身的男人,如今只属于我一人的。

  听说作为神官的他,在凤国仰慕者颇多。

  看着他这性情也是守不住的人,只是……为什么会这么的待我……似乎整日的厮守也不够,温情得让人受不了。

  用手扯扯他的衣袖,低声呐呐道,“弘氰,你……”

  一时间说不出口,其实想问他喜欢我哪点……

  为什么会喜欢上我。

  无力的趴在他身上,瞅瞅自己这一身的白袍男装,怎么说呢……我自认不够女人,没有后那般的倾城的妖媚……而且,身子还时男时女的换着玩儿……难道是喜欢我这身皮囊么,摇头……

  从不认为一个自持貌美的人会因为另一个人的玉颜而爱上、疼她…愿与她共度一生。

  太假了。

  闷在心里太堵了,终于咬咬牙,说出了口,“……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寂静

  寂静一片。

  抬头望向他,却见他怔怔的望着一波江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许久,他轻笑着缓缓说着,“真的想知道么。”

  摇头又点头。

  说不想是假的,终究是有些期待,却也怕怕的,怕说出来会让人失望……怕像这一泓江水,波澜之后一切又会归于平静。

  “还记得曾经跟你提起过,那幅后每次行房后都会看的画卷么。”

  画卷……

  描着卿湮前世的那幅画卷……

  “我曾偷偷趁她看得入迷的时候,瞄过一眼。不是没想过……在做完那种事后也不忘展开细细揣摩回味的画卷,应该画的是最心爱之人。只是不知道画中居然会是个女子。”

  “我虽是个很没节操的人,很羡慕……却也很迷惑……湮儿……你说是什么样的感情能让人爱得这么深,要是能的话,我也想拥有。”他仰身轻叹一声,凤眸中流光溢彩,眉梢轻扬却也隐去一丝寂寞。

  “后来,便看到了你…与…霁雪,知道么……不知从何时起我心中就混着千百种滋味。”他手臂用力搂得我生疼,缓缓移目望着江面,“世人都道我风流,处处拈惹挑花,可是我却从未真正被人爱过,我也想有一个人这么爱我,像后对你,向你对霁雪一般,我曾使着千方百计缠着你让你爱上我……只是……”他深深的望着我,沉寂片刻便释怀地笑着,“……却没有告诉我,被人爱上的代价要先爱人。”

  河面上风徐徐地吹着,他的黑袍被掀得哗哗的响着,衣袂荡起,却还固执的抱着我,搂得我生疼。

  “湮儿,这么久了你还没喜欢上我对么。”他低头,眉宇满是恣意的风情与柔意,“可是……”

  水面静得很,只有一波波涟漪。

  就像我们之间静得可怕,只感到相互贴着的身子上传来的炙热体温和剧烈的心跳。

  他沉吟,喃喃道“……可是,我却爱你太深。”

  呆愣掉了。

  从不知道会是这样。

  抬头傻傻的望着弘氰那肃颜的脸,我徒然的张嘴,嗓子却被堵住了似的,说不出也不知该怎么说。

  其实,我应该是喜欢他的。

  不然不会这么全无戒备懒洋洋的窝在他怀里,任他使性子。

  对于弘氰……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或许比喜欢多那么一点点……

  而对于后,他们比我看得透。

  我是个该剐千刀的人,人消失了……失去了才知道珍惜。

  难道这次也要等再次地去失去,才懂得……

  不要,

  不要不要。

  没来有的涌来一阵恐慌,依偎在他怀里,死死地攥着他的衣角。

  “氰……”

  “湮儿……我们就要到了,别怕。”他抚着我的背,一下一下顺着气。叹一口气,将头埋在我的肩窝,深吸一口气,温热的脸弄得我的肌肤痒痒的,“我现在已经不在意你对我是怎样了……既然如今话也挑开了,就算以后你恼我也赶不走我了……我只想陪在你身边,一直。就算你不喜欢我也没关系。”

  “其实是喜欢的。”

  留在我脸颊上的指尖徒然一颤,他有些呆滞的望着我,怔怔的,似乎在回味我的话。

  我低头,恨不得咬掉这破舌头,这说的是啥傻话。

  为什么,一看他那失落的脸,说话就不经大脑了……

  “湮儿……你说……”

  他俯下身子望着我,凤眸中的喜悦不言而喻,随即独自窃喜着,不留痕迹地把手撑在我身子两侧,暧昧地贴着我说,“……再说一遍。”

  转身狠狠抽自己一巴掌,侧身熟练的躲过弘氰作势压倒过来的身子,死死的抓着舟的木栏说,“有话好说,别过来……船晃……”

  踹一脚,踢空。

  再踹再踹接二连三地踹。

  脚就这么活脱脱地被逮住,

  抓牢了。

  突然间想到一句话,“如今人方为刀俎,我为鱼肉。”

  寒风萧瑟,忒悲怆。

  睁着眼,望着弘氰徒然间我眼前渐渐放大的脸,

  想说什么,咬咬牙,还是忍住了。

  他的唇只是贴在我嘴边,一下而已。温软……

  他轻笑着抱紧我僵硬的身子,低声说,“我知道,我没法比得上后……不过,这样已经够了。”

  诧异地抬头,望着他。

  他勾着唇角,眼中荡着满满的笑意和万种风情。

  黑线,

  低头朝他努嘴。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你这总往我袍子深处里探去的手是怎么回事……

  “神官大人,快靠岸了。”

  菟儿那小子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刚好,情绪也掌控得很好……估计这一路上憋坏他了。我死鱼般笔挺的躺在舟里,透过弘氰压过来的身子偷偷往岸上瞟一眼。黑压压的一片人……

  接风的?

  迎亲的?看热闹的?

  头晕晕的……我在说些啥啊……

  反正不能被他欺负着,任人压。

  死命的把他一推,小身子一站,船晃得厉害。

  身形一抖,总觉得下半身都是软的,脚使不出力气。

  默念起口诀,总想着靠岸了,迷迷糊糊的啥也没想就跨步踏出了舟……

  碧水这个碧,青山这个青……

  怒,这菟儿鬼崽子,这哪叫快靠岸了……明明还差很……很多……

  脑中浮现三个字:

  玩完了!

  后面嘈杂得乱成一团,弘氰似乎还喊了句什么……脑袋里一片空明,怔怔的望着脚下的一泓碧波……

  一股暖流从腹部延伸到脚下,开头闭眼念的心诀无师自通般的在我脑海里沉沉浮浮,身形轻巧无比,也不知道是怎么弄得……

  脚一沾,水面一晃一波澜。

  纵身一跃,

  湖面飞仙,白衣袂翻飞,岸边柳絮轻扬漫天狂舞。

  咦……

  出啥事了?!

  我……在……飞……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岸近了,

  身子一踉跄,稳住步子,好不容易站稳了。

  两旁传来淅淅簌簌的衣帛声,逐渐清晰的银铃响……

  低头喘气,暗自喜了一阵,一双黄色鹿缎带铃铛的靴自映入眼帘,我还没来得急抬头……

  突然被那来人抱了个满怀。

狗蛋 发表于 2008-12-28 03:04

狐狸and神官

身子被抱得紧紧地,骨头被硌得生疼……

  头被埋在那人的锦袍里,皱着鼻子……嗅嗅……一股很重的药膳味儿……

  衣摆簌簌声,那双鹿靴上的铃铛兀自在响着,

  我努力的抬头想看清那人,却只见眼前白花花的一片……

  这人是谁啊,一来就抱着行这么大的礼。

  推,用力推。

  使劲ING

  颓废,泄气……根本推不开……那人的手骨跟那鸡爪子似地,疼疼疼疼疼。

  “太好了……氰儿,终于回来了,”一个苍老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颇有悲惨凄凉的气势,“好孩儿,看来你真为本王找到长生不老药了。”

  啊……

  我?弘氰?

  不不不不不……弄错了吧……

  瞥一眼,那人鹤发白须,用特慈祥的眼神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我,只是那双眼并不清明甚至还有些浑浊……有点说不大清楚,只是怪怪的。

  有见过年逾花甲的人穿得这么……呃……鲜艳惹眼……

  有见过年逾花甲的人还跟孩童似地浑身佩戴银铃铛地么……

  没吧?

  我以前也没,不过今日倒是长见识了……

  “臣,弘氰参见吾王,愿王万寿无疆。”

  手肘被人从后面拽住,一个力道便把我顺势带出了那个老人的禁锢,我浑浑噩噩地看着一身肃颜黑袍地弘氰踏着步子,淡定地挡在我前面,一手侧放在左胸作了个奇怪却很养眼的手势,“臣罪该万死,劳烦王亲自驾迎。”

  啧啧,这弘氰……还真看不出啊,厉害的主儿。

  见到凤国的王,居然可以不鞠躬也不见下跪。

  这唇里吐出的虽是恭恭敬敬的话,这神情这一举一动,我还真看不出对这凤王有啥尊敬的……

  啧啧

  啧啧啧啧。

  “这……这……”那凤王迟钝地扫我一眼,望望弘氰,再望望我,脸上的神色不言而喻……失望到了极点,“朕还以为爱卿已经找到药,服了并有所成效……那么氰儿此番可有找到……”

  “没有。”他撇着头沉思了片刻,缓缓说,“只是也有些眉目了。”

  那老王身子颤地跟那抽风似地,抓着弘氰的袖子,“快些说。”

  弘氰低头看着自己的袖摆,秀眉微蹙,云淡风清地扫了一眼王的两侧,凤王身边跟随的一些大臣和侍卫很识相,齐刷刷地退后几步……

  啧啧,这架势训练有素颇有看头。

  “呃,只是关键的时候,后湮宫却被灭了。”简洁明了,通俗易懂,弘氰斜着眼瞟向凤王,风情万种的眉目中带点惋惜。

  叹一口气,凤王肩明显的垮了下来,“早知如此……该信他的,灭宫。”

  灭宫?

  该信他的……谁……

  我诧异的抬头,

  正对上弘氰微眯的凤眼。

  “您说的是……难道之前有人提议……”弘氰如玉般光泽的侧脸向着凤王,神情有些许恍惚,随即转瞬即逝。

  “太子曾提过,只是朕顾虑着爱卿还在后湮宫里,怕伤着你……算了,回来就好。”老凤王无谓的挥挥袖袍,只是像是突然间又苍老了几十岁,步履也有些吃力,“你也早些回宫吧,顺便去探望一下你的娘亲。”

  “臣遵旨。”弘氰缓缓抬手行了个礼节,姿势优雅得不像样儿,神官……真不是吹的……

  ————————————也宝宝偷瞥考试复习资料的分割线——————————————

  “弘氰,你这是带我去哪……”

  廊亭里一排身着鹅黄色长袍的宫女低着头,偷偷瞄我一眼,捂着嘴笑着,毕恭毕敬地后退着散开,逃也似地跑了个没影儿。

  “带你去见我娘亲。”

  “……你能不能先放我下来。”我小心的瞟着四周,用食指轻戳着他的前襟。

  他闻言侧目,秀挺的鼻尖若有似无地从我脸上蹭过,痒痒的。他眉梢含情,定定地看着我,嘴角荡着一丝笑意,“放你下来?”

  唔唔……没错,抱一个少年四处晃悠,像什么样……

  他沉吟一下,“好。”

  突然抱着我的那双手臂突然一松,我身子一沉,天昏地暗地就要往下掉。

  瞥一眼,下面是一条蜿蜒曲折形状怪诞的石子路,这摔下去该有多惨啊……

  脑袋一片空白,立马巴爪鱼似的准确无误地趴在他身上,死命地抱着他的脖子不撒手。

  “既然湮儿这般不舍得,那我还是将就抱着吧。”弘氰眉眼里都透着笑意,那双手又覆了上来,将我贴在他的身上,抱得紧紧的。

  怒……

  这狐狸故意的,根本就没有让我下来的打算。

  抓头……失策失策,刚就该有骨气点摔下去,让他心疼死。

  咦……

  他刚刚说什么,见他娘亲?!

  娘亲?!!丑媳妇总该见公婆……可是我连媳妇都谈不上,一少年见啥见……抓狂了……

  “弘氰……你娘亲性子咋样,偏好什么,我……”

  “到了。”

  啊?

  啊啊啊?就到了……怎么办……不知道说什么啊,装晕成么?

  寂静的殿,几炷香。

  一块牌位,上面隐约可见“儇妃”二字。

  环顾四周古色古香的布局似乎是个女人住的地方,只是墙上挂着的一幅挺秀有力的“佛”字画。

  “弘氰……这……”我迟疑的望着他,不知如何开口。

  “湮儿,这就是我的娘亲。”他轻轻将我放下,勾着嘴角,可是却看不出笑意反而瞧着就能感到一丝悲伤。

  弘氰的娘亲是凤国的儇妃,那么难道他是王的……

  “不是。”他指轻轻拂过我的脸,凤眸若有所思地望着那牌位,怔怔地,许久才缓缓说,“娘亲被凤王强行带回宫前,便有了我……如今的太子才是娘亲与他生的。”

  太子?

  那个明知道弘氰还呆在后湮宫,却怂恿凤王去灭宫的太子……

  弘氰同母异父的弟弟……

  脑袋里浆糊一般,乱七八糟。

  “湮儿……”

  嗯?

  “今日我带你来只想让你知道,曾经得我或许讨厌娘亲的懦弱,讨厌凤王的喜新厌旧,若不是他强虏我的娘亲,若不是他又抛弃她不闻不问,或许我的娘亲现在还幸福的活在人世……或许我不会这么游戏花间,流连忘返……是快意地报复么,我不知道……”他移目缓缓望向我,眼中温柔得快要溺出来了,眉眼的轻佻已不再,多了份坚定与从容。

  “可是我知道……我想让你见我娘亲……”

  很感动……

  心里温热的一股气流,烫熨得我说不出话来,只是徒然地抱着他的头,轻轻的抚着他的柔顺地青丝。

  他的手依旧不安分地到处揩我的油。

  臭狐狸……仍然这么狗改不了吃屎,狐狸改不了偷鸡……

  寒,我在胡说些什么,怎么又把自己给骂了……

  不过,看在你让我这么感动的份上,

  不和你追究了……

  ———————————————————————————————————————

  神官的寝殿大得有些离谱……离凤王的寝宫最近……似乎偏东侧的地方应该是太子的寝殿,可是为什么住在这儿的是弘氰?

  寒,看来弘氰这只狐狸神官在凤国还真的很得宠。

  果子

  青色可口的果子,

  一大盘青青可口泛着光泽的奇异青果子……

  哇噢……

  双手死死捂着,抱得紧紧地……顺势很不得体地坐在地上,掏出一个就往嘴里塞……甭脆的果肉多汁……这新鲜的就比以往尝的还好吃啊……心满意足地眯着眼,乐滋滋的。

  “湮儿……”弘氰把我从地上抱起,轻轻放在榻上,姿态妩媚地撑着身子斜靠在榻边,笑眯眯地望着我,目光再缓缓扫过我的果子。

  瞥一眼他,一脸防备,搂紧那一盘吃食,离他远远地。

  他噗嗤一笑,又把我拽回来,张开手臂把我抱住,“又不和你抢……坐那么远,离我近点不好么。”

  不动声色,继续啃我的果子。

  他的手抚着我的脸,滑到我的发间,轻轻理顺,又把它打乱……

  脑袋晕晕的,思绪随着他的修长白皙的手的动作,也跟着打翻搅乱。打着呵欠,犯困得很。

  饱暖思淫欲……

  我却犯困只想睡觉。

  “湮儿,困乏了?”他轻声问着,糯米般甜软的话语,瘙痒着我耳间……

  “唔。”我迷迷糊糊地哼着,还不忘死死抓一颗青果子在手上。

  他轻笑一声,抱着我,缓缓伸手拉着被子就要把我们俩盖住。

  徒然间一清醒,咬着唇,攥着他的袖袍不作声。

  他一愣,眉间荡漾着笑意,甚是风情万种,“男儿身的湮儿身子弱……不能做那事……对不对,放心我只抱着你躺一会儿。”

  松了一口气,呐呐地缩回手……摸索着找那颗青果子。

  徒然,手被握住了,一个温软的唇缓缓贴上我的耳畔,他低声道,“在摸什么……还是湮儿想……和我嗯……”

  寒,

  恶寒……

  这只死狐狸,别以为我看不出你把那果子压藏在身下……分明又在调戏我,哼……

  瞪他一眼,翻身搂着被帛继续睡大觉。

  他从后面贴着我,抱得紧紧地,温热的身子颤颤地,似乎在极力忍着笑。

  “太子殿下,您不能进去。”

  门外一阵喧哗声,我嘟囔着,努力闭眼蹭着被子翻身……

  一双手轻柔地覆在我的耳畔上,温热的触感,为我挡去了一大片恼人的声音。

  门被用力地推来了,传来一个人气急败坏的声音,“弘氰,你不要仗着自己是神官,欺人太甚了。”

  软榻轻轻一晃,似乎有人起身,一阵淅淅簌簌的声音。

  沉静了片刻。

  我好奇极了,悄悄从被帛里探出头,望向他们。

  只见弘氰抿一口茶,云淡风清地说,“太子殿下不也是仗着自己的身份乱闯神殿么。”

  “你……凭什么撤去我上朝的权力……也不知道父皇凭什么把一切都托付给你,不就是会一些欺神骗鬼地把戏么,长生不老药……哼,早该让你死在那宫里。”那人一身淡黄袍,有着与弘氰一丝相似的面貌,有些稚嫩但说出的话却无情到了极点。

  “是么,让你不能如愿了。”弘氰慵懒地倚着身子,笑望着他,缓缓移目望着门口恭敬守着的侍人,“菟儿,告诉太子殿下,私闯神殿有何处罚。”

  “回神官大人,闯神殿者挖目,皇室闯神殿者禁足半年。”

  弘氰沉吟,低声说,“我是没理由撤去你上朝的权利,不过……”他修长的指轻轻握着杯子,莞尔一笑,“不过现在有了。”

  “来人,”他徐徐起身,黑袍飘逸,肃然得神般,“太子私闯神殿,禁足半年,期间免去上朝。手下的御林军半年内由神殿代为掌管。”

  “你……”太子跺着脚,啐一口,被一旁的侍卫挟持住,强行地被带走了。

  我窝在被帛里望着眼前这个黑袍肃颜的男子,突然觉得或许自己并不了解他。

  这个翩翩男子依旧是风情惹人疼得狐狸,

  还是肃然手腕强势的神官大人……

  哀怨的紧攥被角,眼神飘向他,细细打量。你说这人为啥变化这么大啊……相处得越久越发的不了解,霁雪是……诗楠是……就连弘氰……

  似乎察觉到了我的视线,他回头,缓缓一笑,眉目依旧温情,风流,而那个让人无法接近的神官荡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释然一笑,捂着被子偷乐,不了解又怎么样,起码他还是我的那只狐狸。

狗蛋 发表于 2008-12-28 03:04

神殿风云

“主子,请抬手。”

  呜,抬手……

  敞开胳膊,踢腿……挺胸……

  七八个丫环把我围了个遍,折腾我。一个楚楚可怜的小姑娘手一抖一挥,七八尺长的绸缎子展开,便毫不含糊地将我的腰捆了个正著,下手这个狠啊。

  唉呦啊……我可怜的小腰,断了断了。

  一声沈笑,弘氰扬眉,凤眸一梢,俯身在我耳边细语,“忍忍,一会儿就好了……要不我来帮湮儿……可好。”

  不好不好,我头摇得跟嗑了药似的,闭著眼蹙眉继续忍受这非人的虐待。

  你说我这是招谁惹谁了……

  “好了。神官大人,奴婢们先退下了。”

  “嗯。”

  一时间没了动静了,偷偷睁开眼,却对上了弘氰近在咫尺笑得柔情似水的脸,他张开个胳膊把我搂得那个紧啊……憋得我够呛。

  对上铜镜里那两个依偎的人影儿,一个笔挺的高贵神官模样,一个前襟敞开穿著柔和衣袍,丝绸滑腻如水的料子勾勒出纤细的身形,让人想入非非意乱情迷。

  汗,还没想过原来我穿男宠袍子还挺像那麽一回事的。

  “湮儿,其实……相信我便成,我著实不想把你掺和进来。”他手轻轻拂过我的发,一缕缕把它理顺。

  轻轻推他,他却拉著我的手,赖著不动。

  “快些去吧,别让使臣等久了。”

  他迟疑了一下,凤眸里荡著温情,婉转千回,眯眼一笑,展手伸著白皙莹润的胳膊顺著我的发间,一路下滑把我的脸摸了个遍,才心满意足的转身走了。

  寒,这一会儿了还吃我豆腐。

  照照镜子,里面一只“小狐狸”微蹙眉,眉间泛著轻愁,嘴角却笑得轻巧。

  今日探子回报玄国遣使者在神宫外已驻足了三日,似乎有很紧要得事想找弘氰商量,真是有趣……凤国皇上、太子都还在,他却藏匿著只想找弘氰神官……怕是知道弘氰才是凤国的幕后操纵人……

  那个玄国……握紧拳头……指甲划得手生疼……当日三番五次想虏后,今日来得正是时候。

  我起身,整整衣袍,把前襟拉得更开些,

  缓缓移步向大殿走去,

  该出场了。

  ───────────────────────────

  神官殿口恭恭敬敬地立著两排人,有些眼熟有些压根就没见过,估计是玄国那边的人。

  菟儿从一旁走出来,鞠躬,低眉顺眼地把门打开一条缝,压低声音说,“主子,您小心点,里面在商量要事,不让人呆的。”

  轻轻颔首,无声无息地滑了进去。

  大殿门轻轻合上,里面静悄悄一片,远远的看见弘氰一身绣凤滚银边黑袍坐在神官拜玉台上噙著嘴间的笑意望著我。

  我撩起袍子正准备走向前,一把明晃晃的刀便抵在了我的颈项处。

  “谁。”

  我还想问你是谁想做什麽……在某人的地盘拿刀抵某人的心上人,怕是不想活了。

  “……放开他。”弘氰的声音从高处传来,明显的不悦。

  那把刀的主人迟疑著,却不松手,那眼瞥向远处站在弘氰旁边的穿著褐色官服的人。我不耐烦,把脚一踢,他没回过神来反射地抬手挥刀一扫。

  “住手。”

  “不要……”

  明晃晃的刀,来之前似乎还磨过,在我腰前一划,一阵凉意……我踮脚一踏,一踩,瞬时间蜻蜓点水般,轻盈地借著刀的惯性,使著轻功便一路凌空飞过白,袍狂舞,衣袂翩跹,直坠进弘氰的怀里。

  好险……

  抬著眼望他,他连白皙得毫无血色,似乎刚刚也被吓得不轻。

  低头轻笑著,娇嗔著,“主子,他好坏,拿刀砍我……瞅瞅……”说完起身作势晃悠一下,衣带松松垮垮地垂了下来“情儿新买的袍子都被弄散弄坏了……唔……”

