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蛋 发表于 2008-12-27 23:37
第三十章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费功夫!
现在我算是充分理解了这句话的含义。
我设想过千百遍寻找张立强的情景,却没有想到,这个“捷迅物流”的老板竟然是自己“滚”到我们的脚底下。
尽管张立强现在的样子已经和从前大不一样,但他下巴那一粒黑痔却醒目地说明了他的身份,再和相片两相对照下,愣子强的身份算是被确定下来了。
但他现在已经醉得不成样子,不管小夏如何叫他,他也只是低着头一声不吭,最后竟打起了呼噜。
刘大胖子也没想到事情竟然会发展成现在这般情况,但他也是机灵之人,眼看现在小夏一付不等到张立强醒过来誓不罢休的样子,胖同志马上让郑副手和小陈警官扶着醉得像一堆烂泥似的张立强上三楼的休息室躺下。
张立强这一睡,足足睡到日薄西山。
我和小夏都没敢走开,虽然派出所和警局一样都是煞气十足的地方,但有了李老爷子的前车之鉴后,我们没敢冒这个险,害怕陈丽宛那女鬼会突然杀到,便一直留在派出所里,守着这当年之事的唯一知情人。
张立强醒来后,小陈警官带着他去清洗了一身的酒臭,又找了一套旧衣服让其穿上后,张立强的样子看起来比早上那会好太多了。
我们走进休息室时,小陈警官也在一边,张立强满头长发梳到了脑后,下巴泛着刚舏过胡子后的那种铁青色,他正坐在床上抽着烟。
“你们坐吧,我先出去。”
小陈警官出去的时候,还不忘为我们掩上了门。
窗外边,太阳已经落下,天空残留着一抹血红的晚霞,我打开房间里的电灯,白色的灯光骤然亮起,张立强的身子伏得更低,他似乎不愿面对光明,执着地想把自己埋在一方阴影中。
“你是张立强?“
我和小夏拖了两张椅子在床边坐下,小夏望着他问道,张立强却似乎有意回避小夏的眼光,把头别向了一边,只是机械般的点了点头。
“我们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但是,张先生,请你告诉我们,当年‘捷迅物流’的那场大火是怎么回事,那是你放的?”
小夏追问,张立强却一点也没回答的意思,他只是抽着烟,眼睛望向床脚,视线却似乎穿透了某个空间或时间,露出呆滞的神情。
小夏见张立强一点反应也没有,心想着要不要扫他两个耳光刺激他一下,我见赵大小姐神色不对劲,连忙说道。
“张先生,你还是说吧,现在已经有多少人为了这件事搭上了性命,连李汉林,你的老舅子也死了,你还要隐瞒些什么!”
张立强听得全身剧震,连嘴里叨着的香烟也掉下了地面,他突然扬起头来,用力地抓着我大叫道。
“你说什么,你说我舅他……”
我点头,平静地拿起他的手。
“是的,他老人家昨天晚上在医院去世了。”
“怎么会,我舅他一向身体不错,怎么突然……“
张立强抓着头,眼睛里隐现泪花。
“陈丽宛是你放火烧死的吧。”小夏给他再下一剂猛料,她近乎残酷地揭开张立强所不愿面对的东西。“很遗嘱,姓陈的女人虽然被你烧死了,但她却变成了厉鬼,李老爷子就是死在她手下,被她用火活活烧死的!”
张立强一下子坐倒在床上,不停地说着。
“不可能,不可能…”
我们知道张立强一时之间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也没再逼他,只是安静地坐着,等他冷静下来再说。
他一直说着“不可能”,说了有数分钟之久,突然又笑了一声,声音凄苦,让人听了不寒而栗。
“…丽宛她,果然还是回来了…”
张立强抬起头,眼睛里闪烁着迷乱的光芒,小夏连忙摸出一张符纸,在他的后背心处一贴,张立强全身一抖,眼睛里恢复了正常的神色,然后,他抱着头屈起身体痛哭起来。
我想伸出手去安慰一下他,却被小夏抓住。
小夏摇着头。
“先不要管他,让他自己发泄一下吧。”
房间里,一时间充满着一个男人的痛哭声。
小陈警官在二楼的办公室里吃着“来一桶”的方便面,刘大同和姓郑的警官回去了,但临走前,刘胖子交待让小陈留守在派出所里,尽量为我们提供一些方便。
尽管小陈不是太乐意,但刘大胖子是他的顶头上司,他也只能答应了下来。
此时,他一边吃着方便面,一边看着新闻联播。
晚上派出所基本上是不办公的,因此一楼的大门老早就关上,接待厅的大灯也关了,只留下一盏小黄电灯在照明,但从二楼的办公厅望出去,外面却是黑漆漆的一片。
当最后一条面条进入小陈的肚子后,他呼了一口气开始收拾起东西,楼下却突然响了一声。
一阵呀呀声传来,听上去像是谁推开了大门。
难道刘所他们回来了?
小陈感到奇怪,他放下手上的东西,走到二楼的走道上打开了灯,灯光一亮,那一楼下面陆续进来几个人,他们或老或小,或男或女,却都是这附近的居民。
“刘妈,还有李叔,你们这么晚了还有什么事?”
这些人小陈倒也认识,他一边叫着一边已经走下楼梯。
但这些平时和小陈挺熟络的居民却没有一个搭理他,这些人只是机械般地走了进来,然后朝着楼梯走上去。
由于小陈在高居民在低的原因,年青警官并没有看清楚他们的表情,但等到小陈来到楼梯转角处时,小陈才发现事有蹊跷。
平时笑脸相迎的大叔大妈,现在一个个神情呆滞,脸色像白纸般苍白,如梦游般拖曳着两脚,缓慢却坚定地走上楼梯。
“刘妈,你们这是怎么了!”
小陈连忙捉向走在最前面的一个大妈,但手才一碰到大妈的肩膀,小陈却缩回了手。
好冷!
大妈的肩膀极冷,没有一丝人体该有的温度,让小陈感觉碰到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块冰。
居民依然闷声不吭的上楼,小陈却一步步往楼上退去。
狗蛋 发表于 2008-12-27 23:38
第三十一章
张立强终于冷静下来。
小夏递过一张纸币,他用沙哑的嗓音道了声“谢谢”。
“张先生,当年那场火灾是怎么回事。”我小心地堆砌着用辞。“你难道不知道,杀人,杀人是犯法的啊。”
“我知道的…”
张立强依然低着头,不想与我们对望,或者说,他不敢面对现在的事情,但情况却不容许他逃避,现在的他,正处于一种矛盾的心情之中。
“张先生,你只需要说说火灾当晚,你和陈丽宛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你们之前发生的事情李老爷子已经和我们谈过了,只有你杀陈丽宛的动机和详细情况,我们依然不明白。”
小夏像一个公正地判官,她的声音无悲无喜,不紧不缓,平淡得如溪水一般。
但这种语气,却是最适合用来引导张立强说出他心中深藏了数年的秘密。
“……其实,我那晚根本没想过要杀丽宛……”
张立强从口袋里摸出一根香烟,两手却不断地微震着,以致手中的打火机总点不着,我用自己的帮他点燃了香烟后,张立强深深吸了一口,神情才平静了不少。
烟雾中,低沉而略带沙哑的声音开始讲述数年前那一晚所发生的事情。
“那时,我和丽宛的关系已经弄得很糟,甚至已经到了反目成仇的地步,但由于她手里掌握了公司大部分的客源,所以凡事上我还是尽量让着她,不敢逼她太甚,然而,丽宛却越来越得寸进尺,到了最后,她,她竟然敲榨我!”
说到这里,张立强的神情相当黯然,也不说话,只是安静地吸着烟,我们没有催促他,就坐着默默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香烟燃烧了大半后,一截烟灰掉在他的裤管上,他才好像惊醒过来一般,继续说道。
“…丽宛她,她敲榨了我,她打电话给我,说是不给她一百万的话,她就把客源都带走,自己和别人合伙再开一个公司来和我抢生意,我气极了,那时候,我真的气极了,那一刻大概真的很想杀了她吧,但那也只是千百个念头其中的一个,闪过也就过了,我那时只知道,这个女人疯了,我自然不能够让她这样做。当时,虽然公司赚了一点钱,但要我一时间拿出一百万现金,我哪里做得到,而客源更是万万不能让她带走,那样的话,我用不了两个月就得关门大吉,于是我想找她理论,但那时候我情绪相当激动,更有一种揍人的冲动,现在想想,那时候,疯的可能不只丽宛一个人吧…”
“于是你杀了她?”
小夏皱着眉头反问道。
谁知张立强听了之后反应极大,他几乎是整个人从床上弹起来,大声叫道。
“我没有!我没有,我没有杀她,我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
小夏追问。
“……我只是给了她一个耳光,我无法原谅她,我给了她那么多,为什么到头来却要这样来害我……”
说完,张立强像泄了气的气球坐倒在床上。
“哼,打女人,张先生,你也不高尚到哪里去!”
小夏冷笑,她狠狠地讥讽着张立强,张立强却像默认般,不断地点着头。
“……是的,我不该打她的,如果不是那一记耳光的话,或许就不会落得今日这种地步。”
我听出他话中有话,忙问道。
“怎么说。”
“……。我给了丽宛一耳光后,她发疯似的扑上来对我又咬又打,我那时也气极了,一把把她推开,但想不到的是,我那一推,把她推向了一张玻璃茶桌,茶桌碎了,她被玻璃扎了一身,全身都是血,都是血,血不停地流,我怎么叫她她也没反应,我那时很害怕,我不断打她的脸,但她就是没醒,我想我是错手杀了她,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我只知道不能够让别人知道这件事,于是我抱着她的身体想藏起来,但公司里哪有什么地方可以藏人,我又想不能让别人发现她是死在办公室里的,于是我把她扔到了女厕的一格厕所间中,再回到办公室里,用拖把和抹布拼命地擦那一地的血迹,但任由我怎么努力,那血迹却越擦越大,越擦越渗进砖缝里去啊……”
说到此处,香烟已经被张立强丢在地面上,他用双手使劲抱住了头,却又是哭了起来。
“…这么多年来,我每次只要把手放近鼻子,就能闻到那股血腥味,那怎么也洗不去的血腥味啊……”
我和小夏面面相觑,却不想陈丽宛原来是被张立强错手杀死后,再抛尸于厕所中。
“张立强,你有没有想过,当时陈丽宛可能还没死,但你不是想着赶快救她,反而只想掩饰你自己的过失,你还真是个男人!”
小夏冷冷说道。
“那火灾又是怎么回事?那火是你放的?”
我却想到最关键的一件事,小夏也皱起了眉头,这里面有一个矛盾,如果说陈丽宛是死在玻璃桌上的话,哪怕张立强事后焚尸,现在的陈丽宛再现死亡瞬间时便不会是一付火场的场景,但张立强却说是失手杀了这个女人,这样说来,若非真如小夏所说,那时的陈丽宛并未死去,却在张立强事后放的火中彻底葬送了生命。
“……是,你说得对,我不是男人,我他妈不是男人…”张立强抱着头痛苦地说道:“那时我怎么擦也擦不掉血迹,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最后,我只能放火,把丽宛,和我的全部心血付于一炬,只有这样,才不会让人发现我杀了人,于是,我一把火烧了整个公司,把所有都烧光了,那之后,我从保险公司那里拿到一笔钱,我把钱寄给乡下的老婆孩子,自己一个人躲到这里来,想试图忘了这件事,但我忘不了,在我独自一人时,就会总记起这件事,我喝酒,打架,希望给人打死,却总好过每天受这份折磨……”
我看着痛哭的男人,也不知道该如何看待他,小夏拉了拉我的袖子,示意和她一起到外面去。
“我知道为什么陈丽宛的尸身火化后,她依然还成为厉鬼了。”出了房间,小夏说道。
“为什么?”
我茫然问道。
“那滩血迹,张立强刚才说了,那血渗透到砖缝下,哪怕事后整个楼层被火烧了一遍,但那留在砖缝中的血却未必能烧得干净,那就是陈丽宛仍逗留人间的原因,因为那血,也算是她‘遗骸’的一种。”
小夏说完又要走回房里。
“我得问问他陈丽宛的办公室是在什么位置,我们好把那血迹找出来彻底处理掉。”
我却叫住了她。
“小夏,那他要怎么处理,放着他不管还是交给警察局,不管怎么说,他都是杀了人,哪怕是误杀。”
小夏微一沉呤便作出了决定。
“他和陈丽宛谁也不能放过,陈丽宛固然死得可怜,但她念极深,现在又杀了这么多人,那是非除掉不可,但张立强也不能原谅,即使陈丽宛有一百个不对,在误伤了她后连是生是死也没确定一下,就一把火烧了她,待这件事情结束后,我会如实和何叔叔说,让他们警察来处理吧。”
我想想也是,尽管我们现在渗和到陈丽宛的灵异事件中来,但毕竟我们不是司法部门,张立强的事,也只能留给警察来处理了。
这时,二楼却传来数声大响,像是重物被推倒在地的声音,跟着小陈警官的大叫声也响了起来。
“你们疯了吗,快放开我,这是干什么啊……”
声音充满着惊惶,小夏脸色一变,急忙向二楼跑去,我也想跟着去看个究竟,却听她叫道。
“别下来,你守着张立强。”
狗蛋 发表于 2008-12-27 23:38
第三十二章
一只冰冷的手捉住小陈的肩膀,然后是第二只,第三只。
小陈惊恐地看着这一切,这一张张熟悉的脸孔现在却没有一丝表情,他们双眼呆滞,微张的嘴边留着口水,嘴里发出“呼呼”的声音,一个个朝小陈围上来,然后用冰冷的手捉住他,使劲把他按下去。
即使这些大叔大妈的力气再不济,这四五个人一起上,就算小陈这样的年轻小伙也吃不消,何况他们的力气并不小,抓着小陈身体的五指往死里掐,小陈全身顿时青一块紫一块。
当他们上来的时候,小陈还试图阻止他们,但这些人力气太大,连小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推过来的几张办公桌也拦不了他们片刻,办公桌被推倒后,他们便跨进二楼的办公厅,小陈不明状况,这些人又是平日里的居民,他虽然拔出了手枪,却不敢真的射击。
这略一犹豫,便被他们围了起来,三两下把小陈按倒在地上。
小陈拼命挣扎,却又哪挣得开这些冰冷的铁手。
“快放开我,刘妈,你们这是怎么了,快醒醒啊!!”
小陈大叫着,试图唤醒这些像是被催眠的居民,但无论他怎么叫喊,这些人依旧固执地捉紧他,然后却把小陈抬了起来。
五人各抓住小陈的四肢脖子,然后各朝着一个方向,拉!
“啊——!”
小陈发出一声惨叫,这几个人力气被牛还大,这只拉了一下,便差点让小陈晕了过去,四肢和颈部被抓得死死的,小陈的脸上已经开始泛上一层不自然的潮红了。
“元始安镇,不得妄惊。回向正道,各安方位。土地祇灵,备守坛庭,定!”
小夏的声音及时在门外响起,一股正气凛然的气息包裹住小陈等人,正拉扯着小陈的居民们停下手来,小陈拼命地呼吸着。
小夏迅速抢进,双手扣着黄符迅速贴在每一个居民的背心处,每人各贴上一符后,小夏法印连变。
“天地玄宗,广修亿劫,喉神虎贲,却邪卫真,退!”
一掌遥拍,小夏掌中现千万祥光,被这片祥光洒到的居民脸上逐渐有了血色,一丝丝红烟自他们的天灵盖上飘出,待到红烟散尽之时,他们一下子全部软倒在地上。
小陈惨叫一声,也跟着摔在了地上。
但他的性命,却总算保住了。
当小陈揉着全身发痛的身体爬起来时,小夏正蹲在旁边仔细检查着中了邪的居民。
“小夏小姐,刚才那是怎么回事,他们,他们不会有事吧?”
“现在没事了。”小夏站起来拍拍手说道:“他们刚才为邪术控制了心性,才会差点杀了你,不过你放心,我已经为他们驱了邪,醒来后自然便没事了。”
“夏小姐,你还会驱邪?”
小陈似是不信,但刚才事实明摆着。
小夏也不欲和他解释过多,只是微笑着点点头,但看到地上躺着的这些人,小夏却担心起来,这些被控制了心性的人,不知是否为陈丽宛所为。
却在这时,三楼上张立强的叫声隐隐传来。
“……丽宛,是……”
小夏脸色终于大变。
我守在门外,突然身后红光大炽,房间里便传来张立强惊恐的声音。
陈丽宛!
想不到这女鬼真的杀了进来,我也没多想,转身就往房门撞去,果然如上次一般,房门纹丝不动,我倒是被反作用的力道撞倒在地上。
但这一次,陈丽宛明显又厉害了不少,我撞在门上的肩膀地方,衣服一片乌黑,却已经被门上的高热烫开了一个小洞,不想陈丽宛已经厉害如斯,连一扇门也能附带上高热。
我拿出“斩魂刀”想学上次一般去劈开陈丽宛的禁制,但尽管心里着急着张立强的性命,然而心情始终和上次救小夏时不一样,“斩魂刀”完全没有启动的意思,我拼命地捉着它,却只能以我自己那微薄的道力呼唤出一小截如春笋尖般大小的刀锋。
房间里自初时张立强叫了一声后便没有了动静,也不知道张立强是死是活,就在我欲哭无泪的时候,小夏赶了上来。
“我来!”
小夏拿出数张符纸,以北斗七星的排列贴在了门上。
小陈警官也跟着上来,他看到不断有火舌窜出的房门时,不由瞠目结舌。
我拉着他一起退后一些,免得碍着小夏施法。
“北斗星君,吐秽除氛,仙旆临轩,妖邪自分,破!”
小夏口中颂咒,脚下却踩着七星方位,每踏上一步,便点出一指,与星位相对应的符录便也跟着泛起青芒,待到星位尽踩,咒文颂罢之际,门上的七张符录青芒大盛,符与符之间有青白电蛇将之联接起来,电蛇不断流窜,将北斗星力源源注入符录之中,当小夏喝出“破”之一字时,青芒先是向外一涨,然后仿佛被无形的手挤向门内一般,青芒尽数透门而入,一声爆鸣中,房门木屑四爆,半边门扉塌进了房间内。
陈丽宛的禁制一除,房间内的情景马上出现在我们眼中。
果然如上次一般,小小的一个休息室尽化火场。
再现了死亡瞬间的火场,成为了陈丽宛的领域,黑烟和烈焰像是被禁锢在房间中一般,连半点火星也未曾飘出房门,但内里面却已经成为了火海地狱,陈丽宛立在床前,她一头乌丝在烈焰的热风中飞扬,披着一件纯由火焰构成的长袍,她伸出如皓玉般洁白的手臂,用三根手指扣着张立强的喉咙,把他这个一百多斤的大男人毫不费力地提在半空。
“陈丽宛,快放下他!”
小夏喝道,刻着“辟邪录”的乌金棍来到她的手中,另一只空着的手则抖出几张符录。
但陈丽宛眼睛却死死盯着张立强,像是没有发觉我们三人正站在她的身后一般,由于背着我们,我们看不清她的样子,但她那充满了怨恨的声音却从火场中清楚传进我们的耳中。
“…。张立强,我被你害得好惨,你知道眼睁睁看着别人在你附近浇着汽油你却无力阻止的滋味吗?你知道活生生被烈火焚烧的痛苦吗?我本来不用死,却是你,却是你放火将我活活烧死的啊…。。”
陈丽宛笑了起来,声音尖锐得如细针一般,听得我们脑袋隐隐伤痛,而张立强则睁着惊恐的眼睛,他大概没想到,那时在办公室中的陈丽宛没有死去,反而死在最后自己为了毁掉证据而放的那一把火之中。
“…现在…”陈丽宛突然附在张立强耳边轻轻说道,声音容貌像情人般温柔,但说出的话却让张立强不寒而栗。“……也让你尝尝那种比火烧死的滋味吧…。”
下一刻,张立强发出了惨叫声。
陈丽宛的火袍上分出一道火线,顺着她的手臂游上张立强的身体,那火线异常猛烈,几乎碰到张立强的瞬间便把他变成一个火人,张立强的衣服毛发尽数引燃,纤维的恶臭和让人作呕的肉香味顷刻间飘出了房间。
这番变化发生得极快,竟让小夏欲救无门。
我和小陈警官闻得那股人体燃烧的味道,都不由自主地干呕起来,小夏脸色苍白,身体微微发抖,却是气极。
“孽障,受死!”
符录飞出!
狗蛋 发表于 2008-12-27 23:38
第三十三章
“北冥之水,五炁腾腾,疾!”
小夏疾喝,抛出去的五张黄符顿化苍蓝水柱,如怒龙翻腾般撞向了陈丽宛。
“丫头,不要多管闲事!”
陈丽宛回身利吼,她提着张立强的手一挥,已化为火人的张立强被抛在墙上,却被贴于其上没有跌下来,那一团烈火在墙上不断燃烧着,张立强已经没有了声息,想来已经被烧死。
双手一挥,陈丽宛的身后飞出五条火焰绸带,与小夏的水术激撞在一起,顿时一片“滋滋”声不断响起,水柱被火带化为了水雾。
小夏脸色一变,左手变戏法般又再抖出数张符录,在乌金棍上迅速擦过,黑色的长棍马上罩上了一层冰兰光气。
“冥水,白莲,晶冰菱!”
罩着冰兰光气的长棍朝着陈丽宛虚空一划,一排排冰笋破土而出,陈丽宛方一碰及,便被这北冥极冰冻成了冰砣,强烈的寒气让火场的烈焰也为之一低。
这三楼中的乍寒乍热让我不由打起了喷嚏,却见那陈丽宛被冻在一块冰晶之中,不由大喜道。
“小夏,你制伏那女鬼啦?”
小夏却不答话,只是紧张地望着那大冰块中的陈丽宛。
一阵啸声响起。
啸声由低至高,瞬间便化为绝然大响,我连忙捂住耳朵,这阵巨响便像有千万怨魂在耳边利啸一般难受。
那冰块在这阵利啸中出现了道道裂痕,过得片刻,冰块上已经蛛痕密布,在下一瞬间呯然炸裂。
陈丽宛正撮嘴尖啸,她举高了双手,被冥冰压制的火焰又窜高了起来,室内温度直线上升。
当一个人惨死时,他临死前的怨恨和不甘会让他的灵魂化为恶鬼厉鬼,而死前的惨况将为成为厉害鬼最深刻的回忆,当厉鬼杀人时,总会将自己惨死的过程在别人身上再现,以分泄自己的怨恨。
一只厉鬼怨力和鬼气达到一定程度时,它便能在自己身死之地重现死亡瞬间,即是将其临死前的场景重现,这是属于它的领域,在死亡瞬间的领域中,厉鬼的怨力会得到强化,若它继续修练达到鬼妖这一级别时,则能够不受身死之地的限制,在任何地方都能够制造出死亡瞬间。
现在,随着陈丽宛的利啸声,她所身处的火场竟有了扩张的趋势。
陈丽宛不再理会墙上燃烧的火团,她缓缓朝我们走来,每踏出一步,烈焰便猛烈一分,火场的范围也跟着扩张开来,片刻之后,当陈丽宛走出房门时,我们已经被逼到了三楼的大门边,火场已经占据了这个楼层的三分之二的区域。
小夏捉着乌金棍的手指已经泛白,陈丽宛的厉害在她的预料之外,想不到死于大火中的陈丽宛,现在成为鬼妖之后,制造的死亡瞬间棘手非常。
这片充斥着陈丽宛怨气的火焰,连驱使“术剑法”召来的北冥极冰也无法完全扑灭,而五行道法之中,木术受火焰所克、雷术土术也不宜在这狭窄的空间中施展,至于火术,大概只能被已经化身为火鬼的陈丽宛拿来当补品吧。
思来想去,小夏发现现在只有从婆婆一脉所继承的“鬼降兽临”的异能奇术可用。
“鬼降”者,指的是召唤冥都众鬼在人世降临,以小夏目前的法力,鬼王级别的“鬼降”暂时还使不出来,而至于“兽临”,那种召唤山海经中的灵兽异能需要架设人间与其它世界的通道,需要的法力更大,小夏是连想也不会去想的。
如今,只能用鬼王级别以下的“鬼降术”来对付陈丽宛,但对这个方法,小夏心里也没底。
毕竟,陈丽宛现在是鬼妖啊!
但情况不容许小夏考虑太多,陈丽宛已经快把三楼变成她自己的领域,到时要胜她,更是难上加难。
“阴都众鬼,符彔为引,以吾之名,速临!禁二百四五式。怨魂降!”
小夏再不犹豫,收起乌金棍,双手符录连挥,八张黄符按四象八卦之位虚空排列,符阵形成之后,自上而下的飘落,一道青白色的飘渺身影出现在了符阵之中。
怨魂,比之饿鬼又强了一些,它们由充满怨恨的灵魂形成,由于没有实体,陈丽宛的火焰自是对它无效,但怨魂毕竟只是厉鬼这一级别,就不知道拿来对付已成为鬼妖的陈丽宛到底有没有作用。
由于血脉的关系,小夏对于召唤来的众鬼存在着先天上的约束,即使不愿意,在小夏的心念命令下,怨魂还是发出一声尖啸,身体带起一道青光射向了陈丽宛。
怨魂所过之处,视火场如无物,火焰再猛烈,却对没有实体的怨魂起不了一丝作用,怨魂毫无阻碍地来到陈丽宛身边,张开血盘大口一把咬住陈丽宛的左肩。
当一只厉鬼修成鬼妖之后,它们便能以自身的鬼气形成另一种性质的肉体,有了肉身之后,厉鬼再修练时才不会因为是纯粹的魂体而容易被道法高深的高人打散,而陈丽宛身为鬼妖,现在的她自然也拥有肉身。
但即使左肩被怨魂狠狠咬着,陈丽宛却铙有兴趣地看着这只青白怨魂不停地张合着利牙,这让小夏看得一颗心直往下沉。
怨魂,果然还是对付不了鬼妖!
“……你以为,凭一只小怨魂就想对付我吗,真是可笑…。”
陈丽宛突然笑得花枝乱颤,她轻轻抓住怨魂,身上分流出一股火流缠上这青白色的鬼怪,下一刻,在尖叫声中,怨魂被烧成了一团青烟。
我看得脸色发青,想不到小夏的鬼降之术也耐何不了这只女鬼,鬼降之术有多厉害,我可是亲眼见识过的,但现在,只能说明陈丽宛这只鬼妖更加厉害。
“这样下去,我们是消灭不了陈丽宛的。”小夏望向我说道:“事到如今,只有找到她生前残留在腾龙大厦中的血迹,然后毁了它,失去存在的依据,陈丽宛才会完全消失。”
“你要我去?”我指着自己鼻子问道。
“废话,如果我不在这里牵制住她,她一下子就能回到大厦里,鬼怪是不受空间限制的。”
“但我不知道要怎样毁掉血迹啊,再说了,那办公室在哪我也不知道啊,难道要在十三层来个地毯式搜查?”
我哭丧着脸说道。
“我的车尾箱里有一沓符纸,你只要把符纸烧了之后扔在血迹上面便可以了,至于找到血迹的方位,可以用灵视镜找啊,灵视镜就扔在驾驶位上,陈丽宛的鬼气会残留在血迹之上,你用灵视镜便可以看清楚,总之,如果你不想我死的话,就赶快照我的话做!”
在小夏说话间,陈丽宛猛然发起攻击,女鬼双手一挥,一堵火墙推了过来,匆促间,小夏来不及用道术来对付,只能将自身法力形成无形的屏障,硬生生将火墙挡了下来。
小夏脸色一阵苍白,见我还呆着没走,不由跺脚叫道。
“还不快走!”
我咬一咬牙,便跑出了大门。
“你一定要等我,小夏!”
我大叫着奔下了楼梯,也不知道小夏听见没有。
小陈警官听见我们的说话,看我跑了下楼,他犹豫了一会,也跟着跑出去。
“我去帮他。”
警官叫道,他自觉留在这里和一只鬼怪对阵可一点帮助也没有,还不如和我去烧了那什么见鬼的血迹。
看见我和小陈警官跑出了三楼大门,陈丽宛露出一个妩媚的笑容对小夏说道。
“可怜的丫头,那个臭男人都跑掉了,现在只剩你一个,我看你还拿什么来对付我,不要告诉我,还是刚才那种低级的魂魄,那种东西再多来几只也不够看啊…”
小夏也在微笑。
“你放心,这次来大型的,我也要看看,怨魂对付不了你的话,那么仅次于鬼王的修罗又如何!”