  温热的唇火热的抚了上来,有浅尝辄止,变得绞缠暧昧起来,他用力的吮著我,小心的用齿轻噬著我,像是在惩罚我刚刚的故意与不小心。

  瞥一眼,下面的人倒吸一口气,神色各异的望著我们。

  我轻笑著,把他楼得更紧。

  他手缓缓移至我的腰间,不留痕迹地把那散开的衣带束好,轻轻掐我一下,我闷哼一声缩在他怀里偷笑著。

  “情儿,不乖……不是说好了等会儿就去找你麽,自己又留出来,该罚你没衣袍穿。”他慵懒地靠著,把我放在他怀里,有一下没一下的摸著我的脸。

  “情儿不是想你麽,”斜一眼下面神情错讹的一堆人,使坏地趴在他腿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蹭著,“一早醒来没瞧见你……怪慌的,谁叫你不喂饱我。”

  恶寒,平日里最恼那些半男不女的死人妖,没想到今日还得披著男袍扮妖精……

  四处张望,得弄点什麽压惊,顺便润些嗓子。

  抬起手,执起袖子,端起一杯酒轻轻嗅著,舔一舔,想喝。

  他眉梢一佻,把杯子从我手中移走,仰头……悬空把琥珀色的酒液到进嘴里喝得一滴不剩。

  啊……就都不让喝麽……

  我不依不饶地执著他的袖子晃啊晃,撒娇。

  他眉目满是风情,白皙的指尖勾著我的下巴,倾身落下一个吻,青丝从他肩头柔顺地撒下来,拂过我的脸,一瞬间就被我们从唇间遗漏的酒,润湿……粘乎在了一起。

  他用只有我们两个才听得到的声音低低在我耳边呢喃,“坏东西……我真想现在就抱你。”

  脸轰得一下红透了,想脱身,却被他紧紧执住,加深这个吻。

  一声咳嗽,兀自在大殿响起。

  轻轻推他,他也缓缓松开我,手却一直没有离开过我的脸。

  “不知道神官大人,对玄王的提议有何看法。”

  他只是笑著,继续摸我不作声。

  我趴在他身上,好笑的望著那个使者,他著急的望著弘氰,脸上冒著汗铁青的脸,这不……被忽视了却不好使性子发火。

  谁叫你……刚刚手下的差点把我给跺了,不给你点苦头弘氰等会儿怎麽好向我交代啊。

  褐色官服的使者终於熬不住了,作了一个手势,殿门悄悄来了,从里面鱼贯而入了十几个少女,一个个沈鱼落雁,闭月羞花,这要是长大了该是何等的美人啊。

  我趴在某人身上,讪著脸望著……啧啧咂嘴,漂亮漂亮啊……

  弘氰半躺著,斜扫了一遍,纹丝不动。

  定力好啊!看不出这色狐狸装起不色来一板一眼的。

  使者上前一步,再次挥手“若是神官大人不喜欢,我们专程为您再准备了一些。”

  话还没完……一阵银玲声,从半掩的门里又低眉顺眼地走进了十二个少年,他们抬头,清秀脱俗,眉宇俊朗,又有说不出的风情……美人胚子啊……个个都不比后湮宫的差。

  我倾身看著,口水这个流……哗啦啦的。

  里面一个少年抬头瞅了我一眼,怯怯地笑了,神情中颇有神仙哥哥的风姿,这个清雅绝伦。

  腰间徒然一紧,我被狠狠搂了回去。

  唉呦……我这可怜的小腰……

  你还掐……狠狠瞪他一眼,却被他回瞪了回去。

  理亏地把头埋在他怀里不吭声响。

  “使者请回吧,恕弘氰不远送。”他面无表情的瞥一眼那些少年少女们,挥手,说著无情的话,神情却风流到了极点,“这些也请带回去。”

  使者的身子一僵,不再说话了。

  一阵击掌声,在空旷的大殿上格外的清脆。

  “好,果然是闻名於凤国的神官,著实让本王佩服。”一个四五十年纪的人从暗处走来,一双老桃花眼从我们身上扫过,神情从容威严的站出来,望著我们。那名褐色官服的使者恭敬的弯腰趴在地上,周围哗啦啦的倒了一片玄国带来的人……这个人,莫非是玄国的王?

  弘氰肃颜,缓缓下步,行了个漂亮的手势,嘴角上扬,“玄王居然亲自来了,凤国不知玄王大驾有失礼仪,不知玄王此番有何事?”

  玄王轻笑,启唇,“当然为后湮宫与宫主的下落而来。”

  弘氰凤眸一眯,倒了一杯酒,使侍人递了过去,不动声色地说,“难道……玄王知道后湮宫被灭之事。”

  “当然,”他握著酒并不喝,望著著弘氰,眼中笑意正浓,“我还知道后翎身在何处。”

  “为何找我。”

  “因为你曾与后湮宫宫主交好……只要我们两国合作,必能抢回后翎。”

  ────────────────────────────

  叹一口气,抚著一盏玉杯发呆……

  玄王多疑,并不多说。只愿私低下和弘氰谈。

  幸而弘氰回来后也不瞒我,从进门就抱著我慢慢与我道来……

  真相也慢慢揭晓,原来当初被美色迷住的玄王偶然间得知宫主闭关且后湮宫在大张旗鼓地遣散男宠,宫中防备松懈,便私下里与强大的巽国商议,决定一齐灭宫。

  初定计划是玄王挟得美人归,巽王持长生不老方。

  於是巽国同意,并派暗杀组织……结果竟不知怎麽的,后竟不翼而飞……

  发了一会儿呆,

  悬著的心也稍微放下了,起码她并没被虏……起码我还能相信她是安全的……可是这麽些日子来,为什麽不与我联系……

  “弘氰……那后……你可知她现在身在何处?”

  他低吟著,瞥了我一眼,将我搂住紧紧地,许久才说,“玄王说他的密探回报,巽国近日出现一位绝色,巽王十分宠爱,他怀疑是后翎,於是恼怒万分责怪巽不守信用,便遣使者去巽国,却没想到巽王不顾礼仪杀了使者还扬言说要灭了玄国。”

  咦……这是为何,难道后翎真被藏匿在巽国,所以王要杀人灭口?

  他缓缓摇头说,“我也为这事困惑,因为巽王说玄王不仅私藏后还把原本属於他的长生不老药也私吞了。”

  呆滞掉了……

  怎麽会这样……这明白的是黑吃黑,窝里反麽……

  “那麽玄王此番来是想借助凤国的力量讨伐巽国?”我沈思著,将手中的玉杯紧紧捏住。

  “嗯。”

  “氰儿,你答应了?”

  他偏头埋在我肩头只是不语,抬眼望著我笑,“湮儿你怎麽想。”

  将杯子轻轻搁置在案上,用水沾湿手,不露痕迹地在檀香榻上写了八个字。

  其实,不管怎样玄、巽二国都逃不了关系。

  就算后不在他们二国又怎样,找到了她,难保不会被他们窥视联手对付我……所以目前只有……

  他低笑著,缓缓合上我的手,袖袍飞扬,随意一挥便把榻上的水痕迹擦得一干二净,慵懒地从怀里掏出雪白的帛巾,擦拭著我的指,那麽地仔细……

  半晌他抬头,将我搂在怀里说,“湮儿和我想得一样……”他贴著我的耳畔慢慢地启唇,温润地气息搔得我痒痒的,“我已经暗示玄王可以多拉拢一些国家联合著围攻强大的巽国,这样我们就可以……”

  他眉梢一扬,斜入骨子地风情,随是柔意万千,却掩起袖袍,微启的嘴唇明明无形中倾吐著最是无情的话,依旧是那八个字:“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唉,弘氰啊……弘氰……

  摇头摇头,真正是只九尾前年老狐狸。

  他执其我的手,笑得温情似水,“湮儿……这世上我绝不允许谁做伤害后湮宫和你的事,我弘氰定会想著法子让他千百倍的偿还。”

  我轻轻掩嘴笑著,眼中却藏不住落寞。

  后,等我……

狗蛋 发表于 2008-12-28 03:05

神殿风云

“主子,请抬手。”

  呜,抬手……

  敞开胳膊,踢腿……挺胸……

  七八个丫环把我围了个遍,折腾我。一个楚楚可怜的小姑娘手一抖一挥,七八尺长的绸缎子展开,便毫不含糊地将我的腰捆了个正著,下手这个狠啊。

  唉呦啊……我可怜的小腰,断了断了。

  一声沈笑,弘氰扬眉,凤眸一梢,俯身在我耳边细语,“忍忍,一会儿就好了……要不我来帮湮儿……可好。”

  不好不好,我头摇得跟嗑了药似的,闭著眼蹙眉继续忍受这非人的虐待。

  你说我这是招谁惹谁了……

  “好了。神官大人,奴婢们先退下了。”

  “嗯。”

  一时间没了动静了,偷偷睁开眼,却对上了弘氰近在咫尺笑得柔情似水的脸,他张开个胳膊把我搂得那个紧啊……憋得我够呛。

  对上铜镜里那两个依偎的人影儿,一个笔挺的高贵神官模样,一个前襟敞开穿著柔和衣袍,丝绸滑腻如水的料子勾勒出纤细的身形,让人想入非非意乱情迷。

  汗,还没想过原来我穿男宠袍子还挺像那麽一回事的。

  “湮儿,其实……相信我便成,我著实不想把你掺和进来。”他手轻轻拂过我的发,一缕缕把它理顺。

  轻轻推他,他却拉著我的手,赖著不动。

  “快些去吧,别让使臣等久了。”

  他迟疑了一下,凤眸里荡著温情,婉转千回,眯眼一笑,展手伸著白皙莹润的胳膊顺著我的发间,一路下滑把我的脸摸了个遍,才心满意足的转身走了。

  寒,这一会儿了还吃我豆腐。

  照照镜子,里面一只“小狐狸”微蹙眉,眉间泛著轻愁,嘴角却笑得轻巧。

  今日探子回报玄国遣使者在神宫外已驻足了三日,似乎有很紧要得事想找弘氰商量,真是有趣……凤国皇上、太子都还在,他却藏匿著只想找弘氰神官……怕是知道弘氰才是凤国的幕后操纵人……

  那个玄国……握紧拳头……指甲划得手生疼……当日三番五次想虏后,今日来得正是时候。

  我起身,整整衣袍,把前襟拉得更开些,

  缓缓移步向大殿走去,

  该出场了。

  ───────────────────────────

  神官殿口恭恭敬敬地立著两排人,有些眼熟有些压根就没见过,估计是玄国那边的人。

  菟儿从一旁走出来,鞠躬,低眉顺眼地把门打开一条缝,压低声音说,“主子,您小心点,里面在商量要事,不让人呆的。”

  轻轻颔首,无声无息地滑了进去。

  大殿门轻轻合上,里面静悄悄一片,远远的看见弘氰一身绣凤滚银边黑袍坐在神官拜玉台上噙著嘴间的笑意望著我。

  我撩起袍子正准备走向前,一把明晃晃的刀便抵在了我的颈项处。

  “谁。”

  我还想问你是谁想做什麽……在某人的地盘拿刀抵某人的心上人,怕是不想活了。

  “……放开他。”弘氰的声音从高处传来,明显的不悦。

  那把刀的主人迟疑著,却不松手,那眼瞥向远处站在弘氰旁边的穿著褐色官服的人。我不耐烦,把脚一踢,他没回过神来反射地抬手挥刀一扫。

  “住手。”

  “不要……”

  明晃晃的刀,来之前似乎还磨过,在我腰前一划,一阵凉意……我踮脚一踏,一踩,瞬时间蜻蜓点水般,轻盈地借著刀的惯性,使著轻功便一路凌空飞过白,袍狂舞,衣袂翩跹,直坠进弘氰的怀里。

  好险……

  抬著眼望他,他连白皙得毫无血色,似乎刚刚也被吓得不轻。

  低头轻笑著,娇嗔著,“主子,他好坏,拿刀砍我……瞅瞅……”说完起身作势晃悠一下,衣带松松垮垮地垂了下来“情儿新买的袍子都被弄散弄坏了……唔……”

  温热的唇火热的抚了上来,有浅尝辄止,变得绞缠暧昧起来,他用力的吮著我,小心的用齿轻噬著我,像是在惩罚我刚刚的故意与不小心。

  瞥一眼,下面的人倒吸一口气,神色各异的望著我们。

  我轻笑著,把他楼得更紧。

  他手缓缓移至我的腰间,不留痕迹地把那散开的衣带束好,轻轻掐我一下,我闷哼一声缩在他怀里偷笑著。

  “情儿,不乖……不是说好了等会儿就去找你麽,自己又留出来,该罚你没衣袍穿。”他慵懒地靠著,把我放在他怀里,有一下没一下的摸著我的脸。

  “情儿不是想你麽,”斜一眼下面神情错讹的一堆人,使坏地趴在他腿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蹭著,“一早醒来没瞧见你……怪慌的,谁叫你不喂饱我。”

  恶寒,平日里最恼那些半男不女的死人妖,没想到今日还得披著男袍扮妖精……

  四处张望,得弄点什麽压惊,顺便润些嗓子。

  抬起手,执起袖子,端起一杯酒轻轻嗅著,舔一舔,想喝。

  他眉梢一佻,把杯子从我手中移走,仰头……悬空把琥珀色的酒液到进嘴里喝得一滴不剩。

  啊……就都不让喝麽……

  我不依不饶地执著他的袖子晃啊晃,撒娇。

  他眉目满是风情,白皙的指尖勾著我的下巴,倾身落下一个吻,青丝从他肩头柔顺地撒下来,拂过我的脸,一瞬间就被我们从唇间遗漏的酒,润湿……粘乎在了一起。

  他用只有我们两个才听得到的声音低低在我耳边呢喃,“坏东西……我真想现在就抱你。”

  脸轰得一下红透了,想脱身,却被他紧紧执住,加深这个吻。

  一声咳嗽,兀自在大殿响起。

  轻轻推他,他也缓缓松开我,手却一直没有离开过我的脸。

  “不知道神官大人,对玄王的提议有何看法。”

  他只是笑著,继续摸我不作声。

  我趴在他身上,好笑的望著那个使者,他著急的望著弘氰,脸上冒著汗铁青的脸,这不……被忽视了却不好使性子发火。

  谁叫你……刚刚手下的差点把我给跺了,不给你点苦头弘氰等会儿怎麽好向我交代啊。

  褐色官服的使者终於熬不住了,作了一个手势,殿门悄悄来了,从里面鱼贯而入了十几个少女,一个个沈鱼落雁,闭月羞花,这要是长大了该是何等的美人啊。

  我趴在某人身上,讪著脸望著……啧啧咂嘴,漂亮漂亮啊……

  弘氰半躺著,斜扫了一遍,纹丝不动。

  定力好啊!看不出这色狐狸装起不色来一板一眼的。

  使者上前一步,再次挥手“若是神官大人不喜欢,我们专程为您再准备了一些。”

  话还没完……一阵银玲声,从半掩的门里又低眉顺眼地走进了十二个少年,他们抬头,清秀脱俗,眉宇俊朗,又有说不出的风情……美人胚子啊……个个都不比后湮宫的差。

  我倾身看著,口水这个流……哗啦啦的。

  里面一个少年抬头瞅了我一眼,怯怯地笑了,神情中颇有神仙哥哥的风姿,这个清雅绝伦。

  腰间徒然一紧,我被狠狠搂了回去。

  唉呦……我这可怜的小腰……

  你还掐……狠狠瞪他一眼,却被他回瞪了回去。

  理亏地把头埋在他怀里不吭声响。

  “使者请回吧,恕弘氰不远送。”他面无表情的瞥一眼那些少年少女们,挥手,说著无情的话,神情却风流到了极点,“这些也请带回去。”

  使者的身子一僵,不再说话了。

  一阵击掌声,在空旷的大殿上格外的清脆。

  “好,果然是闻名於凤国的神官,著实让本王佩服。”一个四五十年纪的人从暗处走来,一双老桃花眼从我们身上扫过,神情从容威严的站出来,望著我们。那名褐色官服的使者恭敬的弯腰趴在地上,周围哗啦啦的倒了一片玄国带来的人……这个人,莫非是玄国的王?

  弘氰肃颜,缓缓下步,行了个漂亮的手势,嘴角上扬,“玄王居然亲自来了,凤国不知玄王大驾有失礼仪,不知玄王此番有何事?”

  玄王轻笑,启唇,“当然为后湮宫与宫主的下落而来。”

  弘氰凤眸一眯,倒了一杯酒,使侍人递了过去,不动声色地说,“难道……玄王知道后湮宫被灭之事。”

  “当然,”他握著酒并不喝,望著著弘氰,眼中笑意正浓,“我还知道后翎身在何处。”

  “为何找我。”

  “因为你曾与后湮宫宫主交好……只要我们两国合作,必能抢回后翎。”

  ────────────────────────────

  叹一口气,抚著一盏玉杯发呆……

  玄王多疑,并不多说。只愿私低下和弘氰谈。

  幸而弘氰回来后也不瞒我,从进门就抱著我慢慢与我道来……

  真相也慢慢揭晓,原来当初被美色迷住的玄王偶然间得知宫主闭关且后湮宫在大张旗鼓地遣散男宠,宫中防备松懈,便私下里与强大的巽国商议,决定一齐灭宫。

  初定计划是玄王挟得美人归,巽王持长生不老方。

  於是巽国同意,并派暗杀组织……结果竟不知怎麽的,后竟不翼而飞……

  发了一会儿呆,

  悬著的心也稍微放下了,起码她并没被虏……起码我还能相信她是安全的……可是这麽些日子来,为什麽不与我联系……

  “弘氰……那后……你可知她现在身在何处?”

  他低吟著,瞥了我一眼,将我搂住紧紧地,许久才说,“玄王说他的密探回报,巽国近日出现一位绝色,巽王十分宠爱,他怀疑是后翎,於是恼怒万分责怪巽不守信用,便遣使者去巽国,却没想到巽王不顾礼仪杀了使者还扬言说要灭了玄国。”

  咦……这是为何,难道后翎真被藏匿在巽国,所以王要杀人灭口?

  他缓缓摇头说,“我也为这事困惑,因为巽王说玄王不仅私藏后还把原本属於他的长生不老药也私吞了。”

  呆滞掉了……

  怎麽会这样……这明白的是黑吃黑,窝里反麽……

  “那麽玄王此番来是想借助凤国的力量讨伐巽国?”我沈思著,将手中的玉杯紧紧捏住。

  “嗯。”

  “氰儿,你答应了?”

  他偏头埋在我肩头只是不语,抬眼望著我笑,“湮儿你怎麽想。”

  将杯子轻轻搁置在案上,用水沾湿手,不露痕迹地在檀香榻上写了八个字。

  其实,不管怎样玄、巽二国都逃不了关系。

  就算后不在他们二国又怎样,找到了她,难保不会被他们窥视联手对付我……所以目前只有……

  他低笑著,缓缓合上我的手,袖袍飞扬,随意一挥便把榻上的水痕迹擦得一干二净,慵懒地从怀里掏出雪白的帛巾,擦拭著我的指,那麽地仔细……

  半晌他抬头,将我搂在怀里说,“湮儿和我想得一样……”他贴著我的耳畔慢慢地启唇,温润地气息搔得我痒痒的,“我已经暗示玄王可以多拉拢一些国家联合著围攻强大的巽国,这样我们就可以……”

  他眉梢一扬,斜入骨子地风情,随是柔意万千,却掩起袖袍,微启的嘴唇明明无形中倾吐著最是无情的话,依旧是那八个字:“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唉,弘氰啊……弘氰……

  摇头摇头,真正是只九尾前年老狐狸。

  他执其我的手,笑得温情似水,“湮儿……这世上我绝不允许谁做伤害后湮宫和你的事,我弘氰定会想著法子让他千百倍的偿还。”

  我轻轻掩嘴笑著,眼中却藏不住落寞。

  后,等我……

狗蛋 发表于 2008-12-28 03:06

柳絮深处


神御园里,香气溢人。

  只是……

  大红大绿大紫,一眼望去都是些鲜豔到了极致的花花草草……唯独有一束清秀脱俗的白瓣花独自开著,我挽著袍子踏著小石子一路走去,轻轻嗅著。

  一丝淡淡的花香,清爽却亦醉人的味道……就像是霁雪……蹲下,拿袖袍拭擦著鼻子,霁雪身上是清雅的梨花香,比这还要好闻。

  偏著头,望著池边的倒影。

  一个娇小的少年,蹲在绽放烂漫的白瓣花下,小狐狸一般的容颜,水雾迷蒙的眼眸,一眨一眨的。

  伸手摸摸脸,叹一口气……

  这人皮面具还真带习惯了,昨夜里偷偷撕开一层,原本想给肌肤换换气,没想到还真像霁仙子说的那样,里面的“真皮”细腻光泽,愈发比以前好了……

  这人皮面具用来当面膜,还真像那麽一回事。

  “菟儿,我们再往前走吧。”挥袖袍,忒男人的往前一指,池边杨柳深处隐约可见一个亭子。

  “主子……主子,您别再往前走了。”菟儿耷拉脑袋,讨好地说,“咱回屋去吧。”

  “……为什麽。”这是神官殿又不是皇宫,有什麽不方便的……

  还是弘氰又在吃啥醋,我就说麽……平白无故地把在伺候在我身边的丫头们换成少年接著又换成现在这个菟儿,扳著手指算著,来来回回这麽多趟,现在又变相著把我禁足,到底还要不要人活了。

  哼,说来说去还不是他这个小狐狸皮相害的。

  我把这小脸蛋往那些小侍女们那一偏,弯眼一笑,她们一个个跟那见了花的蜂蜜似地,涌上来把我蜇得,脸上红印子一片,弄得弘氰脸沈了好一阵子。

  换成男侍吧……神官大人又不放心了,你说我一男人能把男人怎麽地……

  拉拉扯扯拔河似地,几番下来,他才袖袍一挥,把菟儿施舍给我了,还特慷慨地说,“湮儿,我的就是你的……这个给你使著用吧,别客气。”我这个气啊……几乎吐血身亡。

  回神,浑身哆嗦了一番。

  “走,不理他。”挺起小胸脯,挽起袖袍,露出一小截白皙的胳膊,忒男人的往那小亭子指指指……“我就不信,今儿个我偏要去那歇息,告诉神官大人,我今晚就住这里了。”

  “唉呦……我的小祖宗。”菟儿急了,搔头猴急地弹起来,慌慌张张地把我卷起的袖子拉下去,遮严实了,“今日乾国的王来了,估计八成正在逛这个园子呢。神官大人千叮万嘱,吩咐菟儿看牢你不要被乾王遇上了。”

  乾王?

  你是说那个乾王……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你不早说……抓头,我可不想再回去当什麽乾国之母,啥乱七八糟的天命女……

  死踹他一脚,臭菟儿,不早拦著我。

  菟儿垂著头,特无辜地瞟我一眼,那眼神分明在无言地申诉,主子,我拦得住你麽。

  我讪笑著摸头。

  咦……

  不对啊,乾王不在乾国呆著,跑到凤国来干什麽?