狗蛋 发表于 2008-12-27 23:38
第三十四章
修罗,为六道轮回中阿修罗道的恶鬼,它们力量虽不及鬼王,但身处阿修罗道的它们,却无时无刻都在进行着没有休止的恶战,因为阿修罗道,亦称永战地狱。
永战地狱中,不断进行着杀戮的修罗恶鬼,比普通的厉鬼、甚至鬼妖鬼王带着更加浓厚的凶利之气。
要控制这些恶鬼,即使以小夏血脉对众鬼的约束优势,要呼唤修罗恶鬼,她还是祭出了一大把符录。
素手一挥,漫天黄符飞舞,小夏手结法印,道心法力运转之下,如秋叶般飘零的符录中不断有黄光亮起,待到漫天符录落地,却有八八六十四张绽放着黄色光芒的符录定在了虚空,比召唤怨魂等普通鬼怪足足多了八倍的符录在小夏跟前的虚空中摆列出一个繁复的法阵。
“以吾道心,证六界门。四象卫持,修罗界开……”
小夏全身笼罩在红白蓝青四种霞光之中,阿修罗界乃大凶险之世界,即使只是打开一个缺口,里面的凶虐之气非普通人所能够想像,即使碰触到一点,也顷刻非死即伤,因此,为了打开修罗界,小夏还必须引来四象之力护持。
那虚空的符录法阵随着小夏的咒法开始运转起来,仿佛遵循着天地间一丝不可言喻的规律,每张符录都在不停地变幻着方位,渐渐地,符阵的中心露出一个真空区域,那区域的中心,一点不属于人间的艳红缓缓浮现。
艳红在扩张。
陈丽宛退了两步,那点艳红中不断飘散出一丝丝修罗界的气息,即使身为鬼妖,但陈丽宛在微一碰触之下,却感到不可抑止的恐惧,那种感觉,就如你眼睁睁看着最锋利的刀锋划过自己的喉咙,却无能阻止一般。
不属于人间界的气息在蔓延。
“……。帝神隐名,真官退拜。吾血为引,修罗召来。禁一百七二式&;#8226;修罗降!”
小夏咬破中指,她屈指一弹,一滴鲜血划过虚空,刚好点在那一抹艳红之上,艳红突如鲜花绽放,那红色区域猛然扩展,为了约束阿修罗界的空间过度展开,周围的符阵也随着散开,符与符之间以黄光联系,一个几乎占满了三楼楼层宽度的巨大法阵瞬间形成。
“呜呜——”
那一片红光中风声大作,突然,一道身影窜了出来,小夏马上双掌互抵,形成束缚法印,那展开的极大法阵为之一缩,中心区域的艳红也迅速缩小,最后化为绿豆般的一点再跳得两跳,方完全消失在空气里,而收缩后的法阵符录紧密排列,形成一块盾牌大小的形态,紧紧吸附住那自阿修罗界中窜出的身影。
这是一只通体暗红的恶鬼,那身上带着来自永战地狱中特有的浓烈血腥气,即使是陈丽宛这只鬼妖,在闻到这只修罗恶鬼身上的气味时,也惊骇万分。
修罗恶鬼脸上带着一个铁质面具,面具獠牙怒张,甚是可怕,在面具的左脸颊处有一个红色的“仞”字,而面具中则露出一双黄色立瞳,流露着凶狠嗜杀的味道;恶鬼长发及腰,一双尖长的耳朵上钉满了各式异兽的骷髅,它的身材极为高大,足有三米高度的身躯却显得瘦长,肌肉匀称却不贲张,双手硕长过膝,整体予人以线条流畅的感觉。
一双如斩马刀大小的巨大兵器被执于掌中,这一双大刀之上崩口处处,显是用来争战已久,刀身上流畅着赤红色的线条,光线照耀之下,那红色线条竟如鲜血流动一般变幻着光泽。
巨大的兵器、高瘦的身躯,这只修罗恶鬼完全诠释出何为力量与速度的完美结合。
恶鬼的气息让陈丽宛不敢妄动,它像是第一次降临人间,双眼不断地四处打量着,刚才陈丽宛只是和它对看了一眼,却生出被它一刀斩首的恐怖感觉,这是她修成鬼妖后,从没有过的感觉。
但小夏也不好过,她现在双手捏紧束缚法印,再凭借血脉对众鬼的约束之力,才勉强控制得了这只修罗恶鬼。
然而,修罗恶鬼可不同饿鬼怨魂,第一次召唤它们出来的小夏,还必须知道修罗恶鬼的名字,凭借它的名字才能取得完整的控制权,而且在这以后,小夏也只能召唤出取得控制权的修罗,除非它在阿修罗界消失,小夏才能召唤其它修罗。
为了取得控制权,小夏一边保持着法印,一边叫道。
“修罗,告诉我你的名字!”
听得小夏的声音,这只修罗恶鬼才知道是身后的女孩召唤自己来到人间界,它眼睛一转,半回过头看着小夏,铁质面具中传来嗡声嗡气的声音。
“我拒绝,嘿嘿…”
修罗发出低笑,同一时间,难以想象的鬼力如海啸般从它身上涌出,瞬间便压制住小夏的法力和陈丽宛的怨力。
小夏咬紧了牙,修罗的恐怖鬼力如泰山般压在她的身上,她双腿不由自主的弯屈下去,但仍不断叫道。
“告诉我你的名字,修罗…”
修罗恶鬼低笑依旧,它一点也没有答应的意思,另一边的陈丽宛由于和修罗同为鬼类,她比小夏更快适应了修罗的鬼力,在看到小夏一付狼狈的样子时,陈丽宛发出一阵讥笑。
“臭丫头,这就是你所说的修罗,看起来,你连控制它的行动都做不到,现在反而为了避免被它反噬而无法行动吧,这样的话,你的小命,我就不客气地收下罗…”
陈丽宛掩嘴低笑,但没有瞳孔的眼睛却紧紧盯着小夏,她缓缓走来,死亡瞬间的火场也跟着扩张,顷刻间便将小夏和修罗也笼罩于其中,只是炽烈的火焰在接近修罗身体一米的范围内便自动分流,看得陈丽宛暗自惊心。
但见修罗并没有阻止自己的意思,陈丽宛知道自己押对了。
小夏,现在还不能自由控制修罗。
看着陈丽宛走来,小夏焦急万分,这女鬼并没有说错,单是为了束缚修罗,小夏就得用上全身法力,现在的她,连移动脚步的多余气力也没有。
“告诉我你的名字,修罗!”
陈丽宛已经离小夏只有数步之遥,但修罗却依然不为所动,像雕像一般站在一旁,打算对小夏和陈丽宛之间的事情作壁上观。
“死了这条心吧,臭丫头,还是等着我捏碎你的喉咙吧…”
轻笑声中,陈丽宛伸出一臂,遥遥朝小夏捉来。
小夏大骇,不由对修罗作出最后的努力。
“修罗,只有我才能让你降临人间,难道你喜欢永远呆在阿修罗界中吗?难道你喜欢不断的战斗,直到被更强大的修罗毁灭为止吗?”
修罗听得全身一震。
陈丽宛的手指已经快碰到小夏光洁的脖子。
只差了一公分,但这一公分的距离却成为无法逾越的鸿沟。
红光绝艳!
陈丽宛一愣,她伸出去的手臂不知何时飞上了半空,然后化为火焰飘散在空气中。
修罗半跪着身体,左手一把斩马刀正斩在陈丽宛和小夏之间的地上,地砖上一道裂痕一直蔓延至墙角。
这时,陈丽宛才发出一声尖叫,虽然鬼妖的肉体是鬼气所化,但肉体被斩,间接也伤害了她,但她更不明白的是,一直对小夏爱理不理的修罗,为什么会突然行动起来。
“为什么,你不是拒绝她的控制吗?”
陈丽宛不解地尖叫道。
没有身处阿修罗界的她,自然不知道永战地狱的痛苦,在那其中,要不分昼夜的杀戮,为了生存,只有变得更强,但即使再强,也总有一天会遇到更加强大的存在,因此,小夏对修罗所说的话,其诱惑力之大不下于禁果之于亚当夏娃。
“对不起。”修罗毫无诚意地对陈丽宛说道:“我只是希望,偶尔能到这个世界透透气而已,因此,这个女孩,不能让你杀了啊……”
修罗发出一阵低笑,耳朵上挂着的各式骷髅也跟着摇晃起来,它站起身,把小夏护在了身后。
“小女孩,听好了,我的名字是利仞天!”
狗蛋 发表于 2008-12-27 23:38
第三十五章
“利仞天?真是不错的名字。”
小夏露出危险的笑容,这只修罗的力量非同寻常,大概在阿修罗界中已经存在了很久,能够取得它的控制权,说不定不用毁掉血迹,也能生劈了陈丽宛这只鬼妖。
陈丽宛被斩掉的手臂通过凝聚鬼气又迅速地再生,但她现在正四处张望,试图逃脱此地,被小夏控制的修罗恶鬼,可不是她能够战胜的角色。
女鬼的样子落在小夏眼中,赵大小姐哪会不知道她现在正在打退学鼓,于是小夏在心中向修罗下达了命令,取得修罗控制权的她,已经能和利仞天做到心意相通。
利仞天低低一笑,身体朝陈丽宛微一前倾,下一刻已经朝女鬼挥出了夺命巨刃,陈丽宛大骇,修罗的速度远远超出她的想像,只是眼前一晃,那暗红身躯已经填满了她的视线。
陈丽宛向后飘退。
但修罗比她更快。
呯--
斩马刀在瞬间再次命中女鬼的身体,狠狠斩在她身后的墙壁上,一道恐怖的裂痕马上出现在墙体之上。
陈丽宛忍着剧痛,一手朝修罗挥去,火场中卷起一阵狂风,烈焰被卷向修罗,在它的身上轰然爆开。
修罗发出一声低啸,竟然毫发无伤地在烈焰中窜出,一刀便朝着陈丽宛面门砍去。
小夏退到了墙角,整个三楼已经成为两只恶鬼的战斗舞台,利仞天的速度快,力量又强,陈丽宛虽然身为鬼妖,却被它打得毫无反击之力,只能占着身形飘忽,和不时卷起火场烈焰来拦阻修罗的杀戮,但小夏清楚,陈丽宛支持不了多久了。
交手还不到一分钟,陈丽宛已经数次受创,修罗的斩马刀不仅给她沉重的伤害,而且那巨刀还附有异能,每一次陈丽宛被砍中,体内的怨力便流泄向修罗的大刀之上,这三四次下来,陈丽宛恢复受创肉身的速度已经慢了许多。
又一道火柱在修罗身上爆开,但就如前几次一般,利仞天在漫天火屑中安然无恙地闯了出来,巨刀破开空气,嘶叫着斩向陈丽宛。
面对近乎无法战胜的修罗,陈丽宛不由感到一阵无力,那头顶上不断下降的一抹艳红,似是没有力气再避开,一念至此,陈丽宛不由心灰意冷,竟闭上眼睛不闪不避。
良久之后,却没有传来灵魂被撕裂的痛苦,陈丽宛张开眼睛,却见修罗的巨刀离她的头顶不足半寸,但修罗却没有斩落下来。
修罗的背后,那盾牌般的符张复又张开,阿修罗界的空间再度出现,一股莫大的吸力正把修罗的身体吸了进去。
原来小夏用来维持人间界和阿修罗界的法力已经到了极限,修罗利仞天无法再在人间界维持实体化。
“真可惜,看来时间到了……”
修罗被背后的红光吞没,数秒之间,他的身体已经消失在红光之中。
陈丽宛先是一呆,随后畅快的笑起来。
“丫头,你还是无法除掉我啊…….”
小夏也感到一阵无力,为了控制修罗和维持两个空间的通道,她的法力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如果修罗消失,她确实没有多余的力气来对付陈丽宛。
但,陈丽宛也高兴得太早了。
阿修罗界的红光区域缓缓收缩,眼看就要消失之际,红光突然为之暴涨,一轮弯月自红光中飙射而出,瞬间斩中陈丽宛,巨大的冲力把鬼妖推向了身后,弯月连同陈丽宛的身体一并斩在了墙体上。
原来,那轮弯月却是修罗的斩马刀!
“小女孩,我所能做的只有这么多,千万,别死了啊……”
红光区域终于消失,利仞天的声音在区域消失的前一秒钟传出,但随着黄符落地,属于阿修罗界的一切信息便尽皆切断。
除了把陈丽宛钉在墙上的那一把斩马刀。
陈丽宛的身体出现一道恐怖的伤口,斩马刀把她从左肩一直斩到下腹,几乎被腰斩的陈丽宛发出连续的惨叫声,她抓着斩马刀,拼命想脱离它的钳制,但修罗的力量何其巨大,一时之间,陈丽宛被钉在了墙上动弹不得。
然而小夏的情况也不容乐观,她完全软倒在了地上,发丝凌乱,脸色是吓人的苍白,一滴滴冷汗不断从她的额头滴落,法力已经所剩无已的她,现在所能做的也就是不让自己晕过去而以。
“…….小强同志,现在,现在也只能靠你了,快点烧掉那滩血迹吧,不然的话,就只能等着给我收尸了。”
小夏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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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开着小夏的跑车,火烧屁股一般一路赶回腾龙大厦,在此期间,已经不知闯了多少回红灯,让多少司机在屁股后大骂,而且因为超速行驶,现在后边正跟着两辆交通局的摩托车,但我可不敢停下来,小夏现在随时有可能出现危险,即使现在后面跟着的是一大队警车,我也顾不得许多了。
当跑车冲到腾龙大厦大门前时,我一个急刹车,跑车发出“吱吱”的叫声,最后更差点把我和小陈警官甩到车玻璃上,我捉起放在旁边一早准备好的符录和灵视镜便跳下了跑车。
“后面的警察交给你了!”
我扔下一句话,留下郁闷的陈警官面对两个脸色不善的交警同志,他们从出了老区便跟着我到了这里,一路警笛长鸣,但我就是没有停下车,这大概让他们火冒三丈吧。
“把你的证件拿出来,同志!”
其中一位交警来到车前,向小陈警官警了一礼,便不耐烦的说道。
小陈警官推上笑脸。
“同志,你看,我这也是有急事,我是东场派出所的,这是我的证件。”
那交警一付面无表情地说道。
“同志,你既然身为警务人员,就更加不应该知法犯法,现在,你已经违反了交通法第一百……”
交警同志开始数落小陈警官的违章行为,直听得小陈警官那个郁闷啊。
我上到了十三层。
电梯门打开,我冲了出去,第一个问题马上出现在我的面前。
这是一间广告公司,公司的玻璃大门正紧紧地锁着。
怎办,我没有做贼的经验,是万万开不了这门锁,要是砸门的话,那大概不出半个钟头就会被警察拉到派出所去,但现在时间不容得我犹豫。
砸吧!
我咬牙想道,眼光四处搜索,最后把目标锁定在前台的椅子上。
哐啷--
玻璃大门四碎崩裂,同一时间,报警器也尖锐地叫了起来,我顾不了那么多,从破裂的大门中跳进这间公司中。
数年前那场火灾之后,张立强的物流公司毁于一炬,其后,大厦物业对这一层进行重新整修,但基本的格局还是保留了下来,可我不知道陈立宛当年那间办公室的位置,只能借助灵视镜,用来观察陈丽宛的血迹上所残留的鬼气。
但待得带上灵视镜之后,我才省起,我怎么知道鬼气要怎样辨认啊,事到如今,也只能碰碰运气了。
大门进来是办公用的大厅,在灵视镜中望去,大厅里笼罩在一层青光之下,所有东西倒是巨细无遗的出现在我的眼睛里,看来灵视镜还有夜视功能,我看了两看,并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大厅的尽头是一条通道,通道里有着独立的房间,那应该是高级人员的办公室,我连忙跑过去,一间间办公室依序看过去,还好,办公室的窗户挺大,不用我一个个撬门去观察。
等我看到第五间办公室时,里面文件柜旁边的角落中透着一层蒙蒙的红光,我心中一喜,这是我到现在唯一见到的异常之处。
呯呯--
我三两下撞开了门,快步跑到那墙角的文件柜旁,灵视镜中,一股腥红的光芒从木质地板之下透出。
看来运气还不错,我找对地方了。
我马上摸出一沓黄符和打火机,在火机的滑轮上一划,一朵火芒窜了出来,我有些紧张地把火机移到符录旁,眼看就要点燃符录的时候,火机上的火焰突然熄灭了。
“打不着,打不着……”
背后一把女声低低地说道。
一时间,我汗毛直竖!
狗蛋 发表于 2008-12-27 23:39
第三十六章
“啊啊啊——”
陈丽宛发出一阵大叫,她捉着修罗的大刀,忍受着难以言喻的剧痛,努力把自己的身体从斩马刀上脱离出来。
即使是鬼妖,好不容易挣脱斩马刀嵌制的陈丽宛也不由一阵气虚,本来已经占满整个楼层的火场现在缩小了一半,陈丽宛软倒在地上,被斩马刀斩开的小半身体垂在一边,一时间无力愈合。
小夏和陈丽宛对望着,一人一鬼谁也没说话,都在拼命积蓄着力量。
“臭丫头,没有力气了吧,你就等着一会后让姐姐我好好收拾你吧……”
陈丽宛用尖锐的声音说道,小夏知道她想让自己分神,但小夏也不甘示弱,赵大小姐嘴边牵起一丝冷笑。
“你也好不到哪里去,要不然的话,现在也不会坐在那边光说话不动手了。”
“你……”
陈丽宛气得叫了一声,随后又露出了笑容。
“但你可比我可怜多了,先是两个男人弃你而去,连那只恶鬼在最后关头也跑掉了,而我,至少还有能力杀你。”
“是吗?”
小夏笑得更厉害。
“我看可怜的是你,你现在之所以能够存在,是张立强当年在办公室里推倒你时留下的那滩血所致吧,你猜猜,那两个弃我而去的男人现在干什么去了?”
陈丽宛脸色一变,随后又得意的笑出声来。
“不错,如果被你们处理了我的血迹,我又受了这么重的伤,那血迹一除,大概我就得灰飞烟灭吧,不过,你以为我会没留下一些东西来守护那对我相当重要的东西吗?那两个男人,现在大概已经被我那可爱的玩具给撕碎了呢……”
陈丽宛发出一阵大笑,小夏听得脸色发白,她倒真没想过,陈丽宛还会留上一手。
“现在,还是让姐姐来拿你的命吧。”
笑罢,陈丽宛用右手捂住自己腰侧的那一道巨创,然后缓缓向上移动,手掌抚过,被修罗重创的伤口尽数愈合,等到陈丽宛的手掌按在自己的左肩时,她的肉体已经完全愈合。
但同时,燃烧的小半火场也完全消失了,一片狼藉的三楼大厅中,清冷的月光从窗外投射进来,已经无力维持死亡瞬间,却愈合了肉体的陈丽宛缓缓起身,朝小夏步步进逼……
身后传来恐怖的女人声音,我老大吓了一跳,打火机也掉在了地上,突然背心一凉,我大叫一声,把一沓黄符甩向了背后。
“啊——”
一声女人的尖叫声响起,我回过身,黄符满天飞,灵视镜下,我看得清楚,一道白色的影子迅速地没入旁边的墙体。
鬼?!
想不到这大厦中,除了陈丽宛之外,竟然还有其它鬼怪存在。
我哆嗦着摸出“斩魂刀”,这木头微微泛着红光,我却看得心中一宽,以“斩魂刀”的情况看来,这只女鬼并不是十分厉害,不然的话,这木头便会像上次遇到陈丽宛时发出高热和烈芒了。
“出来!”
见这鬼并不厉害,我胆气一大,不由大声喝道。
声音在办公室中回响,良久没有回应,我想它大概被我吓到,不敢再出来了吧。
还是办正事要紧,我连忙捡起几张符录,跟着回过头去捡掉在地上的打火机,但打火机没抓着,反而捉到一个圆滚滚的东西。
“我的头呢,我的头呢…。”
背后又传来那毛骨悚然的声音,一双脚出现在我的旁边,我看上去,一具女人的身体不知什么时候站在我旁边,但那具女体上,却没有头。
难道?
我骇然放开手中圆滚滚的东西,那东西滴溜溜转过来。却是一个女人的头,黑发凌乱,眼睛是闭上的,还用血红的丝线将其缝上,显得诡异莫名。
我大叫一声,连滚带爬地退到一边,只想离那女鬼远一点。
但退不了几步,脚踝一阵冰凉,却已经被那无头的女体用双手捉住,那鬼手像冰一样的寒冷,我冻得不行,拼命地踢腿,却一点也踢不开。
就在我惊骇莫名的时候,那颗人头一直滚了过来,在我身边停下后,那人头仰起了脸,露出一排如非洲食人鱼般锋利的牙齿。
“我饿了…”
人头叫道,我直想哭。
我没几两肉,还不够你老塞牙缝,你还是找别人去吧。
人头可不理会我怎么想,一下子就咬在我的大腿上,一阵剧痛传来,让我差点没晕过去。
“啊,老子和你拼了!”
我惨叫一声,用“斩魂刀”狠狠插在那人头之上,木头红光一闪,那人头发出一声尖叫,和那抓着我的无头身体一起突然消失,只是我的大腿上却留下了一排牙印,还有丝丝鲜血渗透了出来。
我顾不得腿伤,连忙扑向一旁的打火机,伸手一捉,眼看就要碰到火机,背上又是一阵剧痛,那女鬼用尖利的手指狠狠捉过我的后背,让我又惨叫了一声,接着,肩头又是一痛,它竟然趴在我的背上,用那排锋利的牙齿死死咬住我的肩膀。
我差点没晕过去,听得那女鬼在我脑袋边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似是正吸着我的血,我打了一寒颤,手里捏着的符也不管他三七二十一,一大把黄符全都贴在了女鬼头上。
啊——
它尖叫一声,我肩头为之一松,想是那女鬼又被符纸打退,我不敢回身去看,一伸手牢牢捉紧打火机,拼命点了起来。
却不知道是过于紧张的缘故,还是那女鬼搞的鬼,打火机不断跳起火芒,却总是打不着。
这时,脖子一痛,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出现在我的脑袋旁边,我看得大骇,那女鬼竟然咬住了我的脖子,突然间,我脑袋一晕,开始眼冒金星起来。
我心中暗叫不好,更加拼命地点着打火机,却还是一点也打不着,便在我快意识溃散的当会,掌中的“斩魂刀”一烫,让我意识为清醒起来,“斩魂刀”发出炽烈的红光,那女鬼被这红光刺到,又是尖叫一声躲了开去,我感觉到手中这块木头正发出阵阵高热,突然灵机一动,把“斩魂刀”按到了地面的符纸之上。
蓬——
符红窜起一道火舌,却是已经点燃了起来,我奋起精神,一把抓起尚在燃烧的符纸,也顾不得手中火烫,一下子全扔到角落里那红光透出的地方。
那红光便像一堆易燃品一般,燃烧的符纸一碰到它,火焰猛然高涨,把角落全部置于烈焰之中。
成功了!
我想道,然后一阵身心俱疲的感觉袭来,我终于晕了过去,在意识快消失的时候,我听到一声长长的,淒利的尖叫声。
小夏非常痛苦。
陈丽宛正牢牢扣紧她的脖子,并把她提到了半空,小夏挣扎着,却无法挣脱陈丽宛的鬼手。
那冰冷的手掌一寸寸的收紧,小夏的脸涨得通红,她张大了口,却吸不到一口空气。
却在这时,陈丽宛的手为之一松,小夏摔倒在地上,大口的空气进入肺叶,让小夏不由咳嗽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陈丽宛发出尖叫,小夏才发觉她现在正燃烧着,但她身上的火却不是这鬼妖自身发出的怨火,而是灌注了道力的明火。
他们办到了!
很明显,陈丽宛的那滩血迹已经找到并且被烧掉,失去了在人间唯一的凭借,即使是鬼妖,也没有了存在的理由。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啊……。”
陈丽宛发出尖锐的利吼,火焰已经把她全身引燃了起来,就如同数年前葬身于火海中一般,她的身体迅速被烧化,那姣好的脸孔上,皮肤寸寸脱落,到最后只剩一个焦黑的骷髅头,骷髅头中仍发出空洞的啸声,直到完全被火焰吞没。
当火焰完全消失时,地上只剩下一滩黑色的粉末,风一吹,粉末便四散开来。
小夏看着这粉末完全消失后,才无力地软倒在地上。
“终于,结束了……”
她轻轻一笑,终于放心地昏迷过去。
狗蛋 发表于 2008-12-27 23:40
后记
南山墓园。
我和小夏伫立在一方墓碑之前。
这是李汉林的墓碑,我们在他的墓前放下一束黄色的雏菊。
陈丽宛终于被消灭了,而在那之后,我在医院躺了整整一个星期,被女鬼所伤的地方经过小夏处理后已经没有大碍,现在只是简单的等待身体自行愈合。
那天晚上,当警察赶到现场时,我这个破门而入的大盗正昏迷在地上,如果不是事后有何老头出面,大概我醒来时就不会是在医院,而是在监牢里了。
事后据小夏说,伤我的那只缝着眼睛的鬼是陈丽宛吸收魂魄时将一些不能完全吸收的残魂能量再加上自己的部分鬼力所创造出来的鬼偶,当烧了陈丽宛的血迹后,那鬼偶因为陈丽宛的消失而消亡,不然,那时候昏迷的我,可能就看不到第二天的太阳了。
小夏那天虽然也昏迷了,不过她只是道力用尽,第二天醒来时已经可以活蹦乱跳的,倒是我被那女鬼又咬又抓,还被吸血,要不是每天吃下大量的补品,现在我也不可能这么快恢复过来。
在出院之后,我搬回了自己家住,没有了女鬼这个借口,我倒不好意思继续赖在赵大小姐家,在家养了几天伤后,我便回公司上班了。
这个星期天,小夏打电话给我,并约我到南山墓园拜祭一下李老爷子。
今天细雨绵绵,我们给李老爷子上完香后,便沿着山道散步。
自那天之后,小夏对我们之间那个婚约绝口不停,我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当面问清楚,毕竟共同经历了这些事情之后,我对小夏已经产生了感情,即使不为了那个莫名其妙的婚约,我也要追求这个女孩子,把她当成普通女孩来追!
赵大小姐心情甚是愉快,连走起路来也是一蹦一跳的,我看着她跳来跳去的身影,不由叫住她。
“小夏。”
“嗯。”她回头,朝我灿烂一笑。“什么事?”
“我,我……”
“吞吞吐吐的到底什么事!”
我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大着胆问道。
“我是想问,关于你们家那个女婿的规定,我,我算不算合格啦?”
小夏沉默,我屏住呼吸,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上。
“你的表现嘛,马马虎虎……”
赵大小姐故意拖长了音节,害我心里七上八下的。
“……。,算是,合格吧!”
我差点没跳起来,一下子窜到小夏身边,抓起她的手说道。
“那我们的婚事……”
小夏抽回她的手。
“我只是说你合格了,可没说马上就嫁给你。”
“但你那时候说,收拾了陈丽宛之后你就嫁给我的啊。”
“没错啊。”小夏露出狡鲒的笑容。“不过,我可没说什么时候嫁给你啊。”
她得意地笑了起来,我气得牙痒痒。
突然,香风扑面,小夏蜻蜓点水般在我唇上一点,然后迅速地跑开了。
“这个,就当是这一次的奖励吧,要我嫁给你,小强同志,你还要再努力些才行……”
我愣在了当场。
那一个吻,那一瞬间柔软的触感,那片刻的芬香,仍残留在嘴边。
我中招了,我想。
“等等我啊,小夏,我已经是你的人了,快别跑!”