  菟儿望著我只是笑著不语。

  一时间明白了个透彻……

  凤国、玄国、乾国三国是要联合起来对付巽国麽。

  看来舒坦的日子过不了多久了……掩嘴轻笑著,朝菟儿使眼色,“去到藏书阁里搬些书放到我房里去,告诉神官大人近些日子我便不出来了。”

  “是!”菟儿轻舒一口气,恭恭敬敬地行个礼,看得出这家夥正满心欢喜。

  气死我了,我有这麽不待见麽……这小子和他主子一样巴不得我几日不出门。

  “你先去找书吧……我一人回去就成了。”我抚顺袍子,张望四周,沿著原路便走。

  他应了一声,一溜烟的就跑了。

  池水涟漪

  柳絮漫天飞舞。

  我提不起兴致,低头挽著袍子,只想快些回房。

  虽说是易容了没错,可是一想到乾王心里就怪毛的,这种人还是少遇见比较好。

  咦……

  软软的,似乎踩到了什麽东西。

  伸手摸摸,前面也堵了一面墙,温热的触感……

  “这位小公子,你踩著我了。”一个温文尔雅的声音徒然在我上面响起,这声调……这语气……熟悉地打紧啊……

  恍神中,我猛地抬头

  看到他手执一柄扇,站在我面前,

  一阵微风吹来,池水波光粼粼,墨柳摇曳。

  我揉揉眼睛,後退一步,再看向他。

  他玉容俊雅,衣带当风,落絮如雨,恍若下凡的仙子。

  诗楠?!

  他怎麽来了……

  不是说此番是乾王来了麽……

  我低头嘀咕著,却见他身後不远处玄王正和一些身著官服的人往这边走来,有几个还朝这边张望。

  镇定下来,吸一口气。

  脑袋晕晕的,想起上次撒药踏出乾宫那一刻,他望向我的眼神,那麽哀伤欲绝,那麽无助,承载著是心死的绝望,那一刻就像是……诀别。

  如今他那如玉般温润的脸,近在咫尺……似乎只要伸手,就能触摸到……

  湮儿,皇权就是一切……

  湮儿我该拿你怎麽办。

  别……不要离开我……对不起,别将我一人丢下……

  胡乱地晃头,收回心思。

  曾听霁雪说,诗楠要夺权……没想到居然真的成了。

  抬眼望他,依旧玉树临风,温文雅致……诗楠……能遇见你,真好……

  “你……”他轻笑著,眉宇却有著散不开的清愁,沈静闲雅,让人心疼。

  “对不起。”我低头从他身边经过,加快脚步。

  他晃身挡住我,纹云绣银紫袍被风掀开一角,明晃晃的,弄得我头晕,他迟疑地望著我,“这位公子是……”

  我头更低了,微躬身作揖,“鄙人只是神官大人的入幕之宾。”

  “是麽……”他轻笑,怔怔盯著我的眼中闪过一丝落寞与失望,“公子的眼睛与我……熟识的一人很像。”

  一个侍人小步地跑来,在他耳边轻声说些什麽,再指向一旁伫立在亭里等候的玄王及著官袍的人。

  一声轻微的叹息,他徐徐转身朝亭里走去……

  我扬眉笑著,看著他缓缓地转身离开,一席紫袍似月华,流转千回,滑得像水一样勾勒出他的身形,他消瘦了不少……

  心里苦涩的,

  没被认出来麽。

  幸好……

  其实,既然乾王是你,坦白说也没什麽顾忌的,被认出来也好……只是,我还不知道该怎麽待你,毕竟是我当初弃你逃宫,如今又和弘氰厮混在一起,你被逼著篡位当乾王,千里迢迢赶来倾国之力联合讨伐巽国。

  而我……

  如今能给你什麽……

  叹一口气。

  我踢著小道上的石子,漫无目的地走著。

  全身乏力,蜷缩著身子抱膝蹲在草地上。

  池水波光粼粼,泛著涟漪。

  我倒地,摊开四肢,扭著脖子望著飘著柳絮的池面……一只小狐狸的倒影也在怔怔地看著我,眼神那麽哀伤。

  湮儿,你承认吧……自己懦弱……

  微风吹过,草丛中沙沙作响。

  水面晃动,一波一波池水散开,小鱼相互追逐嬉闹。

  一席雅致的身影映射在上面若隐若现。

  揉揉眼睛,定睛看一江池水却归於平静,什麽也没有……

  湮儿……别想了,抓头……想些有的没的,都出现幻觉了。

  闭上眼,伸展胳膊,身子向左一偏,滚一番,蹬地坐起身来。

  身子僵住,呆愣掉了。

  一只白靴出现我眼前……

  春风依旧,容颜如玉。

  他轻笑著,缓缓朝我伸出一只手,白皙晶莹,修长地指尖泛著柔和的光泽……我中蛊似地

  把手递过去,他轻轻握住,久久的,才稍微使力把我拉起来。

  我想缩手,却被他拉得紧紧的。

  “诗……”恍神中,猛地惊醒,恨不得把舌头咬下来,“公子,怎麽又回来了?”

  他清澈的眸子,扫过来,抬手将我沾在发间的草叶子捻开,神情温柔。

  怪别扭的……我轻轻拨开他的手,继续问,“公子不用去玄王那儿麽?”

  他闻言一愣,复杂地看著我,眼中笑意更浓了,“我把东西纳下了。”

  咦……丢了东西麽……

  四处张望,这里没有啊……抓头,也不知道贵不贵重,反正闲著没事,帮他找找也行。

  “看是不是在那儿,我帮你找找。”我转身,往原路的草丛里钻。

  一股热风席卷而来,我被那来人一拉,便坠入一个温热的怀抱。

  一柄玉扇颓然掉落,无声地躺在我脚旁。

  我怔住了。

  他不言语,只是从背後搂著我。

  “公子……你……”

  他闻言更是紧紧地抱著我,像是怕我逃开似地,“我不叫公子,这次我不会让你走了。”

  我眼眶一热,湿润润的。

  死诗楠,臭诗楠……原来你已知道是我……

  “湮儿,我不能让玄王知道你的身份,好些呆著……”他俯身靠在我耳畔轻轻说著,“等我,我一会儿就回。”

  轻柔的话语,温润的触感……轻巧地滑过我的耳畔。

  我耳朵火辣辣的,脸像被烧著似地,红了一片。

  举止向来得体优雅的他,什麽时候也和狐狸学了这些不检点的事……

  “嗯。”

  他轻笑出声,把我拥紧了一下,才松开。

  捡起地上的玉扇,後退几步,痴痴望了我一眼,才转身走。

  发了一会儿呆。

  突然想起菟儿还在藏书阁找书,或许已经送到我房里了……我原本还答应这几日不出门的。

  对了,也不知弘氰知不知道乾王已经换人了……

  他应该是知道的吧,毕竟这是他的神殿,诗楠这麽大一个人在这里晃悠,没神官大人的允许是进不来的。

  难道……

  等等,他知道了还瞒著我,不让我遇见乾王?

  因该是这样的……这只被醋浸著的酸狐狸……

  胡乱想著,不知不觉便走了几段路。

  抬头,汗……

  抓头……冒汗……原本答应诗楠不走远的,这这这……给我走到哪儿了……

  四处茂密的树林,有点皇家狩猎场的感觉……

  往後看,全是左拐右拐弯弯曲曲的小道……

  这神官大人的府邸……还真是……大……啊……

  迷路了。

  葱郁的树摇晃著,林中一片沙沙作响。

  奇怪,没风啊。

  偷偷弯腰,趴下,一路匍匐潜进草丛中。

  远处,林子深处,有两个身影使著轻功一跃一跳的借著树枝凌空……打架。

  两个黑衣人,一个浅黑,一个深墨黑。

  汗……看著都像做贼的。

  我伸著脑袋看,忍不住摇头……你说这弘氰大神官的地方怎麽治安这麽差啊……哪个地方的王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这冷不丁还能冒出一两个黑衣人,借著这神圣的神官殿里的树杈打架。

  咦……

  睁大眼睛看,这这这……这两个人怎麽这麽眼熟啊。

狗蛋 发表于 2008-12-28 03:07

西域暗刹舐

吓得一弹,跟那见了鬼似的。

  轻盈的动作,欣长的身形,这比女人还妩媚多情的眉目……这这这这这不是虞嫿麽……他怎麽来了……

  一个回旋,他柔弱无骨地身子往後一仰,躲过那深黑色衣袍人的一剑,却将那人的刚毅的脸完完全全暴露在我的眼前。

  居然是他?

  不行了,要晕了。

  今天受得刺激太大了,接二连三的。

  近了,近了。

  打斗声越来越逼近,一阵呼呼的风声,吹得我脸热极了。

  仰望著上头那两个激烈打斗的身影,呆滞掉了……他们两打归打……有必要跑到我头顶上打麽……

  立马匍匐著潜进树丛中,一动不敢动。

  忍不住,偷偷瞟一眼那个深黑色衣袍的男子……错不了错不了,心激动地得,差一点管不住嘴巴叫出声来,他他他他他就是那个酷似rain的扫雪大哥……

  他不是後湮宫里打杂的麽,

  传闻後湮宫被洗劫一空,未留下一人。

  可是,他却活得好好的,还跑到神官殿里和这不男不女的在打架?

  难道……後和他在一起?

  忍住心里的震惊和窃喜,扒开草丛继续观望。

  一招一式似乎同出一门,两人打得没点创意。要麽同时出剑……要麽一前一後出同样的招式。

  不过似乎rain大哥的武功略胜一筹,剑出得稍微快一些,轻功地步伐稳一些,不过却有故意放水的嫌疑。

  瞅瞅又来了……

  rain弹开虞嫿刺来的剑,一个飞身,便作势要次向他的腋下,中途却迟疑著用剑身打了他的肩,硬生生地刹了手,又没伤他。

  虞嫿却恼了,一声“娘的”二字唤得比平日里还摧心震肺的,抓起剑也不顾招式,横劈了过去……rain身子一震,树叶吹得哗哗作响。

  一根的树杈从天而降,准确无误地坠到了我脚上。

  一滴血啪地一声,掉在我脸上,滑了下来……

  娘的,打架就打架,莫伤及无辜啊……

  “今日,不与你打了,不过我说的话你好些思量。”rain大哥有些复杂地瞥他一眼,捂著左臂,一个纵身便踏著树杈,一阵风似地没了影了。

  虞嫿愣在那儿,也不追,只是望著自己手中的剑发呆。

  我望望自己,望望他,再望望那远去的身影……

  低头,望著那被掌风劈下来的树枝。

  痛痛痛痛……瞥一眼这树杈……有我胳膊这麽粗……这腿怕是要断了……

  人生最痛苦的是什麽,是哑巴吃黄连。

  就想像现在的我,你说我找谁惹谁了……被人打折了腿,还得忍著……憋出了我一身的老汗。

  虞少侠,虞美人……

  你打完了,就快些闪吧,你不走人我也爬不出来。

  他转身,把剑收进梢,走了。

  却是一步一步朝我这边走来。

  我倒在地不敢动弹,捂著嘴看著他。

  他环顾了四周,微蹙眉。

  妈的著男装都这麽好看……我心里碎碎念著,却大气也不敢出。

  “躲躲藏藏可不是君子之辈,出来吧。”他秀眉一展,对天喊。

  我趴得更低了。本来就不是君子……过几天我还会是一个女人,给你逮著著,怕是连都女人都做不成了。

  风轻轻吹著,草丛沙沙作响。

  一个尖利的声音划破风声,朝我这边刺来……一把剑嗖地一声贴著我的脸插进一旁的土里。

  冰冰凉凉地……上等的寒铁……我全身发软,娘的,他这是想抓人还是杀人啊。

  他站在风中,黑袍吹得翻腾,一阵幽香袭来,我恍神……一眨眼功夫,他便站在我眼前。

  “这位公子,鬼鬼祟祟跺在这儿所谓何事?”他半蹲著,拔出剑在手中把玩,笑眯眯地望著我,一时间美得倾城倾国。

  恶寒……

  跟他呆这麽多日子,只要他这麽一笑,准没好事。

  “呃……我正准备小解,这树杈打在这腿上……从天而降地……伤了,动弹不了。”我讪笑著,指一指那被伤著的腿。

  “公子全瞧见了?”他用食指勾著我的下巴,轻佻地一挑。

  怒,他当这是青楼啊,出来办事还不忘老本行。

  抓头,他这是让我说看见了,还是没看见呢……又不是抓奸……两个男人打个架,未必还把目击者杀了灭口啊。

  只是……这场合是在神官殿里……就不好说了,太子闯神殿还被禁足了呢,这平常人该会被剜足跺手吧。

  一把剑暧昧地贴在我脸上,一路滑下来……冰冰凉凉地,寒气冷得我直哆嗦。

  “公子,回答我一个问题,我便不杀你。”他贴著我,在我耳边轻声说著。

  啊……你还动真格的……死虞嫿,你敢划破我的脸……我让你後悔一辈子。

  “问吧。”我闷声闷气地说。

  “你穿著这一身行头,一定是神官的男宠了……这几日可见一个天仙般的小女子呆在他身边。”

  天仙一般的小女子…呆…在弘氰身边……他他他他敢!

  平日里没见他藏著掖著……

  等等,你找女人也不用跑来这里打架啊……

  他秀眉一蹙,不耐地说,“快说,有没有一个叫湮儿的女子在神殿里住著。”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天仙一般的小女子……

  我低头看著这平胸,开襟白袍……傻笑……你这厮也忒夸张了吧。

  於是抖抖袍子上的灰土,仰头望著他,老老实实地说,“大侠,小的没看到。”

  他闻言,半眯著眼,把我扫了个遍,握著剑的手一用力,便架到了我颈上,“那留你也没用了。”

  莫非,想杀人灭口。

  看著他那漂亮的眸子微眯,泄出一丝杀意。

  “喂……你别乱来啊,你还用力……娘的,你会後悔的。”我蹬脚,喘气,踹踹踹。

  他突然眼神停留在我的脸上,看了半晌,“……性子倒是挺像的。”

  突然,颈上一紧。

  被他拈著袍子托了起来……身子悬空被他抱著,死命地挣扎。

  “既然我找不到人,只有把你献给主上了。”他轻笑著,伸指点了我的穴。

  哎呦……腿这个疼……龇牙咧嘴的。

  张嘴……

  却发不出声来,死虞嫿干嘛点我哑穴……

  干脆让我全麻点晕了我,还省得我疼……你是故意的……

  —————————————————————————————

  “小姐,您醒了?”一个十来岁的少年趴在地上,恭敬地把檀木盒举在头顶,递了过来。

  散发阵阵暗香的盒子里的是一件银丝纹绣的罂粟花袍。

  咦……

  低头望向自己,受伤的脚已经被包扎好,浑身酸痛。

  一定是虞婳把我扛回来的时候,在路上硌疼的。

  胸前鼓鼓的……

  不会吧。

  拉开松垮的前襟,凑着脑袋开。

  晕,啥时变回来的。

  一声闷笑。

  虞婳风流倜傥地倚在门处,勾着唇说,“想不到你还是个女的,看着你时是平平的……抱着你时却着实吓了我一跳。”

  恶寒,在这个紧要关头变回来,也吓了我一跳。

  “这是哪儿……你抓我来这里想干什么。”我装腔作势,攥着衣袍怯怯地问。其实隐约也猜着了点什么,不过倘若被虏后,不作出点正常反应,似乎有点对不住辛苦把我扛回来的虞美人。

  他瞥了我一眼,轻抚发丝,拈在手中把玩,缓缓启唇,“暗刹舐。”

  我环顾四周……这地方四面都是石壁,还雕刻着奇怪的图纹……阴森森的,有点像是岩洞,不过更像是地下宫殿。

  原来这里就是暗刹舐……地下宫殿……难怪弘氰派出很多人都找不到……等等,这个地下杀人组织不是在西域么,难道说死虞婳把我带到西域?!

  一个小少年跪倒在地上,轻声说,“左使者,主上在来这儿的路上了。”

  “退下吧。”他挥了一下袖袍。

  那个小少年恭恭敬敬地弯腰,拜了一下,柔弱地伸出一只手便轻而易举地把看似有几百斤地石门给关上了。

  厉害,看来这暗刹舐里的人个个都不寻常。

  “呆在这别想跑,送进来的人没有能出去的。”他遥遥望着窗外,先是沉静在自己的思绪中,半晌才展眉轻笑,“等主子回来了,就知道你是留在这儿……还是……死。”

  一阵风

  一阵阴风……吹得我寒毛直竖……

  巨大的石门无声无息地从外面打开,一股阴飕飕地凉意迎面扑来。

  肆意凌乱狂舞的银发,一席黑蟒罂粟花纹的袍子在风中翩跹,狭长的泛着暗红的眸子很是诡异……他……这个鬼魅般俊美绝伦的男子就是魅舐?!

  “主上。”虞婳单膝跪在地上。

  “我要的人给我带来了么。”一个性感阴柔的声音响起,带着笑意却让人更冷。

  “属下办事不力,中途有变故……只抓来……”虞婳的声音有些变调,似乎有些发颤。

  “是么。”一声轻笑突兀地响起,笑得愉悦极了。

  突然虞婳倒地,痛苦地蜷缩着身子,青丝撒了一地,“主上,饶命……”

  “那就是没给我带来了?虞婳,总该让你长些记性。”魅舐继续掩袖笑着,俊美地脸上的无动于衷,只是身上散发的杀意愈浓,“你给我带的……就是她?”

  空中散发着甜甜的血腥味……

  他一步步走向我,黑蟒罂粟袖袍一挥,我只见眼前一道金光……腰间一紧,便被带到他的怀里。

  脚一软,锥心刺骨地痛便蔓延开来。

  娘的,没见姑娘我脚受伤了么……别以为把头发染了银了,再带个隐形眼镜弄得跟那红眼病似的就可以出来吓唬人,我呸。

  一双修长地手牢牢地捏起我的下巴。

  “我很不喜欢你这般眼神……所以……”他的手沿着我的腰缓缓向下,滑到腿间……继续向下……一用力,我闷哼一声,狠狠剜他一眼。疼得浑身发颤……衣袍下摆隐约显现出血迹,估计刚被包扎的伤口又添新伤了……

  一声轻笑。

  恍神中,却见他优雅地抬起手,在我面前晃……

  一滴又一滴,

  鲜红的血在指尖蜿蜒流淌……白皙修长的手、殷红的血迹……分外打眼。

  他狭长的眼眸情迷地望着指间的血痕,缓缓抬手凑到唇边,伸出舌轻轻舔嗜着……这情景诡异又美艳得很……这死变态……

  “放开我。”我忍着疼,瞥见虞婳舒缓了身子,踉跄地扶着石壁起来了。

  咦……怪了,似乎魅舐的笑声一止,他就没那么疼,只是代价是……我被弄疼……

  “女人,你在看谁。”

  下巴被捏疼了,我怒意十足地回瞪过去。

  魅舐暗眸一怔,颇有意味地抚着我的脸说,“从来没有人敢一而再再而三地……你是第一个,不过也将会是最后一个。”

  抵在颈上的指尖,冰凉。微微用力……

  杀意肆虐,蔓延……

  蹬蹬瞪……抓……咬

  喘不了气。

  “主上……别……”虞婳虚弱的声音。

  他手上的力度越来越大,我眼前雾蒙蒙的,视线一片模糊……憋得慌,透不过气来……很疼……是不是要死了……

  徒然间脖子间的力度消失,一股凉爽的气息缓缓送至我的身子。

  一张邪魅俊美的玉容贴近我的脸,那双暗红眸波诡异低眯着,他修长的手游移在我脸上,冰冰凉凉的触感,没有温度……

  突然他暗眸汹涌翻滚,勾唇一笑,倾国倾城,“……终于等到你了。”

  我脸上徒然一热,他修长的手一勾,人皮面具滑落在地。

  “卿湮……”

狗蛋 发表于 2008-12-28 03:08

石室禁锢

我脸上徒然一热,他修长的手一勾,人皮面具滑落在地。

  “卿湮……”

  那一刻他笑得如绽放的罂粟毒花,魅惑妖豔,“……终於到手了。”

  风静静地吹著,小少年们趴在地上,石室里寂静一片。

  那一刻,倚靠在石壁的虞嫿身子轻微颤动著,他愣怔地望著地上皱巴巴的人皮,缓缓抬头,视线在我脸上痴痴绞缠著,一脸不可置信地望著我,“怎麽可能……”

  颈处酸麻麻疼得很,我扶著石壁站起身子。

  被发现了麽?所以免於一死?

  很讽刺……

  下巴被抬起,一阵刺痛……左脸颊热热的……似乎有什麽温热的东西滑下,空气中弥漫著淡淡可闻的血腥味。

  “主上,不要!”虞嫿发颤的声音,尖锐悲彻凄入肝脾。

  魅舐挑眉,轻轻嗅著沾染著血迹的指甲,勾唇笑得倾国倾城,“看来我的左使者……特别……关心你……”他缓缓低头,光泽的银丝月光般倾泻在我身上,让人恍神,“猜,他在担忧什麽……”

  反正他是担心你对我做什麽,我又不能对你做什麽……

  暗眸里闪过一丝诡诈,那双环在我腰上的微使力,我便与他贴得密不可分,他暧昧地在我耳边轻声说,“他怕我对你下蛊。”

  蛊?

  摧人心智,让人痛不欲生的蛊毒。

  传闻西域暗杀舐组织,杀手接手的任务无一个失败,只是没想到它的主人善用蛊毒操纵人心。

  他仰头笑著,黑蟒罂粟花袍翻滚,隐隐迭迭……

  一下子有什麽浮在脑海,一闪而过。

  思绪万千……

  虞嫿是暗杀舐的左使者,rain的武功和他同出一门,估计也和这里脱不了关系。

  赝狄的武功心法,虞嫿也熟识,那麽……

  突然身子僵硬,像是被他点了穴,却又不知道他是什麽时候下的手。虽是这样却清晰地感觉到他的唇贴在我脸颊,如冰窖般寒冷……

  温热的舌似蛇般滑过那块伤处……轻轻吮著……火辣辣的疼,伤口很麻。

  他想干什麽。

  我身子软软的瘫倒下,

  虞嫿一个转身便把我接住,神情紧张,细细打量著我被魅舐尖锐的指甲划伤的地方……最终,舒了一口气,身子松缓了下来。

  “你准备抱她到什麽时候。”身旁传来魅舐从容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

  一阵闷哼……

  虞嫿嘴角突然涌出一丝血,他轻轻放开我,眼眸复杂的望著我却又那麽温柔。

  他单膝跪在地上,“主上三思,天命女不可伤。”

  “是麽。”一声轻笑,在石室里响起分外清彻。

  魅舐指尖微翘,三指拈著,瞬间变幻出种种美妙的手势,似莲花绽放,唇里念叨著什麽……

  虞嫿颓然倒地,大口的血从嘴里涌出来。

  身子抖得更厉害了。

  这情形……

  是寄养在虞嫿身上的蛊毒发作了麽……

  “左使者在外面这些时日,似乎忘了自己的身份。”

  他斜一眼地上的虞嫿,勾唇笑著,缓缓走向我。

  後退……

  其实我想退,可是却只能软趴趴地躺在地上。

  为什麽……被点穴了呗!