我大叫一声,马上追着赵大小姐后头跑去。
空旷无人的山道中,只有我们两人的嘻闹声远远传开,似乎把墓园那沉重的气氛,稍微打开了一个小小的缺口……
狗蛋 发表于 2008-12-27 23:40
第二集 杀人旅馆
Vol.1
民国4年,上海。
夜,弯月如勾,浮云错落。
佛寺莲华之中,僧人们正做着晚课,大雄宝殿内,烛火摇曳,数十僧人席地而坐,在方丈白莲上师的主持下,正齐声颂念着大乘金刚经。
声声佛唱中,白莲上师半眯的双眼突然一跳,年过半百的方丈睁开双眼,视线穿透了大殿的门扉,看向了寺外。
寺外,一辆黑色的敞蓬轿车停在了寺院山门之外,轿车上除了一个司机,便只有一个穿着黑色僧服,头戴竹笠的日本和尚。
司机下车为日本和尚打开了车门,那僧人下了车,似是脚步不稳,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上,司机连忙扶住他,他摆摆手,示意并无大碍,这才稍整衣容,举步朝莲华寺中迈去。
大雄宝殿之内,白莲上师让众僧暂停颂经,众僧皆奇,这早课晚课白莲上师一向严厉,但今晚为何经文只颂念了一半便停了下来,虽心中疑虑,却无人敢问。
上师起身,命众僧散去,只留下一个小沙弥随待一旁。
半柱香的时间后,日本僧人跨进大殿中,白莲上师低颂佛号迎上前去。
“嘉宗佛友,一路辛苦了!”
日本僧人嘉宗双手合什,微一鞠躬。
“白莲上师,嘉宗此行,凶险万分,怕会给莲华一寺带来莫大灾难,每念及此,嘉宗心中便惶恐不安。”
“佛友言重了,除魔卫道乃我辈本份,即使白莲身殉,亦得其所,嘉宗不用为此挂心,还是让老纳看看你的情况吧。”
嘉宗微一点首,掀开头上竹笠,他的面容颇为清秀,但圆滑光洁的头额上却隐现黑气,那黑气几乎占满了他的半边脸,在他的脸颊上描绘出黑色的莲花暗纹。
“嘉宗佛友以身封魔,这份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胸怀,实让白莲钦佩啊。”
白莲上师长声一叹,嘉宗脸上露出苦笑说道。
“上师过誉了,嘉宗不才,遍思东洋佛法,却无一法能制得此魔,唯有出此下策,以自身肉身暂封此魔,然后远游重洋,希望中国这佛法昌盛的千年古国,能有解决之法。”
“佛友请坐。”
上师让沙弥拿来两个蒲团,两人便在这大殿之内,佛像之下席地而坐。
“佛友现在的情况如何,又如何会遇上此等妖魔,据我所知,新妇罗这种危险的妖怪不是早已在日本灭绝了么,为何现在还会出现这种妖魔。”
“新妇罗,人首蛛身,性喜淫,嗜吃男子心脏,这种危险的妖魔,本于数百年前,由大阴阳师安培晴明将其它强大妖魔一起封印于富士山之下,但却在一年前,高野山下歌山一村庄中突然出现妖怪吃人的惨事,嘉宗前往驱魔,才知道这吃人的妖怪竟是新妇罗,嘉宗无法降伏,只得以阴阳宗秘法将其封入自己的身体之内,希望以我的佛法将之净化,但半年之后,情况不旦没有好转,反而变得更糟,嘉宗的身体每时每刻都受其魔性的影响,正渐渐转化为妖体,一旦嘉宗的身体完全被新妇罗妖化,届时,新妇罗便会吞噬我的魂魄和元神,嘉宗身死事小,却恐此魔变得更为强大,到时就真的无人能伏了。”
嘉宗说完,一把扯开身上僧袍,就如他的半边脸一般,嘉宗的身体有一大半以上绘满了黑色而妖异的莲花,这黑莲之中,有一莲叶已经快延伸到嘉宗的心脏之处,嘉宗的左胸心腔处,刻着一个佛家万字印,其边缘皮肉反卷,却是生生刻上去的。
“只要那黑色妖莲蔓延到嘉宗心脏处,嘉宗便会被完全妖化,为了延缓妖化的时间,嘉宗以金刚忤在其上刻上万字印,才能拖延到现在。”
嘉宗娓娓道来,脸上表情未变一分,但白莲却深知以身封魔的痛苦,那不仅是肉体上的对抗,更多的是精神上的角力,能够以身封魔后还拖得一年的时间,嘉宗的佛法已经颇为高深。
如果不是莲华寺中有一奇物,白莲也不敢替嘉宗驱魔,但面对新妇罗这种古老妖魔,白莲心中自知,即使驱魔成功,付出的代价怕也极大。
然,佛门弟子,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嘉宗尚且如此,白莲又岂甘人后。
“丰干,把我寝室中的八角胜佛香盒取来。”
白莲吩咐道,那小沙弥微一点头,便快步奔出大殿。
“佛友稍等片刻,待我那小徒取来封魔之物,我们便马上开始。”
嘉宗点头,突然,他眉心一皱,全身竟颤抖起来。
白莲上师马上捉住其肩头,嘉宗竟越抖越厉害,那半身的黑气开始有蔓延的趋势。
“那妖魔开始行动了,嘉宗,嘉宗怕是快压制不住了……”
嘉宗艰难地说道,他的嘴角已经渗出丝丝黑血,接着,一双清明的眼睛浮上了一层淡淡的黑气,那身上的莲花也快速地伸展开来,刻于心室之处的万字印发出金色佛光,阻止着黑莲的侵袭,但佛光却越来越弱,看似已经支持不了多久。
“般若波罗密多!”
白莲大喝,五根手指轻重不一地敲在嘉宗的身体穴位之上,每敲一指,嘉宗身上的黑气便淡了一分,到最后一指时,白莲以拇指压于万字印之上,佛光为之一盛,把嘉宗身上的黑气暂时压了下去。
嘉宗脸色苍白,白莲也不好过,只是弹出了六指,却似是花费了他大部分气力一般,白莲脸上汗珠密布,一袭僧袍竟被渗透了大片。
“好重的妖力,连大乘般若决也只能将之稍微压制,嘉宗佛友,你竟然能将此魔困上一年,真让白莲自愧不如啊。”
嘉宗张开双眼,又是咳出一口黑血,才苦笑道。
“上师也太看得起嘉宗了,若是此魔一开始便有如此威能,嘉宗早就命丧黄泉了。”
两人说话间,那小沙弥奔了进来,手上捧着一个八角香盒,将之恭敬地递给白莲上师。
上师轻轻揭开盒盖,盒子中用佛家大乘金刚符为底,上面放着一块勾玉状的青色石牌,此石似玉非玉,其上刻着手臂形状的暗纹,石牌边缘处断纹处处,似是一个整体的其中一块。
白莲把放着青色石牌的香盒入于地上,那石牌发出阵阵青芒,让大殿之内的烛火为之一暗,连带空气,也变得寒冷起来。
“丰干,你先出去吧。”
沙弥见上师如此吩咐,心中是一百个愿意,马上便跑出了大殿并合上了大门。
“上师,这是什么东西,我怎么感觉到其中一阵阵邪力。”
嘉宗皱着眉头说道。
“此物为莲华寺的传寺之宝,相传乃上古邪物,为佛门无上妙法镇压之后,却成为以邪制邪的奇物,以它的奇能,必能为佛友镇压新妇罗这只妖魔。”
“如此甚好。”
“那么,我们开始吧。”
白莲说道。
随后,一阵佛唱在大殿之内响起,随着响起的,还有嘉宗的惨喝声,和一阵阵尖锐的利啸。
那一夜,莲华寺的僧人尽皆惶恐不安,那恐怖的叫声如地狱的恶鬼在咆哮一般,足足叫了一夜,直到第二天天亮之时,这让人毛骨悚然的叫声才消失了。
早课之时,僧人打开大雄宝殿的大门时,发现白莲上师已经坐化,上师双眼合闭,一手一作莲花状,一手则尾指垂地,在他的身前,宝殿地砖一片乌黑,也不知曾发生了什么事情。
日本僧人嘉宗则昏倒在上师之旁,待到三天后才悠悠醒转,得知上师圆寂后,嘉宗又于寺中参与了白莲上师的佛葬后,才飘然离开了寺院。
又于一年之后,嘉宗再次来访,在大雄宝殿呆了一夜后,才又离开。
至此,嘉宗再未曾踏入莲华寺一步,终老于高野山上的阴阳宗之内。
而自白莲上师突然圆寂之后,莲华寺日渐衰落,寺中僧人有的还俗,有的则投奔其它寺庙,偌大的一间寺庙,到最后只剩下一两个老僧。
时间飞逝,转眼便是数十春秋,莲华寺,也渐渐淹没在历史的尘埃中……
狗蛋 发表于 2008-12-27 23:40
Vol.2
上海虹桥机场。
“……小夏,嗯,我到上海了,这边,天气很好啊,下雨?没有啊……”
我一手打着电话,一手拖着大袋小袋走出了机场。
在陈丽宛的事件结束后,公司把我派遣到上海来参加今年的服装展览会,由于我在家养了一个星期的伤,公司的其它同事已经早我两天到了上海,我算是最迟的一个了。
一到了上海,我第一时间打了电话给小夏,赵大小姐今天也要赶前往北京的航班,除了北京那边有新的委托任务外,她想顺便把李汉林的儿子给找回来,现在李老爷子走了,只剩下老太太一人也挺不容易的,因此只拿到一个模糊的地址,小夏还是决心把李小兵给找出来。
只是她一人只身前往北京,我心里挺不放心的,即使小夏再强悍,毕竟只是一个女孩,因此我发挥了老妈的特长,吩咐这吩咐那的,听得小夏在电话那头不乐意了,直嘟嚷。
“……啰嗦,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会懂得照顾自己啦,倒是你,超级撞鬼大衰人,记得时刻带着‘斩魂’,要是你在上海那边又招惹了怪东西,我可没办法马上去救你!”
我听得一身冷汗,心想你这赵大小姐真是乌鸦嘴。
出了机场,外头的的士排着长龙,我连忙拖着行李到一边排队,由于上海的展览会是国际性质的,因此参加的各国客商极多,和我一起出了机场的洋鬼子便有数十人,还好我走得快,不然光排队搭车就不知道要排到什么时候。
机场的的士收费极高,客人们上车前总会有一番杀价,这一来二去的,过了老长时间,也不见队伍怎么移动,我趁这个时候拨通了一个同事的电话。
此人名叫张杰仁,是营销部的主管,这次参加展览会的队伍便是他当的头,我来上海之前,老板吩咐过有任何问题都可以找他,现在,我连公司的落脚处在哪都不知道,不找他找谁。
电话一通,那边极尽喧嚣之能事,各种嘈杂的声音汇成一条大龙,差点没把我的耳朵给震坏了。
“喂,哪位!”
那边大吼着,我连报了几次名字,张主管才听清是怎么一回事。
“对,我是王强,张主管,我们的酒店是哪一间,我是说酒店……”
我拿着电话大吼,但那边却总听不清楚,没办法,最后我直接将手机拿到嘴边,扯开喉咙吼得我脸红眼赤,看得旁边的人纷纷退开了几步,像看怪兽一般地看着我。
到最后,我差点没吼得背过气的时候,终于问到了一个地址。
轮到我上车时,我二话没说把行李一扔车尾箱,便坐上了副驾驶的位置,连杀价也懒得讲,反正出差期间一切费用有公司报销,我也摆阔了一把,直接朝司机说出了张杰仁报给我的酒店名称。
“啥,偶闲居?”
那司机不是上海人,扯着一口东北口音问道。
“有问题吗?师父”
我疑惑,心想张杰仁那哥们不会报错名字了吧,怎么司机看着我像看外星人似的。
“也没啥,就是那地有点远,以前那会倒是挺出名的,但现在也就不过一小旅馆,没多少人住到那边去的。”
司机大哥朝我笑笑,露出被烟熏得发黄的牙齿。
“是旅馆?不是酒店么?”
“酒店?不是不是……”司机连连摇头,把车子启动起来,转了个弯便开始驶出机场。
“俺在这上海啊,也住了大半世纪了,我爷爷那一代便已经来上海定居,那时候,谁不认识‘偶闲居’啊,听说还有中央领导去哪住过呢。”
司机相当健谈,在我递过一根香烟后,更是打开了话匣子,那话多得像是长江泛滥,一发不可收拾。
“……‘偶闲居’啊,那地方挺不错的,苏杭的园林式建筑,东暖夏凉,刚解放那会,那些死洋鬼子争破了脑袋想住进去,那会,是那旅馆的黄金时代啊,可惜……”司机弹了弹烟灰,叹口气继续说道:“可惜后来就不行了,上海地方大,什么样的酒店都有,那旅馆离得市中心又远,便越来越没人光顾,但更重要的是,传闻那里不干净……”
我当时也没怎么注意听,正用手机给小夏发着短信,听说司机说那不干净,也就随口问道。
“哦,卫生不行吗,那确实没人愿意呆着……”
我话没说完,司机大哥爆起一阵大笑,笑得身体左摇右摆,却害我心跳不断加快,怕他大哥一个失手打滑一下方向盘,在这车水马龙的公路上,只要一个打滑,随时都是车翻人亡的后果。
那司机用大手使劲拍了拍我的肩膀,拍得我真咧牙,却听他说道。
“你这兄弟真逗,俺说的不干净,是指那地方闹鬼!”
“闹鬼?”
我差点没咬到自己舌头,心想该不会真如小夏所言,我是会移动的招鬼机,走到哪撞鬼撞到哪吧?
“听说十几年前那旅馆里闹过鬼,还死过人来着,但后来请了法师做了几场法事之后,也就太平了,但自那之后,去旅馆的人就越少了。”
我听得后背发冷,没再闹过事,可以是鬼被除掉了,也有可能人家只是暂时躲了起来,据小夏说,现在真正有道行的人是越来越少了,也就是说,现在的所谓法师都是以神棍居多,这样想来,那旅馆还会闹鬼的机率还蛮大的,估计像我这样八字超轻的人,说不定第一天住进去,当天晚上就得撞鬼。
一想到这,我不由抓紧了袋子中的“斩魂刀”,还好有听小夏的,把这道界异宝也给带了过来,只要不是碰到像陈丽宛那种鬼妖级别的东西,我想还不至于有危险。
那司机看我一付心惊肉跳的样子,又再笑了几声。
“兄弟别怕,那也就传闻而已,再说真的有鬼,像俺们这样行得正,站得正的,也不用怕那些不干净的东西。”
我心想,大哥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痛,要是您老人家碰上一猛的,它才不会管你是不是站得正,照样害了再说。
就在我一路胡思乱想的时间里,的士驶过了复兴中路,开进了卢湾区,最后在离上海市中心非常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过了,兄弟。”
我给了车钱,脑子里却在想着闹鬼的事情,倒把要发票的事给忘了,等到的士走远之后,我才想起,不由懊恼一番。
但怕归怕,旅馆还是要住的,我只能紧紧揣住“斩魂刀”,拖着行李走向一扇古色古香的大门。
大门之上横着一匾,用草书龙飞凤舞地写着三个字。
偶闲居!
狗蛋 发表于 2008-12-27 23:41
Vol.3
“偶闲居”旅馆座落于上海市郊,单是坐车,就坐了我近两个钟头的时间,这还不是赶上上海的交通繁忙时段,不然的话,恐怕时间还要更长,交通不便,确实是旅店业的硬伤。
尽管闹不清楚公司那边为什么会找这么一家位处偏远的旅馆下榻,但这家建于五十年代的旅馆还是挺不错的,在外观上,它更像古时富贵人家的大宅院。
青璃玉瓦的房檐下吊着两个大红灯笼,红漆金边的大门上挂着金色的铜环,数级白色的石阶两边各放一头石狮子,石狮子意态安详,予人赋动于静之感。
再加上那横匾之上“偶闲居”三个金色大字笔法苍劲,显是出自名家之手的金字招牌不难看出此馆曾经的辉煌。
但在时间的长河中,却没有“永恒”这两个字的存在,即使以前如何有名,现在的“偶闲居”,也不过是金字招牌上蒙上了灰尘的小旅馆。
我着行李上了石阶,在大门前站定,握起其中一个铜环,即使在夏天,冰凉的寒意还是从铜环上渗进我的掌心中,让我微微一震,我拉起铜环就欲扣下,此时,大门中却传来一连串的碎响。
听着像一对夫妻在吵架。
女:你丫的就知道赌,老头子的身家尽早被你败光。
男:老头子的身家早就光了,就你还想守着这破店,听我的早卖了不就得了…
女(带哭腔):我就知道你想打这店的主意,真不知道当年我是怎么会看上你的…
男(愤怒):要不是当年老头子硬是给我定了这门亲事,就你那身材,老子会看上你?
女(爆发了):你好到哪去了,老娘当年嫁给你完全是当救灾…
我汗--
男(爆炸了):丫的,老子当年会娶你完全是当抗洪!
我爆汗!
握着铜环的手拿不定主意是扣下去还是不扣,却在这时,大门“呀”一声开了,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子,剪着小平头,眼睛混蚀,满腮子胡渣,嘴上叨着一根烟怒气冲冲地跨出门槛,见到我时愣了一下,随后又急冲冲地跑掉了。
一女的也跟了出来,她三十多岁左右,一头长发在脑后打了一个发鬓,像古时候嫁为人妇的女人一般,她见到我时也是一愣,然后再狠狠看了他男人一眼,方朝我说道。
“这位先生,请问可是住店吗?”
我点头,心里倒同情这位老板娘,一个女人死守着一间旅馆也挺不容易的。
“请问有没有一位叫张杰仁的先生在这订了房间,我是他的同事……”
话没说完,老板娘已经热情地帮我拿起行李。
“有有有,张先生他们一行五人全住在我这旅馆里,他早上出门时还吩咐过,今天还有一位同事要来,想必就是你吧。”
“是的。”
我答道,随着老板娘跨进门槛里。
门内又是一番光景。
这前庭里的左右两边分别是一个草坪,草坪上种植着几株凤竹,倒也清雅别致,一条鹅卵石铺成的小路弯弯曲曲地通后中门。
老板娘拖着行李走得飞快,我紧紧跟在她的后面。
“别看我们这旅馆小,但我们这里环境好,空气也好,市里的酒店可比不上我们这里。”
兴许已经很久没有客人来入住,老板娘看上去相当兴奋,好似已经忘了刚和她丈夫吵过一架一般,笑呤呤地为我介绍起旅馆的情况。
“在当年,有多少洋鬼子都想住到我们这里面来,为啥,你看市里有哪间酒店有我们这里的环境……”
尽管听上去像是在黄婆卖瓜,但旅馆的环境确实不错。
出了中门,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汪碧湖,凉风吹袭,湖面上碧波阵阵,在湖边有一小榭,名曰“听雨亭”,亭榭是用竹子搭成,和碧湖相映成趣,倒有几分江南水乡的味道。
一大片草坪蔓延到尽头,碎石小路在湖边绕了个弯,朝着湖边两栋阁楼延伸而去,一路走过,那草坪之上或饰以假山碎石于期间,或插上几株凤竹迎风摇曳,让人看得不由心旷神怡。
“到了,到了……”
老板娘把我引到了阁楼旁,这两栋阁楼面湖而建,有四层楼高,延续了满清时代的建筑风格,祥云瑞兽雕于其上,古色古香的楼阁让人仿佛时光倒流,其存在本身已经是一件难得的艺术珍品。
两栋阁楼分别是“棲凤楼”和“藏龙阁”,看这名字竟是有分男女,果然,老板娘把我带到“藏龙阁”的楼下,阁楼中跑出一个二十几岁的青年,一手帮老板娘提到了行李。
“阿顺,带这位客人到丙号房休息。”
老板娘朝叫阿顺的青年吩咐一声,又和我说道。
“先生,你先休息一下,到中饭的时候,自然会有人通知你。”
“谢谢。”
我点点头,便随阿顺上了楼。
楼梯建于阁楼的中间,上了楼房间分两边排列,每一层只有四间房,而丙号房则位于四楼上了楼梯的左手边,阿顺为我打开房间时,一间布置古典的两进房间便出现在我的眼中。
这阁楼占地甚广,每一层又只分为四间房,这房间自然极为宽畅,丙号房虽然没有面朝碧湖,但这阁楼后却是一片竹林,竹林足有数亩用地,风一吹,竹涛声声,竹叶幽绿,也是一付不错的风景。
房间的大厅摆着一张八仙桌,桌上放着荼具,阿顺帮我把行李放到睡房中,又勤快地帮我倒了一杯茶,才退了出去。
我四处走动一番,对这间房间的环境还是相当满意的,它不像一间旅馆,更像一个舒适的家,如果不是因为这里交通不便的话,“偶闲居”必定门庭若市,像这样的环境,再好的酒店也没有。
躺在檀木床上,让睡习惯了床垫的我别有一番滋味,这木床睡上去便发出一阵“吱吱呀呀”的声音,听上去挺舒服的,让我仿佛又回到了童年,睡在大木床上,听着奶奶低声讲着故事。
不知不觉间,我竟睡着了。
也不得睡了多久,蒙蒙胧胧间听到有人在唤。
“先生,中饭做好了。”
我含糊的应了一声,才在床上坐起来,恍惚间,大厅外似乎有一条黑影窜过。
刹那间,我睡意全无。
“那旅馆不干净…”
我想起那司机大哥的话,心想,一来就遇到,不会这么邪乎吧。
狗蛋 发表于 2008-12-27 23:41
Vol.4
我拿出“斩魂刀”,木头没有发亮也没有发热,还是那么黑黝黝的一块,并无异常。
难道是我眼花了?
我打了个问号,猫着腰,我在睡房的门扉边向外打量,外头亮灿灿的阳光照了进来,却没有什么可疑的黑影。
“先生,先生,中饭准备好了。”
房间外,那叫阿顺的青年又叫了一声。
我连忙应道。
“就来。”
收拾了一下东西,我出了门,阿顺一付低眉笑眼的样子,热情地引着我到楼下用餐。
这小旅馆里的服务人员并不多,只有老板夫妇、阿顺和一个做饭的大姐,用餐的地点就在“藏龙阁”的楼下,楼下布置成古代客栈的样子,一张柜台上摆着帐簿和算盘,还有几樽酒磹,就不知道这些是摆设还是真有用途。
中饭吃过之后,我回房睡了一个下午觉,朦胧间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我旁边晃着,我想醒过来,却像有一股异力在阻止一般,让我一直睡到夕阳半没时才配转过来。
我站在窗边伸了个懒腰,细细回味那半睡半醒时的感觉,不知是否撞鬼撞多了,我的体质变得异常敏感起来,有什么东西接近我都会很快发觉,因此,我并不怀疑自己的感觉,但那东西像是没有怀着恶意,相反,它靠近我时,让我感觉非常舒服和安心,就像小时候躺在婆婆的臂弯中时一般,让我舒坦。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斩魂刀”并没有示警,也就是说,无论那东西是什么,它并不邪恶,这一点让我安心了不少。
傍晚六点多时,夕阳还像一个燃烧的大火球不肯落下,“偶闲居”却热闹了起来,我隐约听到楼下传来了人声,打开房门,两个男人走了起来,却正是营销主管张杰仁和他的助手小李。
“王总监,你到了啊,到了好,到了好啊……”
不知是否做营销的经常要接待客户,他们总是挺着一个啤酒肚,张杰仁也不例外,这位仁兄四十不到已经有成为地中海的趋势,一个啤酒肚挺起来差点没把一身西装给涨爆了,他热情地大步走来,一下子和我抱在一起。
我被他那大肚子一挺,真有点吃不消,而且他忙了一天,身上一股汗臭味让我连忙挣脱他的拥抱。
小李也上来和我握握手,说道。
“王总监,听说你身体不舒服,现在看上去,气色很不错嘛。”
我连连点头,上次陈丽宛的事件后我整整躺了一个星期的医院,真实的情况当然不能和公司说起,只能谎称得了急病,现上看小李一付关心的样子,我倒觉得有几分不好意思。
“小王啊。”
张大肚子已经开始改变称呼了。
“我们先回房,等下还要到一楼公共澡房洗个澡,记得等会到楼下吃饭,我已经订了一席酒菜为你洗尘。”
“太客气了,张主。”
我连忙说道。
“哪儿的话。”
张大肚子挥挥手,便自个回房间去了,小李和我寒暄了几句也回了房间,我自己呆着无聊,便也下楼去了。
楼下,用餐的地方清出一个较大空间,两张桌子并到了一起,老板娘自己正铺着餐桌布,见我下来,忙招呼说道。
“先生,下来啦?你看,这菜还没准备好,要不,你先到湖边坐坐,酒菜准备好后我让阿顺叫你去。”
“行,你忙吧。”
我应了一声,便自个去“听雨亭”那观湖去了。
夕阳半没,碧波嶙嶙,确实是一付美景,我倚在竹亭的边,看着火红的夕阳慢慢落下天际,当天空留下一抹抹艳红残霞时,青年阿顺才通知我可以开始用餐了。
我回到阁楼的时候,公司的人全都到齐了,除了张大肚子和小李外,还有同样是营销人员的刘玲和我们设计部的一位设计师卢敏珍,再加上我,五个人纷纷入席,一餐晚饭吃得好不热闹。
酒过三巡。
“小王啊,这旅馆住得可还舒服。”
张大肚子已经脸如关公,可依然一点醉意也没有。
“不错啊,环境优雅,房间也宽畅。”
我再敬了他一杯。
“我也这么觉得,本来嘛,我们也不用住到这么远的旅馆来,可是前段时间公司出了那事,大家都忙里忙外,倒把订酒店的事情给忘了,这不,我们到上海之后,竟然订不到一间房间,这次展览会的规模太大了,很多酒店都给人预订了……”张大肚子拧着眉头,露出愁眉苦脸的样子。“……本来还有一些小点的旅馆,但我们的两位小姐不乐意,最后啊,我只能找到这儿来了。”
听张大肚子说起自己,两位美女不乐意了,又是硬敬了他两杯,张大肚子是来者不拒,嘻嘻哈哈面不改色又灌了两杯黄汤入肚。
见啤酒根本拿这大肚子没辙,两个美女又点了两瓶白酒,硬是要张大肚子喝下去,这一闹,便足足闹了两个钟头,等到一桌饭吃完,已经九点多钟了。
连喝了一打啤酒和两瓶白酒,张大肚子也有了点醉意,站起身时还晃得两晃,我和小李一人一边架着他,用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架回了房间,这哥们不知是今天给累的还是真的喝高了,头一枕到床上,两脚一伸已经呼呼大睡起来,我和小李相视一笑,便退出了房间轻轻给他掩上了房门。
由于“偶闲居”地处偏僻,这附近也没什么娱乐的地方,我也早早上了床,两眼一闭开始找周公去了。
却说张大肚子这边,他一觉睡到了凌晨两三点,突然一股尿意弄醒了他,他在床上又躺了一小会,最后还是忍不住起了床。
房间里黑灯瞎火的,张大肚子在开灯那会一个不留神,老大摔了一跤,他“呓呓呀呀”地呼痛了好一会,才按着旁边的椅子站了起来,一条左腿直接撞到膝盖,火辣辣地让他好一会不敢伸直了腿,只能一瘸一拐地摸索到墙边打开了电灯。
开了门,走道里静悄悄的,只有一盏小黄灯照亮着,两边的房门关得紧紧的,但走道里的窗户却是打开着的,半夜的凉风灌进来,让张大肚子不由打了个抖。
张大肚子只是肚子大,胆子却没有他肚子那么“壮观”,他缩头缩脑在房间里磨蹭了一会,最后才走了出来。
一边走向楼梯,他一边抱怨起这间旅馆。
“妈的,什么都好,就是房间里没有厕所,还要到楼下,真麻烦,都什么年代了还要上他妈的公共厕所……”
那木梯走上去发出“呀呀”的声音,这声音在日间几乎微不可闻,但在夜深人静的现在,却犹如被扩大了数十倍,每一声似乎在张大肚子的耳边响起,响得他一阵胆战心惊。
好不容易到了厕所,那长长的一条通道里只有在天花板上吊着一支白色的灯管,灯管不大亮,离得较远的地方已经看不清楚,厕所里的水龙没有拧紧,现在正一滴一滴地往水池里滴着水。
张大肚子没敢进到太里面,严守着就近原则就给解决了,肚子一轻松,张大肚子好似也没刚才那么害怕了,他低声哼着小曲,拧开水龙,哗啦啦地洗起手来。
唬--
身后像是风吹过的声音,张大肚子也没在意,水龙一拧,甩甩手就想走人。
唬--
又是一声响,这下张大肚子吓到了,这声音在寂静的厕所里显得那么刺耳,虽然听着像风声,但这厕所没有窗户,只有两个排气扇,又哪来的风。
唬唬--
声音又在身后响起,而且听上去比前面两声又近了一些。
张大肚子转过身去,他没敢马上把头拧过去,因为听老一辈人说,人的头上和双肩各有三把阳火,不干净的东西最怕这阳火,如果一拧头,那阳光灭了一盏,就容易被它们害了。
转过了身,厕所里并没有什么异常,那头顶上的电灯也没有像鬼片那样一闪一闪的,张大肚子笑了笑,他转身欲走,但眼角好像突然看到什么东西一晃。
那一瞬间,张大肚子手上的汗毛全站起来了。
心脏不争气地快速跳起来,张大肚子偷偷朝后瞄了一眼,这次他看到了,那是一个影子!