  这个男子太可怕了。

  他扫一眼石案上檀木盒子里的衣袍,“怎麽,还没穿麽。”

  徒然我腰间的带子一松,衣袍松垮垮的滑落下来。

  干什麽……娘的……死变态。

  身子一僵,他把我搂进怀里,一转身端坐在石榻上。

  “别动,虞嫿还在看我们呢……”

  他修长的手若有似无的缓缓游移在我周身,银丝纹绣的罂粟花袍质料极好,凉滑得象水一样,石室中寒冷的空气冻得我直发颤……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现在被脱得几乎没穿……

  “我们的左使者,是不是该退下了。”他支著手臂半躺在石榻上,另一只手勾著银纹云腰带,轻轻替我将它系好,手游移著把披在我身上的银丝纹绣的罂粟花袍抚顺……

  “主上……”

  “别让我说第二遍。”

  “是。”虞嫿神情极其复杂的看我一眼,步履不稳的出去了。

  石室里寂静一片。

  他撑手支著头,脸上若有所思,慵懒地半躺在石榻上,月华般的银丝滑落在黑袍上,美如流水,“知道为什麽会在这儿麽……”

  当然,被虞嫿抓来的。我虽被你点了穴……神志……还算清醒。

  “卿儿……”他暧昧笑著,“王想要长生不老药,而我比他要得更多……”

  “於是灭後湮宫、虏後麽。”我淡定的说。

  “真奇了……”他修长的指勾唇,魅笑著说,“你该叫她娘亲的不是麽……还是说你压根不想唤她作‘娘’……”

  身子一僵,我难以置信地望向他,“你……把她怎麽了。”

  他缓缓笑著,如黑夜中绽放的罂粟花,夺人魂魄,那麽肆无忌惮,“卿儿,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被他搂著,身子慢慢恢复了力气。

  昏暗的石室,像是死人墓,蜿蜒幽径的小道……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来到了一处坚硬无比的巨石门前。

  他妖治的笑著,舒展袖轻轻一扬,黑蟒罂粟花袍迎风飒飒作响,掌风一击。

  轰的一声,石室门打开了。

  我揉揉眼……

  一个身影被石链悬吊在壁上……那是……这个人是……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昏暗的石室里,空气很沈闷。

  一个人衣袍散乱,被石链悬吊在壁上,被血浸染的旧袍已看不出原来的颜色,急促的喘息声在石室里分外惊悚。

  浓厚甜腻的血腥味肆虐满散开……

  他……他是……

  赝狄?!

  我全身乏力,步履艰难。

  胸口像是压著透不过气来。

  他怎麽被抓了,

  霁雪、诗楠、弘氰不是好好的麽……他们活得好好的,赝狄武功比他们都要高强,为什麽会落在魅舐手里……

  “放了他,快给我放了他!”我死拽著魅舐的衣袍,指尖苍白。

  “似乎你还没弄明白。”他狭长的眼睛带著笑意的望著我,夹杂著一丝嗜血的快感,“你的处境并不会比他好多少……如果…你…一再忤逆我的话。”

  是麽,你这死变态。

  想让我说什麽,爷我怕了你了饶了我吧……

  我呸……

  以後别落在我手上……

  如果,有以後的话。

  “居然现在还能瞪人……”下巴被拧住了,他俯身凝视著我,一丝戏谑的笑意隐约显现在他嘴角,“这双眼睛著实让人喜欢,挖下来可好……”

  身子一僵,看著他慢慢凑近放大的脸,我索性偏头闭眼不去望他。

  一声呢喃,柔软滑腻的东西轻轻碰触著我的脸颊,湿润、温热缓缓扫过我的眼睑。

  他他他他,在干什麽……

  士可忍孰不可忍!

  咬死他。

  “我的蛊王……”魅舐无视我的张牙舞爪,松开我,用低沈魅惑人般的声音缓缓说著,“不睁眼看看我给你带来了谁麽。”

  蛊王?

  传闻失踪了七年的西域蛊王是赝狄?!

  昏暗的石室里,沈重的锁链摩擦发出一阵清脆的声音,铮铮作响……悬吊在石壁上的那个男子,他无力的垂著头,凌乱的长发披了一肩,一阵沈闷的呻吟在石室里回荡……

  我不可置信地捂嘴望著他,散乱衣袍遮不住的精瘦健壮的身子,被石链缠绕著,一滴一滴的血,顺著腥黑的石链淌了下来,溅在地上,声声入耳……催人心神……

  赝狄……赝狄……

  “卿儿,他时日不多了,慢些聊……但不要让我久等。”一声销魂的笑声在石室里兀自响起,突然我背後被他一推,身子软软的往前踉跄几步,一倒便趴在了赝狄身上,而那个始作俑者已经狂笑著隐没在石壁外。

  赝狄身体还算温热,幸好……还有温度……

  一声夹杂著痛楚的闷哼隐约从嘴角倾泻而出。

  大片殷红的血从他的衣袍里涔出来,他眉心紧蹙,似乎很痛苦。

  我慌忙起身,手忙脚乱想帮他止血,却无从下手。

  胸口象被死死的压著,痛……我颤抖著抚上他的脸,他有很好看的,斜飞入鬃的剑眉,如今却被血痂糊住,看不太清了,只知道它此时正紧蹙著。痴痴的望向他,一瞬间空气像被抽了似的,有什麽东西……热热的一直从眼眶里涌出来,湿热的液体,滚烫的,怎麽擦也擦不完。

  狠狠抹一把脸小心地抬著他的脸,唤著,“赝狄……呜……醒一醒……”

  他的身子一僵,舒缓了下来,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双闭合起的眼才缓缓睁开,流露出一丝恍神……

  “湮儿……”他吃力地抬头,冷峻地脸上流露一丝淡定的笑,有些痴痴的望著我的眼“我没在做梦,真的是你……倘若是梦也好……”

  眼眶热热的,胸口的力气像是被他这句话抽空了似的,“是我,是我。”

  他凝视著我久久,刚毅的脸扯出一个笑,宛若夜空最璀璨的烟火,眩目夺人。

  “为什麽会把你被锁在这里……我要救你出去。”我轻轻抚过厚重的石链,怕是有千斤重……若是男儿身,凭那内力怕是也震不断,这该如何是好。

  “没用的,这是那个人用内力炼造,专惩叛徒……我的一切都是他们教的,袭宫那日我奋力抵抗……没想到会是魅舐亲自出阵……我被活掳也在所难免。”他紧闭嘴,突然抬眼望我,“湮儿,怎麽会在这儿……难道……”

  “嗯,一不小心被逮著了。”

  他不可置信的望著我,石链被弄得铮铮作响。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悬吊在石壁上,仰身像匹绝望的孤狼般撕嚎,凄惨悲绝的声音在石室里响彻,回荡……

  “赝狄,不要这样……我好好的,没事。他们没对我怎麽样……”紧紧搂著他的头,许久许久,血腥味在嘴里漫延开来。

  “湮儿,你听我说。”低沈嘶哑的声音,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有气无力地说著,“他们此番定是想用你把宫主引出来。”

  我瞪大眼睛望向他,细细体会著他的话……他这麽说,难道,难道後……

  他嘴角荡起无力的笑意,示意我再近一些。

  脑袋晕晕的,腥热的气息在鼻尖萦绕,他温热的唇轻轻在我耳边说著,“暗舐就快要进来了,他的千里辨音著实好……所以我便长话短说。宫主自从你离去那日……便……恢复了男儿身,只是身子很虚弱。後来後湮宫被袭……他们万万没想到费尽心思找寻的後翎如今是个男子……我等努力保护,以致引开暗杀舐的人後便与他失散,宫主受了点伤,藏匿在男宠里……有弥儿陪著他,两人大约……大约流离到了巽国。”

  到了巽国……

  後在巽国。

  靴声一步一步在石室外分外清晰。

  石壁门被打开。

  魅舐似笑非笑的望著我们,挑眉梢,“卿儿,定是听到了我想听的事了。”

  他走向赝狄,不动声色的抬手,修长的手勾起赝狄的衣袍,拉开,隐约显出伤痕的古铜色肌肤……微微一笑,明明说著极温和的话语,举手投足间却极其残忍,“我的蛊王好偏心,养了你二十年,好东西却只说与卿儿,为什麽不说出来大家一起听听……嗯……”

  “呃……”一阵沈闷呻吟溢出。

  他俯身轻轻吮吸著那撕裂的伤口不断涌出的血,剧烈的动作悬垂的石链晃动著,铮铮作响……

  “你…死变态…住手,你到底想干什麽。”

  他眯起眼来,嘴荡著笑意,狠劲一使,挥手用力拉扯石链,隐约露出里面刺入肉深处的倒钩,腥红的血从里面涌出来。

  赝狄的闷哼硬忍在喉咙里没出声,他手上的力道又加了两分。

  “卿儿……心疼了麽……告诉我,後翎在哪儿……”他挑挑眉梢,温柔的口气,目光却像是能看穿人心似的邪魅到了极致。

  我冷笑一声,站直身子,手背在後面攥得死紧,指甲掐进了手心里,“不过是个男宠就想让我心痛……”

  他狭长的眼性感的微眯,暧昧的伸手轻舔指间流淌的血,突然指间微弯,食指中指瞬间变换手势,深深插进赝狄的胸口,涌出很多很多血,“我耐心不够,不要惹我。”

  我淡定的站著,不动声色只是看著。

  魅舐狐疑的望向我,眼中闪过一丝光芒,绝美的眼瞳中,映出来我的影子,嘴边的笑意却越深了。

  那个悬挂在石壁上的男子,从始至终都痴痴望著我,眼神温柔似水,包含了很多……宠腻、信任、痴情、难舍……象是穷尽心力也无法说出的心绪。

  魅舐反手勒著赝狄的脖颈,紧紧的,他笑出声来,嘴角动了一动,勾起淡然而妩媚的笑容“卿儿,别想在我面前掩饰……以为我看不出麽,你不忍他死……我拿他的命赌。”

  我想笑一笑,可是却觉得眼下面一根血管突突直跳,咽了一口水,声音还是沙哑,“魅舐,这场赌你永远赢不了。”

  是麽,

  你猜对了。

  我不忍赝狄死……

  只是你赌的是他的命,我却赌的是我自己的。

  魅舐有瞬间的惊愕,眼中闪过一丝不确信,怔怔的望向我。

  我笑望著他,忍著舌处传来的剧痛,衣袍飒飒作响,任由身子往後仰……耳边响彻悲戚的呐喊,震人心肺。

  魅舐,若是下赌注的一方亡了,你拿什麽来赢……

  倘若我死了,你如何来玩这场游戏,後找不到且不说,把我都玩死了,看你如何向巽王交待。

  甜腻的血涌上来,温热的液体流下嘴角。

  很痛……

  原来所谓的咬舌是这麽的撕心裂肺,痛不欲生,早知道吞点自制麻醉散就好了。

  昏昏沈沈,天黑了。

狗蛋 发表于 2008-12-28 03:08

石室禁锢

我脸上徒然一热,他修长的手一勾,人皮面具滑落在地。

  “卿湮……”

  那一刻他笑得如绽放的罂粟毒花,魅惑妖豔,“……终於到手了。”

  风静静地吹著,小少年们趴在地上,石室里寂静一片。

  那一刻,倚靠在石壁的虞嫿身子轻微颤动著,他愣怔地望著地上皱巴巴的人皮,缓缓抬头,视线在我脸上痴痴绞缠著,一脸不可置信地望著我,“怎麽可能……”

  颈处酸麻麻疼得很,我扶著石壁站起身子。

  被发现了麽?所以免於一死?

  很讽刺……

  下巴被抬起,一阵刺痛……左脸颊热热的……似乎有什麽温热的东西滑下,空气中弥漫著淡淡可闻的血腥味。

  “主上,不要!”虞嫿发颤的声音,尖锐悲彻凄入肝脾。

  魅舐挑眉,轻轻嗅著沾染著血迹的指甲,勾唇笑得倾国倾城,“看来我的左使者……特别……关心你……”他缓缓低头,光泽的银丝月光般倾泻在我身上,让人恍神,“猜,他在担忧什麽……”

  反正他是担心你对我做什麽,我又不能对你做什麽……

  暗眸里闪过一丝诡诈,那双环在我腰上的微使力,我便与他贴得密不可分,他暧昧地在我耳边轻声说,“他怕我对你下蛊。”

  蛊?

  摧人心智,让人痛不欲生的蛊毒。

  传闻西域暗杀舐组织,杀手接手的任务无一个失败,只是没想到它的主人善用蛊毒操纵人心。

  他仰头笑著,黑蟒罂粟花袍翻滚,隐隐迭迭……

  一下子有什麽浮在脑海,一闪而过。

  思绪万千……

  虞嫿是暗杀舐的左使者,rain的武功和他同出一门,估计也和这里脱不了关系。

  赝狄的武功心法,虞嫿也熟识,那麽……

  突然身子僵硬,像是被他点了穴,却又不知道他是什麽时候下的手。虽是这样却清晰地感觉到他的唇贴在我脸颊,如冰窖般寒冷……

  温热的舌似蛇般滑过那块伤处……轻轻吮著……火辣辣的疼,伤口很麻。

  他想干什麽。

  我身子软软的瘫倒下,

  虞嫿一个转身便把我接住,神情紧张,细细打量著我被魅舐尖锐的指甲划伤的地方……最终,舒了一口气,身子松缓了下来。

  “你准备抱她到什麽时候。”身旁传来魅舐从容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

  一阵闷哼……

  虞嫿嘴角突然涌出一丝血,他轻轻放开我,眼眸复杂的望著我却又那麽温柔。

  他单膝跪在地上,“主上三思,天命女不可伤。”

  “是麽。”一声轻笑,在石室里响起分外清彻。

  魅舐指尖微翘,三指拈著,瞬间变幻出种种美妙的手势,似莲花绽放,唇里念叨著什麽……

  虞嫿颓然倒地,大口的血从嘴里涌出来。

  身子抖得更厉害了。

  这情形……

  是寄养在虞嫿身上的蛊毒发作了麽……

  “左使者在外面这些时日,似乎忘了自己的身份。”

  他斜一眼地上的虞嫿,勾唇笑著,缓缓走向我。

  後退……

  其实我想退,可是却只能软趴趴地躺在地上。

  为什麽……被点穴了呗!

  这个男子太可怕了。

  他扫一眼石案上檀木盒子里的衣袍,“怎麽,还没穿麽。”

  徒然我腰间的带子一松,衣袍松垮垮的滑落下来。

  干什麽……娘的……死变态。

  身子一僵,他把我搂进怀里,一转身端坐在石榻上。

  “别动,虞嫿还在看我们呢……”

  他修长的手若有似无的缓缓游移在我周身,银丝纹绣的罂粟花袍质料极好,凉滑得象水一样,石室中寒冷的空气冻得我直发颤……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现在被脱得几乎没穿……

  “我们的左使者,是不是该退下了。”他支著手臂半躺在石榻上,另一只手勾著银纹云腰带,轻轻替我将它系好,手游移著把披在我身上的银丝纹绣的罂粟花袍抚顺……

  “主上……”

  “别让我说第二遍。”

  “是。”虞嫿神情极其复杂的看我一眼,步履不稳的出去了。

  石室里寂静一片。

  他撑手支著头,脸上若有所思,慵懒地半躺在石榻上,月华般的银丝滑落在黑袍上,美如流水,“知道为什麽会在这儿麽……”

  当然,被虞嫿抓来的。我虽被你点了穴……神志……还算清醒。

  “卿儿……”他暧昧笑著,“王想要长生不老药,而我比他要得更多……”

  “於是灭後湮宫、虏後麽。”我淡定的说。

  “真奇了……”他修长的指勾唇,魅笑著说,“你该叫她娘亲的不是麽……还是说你压根不想唤她作‘娘’……”

  身子一僵,我难以置信地望向他,“你……把她怎麽了。”

  他缓缓笑著,如黑夜中绽放的罂粟花,夺人魂魄,那麽肆无忌惮,“卿儿,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被他搂著,身子慢慢恢复了力气。

  昏暗的石室,像是死人墓,蜿蜒幽径的小道……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来到了一处坚硬无比的巨石门前。

  他妖治的笑著,舒展袖轻轻一扬,黑蟒罂粟花袍迎风飒飒作响,掌风一击。

  轰的一声,石室门打开了。

  我揉揉眼……

  一个身影被石链悬吊在壁上……那是……这个人是……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昏暗的石室里,空气很沈闷。

  一个人衣袍散乱,被石链悬吊在壁上,被血浸染的旧袍已看不出原来的颜色,急促的喘息声在石室里分外惊悚。

  浓厚甜腻的血腥味肆虐满散开……

  他……他是……

  赝狄?!

  我全身乏力,步履艰难。

  胸口像是压著透不过气来。

  他怎麽被抓了,

  霁雪、诗楠、弘氰不是好好的麽……他们活得好好的,赝狄武功比他们都要高强,为什麽会落在魅舐手里……

  “放了他,快给我放了他!”我死拽著魅舐的衣袍,指尖苍白。

  “似乎你还没弄明白。”他狭长的眼睛带著笑意的望著我,夹杂著一丝嗜血的快感,“你的处境并不会比他好多少……如果…你…一再忤逆我的话。”

  是麽,你这死变态。

  想让我说什麽,爷我怕了你了饶了我吧……

  我呸……

  以後别落在我手上……

  如果,有以後的话。

  “居然现在还能瞪人……”下巴被拧住了,他俯身凝视著我,一丝戏谑的笑意隐约显现在他嘴角,“这双眼睛著实让人喜欢,挖下来可好……”

  身子一僵,看著他慢慢凑近放大的脸,我索性偏头闭眼不去望他。

  一声呢喃,柔软滑腻的东西轻轻碰触著我的脸颊,湿润、温热缓缓扫过我的眼睑。

  他他他他,在干什麽……

  士可忍孰不可忍!

  咬死他。

  “我的蛊王……”魅舐无视我的张牙舞爪,松开我,用低沈魅惑人般的声音缓缓说著,“不睁眼看看我给你带来了谁麽。”

  蛊王?

  传闻失踪了七年的西域蛊王是赝狄?!

  昏暗的石室里,沈重的锁链摩擦发出一阵清脆的声音,铮铮作响……悬吊在石壁上的那个男子,他无力的垂著头,凌乱的长发披了一肩,一阵沈闷的呻吟在石室里回荡……

  我不可置信地捂嘴望著他,散乱衣袍遮不住的精瘦健壮的身子,被石链缠绕著,一滴一滴的血,顺著腥黑的石链淌了下来,溅在地上,声声入耳……催人心神……

  赝狄……赝狄……

  “卿儿,他时日不多了,慢些聊……但不要让我久等。”一声销魂的笑声在石室里兀自响起,突然我背後被他一推,身子软软的往前踉跄几步,一倒便趴在了赝狄身上,而那个始作俑者已经狂笑著隐没在石壁外。

  赝狄身体还算温热,幸好……还有温度……

  一声夹杂著痛楚的闷哼隐约从嘴角倾泻而出。

  大片殷红的血从他的衣袍里涔出来,他眉心紧蹙,似乎很痛苦。

  我慌忙起身,手忙脚乱想帮他止血,却无从下手。

  胸口象被死死的压著,痛……我颤抖著抚上他的脸,他有很好看的,斜飞入鬃的剑眉,如今却被血痂糊住,看不太清了,只知道它此时正紧蹙著。痴痴的望向他,一瞬间空气像被抽了似的,有什麽东西……热热的一直从眼眶里涌出来,湿热的液体,滚烫的,怎麽擦也擦不完。

  狠狠抹一把脸小心地抬著他的脸,唤著,“赝狄……呜……醒一醒……”

  他的身子一僵,舒缓了下来,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双闭合起的眼才缓缓睁开,流露出一丝恍神……

  “湮儿……”他吃力地抬头,冷峻地脸上流露一丝淡定的笑,有些痴痴的望著我的眼“我没在做梦,真的是你……倘若是梦也好……”

  眼眶热热的,胸口的力气像是被他这句话抽空了似的,“是我,是我。”

  他凝视著我久久,刚毅的脸扯出一个笑,宛若夜空最璀璨的烟火,眩目夺人。

  “为什麽会把你被锁在这里……我要救你出去。”我轻轻抚过厚重的石链,怕是有千斤重……若是男儿身,凭那内力怕是也震不断,这该如何是好。

  “没用的,这是那个人用内力炼造,专惩叛徒……我的一切都是他们教的,袭宫那日我奋力抵抗……没想到会是魅舐亲自出阵……我被活掳也在所难免。”他紧闭嘴,突然抬眼望我,“湮儿,怎麽会在这儿……难道……”

  “嗯,一不小心被逮著了。”

  他不可置信的望著我,石链被弄得铮铮作响。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悬吊在石壁上,仰身像匹绝望的孤狼般撕嚎,凄惨悲绝的声音在石室里响彻,回荡……

  “赝狄,不要这样……我好好的,没事。他们没对我怎麽样……”紧紧搂著他的头,许久许久,血腥味在嘴里漫延开来。

  “湮儿,你听我说。”低沈嘶哑的声音,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有气无力地说著,“他们此番定是想用你把宫主引出来。”

  我瞪大眼睛望向他,细细体会著他的话……他这麽说,难道,难道後……

  他嘴角荡起无力的笑意,示意我再近一些。

  脑袋晕晕的,腥热的气息在鼻尖萦绕,他温热的唇轻轻在我耳边说著,“暗舐就快要进来了,他的千里辨音著实好……所以我便长话短说。宫主自从你离去那日……便……恢复了男儿身,只是身子很虚弱。後来後湮宫被袭……他们万万没想到费尽心思找寻的後翎如今是个男子……我等努力保护,以致引开暗杀舐的人後便与他失散,宫主受了点伤,藏匿在男宠里……有弥儿陪著他,两人大约……大约流离到了巽国。”

  到了巽国……

  後在巽国。

  靴声一步一步在石室外分外清晰。

  石壁门被打开。

  魅舐似笑非笑的望著我们,挑眉梢,“卿儿,定是听到了我想听的事了。”

  他走向赝狄,不动声色的抬手,修长的手勾起赝狄的衣袍,拉开,隐约显出伤痕的古铜色肌肤……微微一笑,明明说著极温和的话语,举手投足间却极其残忍,“我的蛊王好偏心,养了你二十年,好东西却只说与卿儿,为什麽不说出来大家一起听听……嗯……”