正面数去第三排左侧的一格中,在侧面的墙体之上,有一个黑乎乎的影子。
那影子圆滚滚的,两边还有两个小三角,整个看上去像是一只猫的头部投影,那黑影似乎知道张大肚子看到了它,它不退反进,反而在墙上逐渐露出前肢和半个身体。
那身体浑雄有力,看着不像猫,反而像只老虎。
就在张大肚子以为是哪只野猫蹲在厕所里才形成这个黑影时,那影子眼睛的位置突然爆起黄灿灿的光芒,就像一只吊晴大虎突然睁开了眼睛一般,虎威阵阵。
张大肚子现在就算再笨,也知道影子是不可能自己会发出光芒的,唯一的解释就是,他碰到奇怪的东西了。
我正睡得迷糊,突然听到楼下传来了一声男人的大叫声,那声音听着好像张大肚子发出的,正疑惑间,楼梯“啪嗒啪嗒”被人踩得直响,凌乱而急促的脚步声在房间外响起,然后剧烈的拍门声也跟着响了起来。
片刻之后,“藏龙阁”的灯火都打了开来。
狗蛋 发表于 2008-12-27 23:41
Vol.5
所有人都聚到我的房间里。
旅馆的老板娘、伙计阿顺和我们公司的五人,张大肚子那一声威力实在太大了,几乎没把“偶闲居”炸了个翻,我从不知道,原来的男人的叫声同样这么有威力。
张大肚子一连灌下了三四杯开水,脸色才缓和了一些,我刚才开门那会,他大哥脸上就像涂了一层蜡似的,白得让我也吓了一跳。
“怎样,张主,好点了么?”
我递过一条毛巾,现在还是夏天,张大肚子被吓了一跳又连续跑了几层楼梯,身上的衣服早就被汗水湿透,他接过毛巾胡乱擦了一把,便扔在了桌上。
“张主管,你这是咋的啦,半夜突然鬼叫一声,我都快被你吓死了。”
卢敏珍手抚着胸口,脸上一片哀怨地说道。
如果换作平时,张大肚子一定会和她倜侃上几句,但现在他可没有那心情,心脏到现在还蹦个不停,她卢大美女的话到了大肚子这边,是一只耳朵进另一只耳朵出,完全没听清她在说些啥,他两只手不断绕着手指,显得心神不宁的样子。
见张大肚子老久话都不吭一声,刘玲也叫开了。
“我说张老大,你倒是说句话呀,你这样一声不吭的不急死人了。”
张大肚子茫然看了大伙一眼,最后把眼光落在老板娘身上,一付犹豫不决地说道。
“我不知道这话该不该说。”
众人见他望着老板娘,也跟着望了过去,看得老板娘的脸刷一下红了起来。
该不会事情和老板娘有关吧?
我在心里恶意地猜测着。
“张先生,你该说什么就说什么呗,这嘴长在你脸上,有什么该说不该说的。”
老板娘马上表明了立场。
“那我可说了。”
张大肚子咂了咂嘴巴,压低了声音一字一句道。
“刚才,我撞鬼了。”
沉默,一片沉默。
“不可能!”
老板娘第一个爆发了,她涨红了脸,指天发誓道。
“我们虽然是小旅馆,但一向干净的很,不会有那些东西的。”
“偶闲居”本来就没什么生意,如果再被张大肚子这一说,以后还有谁敢住到这地方来,这也就难怪老板娘会暴跳如雷了。
我却听得有了几分寒意,早上那司机大哥曾经说过这旅馆曾闹过鬼,事情既然连外人也知道,证明当年应该是满城皆知的事,老板娘现在说得信誓旦旦,却应该是怕影响了生意,但不知为何,我却总觉得她像是在隐瞒一些什么事情。
当然,这些都是我的猜测,我只是保持沉默,并不准备插上一脚。
“我就说这话不知当不当说嘛,是你要我说我才说的。”张大肚子哀怨得像被婆婆冤枉的小媳妇,话说得酸溜溜的。“但我可没说假话,我真的看见了!”
“张老大,这话可不能乱说,你真的看见了,看见了那种东西?”
刘玲大着胆子问道,卢敏珍已经躲在了她的背后,分明在深夜谈论这种问题已经超过她卢大美女的心理承受能力。
“你看我像是吃饱了撑着,没事找事的那种人吗?”
张大肚子站起身来,不知不觉又摆出一付官威喝道。
我BS!
你大哥这样摆谱,就算想说个是也没那个胆啊。
“张主,你真的看清楚了,你确定不是其它什么东西?”
还是小李冷静一些,确实,在刚睡醒的情况下,又加上夜晚看东西并不真切,有时候疑神疑鬼把其它东西想像成“好兄弟”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
但我直觉告诉我,张大肚子没有说谎。
“如果那是鬼的话,那我还可能看错,但,但那东西它又不是鬼……”
张大肚子着急地想证明自己不是说谎,但却越说让人越是糊涂。
什么是鬼又不是鬼的,这哥们不会给吓得逻辑混乱了吧,我想。
老板娘马上捉住张大肚子的话里的矛盾。
“张先生,你刚才说看到了不干净的东西,现在又说那东西不是鬼,你,你这不是存心造谣吗,是欺负我这个女人家还是怎的……”
“就是啊,张老大,别没事编鬼故事吓唬我们。”
刘玲也开始跟着添乱。
张大肚子被两个女人说得烦了,他大哥一声狮子吼,叫道。
“别吵了,我话还没说完呢!”
这声音够气势,一下子就镇住了两个女人。
我在心里鼓掌,大肚子坐下来接着说道。
“我看到的,不是普通的那种鬼,那是一个影子,老虎的影子,对,错不了,那种感觉就像一只大猫,它还朝我叫来着。”
张大肚子说完,老板娘开始冷笑。
“我看你是神经病,我们这是旅馆,你当是动物园啊,还老虎,我瞧你是喝多了,眼花看错了吧。”
“我绝对没有看错!”
张大肚子打算坚持到底了。
“我开始也以为只是一只小猫的影,但那影子会亮起黄光,你见过影子亮黄光的么,我是没有见过了,你说,那不是怪东西是什么!”
影子,还会发光?
我心想,明天得问问小夏会不会真的有这种鬼怪。
“发光,我看你是青光眼,真是神经病!”
老板娘激动的说着,她衣袖一摆,就怒气冲冲地走出了房间,一边下楼梯,一边还低声骂着些我们听不懂的地方方言。
那伙计阿顺也跟着跑了出去。
我看着奇怪,老板娘出去时的样子,与其说是在生气,不如说是借着生气趁机跑掉的感觉,像是在逃避一些什么,那伙计也显得古怪,按道理说,即使自己只是一个伙计,但听到自己工作的地方闹出这些事情,且不去论它是真是假,总会多少表现出类似惊讶的情绪,但阿顺从刚才一直都没说过一句话,连神情也没怎么变过,好像他早就知道这些事情一般,一点也不觉得惊讶。
这老板娘一走,刘玲和卢敏珍两个女人也走了,连小李也拍拍张大肚子的肩膀说。
“张主,你还是早点休息吧,咱们明天还有得忙呢。”
张大肚子一张老脸都跨了下来。
“你们这些猴子,平时话说得好听,一到关键时候就掉链子,老子说得都是真话,你们倒当老子说的是胡话。”
张大肚子骂咧着,突然一把捉着我肩膀。
“小王,你说说,你相信我刚才说的话么。”
“我信。”
我一脸正经地说。
他瞧了我两眼,然后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也走出了房间。
我关上了门,随后想了想,也把一直打开的窗户也关上了。
睡到了床上,我把“斩魂刀”放在了胸口,这才安心了一些。
给张大肚子这一折腾,这环境优雅的“偶闲居”突然变得鬼影憧憧起来,那竹林,碧湖和假山,谁能保证那其中没有藏着脏东西。
张大肚子所说的话没人相信,但我却是信的,无论是老板娘和伙计的态度,还是早上从司机大哥听来的传闻,都让我觉得,这间看似清雅的旅馆中,似乎深藏着一些秘密。
但愿我不要知道哪些秘密,通常,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那一夜,我在床上辗转难眠,直到东方露出了鱼肚白。
狗蛋 发表于 2008-12-27 23:41
Vol.6
第二天六点不到,大家都起床了,张杰仁一副精神不振的样子,连那啤酒肚好像也没有平时那般挺了,看来昨夜他睡得并不安稳。
我揉着眉心,一夜没睡的直接后果便是今天头微微发痛,两边的太阳穴一涨一缩,让我颇不舒服。
但除了我们之外,小李和其它两个女人倒是龙精虎猛的样子,在吃早餐时还有说有笑,全不像我们两个,脸上带着黑眼圈,一顿早餐吃下来也是索然无味。
五人用完早餐后,便出了旅馆打了的士前往虹桥技术开发区的展览中心,由于“偶闲居”离市中心较远,基本上在这边是拦不到车的,但张大肚子一早就包了两辆出租车,虽说贵了点,却总好过等不到车。
到达展览中心时,已经快九点了,我们连忙上二楼的展位,先行布置好场所,只待九点半展览中心一开门,便可以迎四方来客。
张大肚子因为昨晚没人相信他的话,他大哥现在还憋着一口闷气,除了还和我寒喧几句外,对小李和刘玲他们完全是一付不理不睬的样子,中心开门后,客人开始进场,张大肚子搬了一张椅子往角落里一坐,跷着二郎腿把事情全交给小李他们打理。
一个上午,张大肚子没有离开他那椅子一步,直到下午,在我不断要求下,他大哥才答应陪我到展会其它地方逛逛。
“张主,还生气啊,他们不信你我信啊,鬼,我也撞到过。”
展会里不能抽烟,我在自动贩卖机买了两瓶饮料,递过一瓶橙汁给了张大肚子。
听说我撞过鬼,张大肚子来劲了。
“王老弟,你真的相信我,你真的,撞过鬼?”
会场里闹哄哄的,我们刚看了其它厂家的服装,又朝下一个目标走去。
我点点头,撞鬼我是撞得不少了,不说远的,就前一阵子那鬼妖陈丽宛给差点没把我给折腾死了。
“但是像动物的鬼,我也没听说过,也难怪小李他们不信。”
张大肚子苦着脸,一口气灌下小半瓶橙汁。
“张主,你也不用太担心,俗话说人怕鬼三分,鬼还怕人七分呢,只要你不怕,它害不到你的。”
我嘴上安慰着张大肚子,心里可真没底,若是遇上厉鬼,运气差一点大概就交待了。
“话虽如此,但我昨晚一直睡得不安稳,怕看到那奇怪的影子,我整一晚上都没关灯,要不,晚上我们再住一晚,明天就找其它旅馆搬了,就算刘珍她们两个女的不同意,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我点头同意,确实,那旅馆里似乎藏着什么秘密,无论是以前的传闻,还是昨晚老板娘和伙计的态度,都让我有一些不好的预兆,像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似的。
如果无法解决危险,那么远离它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既然张大肚子昨天晚上撞了鬼也没事,想来那东西应该没有恶意,那么再住上一个晚上应该也问题不大,我在心里这样考量着,但这只是一个无来由的猜测,或者我在潜意识中不肯把事情往坏的方向想而已。
这种情况,人们管它叫“乐观”。
我们兜转了一圈,又走回了自己的展位,却不想我们展位旁倒是挺热闹的,围了好多人,男女老少什么国籍的都有,而且里面还隐隐传来吵架的声音。
“怎么回事?”
我疑惑地看了张大肚子一眼,他大哥也闹不清什么事,肚子一挺,用英语叫着“请让开”,便和我一起往里面挤。
小李正和一个外国客商不知在争吵着一些什么,那外国客商作阿拉伯人打扮,旁边还站着两人,他们不断地指着小李叽叽咕咕叫着什么东西,小李争得脸红耳赤,口沫星子都吐到对方脸上去了。
刘玲和卢敏珍两个女人躲在小李后边,看上去挺害怕的,她们见到我们两个像见了救星一般,马上跑过来叫道。
“张主任,王总监,你们两个总算回来了,我们这都快闹翻天了。”
“怎么回事啊,这是。”张大肚子大声问道:“我们两个才走开一小会,怎么好像这展位都被人拆了这是。”
刘玲着急地说。
“是快被他们拆了,这三个阿拉伯人好不讲理,偏说我们这一季的秋冬新品里面其中两款是抄袭了他们的款式,非要把我们的款式带走,小李不让,他们就吵了起来。”
“妈的,这阿拉伯人都是蛮子!”
张大肚子骂了两句,便拽起袖子一下子插在小李和阿拉伯人的中间,他现在心情正坏着呢,摆出一付干架的表情。
我怕他出事,马上让刘玲通知会场保安。
其实这边出的状况,会场的监控室已经发现了,不等刘玲打电话,已经有两个会场保安挤了进来,用英语向阿拉伯人和张大肚子提出了警告。
张大胆子本来想就此罢手的了,毕竟这关系到公司的名誉,张大肚子也不想把事情闹大,但那阿拉伯人被会场保安拉开时,竟用半生不熟的中方骂了一句。
“你这中国猪!”