  “呃……”一阵沈闷呻吟溢出。

  他俯身轻轻吮吸著那撕裂的伤口不断涌出的血,剧烈的动作悬垂的石链晃动著,铮铮作响……

  “你…死变态…住手,你到底想干什麽。”

  他眯起眼来,嘴荡著笑意,狠劲一使,挥手用力拉扯石链,隐约露出里面刺入肉深处的倒钩,腥红的血从里面涌出来。

  赝狄的闷哼硬忍在喉咙里没出声,他手上的力道又加了两分。

  “卿儿……心疼了麽……告诉我,後翎在哪儿……”他挑挑眉梢,温柔的口气,目光却像是能看穿人心似的邪魅到了极致。

  我冷笑一声,站直身子,手背在後面攥得死紧,指甲掐进了手心里,“不过是个男宠就想让我心痛……”

  他狭长的眼性感的微眯,暧昧的伸手轻舔指间流淌的血,突然指间微弯,食指中指瞬间变换手势,深深插进赝狄的胸口,涌出很多很多血,“我耐心不够,不要惹我。”

  我淡定的站著,不动声色只是看著。

  魅舐狐疑的望向我,眼中闪过一丝光芒,绝美的眼瞳中,映出来我的影子,嘴边的笑意却越深了。

  那个悬挂在石壁上的男子,从始至终都痴痴望著我,眼神温柔似水,包含了很多……宠腻、信任、痴情、难舍……象是穷尽心力也无法说出的心绪。

  魅舐反手勒著赝狄的脖颈,紧紧的,他笑出声来,嘴角动了一动,勾起淡然而妩媚的笑容“卿儿,别想在我面前掩饰……以为我看不出麽,你不忍他死……我拿他的命赌。”

  我想笑一笑,可是却觉得眼下面一根血管突突直跳,咽了一口水,声音还是沙哑,“魅舐,这场赌你永远赢不了。”

  是麽,

  你猜对了。

  我不忍赝狄死……

  只是你赌的是他的命,我却赌的是我自己的。

  魅舐有瞬间的惊愕,眼中闪过一丝不确信,怔怔的望向我。

  我笑望著他,忍著舌处传来的剧痛,衣袍飒飒作响,任由身子往後仰……耳边响彻悲戚的呐喊,震人心肺。

  魅舐,若是下赌注的一方亡了,你拿什麽来赢……

  倘若我死了,你如何来玩这场游戏,後找不到且不说,把我都玩死了,看你如何向巽王交待。

  甜腻的血涌上来,温热的液体流下嘴角。

  很痛……

  原来所谓的咬舌是这麽的撕心裂肺,痛不欲生,早知道吞点自制麻醉散就好了。

  昏昏沈沈,天黑了。

狗蛋 发表于 2008-12-28 03:09

虐人不自虐

嗓子渴得快冒烟了,舌处火辣辣的疼。

  头被抬高,一声轻咛,温软的触感贴熨在唇上轻柔厮磨,甘甜的清醇流淌进喉咙里……像是注入了一丝清明,全身也恢复了知觉……

  解是解渴,只是,温润的水潺潺流过舌处的伤口……

  痛痛痛痛……

  疼得我直打颤,闭眼死命想挣脱那人的怀抱,可那双覆在我腰间的手却顺势缓缓上移,蛮横的覆著我的头,强加深那个吻……滑进嘴里的舌愈发肆无忌惮,追逐我的痛处抵死缠绵,腥热的味道充斥著嘴里,粘乎甜腻的血味在喉咙里漫延。

  “再不睁眼,会更痛的。”性感的声音流泄醉人的呢喃,似蜜糖一样蚀人心魄。

  突然嘴里滑润的舌头被小心的含住,一用力的吮吸……

  痛毙了!慌忙睁开眼。

  ……眼前一片闪亮的光晕,揉揉眼睛。

  纷飞扬落的银发,柔滑的颈项,颤动的喉结……在那象秋水深潭一样的红眸里,有银色的光芒微微闪动,他笑出声来,妖媚十足地轻舔吮吸著我嘴角的血……

  原来,是他。

  这个死变态,跟那万年吸血鬼似的,逮著血就吮。

  “卿儿,睡醒了?”

  “……”死变态要吸就吸自己的,不知道姑奶奶我贫血麽。可刚张嘴还未开骂就立马痛得眼泪止不住。

  “嘘。”他伸出二指,优雅的点了我的穴,“鬼医说你暂时几日内不能说话。”

  怒,不能说话,我是根本就说不出话……娘的,你还火上加油点我哑穴,我跟你拼了……咬死你!

  他缓缓卧下,慵懒的倚靠在石榻上,声音不高不低,不疾不徐,“卿儿味道著实好闻,血也很美味……过来吧,我是不介意再……尝……”

  立马坐下,不能便宜了这个死变态。

  他笑著抬手,一声清脆的击掌。

  石门打开,虞嫿端著药,缓缓走了进来。

  “主上。”

  他侧头叹息一声,脸上看不出表情,只是那双手松松的搂上了我的腰。

  身子一僵,立马软的倒在了他怀里。

  这身子……等等……我似乎忘了一件事,却又不知道是什麽……

  虞嫿俯下身子,单膝跪在石榻前,怔怔的望著我苍白若纸的脸,立马侧著身子,不知是因为心疼还是什麽,绝美清秀的脸庞眉心紧锁,眼睛里隐隐含有水光,“好些了麽,还有哪儿痛……这个……”一只手轻轻抚上我的脸,神情温柔眼眸迷蒙,“药是主上亲自熬的,湮儿喝了止疼。”

  是麽……

  魅舐弄的药。

  我轻轻挥手无声的启唇,示意虞嫿再凑近一些。

  近了近了……

  我倚在魅舐怀里微微倾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虞嫿的发间抽出一根簪子,他青丝顷刻间披了一肩。

  闪著银色光泽的簪子,很利,很尖……刚刚好……

  握在手里,刺得手疼疼的。

  “不要!”

  “你想干什麽。”

  吵死了,瞥一眼他们,兀自在汤药里嗅嗅,把银簪探进去……

  嗯,银簪光泽依旧没变黑。

  双手捧著碗,非常配合得把药喝完,用袖子胡乱擦擦嘴。

  一声若有似无的叹息,被我倚靠著的那躯体也舒缓了下来,等我望向他时,却仍旧是那祸国殃民的绝世玉颜,毫无表情。

  怪了,抬眼望去,眼前的虞嫿脸上的惊恐还没褪去,似乎还没回过神。

  喝碗药,有必要这麽大动静麽……

  还是你们一个个以为我又要拿这簪子自杀啊……切……

  这要若是虞嫿熬的还好,可偏偏是魅舐这变态主子弄的,我这身上又没带啥解药,若是偶尔在这药里撒把毒,我一定翘。

  ……只是,不知道蛊毒,银簪能不能验出来,下次找神仙哥哥好好商讨一下。

  倏然魅舐站起身,一声轻哼。

  身子後面一空,我便磕在石榻上,撞得我浑身酸痛。

  他侧脸,扫我一眼,挥一下袖袍,抛下我便扬长而去。

  动作极其优美,身姿这个翩跹。

  “……你这是何必惹主上。”虞嫿低声说著,轻轻把我扶起。

  推开他平躺在石榻上,闭上眼,不声不息。

  他怔愣了半晌,叹一口气,将锦衾轻轻盖在我身上,站了会儿便收拾好东西,悄然退去。

  石室寂静一片。

  我侧个身,勾唇笑。

  咧著嘴,这个痛啊……幸好以前跟赝狄习穴位,霁雪也教了我一些医药,不然恰不准火候这一咬下去,说不定真会救不活。

  其实,服毒未尝不是个好法子,可是……我又对暗杀舐的大夫没多大信心,要是这些死呆瓜配不出解药,抑或是时间上耽搁了,而我又被毒晕了,想自救都不成。

  虽然不确定,我对魅舐的真正价值有多少……

  不过我可以肯定在得到他想要的东西之前,决不会轻易让我死的。

  如今……他对我的这番态度,我更能确信。

  没想到误打误撞,却让我得到了後的消息……

  只是让赝狄担忧了。

  我,卿湮儿。

  一定不会让你们有事的。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湮儿,张嘴……来喝点药汤吧。”虞嫿斜坐在石榻上,眉目间满载轻愁,端著汤药欲言又止,这麽一个清秀妩媚的男子在为我操劳。

  我蜷缩著身子,抱腿,别过脸不看他。

  石门被推开了,一席黑袍的身影,欣长秀美,远远站著看。

  “乖,喝一口。”虞嫿小心地捧著药碗,舀一勺,作势过来喂。

  我无声的偏头,也没多想,手一挥,握在虞嫿手中的汤勺被打翻,溅起几滴药汁,眼看就要跌地。

  伫在门处的那个身形一闪,立石榻前,手一伸,汤勺稳稳落在碗里,他缓缓走几步,沈著脸把药碗递回给虞嫿。

  “主上。”

  “退下吧。”

  虞嫿悄然无声的把药碗搁在石案上,侧过脸看我一眼,握紧拳,缓缓走了。

  我四平八稳的躺在石榻上,身子晃悠……昏天暗地的被人撑起身子,一丝银发散落在我鼻尖,弄得有些痒。

  “你什麽时候才肯吃药。”

  轻轻瞥他一眼,侧过脸去。

  双手被禁锢在头顶,背部被压迫在冰凉的石壁上,魅舐一只手挑著我的下巴,挑眉说,“其实不喝也没关系……”他暧昧的贴著我的耳,温热的气息呼在我脸上,“只要你还没死,我便能把後翎引出来。”

  我仰脸望著他,扯嘴轻笑著,启唇无声的说,“那好,去放消息吧……希望把後引来之前,这里没被乾国和凤国灭了。”

  当我是傻子麽……

  此番把我虏来,弘氰、诗楠一定急得派人马四处追寻打探我的行踪。

  倘若你把卿湮二字放出来,引後翎显身的话,估计在这之前,这暗刹舐已被二国合力捅成马蜂窝了。

  而若是把天命女在暗刹舐的消息放出去,估计不要多久……各国的君王都会把兵力派在西域附近扎营了……

  到时候,暗刹舐就会变成第二个後湮宫。

  “卿儿……果然聪慧过人……你若不是少宫主……该多好……”他指尖轻颤的抚上我的脸,红眸流光溢彩,又一瞬间暗淡下来,神色复杂,“你要如何才肯喝。”

  瞥一眼他,我笑起来,很简单,你是知道的。

  他勾魂眼眸危险的一眯,手从後面托著我的头,发丝柔顺的缠绕在他指间,分外显眼,“是我太宠你了,别以为我没脾气。”

  我勾唇缓缓笑著,嘴隐约一动,一丝血从嘴角淌过。

  “你!”他手一颤,改为托著我的头,嘴凑上来就要吮。

  用力推开他,闭紧牙关一咬,大口的血涌出来,张嘴有气无力的,动著嘴型,“离我远点……”

  “来人。”他远远的站著,往前探了一步,看我一眼,又止住了。那极美的脸庞浮现一惊慌,丝略有些单薄的唇微启,缓缓说,“把赝狄放下来……”

  血腥腥点点的,浸染著我的前襟。

  “再传鬼医过来……”

  我瞪他一眼,他才缓缓改口,“先派个大夫给赝狄。”

  ─────────────────────────────

  闭著眼,隐约听到榻前有布料摩擦的声音,一个人悄无无息的站著,把被褥捻好,立了一会儿便走了。

  半晌,竖著耳朵听动静。

  石室里静悄悄的,只有我一人急促的呼吸声。

  侧过脸去,对著石壁角落里啐了一口,一个软绵湿乎乎的东西坠进土里,溅起一层沙土。那是一小块的血囊,薄薄的,四方四正的,我爬起身来,动作迅速的拿土掩埋了它。

  用袖子蹭鼻子,拿起石案上壶,给自己到一杯水,漱口。呜,这鸟血的味道怪怪的……一时半会儿又找不著其他血代替,幸好舌得伤没好,那鬼医被魅舐那麽一吓,手软脚抖站著,手哆嗦的往我嘴里探了探,开了药被带出去了。

  说起来也怪涔的,幸好我未卜先知及时制止魅舐那吮血的行为,不然这血一尝就改穿帮了……再喝一口水。

  “左使者。”门外的少年清脆的声音。

  门轰隆隆的隐约打开一条缝。

  举著杯子,喝一口还没缓过神来,踢了靴子爬上榻上躺下,躬著身子呛得我直噎气,眼泪哗哗的流。

  衣料簌簌声,愈发近了。

  紧紧合上眼睛,摒著呼吸,大气也不敢出。

  “湮儿……你睡了麽。”

  唔,没听到,没听到……我睡了睡了。

  一声叹息,一只手轻轻抚上我的脸,触到脸庞上的湿润,指尖抖了一下,小心的将我的脸扳过来,捧著用指心摩挲著,“哭了麽……是不是舌头疼,还是哪儿疼,睡得都不安生。若知道是你,我就是死也不该把你虏来的。”

  哭,我是被你呛的。

  不过你却是不该把我虏来,你那变态主子不好对付啊。猴精似的,哪天想明白了,知道是我耍他,估计“哢嚓”就把一刀我抹了也说不定。

  “小时候我也常哭的,可我师兄说大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是你是女子……我却不知道该怎麽哄你。”他喃喃的说著,袖袍若有似无的拂过我的脸,凉滋滋的,有些痒。

  别摸了,虞公子……

  “师兄小时候待我很好,总会拿一些好吃的东西给我,我也总有什麽都会给他留著……可是现在拿到什麽好玩意却想到的是你。几年了师兄把我一个人抛在这里,自己却走了,光想著我就恨……”

  你师兄是谁……我与他不熟啊,所以虞公子……我唤你虞大爷,你的手别再摸了……豆腐也不是你这麽吃的啊……

  一双温热的手,轻触上我的眉,“湮儿……你蹙眉是因为不高兴麽……我做了当初师兄做的事,他把我抛在这儿,而我又把你留在这里,所以你恨我。”

  我不恨你,真的,别再摸了。我快要忍……不……住……了。

  “自从师兄背叛主上,抛弃我一人走了後,我便被关起来为师兄受罚……强制学了缩骨功,被遣到青楼和鸨妈学媚术……想逃却总也逃不出去,蛊毒控制了我的身体。师兄逃了,我却要替他背负一切罪名。我好恨…现在光是想著就想杀他…可我却庆幸能遇到你。”

  喷嚏……

  终於忍不住打出来了……浑身舒畅……等等,刚才他说了些什麽……

  在表白麽?

  恍神中我却觉得身上有什麽东西压了过来,似乎是虞嫿隔著被子抱著我,他贴著我的脸,温热臊人的气息呼在我耳畔上,“冷麽……抱著就不冷了。”

  等等,停……是你一直摸,还我鼻子痒死了,才打的喷嚏好不好,从被子偷偷探出头,瞥一眼,他青丝柔顺的披了一肩,眼神特忧郁。

  呜,好吧,就让你抱一会儿。

  “你们在干什麽……”一个冷冽的声音响起。

  抱著我的身子一颤,手一松,於是我和我的被褥一起磕在石榻上,好大一个声响,疼得我直哆嗦。

  继续装睡?

  死死闭眼,挺尸。

  一阵扑面而来的热气,手肘被人抓住,身子被人使劲提起,下巴被人挑起,“别给我装睡。”

  慌乱的睁开眼,正撞见魅舐眯眼望著我再缓缓移向虞嫿,“孤男寡女的在做什麽……”

  你都说孤男寡女了,还能做什麽……把我关在这里,难道让我天天抓鸟玩麽,

  吃醋啦,你是我谁

  啊呸……

  他那双极美凤目中闪过一丝阴骘,侧身斜一眼虞嫿,

  很奇怪,就那麽一瞬间,

  虞嫿身形踉跄,扶著石壁,最终瘫软倒地,身子可能是应为难受,慢慢躬身蜷缩著。

  “你对他做什麽了。”我紧张极了,死死的攥他的袖袍。

  “心痛了麽……”他握著我的那只手更紧了,腰也被勒住了。

狗蛋 发表于 2008-12-28 03:09

“主上,您误会了。我只是……”虞嫿虚弱的撑著起身,著急的望著我,眼眸里满是心疼。

  “退下。”

  “主上,湮儿她……”

  倏然魅舐袖袍一挥,阴风飕飕,瞬间只见他手定格在那儿,衣带广袖飘飘。

  一声闷哼,

  虞嫿身子撞在门外,石门轰轰的缓缓关上了。

  不愧是,惨无人道惨绝人寰杀人不眨眼的主子,

  啧啧,好功夫。

  糟了,今日没抓鸟……

  血囊袋没准备啊。

  摸头,壮烈的闭眼,咬咬牙,蹙眉装个样子。

  他挑著我下巴的手微微一用力,把我的脸扳回来,一个粗暴的吻落在我的唇上。

  不是吧,这都行……

  死踹,蹬脚……踢踢踢……

  他拽著我的手肘往後扳,我往後缩了一缩,身子却抵在了冰凉寒意的石板上。

  “怎麽,还想死麽……我不会再如你的意了。”他的脸离我越来越近,轻声说著,温热的气息若有似无的拂过我的唇。

  娘的,耍流氓。

  他修长的手轻轻滑过我的脸,来到唇上,摩挲著,“我不该把你留在身边的……我要把你怎麽办……杀了,送出去,还是把你弄傻了变成我一个人的……嗯,说话啊……你不是应该早就好了麽,为什麽不说话。”

  他的唇又压上来了。

  昏沈沈的,身子软下来……不对劲……

  胸口闷闷的,一丝丝冰凉的气息悄然传来,一瞬间清明了不少。

  ……是寒玉。

  男儿身的那段日子,都快忘了它的存在了。

  攥紧寒玉,

  深呼一口气,牟足了劲推开他。

  他的银发只是松松的挽著,身形晃悠,後退了一步,顷刻间银丝散落垂在肩头,他指间勾起一缕发丝玩弄著,然後缓缓抬头,狠狠盯著我,蓦然莞尔一笑,妩魅惑人的笑声穿透石壁响彻起来,在石室里回荡。大风吹得泛著银色光泽的发丝在风中四散,与那黑色的衣带一起缠绞飞扬。

  这哪儿的风啊……

  怪了,阴飕飕的。

  他怎麽了,也很怪啊。

  他轻笑著,长眉细眼,说不出的妩媚,一步一步向我走来。

  我後退著,想缩到墙角。

  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把我搂在怀里,扯开了衣袍,手就这麽探了进来……我木然……怔了半晌,才想起要挣扎,可是才发觉身子软软的,胸口闷得慌,他一阵摸索我差点要瘫在地上了。

  啊啊啊啊啊

  我就觉得哪儿怪了,猛地想起,我变成女儿身了……

  一发病,对男人没抵抗力了。

  彻彻底底的打击,和他?!

  死都不要!!!!!!!

  他的手探进衣袍里,沿著我的背脊一路滑下来,温热的身子贴著我,烫得我脑袋昏沈沈的,娘的……你以为就你会耍流氓啊。我狠劲一上来,血气冲进头顶,想也没多想就伸著手有样学样的往他身上摸了一把,呦……这个滑的,肌肤光泽细腻……

  他一怔愣,

  我也呆住了……刚干了嘛……

  我这个病又犯了。

  趁他没回过神来,趴下……默默的爬……

  脚被拽住了,

  一阵天昏地暗,他手微微一用力,我就被抱起抵在石壁上,衣袍彻底滑落……

  “你要干什麽……”我挣扎著,也不顾舌处的伤口,喊著。

  他身形一震,不理会继续头埋著我肩窝,边吮边解自己的衣衫。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软了。

  “放了我,求你。”其实也没什麽,吸阳气还能补阴,说不定拿他当个药引,以後还能强身健体,练个神功什麽的……可是和他不熟啊,他今日发疯癫,明日会不会把我就地解决抛尸啊。

  他很快重重落下的吻堵住我的话,手缓缓从腰间滑至股间,沿著大腿一路摸下来,温热的躯体压迫过来,紧紧将我抵在石壁上,突然扳开我的腿,那炙热的东西烫过我的腹部就要挺身进来了……

  “死变态……”大吼一声。

  他身体不由得一颤,恍神的抬头望著我,急促胸口起伏,那双迷蒙的红眸也渐渐清明起来,他指尖缓缓摩挲著我的脸,斜入鬓的眉紧蹙,捧著我的头,眼眸复杂的盯著我,突然勒著我的腰,埋头吮了起来,温热的身躯探进我两腿间,那炙热如火的东西也不进来,只在我股间摩挲。

  我紧紧攥著手,後面是冰冷的石壁,前面是炙热的身躯,身下却是一波接一波的律动,猛烈如海上的浪潮,翻覆卷席著我摇摇欲坠的身体……

  一声沈醉的低吟,

  他仰头,眯著眼睛,揽过我的肩,急促的呼吸拂过我耳畔的发梢,

  我低头一看,白浊涣衍在地,腹部也沾染了一点,白晃晃的淌了下来……

  脑袋轰的一声,

  身体酥酥麻麻的,脑袋里混乱不堪,脚一软,便颓然倒地。

  石室里寂静一片。

  他伫在我面前,静静的立了半晌,弯下身子,勾起地上的袍子胡乱披了,便踉跄的走了……

  汗,我说什麽来著,这是典型的吃完抹嘴溜人的。

  幸好,还没被吃干净。

  “左使者,您……您不能进去。”一个少年清脆的声音。

  一阵衣料摩擦的簌簌声,

  身子被人从後面搂住,一个还依稀带著体温的长袍小心的裹在了我的身上。

  他的手抚摸著我的脸,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听起来是虞嫿,“湮儿,主上刚刚那样子……怕是练绝情蓦然功练得失心了,这会儿清醒了应该不会再难为你了。”

  是麽……

  绝情蓦然功?

  不是因该绝情绝义麽……

  怎麽……发了疯似的摸摸舔舔亲亲……叫滥狼术……还差不多……

  唔……

  好难受,

  身子闷得慌,

  全身瘫了似的,没一点气力。

  “湮儿……你怎麽了……别吓我。”虞嫿神情慌乱的把我搂在怀里,抱在石榻上……

  好凉,真舒服。

  背脊贴著冰凉的石板,手也触到玉般冰凉润泽的肌肤……这个滑啊……平平的,触感真好……

  咦,

  平平的?

  冒汗,我的现在应该是鼓的啊……这麽说,我摸的是……

  我怔然的看著我的手大大方方的探进虞美人的前襟里……吃豆腐……

  我在干嘛……

  身子一僵,讪讪的就要缩手。

  手被牢牢握住了,

  挣扎Ing

  挣不脱……

  我偷偷虚著眼睛,却看到了他就坐在石榻上……离我不足咫尺之处,一双眸子清远如幽泉,眨也不眨地注视著我,手还紧紧地抚著前襟的衣料,把我的手压在里面,若有似无的握著。

  “睡吧……”

  啊啊啊啊啊啊,怎麽睡得著,缩手……手抽不出……

  “湮儿,不怕,快些睡。我会一直陪著你。”温柔的声音夹杂著一丝心疼和悔意。

  呜,老兄,我在耍你流氓……你心痛个屁啊,不过,手下肌肤凉凉的触感,真好……胸口闷意在渐渐消散。

  一阵阵轻微细碎的脚步声传来。

  几个少年低头走进来,捧著东西举过头顶,跪趴在地上,“主上有命,要献一份大礼给巽王……请左使者回避,奴才们要替小姐更衣。”

  什麽……

  闻言抱著我的虞嫿像是察觉到什麽似的,身躯一颤,紧紧将我搂在怀里……那麽紧像是要把我揉进骨子里似的。

  可是那个少年还是抬头,清秀的笑著,继续说著无痛无痒的话“主上吩咐,让左使者护送小姐去巽国,即日启程。”

  意思再简单明了不过了,

  巽国,

  魅舐要把我献给巽王……

狗蛋 发表于 2008-12-28 03:11

石室趣事[番外]

(一)捕鸟

  一日

  “小姐,吃饭了。”一个少年清脆的声音,他跪在地上,把碟子一个个摆好,瞟一眼卧在石榻上娇小的身躯,叹一口气,嘴张合著想说什麽,最终还是悄无声息的退下了。

  石门合上的那一瞬间,石榻上的那个人儿笔挺的坐了起来,两只眼睛贼精神。

  那小人儿挽著袖子,拨出一点米饭……一阵风似的清空了剩下的米饭和一碟子菜。

  她眯著眼,嘟囔了一句什麽,抓起白花花的米饭,朝窗外一撒,跟那农民撒糠似的……

  然後转身捧著一大堆东西来到窗栏旁,拿箸子小心的支碟子,下面再弄些小饭粒,吃剩的玉米粒,忙活了半天,才满意的把腰带一头束在箸上……握著另一端,悄悄退下。

  半炷香

  砰锵声响

  一只绿羽红喙的鸟,扑腾著翅,被碟子压牢了。

  “小可怜,爷儿我今日需要一点血……怎麽样……”她谄笑著,无措的合手磨搓著,“你……你看著给吧。”

  鸟依旧不懈的挣扎著。

  她扑的一下,抓牢了。

  於是乎,

  一双明澄澄的眸子

  一双小豆子眼

  对视中……

  良久,无辜的鸟一瘸一拐的,飞了。

  爪子上、小腿处包扎的碎布料,在风中飘摇……

  次日

  大汤碗扣住了一个小东西……

  她揭开一看,

  是绿羽红喙──||

  “怎麽是你。”鸟无辜的眼神中流露的惊恐不言而喻。

  “又是你,真巧。”卿湮天真的眨著眼睛,笑得牲畜无害。

  於是乎,

  倒霉的某只鸟两瘸三拐,飞了。

  爪子上、小腿上匀称包扎的布料,换成两蝴蝶结,在风中飘摇……

  三日

  某人撑著下巴,懒洋洋的望著窗外,碎碎念,“老天,鸟血味儿不好闻啊……拜托,赐点好东西吧……”

  砰砰锵锵

  她兴奋的一弹起,屁颠的跑去一揭开饭钵。

  呆愣掉,

  里面那个小生物同样愣住了。

  “喂,我说红喙子……你怎麽蠢成这样啊……三次了”某人叉腰,伸出三个指头在小生物面前晃悠,“你诚心的是麽…咋这麽贪吃啊……”

  绿羽红喙的鸟儿软软的躺在玉米粒上,僵硬住……把小脑袋一歪,一幅大义凛然的小样儿,那神情就像是说,来吧……放血吧。

  那小鬼东西虽是歪著小脑袋,可红喙还不忘啄一颗玉米粒,仰头,吞下。

  寒一个,

  这鸟儿……

  (二)魅舐VS卿湮

  “你每日唤我作变态,何谓‘变态’?”

  “呃……”

  卿湮低头虚一眼那个邪气十足的魅舐,手捏衣角蹂躏……这不能说实话啊……这几日看他那手段,被他弄死倒还算轻巧,万一弄得半死不活,寒……

  “‘变态’就是……是……”卿湮挺起胸脯,面不改色的说,“是改变态度的意思。”

  魅舐挑眉,沈思了片刻,伸手抚摸著卿湮的脸庞,倾城一笑,魅惑诱人“那‘死变态’呢?”

  “就是往死里改变态度。”卿湮眼神左飘飘右望望,我都在说些什麽啊……汗一个……

  晚宴上

  一双银箸夹了些银莲血糕,用小碟子盛著放在卿湮的面前,魅舐清冷的声音里带著一些笑意,“卿儿,多吃些,补血。”

  还吃啊……

  这是啥血……滑溜溜的……有点像……

  “是天山血鸽。”魅舐说著,又夹了一块递了过去。

  晕,那就是鸟血了……

  卿湮捧著碗的手一抖,把碗转了个向,让魅舐扑了个空。

  “吃。”

  “不。”

  “吃。”

  “不吃。”

  “你变态。”

  啊啊啊啊啊啊啊,他说什麽?

  卿湮瞪大眼睛望著这个眼前这个魅惑雅致的男子,一口气没抽上来,差点呛到,他……他刚刚说什麽……说我变态?!

  娘的,你才变态。

  魅舐似妖佞修罗一般,立在桌前,黑蟒罂粟花纹的衣袍下摆纷飞,他凤眼顾盼间,缓缓启唇,吐出三字,“死变态。”

  抓头……这人怎麽可以这般……

  从从容容的骂脏话……

  等等,

  变态=改变态度

  死变态=往死里改变态度

  卿湮挥臂哆哆嗦嗦的指向个人……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泪往心里流啊……

  这叫自作孽不可活……老天……

狗蛋 发表于 2008-12-28 03:11

途中遇劫

太阳很烈,葱郁的树叶摇曳著,斑驳的树影晃在我脸上,忽明忽暗……拿袖袍揉揉眼睛,我悬著脚坐在马车上,望著不远处跳跃的一青一黑的两道身影,灌一口水,胡乱擦擦嘴,抓起一把坚果嗑了起来……

  你说,他们两个要打倒什麽时候?

  说起来也怪玄乎的,自从离了暗刹舐,这一路上马车就没闲过……这轮子不是陷进暗沟里了,就是马蹄踩著了捕兽夹,这不刚安顿好就遇到了抢劫的。不过瞅著劫匪这一身行头,从蒙脸一直黑到下身,全身捂得严严实实的,被这烈日晒得……抹一把汗,我看著都热……这出来混口饭还真不容易啊。

  继续嗑坚果。

  远远的只见两人正火热……汗一个……

  虞嫿握剑一刺,那黑衣人侧身一闪避躲不及,忙两手合著牢牢禁锢住那把剑,虞嫿使出力气向後抽剑,突然却把手一松,伸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便把那人的蒙脸布给抽下来了……

  寒,果然阴险。

  那黑衣人看身份被暴露了,踩著树枝,借著力道变往我这边飞来。

  噗……

  坚果壳被我呛得到处都是……这个人……这个黑衣人不是扫雪的Rain大哥麽。

  虞嫿呆望著手里握著的蒙面布,身形一滞,立马拾起剑,尾随其後。

  马嘶鸣著,仰著蹄子往後退。

  “少宫主……”一只手臂勒著我的腰,突然身侧寒光一闪,还没等我回过神来,锢在腰间的力道消失,我往後一倒……只见四周树影斑驳,晃悠的厉害……睁眼便看见自己已在虞嫿的怀里了。

  “师弟,放开少宫主。”

  虞嫿啐一口,“娘的,别叫我师弟……自从你一人离开後,你的小师弟就死了。”

  “我有苦衷,你且放了她。”

  虞嫿搂著我,便一剑刺了过去。两人又开打起来了……

  我想说,虞美人是故意想整我。

  估计八成他是看Rain大哥不敢伤我,所以屡屡出手这个狠啊,不经意中拿我挡剑挡得这个迅速啊……

  我这是招谁惹谁了,脑袋晕沈沈的……他们打斗得厉害,我只觉得眼前天空在旋转,树影这个斑驳,刀剑磨得这个锋利啊,寒光闪闪的,剑带过来的风凉飕飕的。

  蓦然,耳边响起剑破空的声音。

  我徒然的睁大眼睛,一把剑正刺了过来,Rain也大惊匆忙想收手,可寒铮铮的光还是晃了过来……

  呜,不是吧,你们搞什麽鬼啊……我,卿湮要命丧於此了麽。

  搂著我的那只手一紧,虞嫿身形一转,衣带翩跹,纷飞的发梢在风里轻轻飘动,

  一声闷哼,虞嫿仰头,望著我笑著眼眸里温柔似水,

  我松软的倒地,一个温软的身躯便压了上来。

  “师弟!”

  脑袋里空空的,混乱一片。

  只知道血从虞嫿的身上涌了出来,浸染了青衣。

  “虞嫿,怎样……血……”我慌乱得手足无措,掏著袖子里的药喂到他嘴里……乱七八糟的瓷瓶从袖口里掉出来,散了一地。

  Rain蹲下身子,伸手忙点了他的穴止血。

  “他……他会不会有事,救他,快些救他。”我拉著Rain的袖袍,身子止不住发抖。

  “湮儿,我恨他,别求……”虞嫿苍白的脸无一丝血色,唯独嘴角的血触目惊心,他缓缓抬起手抚摸著我的脸,痴痴的说,“这几日,与你在一起的这几日是我这辈子最开心的了。”

  眼前一片模糊,泪止不住的往下流,发颤得握住他的手,沙哑的说,“别说这……你会没事的。”

  血一丝丝从他嘴角涌出来,可他还是说,“湮儿,别恨我……”

  不恨,不恨。

  不要再说了……

  徒然间,他的手从我手间滑落,颓然倒地。

  “虞嫿!!!!!!!!!”

  ─────────────────────────────

  “少宫主,与我们一道上路吧。”Rain大哥望一眼静静躺在马车里的虞嫿,脸上浮现一丝松懈的笑意。

  “此番变故,怕是魅舐会派人查。我与你们一起,他便多一分危险……伤势不能再拖了,尽快去凤国让弘氰派太医治好他。”

  魅舐要的人是我,分两路的话……或许你们还有一线希望。

  幸好,霁雪给我的那瓶药,护住了他的心脉,暂时保住了他的命。

  若是虞嫿知道他这位师兄并没有弃他不顾,当年因任务失败怕连他而不得不藏身在後湮宫……Rain告诉我这些年来他费尽千辛万苦想把虞嫿救出来,却始终不敢轻举妄动,只因种在虞嫿身上的蛊毒……

  是啊,这种毒,怕是被人操纵起来会痛不欲生。

  叹一口气,

  或许有一人能解虞嫿身上的毒。

  我抬头,沈吟片刻,“去找霁雪,他会解的。”

  从怀里掏出寒玉,犹豫著又放了回去。把身上的那席黑衣裳掀开,露出里面清秀雅致的白袍,咬咬牙,撕下一块布,用小刀划破手指,蘸著血写著几行字,交给Rain,“把他给弘氰看,他会帮你们找到霁雪的,另外……让他快些派兵从暗刹舐里救出赝狄……”

  “少宫主,我怎麽能放下您一个人,我……”

  “去吧,暗刹舐相信不久就会派人过来,不走,怕是没了机会了。”

  只要能保住虞嫿、赝狄的命……就好了……

  至於我,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

  魅舐怕是怎麽也不会想到,原本在被当作礼物送给巽王的卿湮,被救走後,还会一人只身前往巽国。

  他当然也想不到,他最想得到的两个人,後与卿湮将都在巽国……

狗蛋 发表于 2008-12-28 03:12

途中遇劫

太阳很烈,葱郁的树叶摇曳著,斑驳的树影晃在我脸上,忽明忽暗……拿袖袍揉揉眼睛,我悬著脚坐在马车上,望著不远处跳跃的一青一黑的两道身影,灌一口水,胡乱擦擦嘴,抓起一把坚果嗑了起来……

  你说,他们两个要打倒什麽时候?

  说起来也怪玄乎的,自从离了暗刹舐,这一路上马车就没闲过……这轮子不是陷进暗沟里了,就是马蹄踩著了捕兽夹,这不刚安顿好就遇到了抢劫的。不过瞅著劫匪这一身行头,从蒙脸一直黑到下身,全身捂得严严实实的,被这烈日晒得……抹一把汗,我看著都热……这出来混口饭还真不容易啊。

  继续嗑坚果。

  远远的只见两人正火热……汗一个……

  虞嫿握剑一刺,那黑衣人侧身一闪避躲不及,忙两手合著牢牢禁锢住那把剑,虞嫿使出力气向後抽剑,突然却把手一松,伸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便把那人的蒙脸布给抽下来了……

  寒,果然阴险。

  那黑衣人看身份被暴露了,踩著树枝,借著力道变往我这边飞来。

  噗……

  坚果壳被我呛得到处都是……这个人……这个黑衣人不是扫雪的Rain大哥麽。

  虞嫿呆望著手里握著的蒙面布,身形一滞,立马拾起剑,尾随其後。

  马嘶鸣著,仰著蹄子往後退。

  “少宫主……”一只手臂勒著我的腰,突然身侧寒光一闪,还没等我回过神来,锢在腰间的力道消失,我往後一倒……只见四周树影斑驳,晃悠的厉害……睁眼便看见自己已在虞嫿的怀里了。

  “师弟,放开少宫主。”

  虞嫿啐一口,“娘的,别叫我师弟……自从你一人离开後,你的小师弟就死了。”

  “我有苦衷,你且放了她。”

  虞嫿搂著我,便一剑刺了过去。两人又开打起来了……

  我想说,虞美人是故意想整我。

  估计八成他是看Rain大哥不敢伤我,所以屡屡出手这个狠啊,不经意中拿我挡剑挡得这个迅速啊……

  我这是招谁惹谁了,脑袋晕沈沈的……他们打斗得厉害,我只觉得眼前天空在旋转,树影这个斑驳,刀剑磨得这个锋利啊,寒光闪闪的,剑带过来的风凉飕飕的。

  蓦然,耳边响起剑破空的声音。

  我徒然的睁大眼睛,一把剑正刺了过来,Rain也大惊匆忙想收手,可寒铮铮的光还是晃了过来……

  呜,不是吧,你们搞什麽鬼啊……我,卿湮要命丧於此了麽。

  搂著我的那只手一紧,虞嫿身形一转,衣带翩跹,纷飞的发梢在风里轻轻飘动,

  一声闷哼,虞嫿仰头,望著我笑著眼眸里温柔似水,

  我松软的倒地,一个温软的身躯便压了上来。

  “师弟!”

  脑袋里空空的,混乱一片。

  只知道血从虞嫿的身上涌了出来,浸染了青衣。

  “虞嫿,怎样……血……”我慌乱得手足无措,掏著袖子里的药喂到他嘴里……乱七八糟的瓷瓶从袖口里掉出来,散了一地。

  Rain蹲下身子,伸手忙点了他的穴止血。

  “他……他会不会有事,救他,快些救他。”我拉著Rain的袖袍,身子止不住发抖。

  “湮儿,我恨他,别求……”虞嫿苍白的脸无一丝血色,唯独嘴角的血触目惊心,他缓缓抬起手抚摸著我的脸,痴痴的说,“这几日,与你在一起的这几日是我这辈子最开心的了。”

  眼前一片模糊,泪止不住的往下流,发颤得握住他的手,沙哑的说,“别说这……你会没事的。”

  血一丝丝从他嘴角涌出来,可他还是说,“湮儿,别恨我……”

  不恨,不恨。

  不要再说了……

  徒然间,他的手从我手间滑落,颓然倒地。

  “虞嫿!!!!!!!!!”

  ─────────────────────────────

  “少宫主,与我们一道上路吧。”Rain大哥望一眼静静躺在马车里的虞嫿,脸上浮现一丝松懈的笑意。

  “此番变故,怕是魅舐会派人查。我与你们一起,他便多一分危险……伤势不能再拖了,尽快去凤国让弘氰派太医治好他。”

  魅舐要的人是我,分两路的话……或许你们还有一线希望。

  幸好,霁雪给我的那瓶药,护住了他的心脉,暂时保住了他的命。

  若是虞嫿知道他这位师兄并没有弃他不顾,当年因任务失败怕连他而不得不藏身在後湮宫……Rain告诉我这些年来他费尽千辛万苦想把虞嫿救出来,却始终不敢轻举妄动,只因种在虞嫿身上的蛊毒……

  是啊,这种毒,怕是被人操纵起来会痛不欲生。

  叹一口气,

  或许有一人能解虞嫿身上的毒。

  我抬头,沈吟片刻,“去找霁雪,他会解的。”

  从怀里掏出寒玉,犹豫著又放了回去。把身上的那席黑衣裳掀开,露出里面清秀雅致的白袍,咬咬牙,撕下一块布,用小刀划破手指,蘸著血写著几行字,交给Rain,“把他给弘氰看,他会帮你们找到霁雪的,另外……让他快些派兵从暗刹舐里救出赝狄……”

  “少宫主,我怎麽能放下您一个人,我……”

  “去吧,暗刹舐相信不久就会派人过来,不走,怕是没了机会了。”

  只要能保住虞嫿、赝狄的命……就好了……

  至於我,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

  魅舐怕是怎麽也不会想到,原本在被当作礼物送给巽王的卿湮,被救走後,还会一人只身前往巽国。

  他当然也想不到,他最想得到的两个人,後与卿湮将都在巽国……

狗蛋 发表于 2008-12-28 03:12

揭榜医人

  繁华的街道,熙熙攘攘的人群……

  巽国地大物博……这……我知道…

  可是这阵势也忒夸张了吧。

  唉呦,前面这位老兄你踩著我脚了……痛毙了……

  一个青年人回头鄙夷的斜我一眼说,“这人多,挤得慌……要不谁乐意踩你了,丑女多作怪……”

  啊啊啊啊

  怒,不就是脸上涂抹了一层黑黄油,做颧骨处画了一块胎印麽,能有多丑……美的样儿还不乐意给你看呢,呸……

  後面的还一个劲的推挤?!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哎呦欸,我的小腰。

  拥挤的街道上,百来个威风凛凛的带刀侍卫扫清著人群,远远的一辆极尽华丽的轿子缓缓驶出,锦帷络带随风轻扬。

  “快看,快看,巽王最宠的美人……”

  “听闻,是去庙寺里烧香拜佛的。”

  “可不是……病成这样儿,太医都被杀了好几个……城门处的黄榜也没人敢揭……唉,只有求菩萨保佑了。”

  身旁的几个人小声的议论著,我竖著耳朵听,身子被推搡得摇摇晃晃。

  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突然啪的一声,扑倒在大道中间。

  轿子倏然停下,隐约从里面飘出一声低吟。

  四周寂静一片……

  小男孩趴著脏兮兮的脸,哇的一声就哭了……这个气势……震耳欲聋……

  侍卫总管掏掏耳朵,一脸怒意的下马,欲挥手支使人把小孩绑起来。

  “罢了,我没事。放了他…”一个极轻柔的男声从轿子里传出。

  一个侍女垂头来到轿帘处,乖巧了立了一会儿,听了吩咐便徐徐走到小男孩面前,用袖袍掩嘴浅笑著扶起他,蹲下身子,帮他拍拍灰尘,从袖子里掏出一锭银子塞进小男孩的怀里,捂好,“我家主子怕你摔著,记住让你娘带你看大夫……剩下的卖糖葫芦……”

  “起轿!”

  阵阵清香从轿中飘来,似幻似真,夹杂点药香,微风徐徐吹著,轿子的锦帷络带飞扬……直至轿子再也不可寻,直至人群散去我还怔愣的站著。

  轿中端坐的是名男子,

  直到他掀起了轿帘,吩咐侍女的那一刹那间……

  那不经意间的一瞥,却让我惊鸿一世,

  他著著一身月白缎袍,脸庞虽遮著轻纱,可却有著一双令人过目难忘的眉目……

  眉似峰峦聚,目流秋水远。

  那是後的前世,温玉的眼眸。

  ─────────────────────────────

  城墙处一张黄榜,显眼得很。

  挺直腰,深吸一口气,不理会聚集在身边那些人好心的劝意,伸手一揭。

  一大块黄澄澄的绸布被我紧紧握在手中,在风中乱飞翻动,飘摇。

  “……这小公子怎麽想不开啊,这医病都死了好几人,这……唉……”

  “乱揭黄榜可是要杀头的,年纪轻轻的人却寻不开做傻事。”

  我知道,揭榜不医是欺君之罪,而医不好却亦要杀头,可是我要试……

  赝狄说後翎已变为男儿身,体弱,有弥儿陪著他,两人大约流离到了巽国。

  玄王说自後翎失踪後,便闻巽王在深宫中藏匿一美人,宠爱至极。

  魅舐要把我献与巽王,定会四处搜寻……找我……既然我都已经溜回了巽国,何不干脆进宫,他定不会想到。

  只是,後刚刚那是你麽……

  为何不与我联系。

  站直了,望著远处朝我疾速走来的侍卫们,我勾唇轻笑,缓缓回头,对著那些围观的来百姓说,“多谢各位的好意,若是医治好了,出来定请你们去酒楼喝一只盅。”

  颔首,递交黄榜,从侍卫手上牵来马,一个翻身,上马。

  马嘶鸣著,踱著步子。

  我侧身,还不忘补一句,“那个大婶,虽然我长得丑了一点,但是个女子,不是小公子,下回记住了。”

  挥鞭策马,风吹得衣袍飒飒作响。

  上苍啊,

  轿中的人,会是他麽……

  ─────────────────────────────

  思绪万千,一路琢磨著,浑浑噩噩的进了皇宫……也不知道见了一些什麽人,进了哪些地方。

  直到被一个侍女领著来到一处殿前。

  古色古香的寝殿,檀香阵阵绕鼻。

  轻纱幔帐在轻轻飘逸,漾出的波纹隐隐迭迭……

  “泉大人,外头的人送来了一个大夫。”

  “嗯……知道了,别告诉王,若是治不好偷偷把他送出去,别平白无故又丧了命。”甘醇轻柔的声音,缓缓响起。轻纱里传来一阵淅淅簌簌的穿衣身,许久,停寂後,“请他进来吧。”

  指尖微微发颤,胸口某处像是被人掐著,缓不过气来。

  一步一步上前,时间像是停滞的,耳朵空鸣一片。

  一席熟悉的月白袍,相似的温情似水的眉目,

  我全身无力,脚一软,颓然倒地。

  “姑娘,你怎麽……小心。”他往前一步,抓紧我的衣袖,支撑著我的身子。

  我缓缓抬头,痴痴望著,最终垂首,掩饰眼中的失落。

  他,果然神清骨秀,举手投足嫡臣若仙……

  眉目那般的相像,

  只是,却不是後翎,亦不是温玉。

  一个时辰後,

  “姑娘……姑……呃,大夫……我只是身子不舒服,这医人非要这般麽……”

  我讪讪的缩回手,他面庞的肌肤细腻白皙,弹指可破,不像是易容的。

  看来是该死心了。

  瞅瞅榻上半躺的这个人,怎麽办……说医不好,走人?

  好像有点不仁道……

  “泉大人,请把手伸出来。”

  他浅笑著,听话的把手递了过来,月白袖袍柔软的滑下,不经意间露出一截手肘,皮肤一如清池的雪霜,温泽却无丝毫血气。

  将手轻轻叩上去,把脉。

  气息虽平和,脉象却时而强劲时而若得毫无迹象可循……像是死人……

  是中毒了麽,反而又不像。

  很奇怪……

  “泉大人,该喝参汤了。”一个侍女恭敬的呈上一精致的白玉碗,诱人的清香飘溢。

  他颔首,左手空闲的垂在膝盖上,指尖颤了一下,却突兀的伸出我正给他把脉的那只手端,那碗汤盛到嘴边,他启唇,顷刻间汤却撒了出来,碗也摔在地上,碎了好几块。

  “对不起,手一时无力,麻烦侍儿在帮我盛一碗。”他说得温雅如风,沈思了片刻,注视著自己双手,可那眼神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我眯眼,

  这个人有些古怪……

  气息平和,脉象紊乱,经脉似乎与身子的协调有些异常……又没有中毒的迹象,身上也探不出内伤。

  而且像是隐藏了什麽,总觉得很怪。

  算了,不想了。

  既然他不是後,我也不该在此多费功夫。

  拍屁股走人吧。

  深呼一口气,

  用很真诚的眼睛望著他,“泉大人我……”

  “皇上驾到!”一个太监的声音,戏剧化的响起。

  “听闻民间又有大夫来医了,朕特地过来看看。”一个剑眉刚毅俊脸的中年人,迈著大步进来了,一身浑天而成的霸气。

  梓泉一转身把我护在後面,衣袍翩跹,欣长的身姿虽柔弱却更显坚强。

  “你护著他干什麽,怕我杀了他?”一个傲气的声音,也隐约夹杂著怒意,“若是能治好你,我亦不会杀人……梓儿,碗又摔碎了?”

  一声低呼,

  我眼前白影一晃,等回过神来,梓泉大人已经被巽王楼在怀里,坐在榻上了。

  “我说了等我来亲自喂你,你又不听,那群奴才们真该千刀刮了,这麽点事都伺候不来。”梓泉挣扎著,却被巽王楼得更紧了。

  呃,少儿不宜。

  “你就是那名大夫?咦,女的?”沈闷的声音响起,似乎心情挺好,“不过长得挺让朕放心的。”

  寒,你这不是变相说我丑麽。

  “退下吧,给你一个月,若是梓儿身子还没好转,就拿命偿。”

  “是。”我鞠躬,缓缓退下。泪往心里咽,迟了一步,早知道早些跑人……这个後悔,悔得我肠子都青了。

狗蛋 发表于 2008-12-28 03:13

宝塔镇河妖?!

  “姑娘,该为泉大人诊治了。”

  “请带路。”

  水榭楼阁,清幽雅静,一路上沿著小道转了几个弯,才在一间陈设精雅的殿阁前停住。

  迈进一步,沈思了片刻,又把脚缩回来,後退一步。

  仰头,观望。

  “这就是梓泉大人的住处,姑娘请。”侍女做了个手势,把门轻轻打开。

  身子僵著不动,呆愣著望著寝殿上的匾,三个镀金大字,“梓进城”。

  梓进城……梓……进城?!

  一个男宠的寝殿叫紫禁城……寒……

  昨日来时还没察觉,今日看时还真震撼……

  进了大殿,便见梓泉穿著一身淡雅的素衣,在案上抄写经书,脸庞沈静闲雅。他见我进来便轻笑著,搁了笔。

  俩人寒暄了一会儿,便履行每日三次的例检。

  他的病来得很莫名,所以我也不敢乱开方子,只弄了一些条理经脉补气养神的处方。他接过药方轻扫了一眼,便递於侍人去煎。

  “我是知道自己这身子的,平白连累了很多大夫,姑娘也不必勉强,若不是这几日朝中传来消息说四国间会发生战乱,我早就偷偷把姑娘送出去了……”他捧著茶,吹了一口,也不急著喝,只是望著我笑,春风和煦的,让人也暖暖的。

  咦……回神……

  他刚说什麽?!

  四国战乱?也就是弘氰他们现在三国联盟起来开始向巽国宣战了?

  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也就是说,我马上可以见著亲亲狐狸、诗楠和霁雪了!

  “现在边界乱得很,姑娘还是不要轻易出宫,毕竟宫中还是安稳一些的。”他轻笑著,挽著袖子,取玉管羊毫沾了墨,又一板一眼的抄起了佛经。

  我忍著胸口传来的阵阵狂喜,扫一眼案上的经书,转移开话题,“泉大人,信佛?”

  呃,似乎问了蠢问题,

  这儿的人不信佛,难道还信伊斯兰教、基督教麽……傻了吧湮儿……

  他微一愣,清秀的笑容里夹杂了点难言的苦涩,“以前不信这鬼怪神论的,不过後来发生了一些事,不得不信了。”

  咦……不懂……

  不过可以装懂。

  “泉大人这病是什麽时候开始得的?”或许是应为久病不治,无人能医才让他行善,将希望寄托在佛教上面。

  “一觉醒来便是这样了。”他放下笔,淡淡的答。

  一觉醒来?

  这一觉睡得还真奇怪,能把一人睡得病痨缠身。不过也奇了,他这病时好时坏,病的时候喝口茶手都不听使唤,好的时候还能正儿八经的抄佛经。

  “泉大人,是什麽时候搬来皇宫的?来之前可有好好治……”或许是被庸医开错了方子,一顿乱医,才弄成现在这样子,既然外头动荡我也无法溜人,他人也不错,干脆帮他医治好得了。

  “我一直都在皇宫。”

  咦!!不可能,他们不都在传巽王是最近这些日子才得一美人,宠爱万分,怎麽可能是一直都在皇宫……

  骗人。

  “不瞒姑娘,梓泉之前只是一名伶人,在宫里很少露面,後来一场大病便病与废人一般,就连以往唱的词曲儿也忘了。”他惨淡一笑,笑得让人从心底里心疼,“其实梓泉只想离开宫,就算没几日活了,也想出去过一段逍遥的日子……可是後来却在宫里遇到了巽王。”

  所以干柴烈火,爱情燃烧得一发不可收拾?

  不过看他那样子,似乎并不开心……或者说并不爱宠他的巽王。

  唉,害得我还以为是後,

  专程跑来巽国送死。

  “如今一个即将死去之人,平白无故连累这麽多……不过姑娘放心,梓泉一定想办法送你出去。”他捧著茶杯轻笑著,白皙修长的指若有似无的顺著杯沿滑著,清闲自在的模样。

  叹一口气,

  这人挺可怜的,回去好好回忆一下霁雪的师祖那本医书,看能不能医他这种怪病。

  突然一阵药香袭过来,梓泉便站在我面前,笑得淡如茶温如水,清澈的眼眸里似乎有什麽闪过,让人抓不牢,握不住。

  “姑娘这般年轻,医术似乎也有造诣,为何不医好自己的脸……胎记的颜色这般鲜豔,似乎……沾些水就能抹去一般。”一只冰凉的手抚上我的颧骨,带著点水的湿意,茶的芬芳,细细摩挲著。我一惊,拍了他的手便往後退。

  他收回手,望著手发了一会儿愣,讪讪的笑著说,“是我逾越了。”

  好险……

  这个人,似乎也不可小瞧。

  若是他此刻手上蘸的是油不是水的话,那我便该现形了。

  “泉大人有所不知,我生来便很丑,这脸上的印记与生俱来,怕是最好的神医也弄不去的。”我有些嗤笑的说。

  他闻言一愣,呐呐的说,“是麽,若是在我们那里,一会儿便能好了。”

  啊呸,你当时激光治疗啊,这是古代…老兄……这胎印若不是画上去的,霁雪都没法子去掉。

  你那儿这麽好,为什麽还医不了你这病痨子。

  咦……他不是说,自己一直是在巽宫麽,“那里”是指哪里啊?

  他似乎也有所察觉,清秀的面庞有丝慌乱,突然冒了一句,“姑娘来了两日了,还不知道该如何称呼。”

  “任悯碧。”

  噗,他身形一抖,握著杯子的指发颤,杯茶水呛得咳了起来。

  我眯眼看他,怎麽很怪麽……

  他低著头,勾唇浅笑著继而若无其事的挥手唤来侍女,“这茶太烫了……换一杯。”

  切,毛病……这茶喝了半个时辰了,这会儿才觉得烫,我看他是病得不轻。

  ──────────────────────────────

  迷路了。

  出恭都可以迷路……果然侍女姐姐指引的路不可信……

  弯弯曲曲的石子路走个没完没了,似乎离“紫禁城”越来越远了,可这附近一个侍人都没有,古怪的很……

  夕阳如血染,池水映殿檐。

  隐约见柳絮深处有一处殿,提起裙摆,踏著轻碎的步子疾奔。

  咦,似乎里面有声响传出……

  我摒住呼吸,将耳朵贴在门处,细听。

  “平日里一个个夸夸其谈,朕身边却没一个真正能干的,找个後翎……这麽久都没动静。如今弄得三国联合起来讨伐巽国。”一个勃然大怒的声音,还夹杂著类似木案轰然倒地的声响。

  “皇上息怒,我国兵力强大,就算玄国联合凤、乾二国也未必能胜。”一个苍老的声音颤微微的响起。

  呸,马屁精……我就不信三国联合起来攻打你,还会必输。

  “哼,且不论此战胜败与否,梓儿的身子是不能再拖了,朕命你们在最短的时间内一定要给我活抓後翎,找寻长生不老术,魅舐……”

  “臣在。”

  魅舐?!

  啊啊啊啊啊啊

  趴在门上的身子一软,身形一踉跄,便磕在了地上的铺的石板上……这个痛痛痛痛…

  “谁?!”

  “谁在外面?”

  怎麽办?

  ──||蹲下……爬……

  殿门吱的一声,开了一道缝。

  突然,颈脖处的被人一揪住,一个淡雅风姿卓越的身姿挡在我前面,他回头瞥了我一眼,束在身後的手,作了个“快闪人”的手势,便淡定的整理衣襟,抚顺袍子,抬头对著殿里人说,“是我,梓泉。”

  那一刹那,柳絮纷飞,他素衣翩跹,我恍若看到了仙人。

  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磕头。

  他一声轻笑,一只白靴子踏进门槛,殿门悄悄的掩上,却没完全合上。

  “梓儿,你身子弱,怎麽又擅自出来了。”巽王有些无措的声音,淅淅簌簌的衣料磨擦声。

  “走开。”清冷的嗓音,柔弱却不乏坚韧。

  咦,两鸳鸯打假麽。

  继续爬回去看……似乎有好戏。

  透过门缝,看到神情各异的文武官员,一个个诧异,震惊,了然,摇首叹息……

  “梓儿,身子要紧,别气坏了。”巽王伸著手,强搂著梓泉的腰,作势要把他抱坐在龙椅上。

  梓泉苍白著脸,用力把巽王推来,伸出胳膊,哆嗦得指著他,“我这烂身子死了倒好,你为什麽总是要去招惹别人,弄什麽药方、长生不老术的我不希罕。”

  大殿上的文武官员们,头垂到快低到地上了,只有站在角落里魅舐背抵著壁,环著手,晓有兴致的看著,像看戏一般。

  巽王蹙紧眉头,刚毅的脸上明显的看出恼怒和哀伤,“想死……朕不会如你意的,朕要让你陪著一辈子。”话刚落,便猛地一拉把梓泉打横抱了起来,走向殿外,“摆驾,回寝宫。”

  梓泉一阵挣扎,喘著气,苍白的脸上浮现一丝血气,“放我下来……放……我操你,H你全家十八代,变态放我下来……”

  秋风萧瑟……

  寒一个,

  他说什麽……这麽一个神仙一样的人,知礼仪清雅的一个温柔男子,居然能吐出这麽牛的话……操、H、变态,分开来看没什麽,但被他说出来却字字珠玑,经典啊。

  等,等等等

  我忘了一件最重要的事了,那就是……

  我连滚带爬,扑的一声跪在地上,“请皇上放了梓泉大人,他身子弱不能太过操劳,而且再过半柱香功夫,泉大人就该泡药浴了。”

  “你敢挡朕去处。”

  “草民不敢,只是这次药浴七日为一疗程,若不及时,前面几日便前功尽弃。”屁一个,其实只有去痒祛痱的作用,不过借我十个胆我也不敢这时候说。

  “罢了,若是治不好或有闪失,哼……”巽王将梓泉放下来,危险的眯眼瞪我一下,拂袖而去。

  “皇上且慢。”一声魅惑到了极致的声音响起。

  我背脊顿时寒飕飕的,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魅舐尚有何事?”巽王止住脚步,目光凌厉得扫了过来。

  魅舐徐徐走来,轻柔不闻声响,那双眼眸灼热的扫一眼我,讥讽的轻笑,“这就是泉大人的民间大夫麽……我想……”他目光专注的望著我,含有深意的说,“那泉大人一定会好起来的。”

  身子僵化,头皮麻麻的,不是吧,这死变态居然能认出我来。

  “魅舐为何这般说?”巽王来了兴致,目光也刀子似的探究过来。

  “臣与她有过交集,她的医术确是不错。”他勾唇笑著,勾魂摄魄,“臣一定不负重托,加紧找寻长生不老术,也愿梓泉大人的病早日康复。”他缓缓後退,极美的凤眸带勾似的死死盯著我,“……臣先告退。”

  浑身一抖。

  这个变态怪了,为何不告诉巽王我的身份,然後抓起我引後出来……著实奇怪……

  “今日便这般,散朝吧,还有……你若当似魅舐说得那般医术高明,朕自有赏,不然……哼……”巽王狠狠地拂袖而去。

  “摆驾回宫。”死太监的声音尖声尖气的叫著。

  头晕沈沈的,满脑子乱七八糟的。

  我转头望著摆驾而去巽王身影和四周疏散而去的文武官员,沈思了片刻,最终拉著梓泉来到一个寂静之处,紧攥著他的袖袍,死盯著他的眼眸,深呼一口气,试探的问,“天王盖地虎?”

  他眼神先而迷蒙,再清明,然後震惊,被我拽著的袖袍哆嗦得抽筋似的,半晌才作梦似的,缓缓启唇,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宝……塔……镇河妖。”

狗蛋 发表于 2008-12-28 03:13

梓泉

  我紧攥著他的袖袍,死盯著他的眼眸,深呼一口气,试探的问,“天王盖地虎?”

  他眼神先而迷蒙,再清明,然後震惊,被我拽著的袖袍哆嗦得抽筋似的,半晌才作梦似的,缓缓启唇,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铁……塔……镇河妖。”

  一时间热泪盈眶,哥们儿,咱找到组织了。

  两两相握的手,这个紧啊……

  果真是……

  ─_─||你穿我穿大家穿,ohyea!

  “我二零零七年穿,梓泉你呢?”

  “二零零七。”

  同胞,二零零七,遭殃的一年啊,两落难兄弟泪淌满面。

  “我湘乡人士。”

  “上海。”

  “我,大三,猪叫大学。”

  “大四,清华。”

  ─_─||大城市的,比我大一届,还是高材生……

  於是自卑感油然而生成恶胆,我推他一把,插著腰,粗声恶气的说,“走,泡药浴去。”

  他踉跄一下,侧著身子,又执起我的手,固执的握著像是怕我会甩开他似的,“一起去。”

  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起去?!

  参观他沐浴,巽王不拆我的骨活剥我的皮清蒸了我喂魅舐吃了才怪。

  他死死盯著我的眼睛亮晶晶,雾蒙蒙的……

  顿时泄气,怕了他了,走吧。

  其实这小男娃儿也忒可怜,好好的国家栋梁之才,穿越了就成一男宠了还一身的病,不过我也好不到哪儿去……还是一不男不女的人妖。

  ─────────────────────────────

  雾气缭绕,青丝凌乱的浮在水面上,一丝一缕缠绕在木桶沿口。如白脂般的肌肤泛著红晕……真是美男沐药浴图……

  要流鼻血了。

  用袖子捂著鼻子,用手小心的往木桶里撒著药。

  “梓泉,你老实告诉我,这病到底是怎麽得的。我琢磨著,你这身子虽弱但脉象一不是中毒,二不像是长年累月……”

  “我有知觉时便是这样了,这身子动起来著实费力气,有时想伸左手……偏偏右手却在动,本不是自己的身子如今强行著支配它做事情,偶尔气竭就会吐血,想想便觉得慌神,可是却又没法跟他人说。”

  所以……脉象才这麽古怪……御医、大夫们怕是想破脑袋也始终找不到这病的根源,无法对症下药,於是便被斩了。

  浑身一颤,脖子缩了缩。

  “任悯碧,你身子都没出现我这种反映麽?”

  我摇头,挽著袖子又舀了一瓢热水添进木桶里。

  他笑著说,“那就奇了,你这具身子倒是专程为你订做的似的……或者你的灵魂根本就属於它。”

  寒毛直竖,吓得我把瓢扔了,溅著水花四溢。

  “你你你别瞎说,说得我跟那孤魂野鬼似的,找这具身躯找几千万年……终究找到……於是……穿越……心满意足的俯在了它的身上……呸……”

  他摸一把脸上被溅的水,好脾气的说,“事实或许还真像你说的……对了,你丫真的是长这副模样麽……话说回来,穿越的哪有你这德性的……”

  ─_─||他真的是梓泉麽……

  他真的是清华高材生麽……

  说话咋这般缺德啊。

  斜他一眼,我好笑的说,“你不是用蘸了水的手试探过麽,胎印去不掉……我命没你好,附在了丑女身上。”

  “真的假的,原本我还想过几日在御医那儿讨些卸易容的药水,油之类的。”他枕在木桶上的胳膊一用力,游了过来,水上荡起波纹,他抬起头望著我,睫毛浓而密轻颤著,那双雾蒙蒙的眸子也透著怜悯,“……这些年来无缘无故的遭罪了,我若是早些遇著你………唉…遇到了又怎样,早些日子我也过得生不如死。”

  我诧异的望著他,

  他眉宇紧锁,泛著淡然的哀愁。

  梓泉,怕是在宫中也不好受吧。

  现在还好,有巽王宠著,但也确是个宠男,要做那断袖之事。

  以前却是个伶人,在这深宫里,怕是遭受的罪也不少,少不了被逼著做一些难以启齿、不愿做事。

  叹一口气,

  执起他浮在水中散乱的青丝,梳理著,故作轻松的说,“瞧你,被我一糊弄就犯傻了,想我这穿越的怎会比你差,我这皮囊可是会迷倒众生的。”

  他轻笑一声,“真的?”

  “真的。”

  我深呼一口气,蹲下身子,与他齐平,缓缓的说,“梓泉,我是卿湮。後湮宫宫主後翎的女儿。”

  他一愣,水波粼粼,浮光掠影,极静中透出流动的光华的美丽容颜。“……对不起。”

  啊……

  为什麽和我道歉。

  “若不是我病痨缠身,巽王也不会听信玄王的教唆去灭後湮宫,找长生不老术为我续命,如今……让你流离在外。”

  原来,怒冠灭後湮,只为红颜命。

  多可笑,亦可悲。

  若是後翎出事了,怕是要我灭了一国,我也会去做。

  舒一口气,真是红颜祸水。

  挽著袖子,将手探进去试了一下水温,又加了一瓢热水,顺势掐了他一下滑润细腻的脸,他一愣怔,等回过神来,白皙的脸上就留下了两点红痕,煞是养眼,我斜他一眼,忍著笑意说“都是巽王做的,不过看在源头是你的份上……掐你一下……咱们两不相欠……不过就算逮到了我娘亲,他也不能如愿以偿,因为这长生不老术只是南纳人的修行之术,普通人练了也没啥作用。”

  他深呼一口气,眉目舒展,轻笑著说,“……南纳?湮儿知道的可真多。若是他真弄到了我也不会练,湮儿放心,有我在定是不会让他再做伤害後湮宫和你娘亲的事了。对了……你这次来是寻咱娘亲的麽?”

  娘亲?

  别喊得这麽亲切……是我娘亲不是你娘亲,你要喊她伯母……呃,或许是伯父─_─||

  寒一个,真够乱的。

  “上次玄王说巽王在宫里藏匿了一美人,疑是後翎。所以我便过来寻。”

  “不可能”他冷冷道,“玄王那家夥见过我,我分明一男子,他不可能把我和咱娘亲弄混。”

  我心中一颤,想著玄王在凤国大殿说的话,一阵心寒。

  玄王说,“巽国近日出现一位绝色,巽王十分宠爱,我疑是後翎,便遣使者去巽国,却没想到巽王不顾礼仪杀了使者还扬言说要灭了……”

  玄王说,“……只要我们两国合作,必能抢回後翎。”

  玄国……

  指尖深深陷入掌心,攥得手生疼。

  好个精明的玄王屡屡虏後翎不说,挑唆巽国灭後湮宫,如今又挑拨凤、乾二国联著起来攻打巽国……我看他是虏後翎是假,怕是想借机弄个乌烟瘴气,完成统一大业,再夺美人,练长生不老术。

  “湮儿,你这是做什麽……手都出血了,快拿些药膏敷上。”梓泉蹙著眉,蹲在木桶里伸著胳膊舀来温水,细细吹著,帮我清洗伤口。

  我眼睛很亮,望著忙碌得梓泉,我眯眼笑得特欢畅,暗思量,玄王你个死老头……如今我们俩穿越,不信弄不垮你。

  “玄王也忒不是东西,我也很久没活动筋骨了,湮儿就算你不说,我也要为咱娘亲解这一口恶气,巽王那自不用说,我也有他好瞧的。”

  寒……

  谁是你娘亲啊。

  他笑眯眯的用手捋著湿发,“我一醒来,孤身寡人的。正巧你有娘亲……别小气,分些母爱给我吧。”

  噗……

  差点没被口水噎死,得,以後分些夫君给你使唤,免得你也缺少夫爱。

  “梓泉,我一直想问你……”

  “问吧。哥哥我有问必答。”

  摸摸头,笑得悻悻然,後退了几步,觉得安全了,才抬起天真无比的有胎记小脸蛋说,“我不腐女麽……一直想问,这躺在下面的疼麽……嗯,疼不疼?”

  他一呆滞,脸刷的一下红了,蒸虾子似的。

  哗啦啦的水响,他从水里站起来,哆哆嗦嗦的指著我,“你给我过来,非揍你一顿不可。”

  我嘘的吹声哨,用欣赏的目光浏览著临风玉树似的好身材,白皙欣长匀称,多一分嫌多少一分嫌少,不错。

  他一滞,勉强站稳了,大大方方的站直,“尽管看,反正这身子不是我的,不妨多看看。”

  我笑笑,作势伸出狼爪子,“哥哥,我长得这般丑,又没人要……干脆让我摸摸得了,反正这身子也是别人的。”

  近了,近了。

  紧绷细致的肌肤近在咫尺。

  他站得挺直的,只是底气不足,後退著便砰的一声,缩在水里,只见那秋水深潭一样的眸子还露在外面。

  我笑岔了气。蹲在桶边起不来。

  他虽暗恼著,也笑眯了眼却仍旧不敢出水。

  半个时辰後,

  一个时辰後……

  “湮儿。”

  “嗯?”

  “湮儿……水好凉……”

  “哦。”我仍旧蹲著不动。

  “湮儿,我皮都泡皱了……水好凉……我,你出去……我要起来穿衣服了……”他浮出水面,清澈如秋水的眼波,无辜可怜兮兮的看著我,“皮……皮皱了。”

  唉,揉揉酸涩的眼睛,出去,关好门。

  我笑得满地打滚。

  梓泉……

  这穿越的哥们,真是块宝。

狗蛋 发表于 2008-12-28 03:14

回凤营


  “我们遵巽王之命护送姑娘出境,前方便是三国的营地,请小心。”

  巽国左将恭敬的将手至於胸前,行个礼,微欠身说,“末将该回去复命了。”

  “多谢将军。”

  他微颔首,手一挥,便率领众多士兵策马朝巽国的西城门奔去。

  远山如黛,峰峦迭起。

  我骑马立在高崖处俯瞰,山脚下一片扎营帐篷,其中一面黑锦凰旗在风中肆意的张扬。

  黑锦凰旗……

  是凤国的标志,

  骏马嘶鸣,扬起蹄子,尘土袭来,我握著缰绳的手微颤,夹紧马腹一路狂奔,风吹得斗篷的轻纱拂过脸上,痒极了……却不及心痒,弘氰……这只骚狐狸居然不顾安危亲自率兵扎守在巽国的边境,若不是梓泉在巽王那儿听到消息告诉我……我还被蒙在鼓里。

  他,如此紧张,率兵亲征。

  应该很想我吧……

  “驾!”

  “谁,竟敢闯凤营……拿下……”

  几十个粗壮的士兵拿著枪矛的围抄著我,那盔甲上赫然纹著火红的凤印……是凤国的士兵,我手一抖,立马把从袖子里掏出的粉末又悄然收回,仰身坐在骏马上抑著激动的心情沈著嗓子说,“把你们的神官叫出来。”

  “好大的胆子,神官大人岂是你想见便能见的。”

  “不是,告诉他湮儿来……”

  “少说废话,带著个斗篷,想必是巽国的奸细,兄弟们拿下他。”

  废话,居然说我说的是废话……

  一个虎背熊腰的士兵上前拽著缰绳就要强行把马拉住,旁边的侍卫拾起一两只枪矛就要往马身上刺去……

  马受惊,嘶鸣著,慌促的踏著蹄子。

  怒……

  这些的家夥话都不听我说完就刺来刺去的,是想把我颠簸下马麽……可恶……

  娘的,再举个枪矛过来试试,我不撒毒“湮”字倒写。

  “死弘氰!你给我出来……”

  一只厚实的手稳稳的拽著我的手臂,我沈著脸望著马下那个黑炭似的士兵,手腕一翻转,便从袖子里滑下白色药粉,屏气就要撒去,忽然用余光瞟见不远处的帐篷掀开一角,一席紫色的身影闲雅的走了出来,他似乎察觉到了什麽,远远的望了过来。

  那是……诗楠……

  “诗……”身子一晃悠,那个“楠”字沈在嗓子眼里还没来得及冒出来,就被拽著手臂的那人一拉扯,昏天暗地的就往马下坠去。

  怒。我这药还没撒下去呢,你就拉我……

  明显的使诈,不愧是死狐狸训练出的兵,一个个耍诡计,滑得泥鳅似的。

  唉呦,我的屁股……

  摔成两瓣了,痛痛痛痛……这是什麽鬼身子啊,一变成女的半点内力也使不出,呸……

  忽然间周围的士兵都跪了下来,我的手臂被黑炭狠狠抓著,那小子探著身子愣愣的望著我身後,慌忙拽著我也跪下身子。

  怎麽了,出什麽事了?

  不管了……我可怜的屁股……摸摸……

  突然一个声音在我身後缓缓响起,像是平静的池面荡起的涟漪,微微带著颤音,问得这般小心翼翼又平稳轻柔,“湮儿,是你麽……”

  吓得我一弹,兀自摸屁股的手还停在那个尴尬的地方,一个冲击力,撞得我身子往前倾……我还没缓过神来,就被那人从後面死死的搂著,死命的挣扎……却最终停下了,很熟悉的感觉……暖和的怀抱带著熟悉得快要溢出来的温柔,温雅的语调轻轻流泻出来,“我又在做梦了,你回来看我,多美的梦……湮儿……湮儿……”

  温热的呼吸轻轻在我耳边,他是那麽的小心翼翼,像是我瞬间就会消失一般,一个个轻柔吻洒在我的轻纱上,却不敢碰触我。

  诗楠……

  诗楠诗楠诗楠。

  “一大早,你们不练兵在这里闹哄哄的,活腻……”一席火热到刺眼的红袍从挂著黑锦凰旗的大帐篷里徐徐走出,一脸睡意朦胧的弘氰,伸著手随意的挽著发,顺滑的衣袖如水般滑下,露出白皙紧致的手肘,与那慵懒的神情……真是媚到不行,他突然手一呆滞,转头怔怔的望著被诗楠搂著的我,眼中朦胧的睡意渐渐消散,他一直站著遥遥的望著我,极专注的样子,眼睛亮到不敢让人逼视。

  四处寂静

  死般的沈寂。

  我身後有著诗楠温暖的怀抱与温情的话语,眼前却是弘氰那火热的缠绕交织的目光,一个似水般轻柔,一个如火般热烈……

狗蛋 发表于 2008-12-28 03:14

其实我想说,现在屁股很痛,但是不敢伸手摸……

  头晕晕的这气氛实在是太诡异了,四周的人像是都被施了定身术似的。

  风徐徐的吹著,尘土席卷,枯叶纷飞。

  咦,这一下风怎麽这麽大啊……呸,一嘴的沙子,青丝徒然倾泻下来,在风中散乱,斗篷下遮脸的轻纱,飞扬,随即被狂沙卷得无影踪。

  四周的士兵傻了眼似的望著我,眼中惊豔、震撼、呆滞……

  缩缩手……手臂仍被那个黑炭拽著,只是现在这个黑炭变呆炭了。

  我皱眉,抬头却看见弘氰已不知不觉中站在我面前,他绝美的眼瞳中映出来的……却是黑炭……

  汗一个,先。

  “这是怎麽回事?”他狭长的丹凤眼微眯,问的是黑炭,可却死死盯著他死死握著我的手臂。

  黑炭一惊,回过神来,面红耳赤的收回那只手,毕恭毕敬地说,“回神官大人,这名女子闯进帐营,说要见您……我们……疑是巽国奸细,便打算拿下。”

  “噢,你是说她开头要见的是我。”弘氰似有若无的望一眼拥著我的诗楠,笑意随了眼波妩媚流转,突然长袖一挥,击了黑炭一掌,“我的女人你们也敢摸,活得不耐烦了。”

  弘氰神官大人的女人……

  四周的士兵黑著脸,冒著冷汗瞥一眼死搂著我的诗楠,再望一望弘氰……立马头低得像是地上有铜板捡似的。

  寒一个,乾国的王搂著凤国神官的女人,这是唱得哪出戏?

  啧啧,唱的是指桑骂槐的一出戏,几日不见这臭狐狸的醋劲又添了不少。

  我怜悯的望一眼,蹲在地上,被一掌击得吐血的黑炭,啧啧……可怜,你早让我撒毒不就好了,还可以少受这皮肉之苦。

  脑子里回荡起那醋意十足的话,“我的女人也敢摸……”,顿时一身鸡皮疙瘩……

  摸?

  是抓好不好……哪只眼看见他摸了……

  还有,谁是你女人……明明你是我的。

  别人不就抓了一下麽,有必要弄得他吐血麽,还是说这狐狸怪这士兵没去通报他,害诗楠抢先他一步,与我搂搂抱抱,亲亲密密……

  应该是我多想吧。

  我有些无错的半跪著,犹豫的伸手想抚著受伤的臀部,却触到诗楠质料极好的紫袍和那温热的身子……诗楠闷哼一声,轻笑著把我搂得更紧了。

  讪讪的缩手,却瞥见火红的长袍下摆弘氰那若隐若现白皙修长的腿……他风情万种的走过来,媚到骨子里,那前襟随著动作微敞,里面春光无限,他斜眼望著我只是笑。

  噗……

  ……他是故意的……存心让我喷鼻血……

  我没好气地伸出手,指间微抖,你……你……这臭狐狸存心想让我流血身亡是麽。

  可弘氰却媚眼一梢,他伸著手,眉眼中有些欣喜地目光,像是穷极一生也无法诉说的爱意,紧紧握著我的,轻轻一拉,便将我带出诗楠怀里,他抚著我的脸,“湮儿,我们回帐篷。”

  —————————————————————————————————————————

  这是军营的帐篷?!

  徒然间映入眼前的便是用珍禽的羽毛铺的垫榻,估计可躺十四五人。

  环顾四周……简直是太奢华了……凤国神殿里有的这里全都有,瞟一眼……连夜壶都是玉石镏金的。

  望著这个眯眼笑得欢喜的狐狸,我真得很想问,他是来打仗的还是来享受的。

  不管了,骑了一天的马,腰酸背痛的,这一会儿看见软榻真是感动到……不行……

  我满心欢喜的飞扑进垫榻上,蹭蹭……好软、好舒服……

  “湮儿,喜欢麽。”一声轻笑在我耳边突然响起,温热的身子压了下来,湿漉漉的轻碎的噬咬便洒在我耳畔,“我知道你一定会回来,所以便让人把它带到了营帐里面。”

  不感动是假的……

  可是,他不要告诉我这里面的东西……连那只夜壶都是他觉得我会喜欢,令人给我搬来的……汗一个。

  “氰儿,谢谢……不过,你别凑我这麽近……”

  “嗯。”

  啊啊啊啊,你还压过来,我的屁股被你的士兵弄伤了……喂!你摸哪里……你这只色狐狸……蹬脚……踹,踹踹。

  喘气,上气不接下气。

  我被弄得面红耳赤的。

  “弘氰别戏弄她了,问正经事。”一只手轻柔的抚起我,诗楠蹲下身子,伸手将我头上的羽毛捻掉,他望著我嘴角含笑,“湮儿怎麽潜回来的,这几日我们都在商议怎麽把你从巽国弄回来。”

  我望望诗楠,再望望已正襟危坐的弘氰,

  抓抓头,便把在凤国神殿被虞嫿虏走一直说到被巽王派人护送出境,当然……省掉了我和梓泉都是穿越的那一段。

  “原来如此,果真是玄王在使诈,最初我也信以为巽国皇宫的美人就是宫主。幸好梓泉大人是你的旧识,不然……”诗楠轻轻地说著,眼神眷恋的望著我脸庞的一寸一寸。

  “哼,那个梓泉当真这般清雅脱俗?”一个醋味十足的声音,不高不低的响起,弘氰倚在软榻上,状似无意的问著,可是眼睛却死死的盯著我,眨也不眨。

  “当真。”呃……初次见梓泉的时候确实是清雅到了极致。

  “当真这般善良如神仙。”

  “差不多。”他算是施恩施得最勤快的一个人了,反正银子不是他的,撒起来一把一把的。

  “当真这般足智多谋?”

  “废话。”别人是清华高材生……要足智多谋就有多足智多谋,要诡计多端就有多诡计多端。

  “你!”弘氰倏然站起身来,挥著袖袍,那原本风情万种的眸子,转眼间怨气十足的瞟了过来,他冷冷的站在案前,“诗楠,我就说了你还不信,上次托人带来一个不男不女的让我们医治,现在又冒出来一个梓泉,我看著没良心的丫头迟早会把我们忘掉。”

  咦……

  不男不女。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这麽说……

  我激动地压过去,拽著身旁诗楠的袖子晃来晃去,“诗楠,你们救了虞嫿……也把赝狄救出来了对不对?”

  诗楠一愣,嘴角勾著温柔平和的笑容,“是的,他们都被安全送至凤国了,有霁雪在那儿医治,应该没有大碍了。”

  太好了,实在是太好了……

  砰的一声,什麽东西摔下来,碎掉了。

  一个火红的身影袭过来,漫天的红,就似枫叶缤纷飞舞。

  一个温软的唇便压上我的,我一愣,条件反射般就挣扎起来,他的手从我腰间缓缓上移,扣住我的头,弘氰发狂似的吻著我,想是要我揉进身体里一般,我有些无措,手不知道往哪儿摆……睁著眼静静的望著他,他媚气极了的脸庞苍白著,浓密的睫毛微卷,轻轻颤著,那麽的无助,彷徨。

  轻叹一声,搂著他的脖子,放松自己的身子。

  他醋意如此的大,定是怕我有一天会丢下他,不闻不顾。

  可怜又可恶的家夥,明明是他强吻我,却又那麽的让人心疼。

  他身子一颤,吻得这般的柔软缠绵……

  唇舌分开,他抵著我的额,恶声恶气的说,“干嘛抱著亲我,你去亲那个梓泉啊。”

  寒,是你先吻我好麽,醋缸狐狸……

  再说了,梓泉和巽王是一对,我可不要做第三者。

  弘氰俯身盯著我的眸子突然流光溢彩,喜悦之情不可言喻,凤眸眯得月牙似的,伸出舌头舔舔嘴角两颗小犬牙尖尖、亮闪闪的。

  我捂著嘴,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中把脑子里的话全说了出去。

  他开心极了的展著殷红如火的袍袖,伸著手臂就要把我捂在怀里,我浑身一哆嗦,後退著就爬到诗楠身後。

  开玩笑,狐狸这厮一兴奋起来,我怕骨头都被他吃掉,渣都不剩。

  他也不恼,暧昧的朝我一瞥,那眼神分明在说,晚上我们二人再继续……

  浑身毛骨悚然……

  诗楠斜靠在榻上,指尖拂著玉扇,默默的注视著我们两个,随後便收回视线,只是专注的望著我的唇,不知道在想些什麽。那张脸庞如美玉雕琢一般,精致秀雅中透著淡淡的寂寥之色。

  “诗楠……”我想说什麽,却无从开口。

  他静静的望著我,犹豫了片刻,近似喃喃道,“湮儿,上次在凤国一见後……我以为你又把我抛下。”

  怎麽会呢……

  他定是又想起在乾国殿上,我撒药迷晕众百官,生他气,丢下他独自离开的事情了。

  这个傻瓜……

  诗楠执著我的手,放在膝盖上,细细摩挲著,声音也颤著,“那日以後我便每日都在找你,後来我和弘氰知道你被虏,然後又一人孤身去了巽国……我……”他专注的看著我,清澈的眸子里温情柔和,张合的唇继而说著,“我想你……你,想我麽。”

  我一下子血气冲上头顶,头晕晕的……眼前只见那……

  那张极美的唇一张一合的说,我想你,我想你……你想我麽。

  脑袋轰的一声,晕乎乎的,便将嘴凑过去软软的贴上他的唇,呢喃著,

  “想。”

  哼的一声,便听到有人甩袖子的声音,我立马清醒了很多,坐定了忙补一句,“想你和弘氰。”

  擦汗,好险。

  诗楠脸上漾起浅浅的微笑,却有淡淡的、融融的光晕倾洒在脸上,他不再说话,只是低头握著我的手,紧紧的。

  “诗楠,你的营帐在西侧,这昨日在凤营这边歇息,今日还不回去,似乎有些不妥当。”弘氰慵懒的声音响起,他倚在案前执起一件黑袍穿著,眉宇里仍揉杂著入骨的魅惑。

  啊……

  啊啊啊啊啊,

  狐狸,哪有你这般下逐客令的,我和诗楠还没聊多久呢……不过听他这话的意思,似乎诗楠昨夜在这边呆的,难怪第一个被我吼出来“迎接”我是诗楠。

  环顾一下四周,望一眼,案上那摆放得乱七八糟的地图和笔墨……

  在这两个美男子一定又是整夜的讨论攻巽国的法子。

  “湮儿……”一把玉扇轻轻叩上我的头,我恍神中便对上诗楠含笑的眸子,他轻柔的说,“湮儿……想什麽,问你呢……你欢喜这边还是我那边呢?”

  什麽这边那边的……

  一支笔砰然断裂的声音,弘氰危险的眯著我,白皙修长的指间徒然留著一根半截断笔,醒目极了。他迈著步子缓缓走过来,黑袍下摆掀得很开,露出里面火红衣袍和隐约可见的白皙紧致的小腿,他俯下身子媚眼里柔情似水,可是胁迫也显而易见,“噢?湮儿嫌我这儿不好,想搬去诗楠那边麽?”

  黑线……

  “不,挺好的……”其实我想说谁也的地儿我都不想住,大爷,能单独赏我个帐篷麽。

  “那就住这儿吧。”简洁的话语。

  “那好,我就吩咐侍卫今夜就把我那边的东西给搬过来。”诗楠叩著扇子,若有所思地说。

  这……还有人权麽……

狗蛋 发表于 2008-12-28 03:16

惊鸿一瞥

  巽年间二百九十一年,巽国遭受乾、凤、玄三国围攻……在蒿坡平原上,突然乾凤二国倒伐,与出城迎战巽国勇将一起围攻玄国,玄王当场被俘虏,与此同时玄国边境告急……原来传闻中身体抱恙的巽王带领精兵,从西侧攻进了毫无防守的玄国皇宫,玄灭。

  史称蒿坡之战。

  巽国一片繁荣昌盛,集市的吆喝声,小摊上诱人的食香……

  吞口水,我拉著身旁的小少年一路肆意的吃著,俩人手上都捧著烫呼呼的糖糕,咬一口,绵软黏糊糊的……

  “湮主子,您寻人……为啥…不…呼呼,真烫……不让梓泉大人帮忙画张肖像贴在这城墙上。”

  我斜一眼,这个舔著沾著糖汁的手指,一脸幸福的菟儿实在是……气不起来……

  这要我怎麽求人家画……

  现在後都已经变成男儿身了,这要是按女儿的相貌画,实在是不妥当。

  若是按照男儿身画……寒一个,她平日里脸上总纹些奇怪的罂粟纹,变成男儿身後长成啥样,我又没见过,呃,难不成真让梓泉照著我梦里见过温玉模样画……

  咦……对了……

  霁雪……怎麽忘了他了!

  让霁雪给梓泉作个摹本,後就照霁雪的样子画,

  “菟儿,回头帮我飞鸽传书,若是霁雪医好了赝狄、虞嫿……就让他来巽国陪我一会儿。”

  嘿嘿,让平日里自恋自大嚣张到了极致的梓泉大人,见识一下,这世上还有美男比他更冰清高傲,让人怜爱。

  气死他,气死他!

  “湮主子,神官大人说在他回宫的那段时间,让小的看好您,不要沾一些花花草草。”菟儿挺直了腰,虚著眼望著我。

  怒!

  这只醋缸狐狸,和诗楠返国了还不忘在我身边插眼线。

  瞥一眼这个忠心耿耿的菟儿,瘦弱的一个小少年,脸上的肉不够多……下巴不够尖……眼睛圆圆的不够水灵……

  没有弥儿一半好,却和我的小白弥儿一样忠心。

  恶寒……

  只是忠心的对象换成了狐狸而已。

  “菟儿……”我不正经的笑著,挑著他的下巴,逗著他,“我那会儿宠幸毒仙霁雪的时候,你们家神官主子……还没出生呢……”

  “是。”

  望著菟儿一脸平淡的脸,我撇撇嘴,得出最後的结论:这家夥没有弥儿一半好玩儿。

  唉,也不知道这麽久了,弥儿守著後翎……两人躲在哪儿……

  赝狄说他们流落到了巽国,我便一人留在这儿找,

  可是这麽久了,却以个人影儿也没有。

  “给我两个白馒头。”

  喧闹的集市里,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不大不小,却让我为之一颤,脑袋里轰的一声,整个人晕乎乎的……这个声音……这个人……

  主子,您又睡懒觉了。

  主子,弥儿要做主子一辈子的小白。

  主子,今日要早起,弥儿准备的是雪糕馒头。

  不会错,不会错,

  听了这麽久,这个嗓子我绝不会听错,是弥儿的声音……

  我心怦怦直跳,转身,探头望去,街道那一处,有一个小少年小心翼翼的捧著两个热腾腾的白馒头,走到一个轿子旁,递给轿夫一些碎银两,从里面扶出一个白衣男子。

  他们背对著我,那个白衣男子似乎身体很弱,肩膀轻颤,似乎在咳嗽。小少年小心的捧著馒头,吹著气,递了过去。白衣男子手推著,摇了摇头,踉跄的走了。

  小少年,低著头,跺著脚。小心地把馒头抱在布里,揣在怀里……怯怯的跟在白衣男子後面,後不敢去扶,只是低头跟著。

  我手心都是冷汗,身旁的菟儿嘴一张一合的,说些什麽也没听到,只是探头望著那离去的身影,心里堵得慌,像是压著千斤重的巨石,压得自己想叫,却徒然发现无力的叫不出来。

  那两个身影越走越远……

  “温玉!”

  集市上吆喝声,奔驰的马蹄声……将我有些沙哑的声音吞没……

  可是,巷子那一处,白衣男子似乎止住了步子,徐徐转身,旧衫飘飘,却令人见而望俗。

  他遥望了一会儿,脸上苍白且失落,他迟疑了片刻,便挪著步子,咳嗽著被弥儿搀扶著走了。

  他是……

  他是,他是……

  我浑身一僵,捂著嘴……热泪盈眶,身子止不住地抖,脚不受使唤的往前走著,身边人如潮水,熙熙攘攘,马嘶鸣声,我脑子里一片混乱……铺天盖地的全是那个人的身影……

  人群中隐约传来菟儿焦急的声音,“见著我家主子了麽……湮主子……你跑哪去了,这麽多人。”

  脑子里乱乱的,我浑浑噩噩的拔腿往那人离去的方向奔去。

  巷子出口很多,我失了神似的此处晃荡著。

  没有……

  这儿也没有……

  寂静的巷子深处,只有梧桐树沙沙的声音,没有那人风姿翩跹的身影,没有……我颓废的蹲在地上,全身的力气像是被抽走似的……

  温玉,为什麽不等我。

  温玉,你在巽国不是麽……为什麽不来找我……

  身後传来靴子踏在枯叶上的细碎声响,一步,一步……这般清脆且真实……

  温玉,是你麽……

  我恍惚的转身,徒然得睁大眼睛,震惊,“怎麽会是…你……”

  颈项一阵疼痛,昏天昏地的黑暗席卷而来,只有漫天罂粟花瓣的冷香依稀可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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