这下张大肚子来气了,他老哥大吼着“你说什么”,一把揪过阿拉伯人的衣领,就想给他一拳。
但那阿拉伯人比他高大得多,手一推,张大肚子“噔噔噔”往后退,差点要摔倒在地上,所幸后面有人用手掌抵住了他的后背,他才没出这个丑。
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朝张大肚子温和的一笑,他穿着浅灰色的西装,戴着一个淡金眼框的眼镜,给人一种温文尔雅的感觉。
男人的后边站着一个男青年,也是一付西装笔挺的样子,他手里拎着一个公文包,像是男人的秘书。
“谢谢。”
张大肚子朝男人道了声谢,就想再上前找那阿拉伯人理论,却被那男人拉住。
“先生,何必和那种蛮夷之人一般见识。”
男人用标准的普通话说道,声音不带一丝火气。
“先生,你不知道,那阿拉伯人实在可气。”
张大肚子想摆脱那男人,却不想竟然挣着不掉,这一耽搁,那几个阿拉伯人已经被保安板着脸拉着走远。
我也走了上来劝道。
“算啦,张主,别把事情闹大了。”
却在这时,那阿拉伯人突然发出一声大叫,捂着肚子跪在地上,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
张大肚子骂了声活该,便走回我们的展位。
张杰仁刚才的位置是在我和那男人之间,他这一走开,我刚好看到那男人屈着的手指飞快地收回了袖子,跟着他和秘书低声说了几句,便也走进了我们的展位。
我站在那没动,朝他看了看,又望向那还鬼叫着的阿拉伯人,如果刚才我没看错的话,那男人屈指的方向正好对着阿拉伯人,难道刚才是他暗中做了什么手脚,才让阿拉伯人现在像杀猪似的嚎叫着。
展会里,那男人却已经和张大肚子谈开了。
狗蛋 发表于 2008-12-27 23:41
Vol.7
展位上,张大肚子和那男人互相交换了名片。
那男人以黑色为底的名片上用金粉烫着“崎川集团刘东旭”数字,便没有其它信息,卡片制作简单,却透着高雅。
只是“崎川集团”这个名称,看上去倒像日本的企业。
“幸会,刘先生,你们是日本的企业?”
张大肚子带着疑惑问道,刘东旭微笑着点点头。
“是的,我们崎川集团是日本最大的零售业巨头之一,手下有数十个大型的百贷超市和服装商店,这次来中国主要是引进几个有实力的服装品牌,我看贵公司的款式和定位和我们的需求大致相同,所以想看看我们有没有合作的可能。”
张大肚子听得两眼发光,若真的如刘东旭所言,那么将公司产品打进日本市场这个功劳可不小啊,但张大肚子还是谨慎的问道。
“不知刘先生是否说得了事情,你知道的,毕竟这生意并不小……”
刘东旭朝后面的秘书伸出一手,一份文件马上来到他的手中,他把文件递给了张大肚子。
“不好意思,张先生,是我太唐突了一些,这是我司的一些资料,你可以浏览一下,也可以通过国际网站了解我们公司的情况,至于在下,是公司拓展部的项目经理,这次正是由公司高层亲自任命到中国来拓展业务的。”
张大肚子满脸带笑的接过资料,看了一遍后又交给了小李,小李也是机灵,微一点头后便走进展位内间,用手提电脑连接上英特网,开始查询“崎川集团”的真实性。
刘东旭似乎真的有意和我们合作一般,他也不着急着走,反而和张大肚子聊得甚欢,一下子谈论世界潮流的变化,一下子又说起中国历史的一些趣事,他谈吐风趣,知识面也甚广,人文地理,中外趣事无一信手拈来,让人感觉和他谈天也是乐事一件。
但一个中国人为日本企业办事这一点,却让我感觉颇为不快。
也不知道是否民族精神在作祟,我忍不住插嘴说道。
“不知道刘先生一个中国人,为何会大老远地跑到日本任职,难道在中国找不到一份让刘先生称心的工作?”
我这句话说得颇为唐突,甚至还有些幼稚,但那时候却有不吞不快之感,于是一冲动,就说了出来。
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这个话题比较敏感,那刘东旭一时也没有回答。
张大肚子朝我看了一眼,我看出他的眼神里带着责怪,我知道可能会因为我这句话而损失了一个大客户,但话既以出口,却如那沷出去的水,已经收不回来了。
半晌,刘东旭打破了沉默,他干笑几声说道。
“这位先生真是快言快语,这样说吧,我并不是在中国长大的,我的爷爷那一代便移居到日本做起了生意,我的父亲是中国人,我的母亲是中日混血儿,,我的体内尚有着四分之三的中国血统,因此,我一直当自己是个中国人,不是我不想到中国来,而是我的家,却在日本那边,先生,有时候,很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已啊。”
说到最后,刘东旭颇为感叹,那眼神中也带着一丝落寂,让我自觉失言了。
“对不起,刘先生,是我太唐突了,没有了解情况就……”
刘东旭连连摆手。
“不要紧,不知者不罪,对了,还不知道这位先生是?”
这句话的后半部分倒是对着张大肚子说的,张老大马上站起来打个圆场。
“忘了介绍,忘了介绍,这位是我们公司的设计总监,王强王先生。”
“王先生,呵呵,幸会幸会啊。”
刘东旭伸出一掌,人家竟然主动要握手,我总不好意思拒绝吧,于是我也伸出了一手,和他紧紧握在一起。
两手互握时,突然,我眉心一跳,体内那微薄的道力竟然活跃了起来,丝丝热气从丹田升起,沿着经脉顺着手臂就欲探向刘东旭处,我吓了一跳,不知道道力突然冲向别人会不会造成什么伤害,所幸刘东旭及时地放开了手,但他却惊讶地看了我一眼,分明感应到我体内的异动。
看来,这个刘东旭也不是什么普通人。
这时,小李伏在张大肚子耳边说了几句话,听得张大肚子眉开眼笑,看来这所谓的“崎川集团”倒是真的存在,如果能搭上这条大般,公司的业绩一定能再上一个新台阶,张大肚子年尾的分红也会多上许多,这让他大哥如何能不乐。
“那刘先生,我们改天找个时间再详谈一番吧。”
张大肚子忙不迭的说道。
“也好,我们也是今天刚到,还要去找个酒店落脚呢。”
刘东旭点头说道,算是应允了下来,听说他还没有找到酒店,张大肚子热情地说道。
“刘先生,要不,你和我们一起住吧,我们落脚的那个旅馆尚有空房,何况,现在上海市里还有空房的酒店不多了。”
“这样啊……”刘东旭微一沉吟。“也好,这样一来我们谈起来也方便一些。”
“对对对,我也这样想。”
张大肚子都乐开了,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我却总觉得这个刘东旭不简单,连忙把张大肚子拉到一边说话。
“张主,你真要他和咱们住一起,你不是说明天要退房了吗?”
“还退个劳什子房,现在是生意重要,生意重要啊。”
说完,张大肚子就欲离开,我拉住他。
“你忘啦,那旅馆里有不干净的东西。”
“小王啊,你不是说过鬼还怕人嘛,老子现在赚钱重要,还怕个什么鬼,好了,你别再说了,就这样定了。”
张大肚子使劲甩脱了我的手,又走到刘东旭,招呼着他先一起去旅馆。
那姓刘的也同意了,和秘书嘀咕几句,便站了起来,张大肚子走上前边带路,临走时,刘东旭回过头来朝我一笑算是道别。
但不知为何,我却总觉得,他这一笑,笑得颇有深意。
狗蛋 发表于 2008-12-27 23:42
Vol.8
“像动物一般的影子?”
下午展会快结束时,我打了个电话给小夏,电话那头,小夏说话的声音嗡声嗡气的,听着像是感冒了。
“王同志,你怎么老是招惹一些奇怪的东西,我告诉你,马上搬走别再住那旅馆了,所谓的影子,有可能是魂或是魄,在道界我们统称为灵,而动物的灵,有时候比人还凶,特别是老虎这类凶猛的动物,一旦闹起来,你就别想有好日子过了。”
小夏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跟着便咳嗽起来。
“你不要紧吧,感冒了?”
我关心的问道。
“有点。”她说:“不过不碍事,这两天处理完这边的事情我就回家,只是李汉林的儿子找不着。”
我怕她又是委托又是找人的容易累着,便要她注意休息,她“嗯”了几声算是答应,最后挂电话时,还不忘要我尽快搬离那间旅馆。
我心想,我倒是想搬,但张大肚子现在是见有生意可做,估计就是十殿阎罗来了也吓不走他,我总不好自个搬出来吧。
没办法,现在只能舍命陪君子,再住上几天,但愿这旅馆已经那么多年没有传出奇怪的传闻,现在可不要出什么状况才好。
回到旅馆的时候,老板娘正张罗着一桌酒席,张大肚子和刘东旭坐在边上正有说有笑,我和他们打了声招呼便自个先上房去,不知为什么,我总不愿和姓刘的有过多的接触。
待到酒席开始时,伙计阿顺才来唤我下去,席间,刘东旭向众人介绍了他的秘书,姓郑,也是中国人一个,对于同样为日本人打工的郑姓青年,我也保持了一份莫名其妙的敌意,只是脸上还是堆砌着假意的笑容,不想张大肚子脸上不好看。
张大肚子在席上玩命似的向刘东旭不断的敬酒,这姓刘的酒量也是不错,张大肚子敬的酒他是来者不拒,三瓶白干见底了,他依然面不改色,反而张大肚子眼睛发红,一张脸活像那红烧猪头般赤红。
酒席散时,张大肚子已经醉得像一堆烂泥一般,刘东旭虽然也微有醉意,意识却还相当的清醒,也不知道是他真的醉量好,还是身怀异能,故而千杯不倒。
我也没心思去猜测他的严厉,即使要猜,也是无从猜起,只能在心里对他暗自留心。
张老大醉得不成样子,我和小李只能架着他先回房休息,他大哥挨到了床上,还稀哩哗啦的吐了一身,我只能皱着眉帮他换下满是酒秽的衣服,又叫来老板娘送来热水,马马虎虎给张大肚子擦了一身,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我帮张大肚子盖上了被子,在出门时想帮他把灯也熄了,但最后想想,这开关倒是没按下去,也拿不准他大哥会不会半夜醒来,还是给他开着灯,免得他到时要起床这黑灯瞎火的,别弄个不好磕碰到。
轻轻给关上了门,我看了一下手机,已经快九点了,我伸了个懒腰,回房间拿了衣物便下了楼梯,准备洗个澡然后赶快睡觉,一想到明天又要六点起床,我就决定今晚无论如何都要好好睡上一觉。
我走后,楼道里的电灯突然闪了几闪,一片阴影像流水一般自天花板上流泄而下,在墙壁上扭曲着,最后形成一只大猫的影子,但说是大猫,它却还有九条尾巴,那九尾的影子不断拂动着,大猫影子像是在观察着些什么,附于墙上一动不动,片刻之后,眼睛位置黄芒乍起,大猫影子又扭曲成水状阴影,泄住地面,又朝着楼梯流泄而下。
待过得半刻钟,又有一道阴影从我的房间门缝下钻了出来,它极快地掠向张大肚子的房间,依旧从门扉的底部细缝钻之进去,下一刻,张大肚子房间内的灯光闪烁了起来,没多久,房间里头便暗了起来,电灯被熄灭了。
房间里,只有打开的窗户尚有月光照入,清冷的银辉中,一道影子滑过了大厅的八仙桌,出现在月光之下,那影子像是不喜月光,打开的两扇窗叶突然自动合上,一根窗栓像是被看不见的手移动一般,竟然自已缓缓将窗叶扣死。
如此一来,便再没有半点月光照进来,而房间,也完全成为了一个密封的空间。
张大肚子睡得正沉,他大哥也不知道在发着什么好梦,嘴角流着口水,却不时发出一两声傻笑,一张被子把他全身盖个严实,但在这时,被子的一角却动了动,然后整张被子被什么东西拉到了地上,露出张大肚子胖得像猪一般的身体。
黑暗中,一大团阴影贴着床角滑上了床铺,来到张大肚子的身旁,张大肚子发出一两声梦呓,随后转了个身,又呼呼大睡起来。
那影子也跟着滴溜溜转了一圈,来到张大肚子的脸旁,它悄悄地从影子中探出一缕黑线,如恶意的触角一般爬上张大肚子的脸,张大肚子犹如未觉,仍旧睡得死沉。
那一缕黑线来到他的鼻子下,突然“呼”一声窜进张大肚子的鼻孔中,眨眼间,那团阴影全部钻进了张杰仁的鼻子里,肥胖的身躯即刻颤抖了起来,每一块肥肉都在抖动着,张大肚子睁开了双眼,他如中风病人一般张大了嘴却说不出半句话,那眼睛像是快滚出来一般高高凸起,但眼睛里的瞳孔却在迅速缩小,最后只剩下米粒般的一点,而无数的黑线却像侵略着眼白一般,数秒间便将一双眼瞳尽化为黑墨。
张大肚子的表情很痛苦,一条条青筋如蚯蚓一般爬上了他的头部,他睁着一双黑色的眼睛,张大的嘴巴不断流出混合着黑色线状物的血水,他用两手使劲将自己抱紧,像是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但哪怕他将自己两臂给抓出鲜红的指痕,痛苦却丝毫未减。
木床不断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张大肚子在床上几乎已经弓成了虾状,身体里像装上了发动机一般,不断地剧烈抖动着,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抖动的副度越来越小,最后,渐渐的不动了。
张大肚子头朝床内,蜷缩着身体,被子滑落到床下,看上去像睡觉不安分的样子,但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张杰仁这个人,有的,只是曾经属于这个人的身体。
狗蛋 发表于 2008-12-27 23:42
Vol.8
“像动物一般的影子?”
下午展会快结束时,我打了个电话给小夏,电话那头,小夏说话的声音嗡声嗡气的,听着像是感冒了。
“王同志,你怎么老是招惹一些奇怪的东西,我告诉你,马上搬走别再住那旅馆了,所谓的影子,有可能是魂或是魄,在道界我们统称为灵,而动物的灵,有时候比人还凶,特别是老虎这类凶猛的动物,一旦闹起来,你就别想有好日子过了。”
小夏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跟着便咳嗽起来。
“你不要紧吧,感冒了?”
我关心的问道。
“有点。”她说:“不过不碍事,这两天处理完这边的事情我就回家,只是李汉林的儿子找不着。”
我怕她又是委托又是找人的容易累着,便要她注意休息,她“嗯”了几声算是答应,最后挂电话时,还不忘要我尽快搬离那间旅馆。
我心想,我倒是想搬,但张大肚子现在是见有生意可做,估计就是十殿阎罗来了也吓不走他,我总不好自个搬出来吧。
没办法,现在只能舍命陪君子,再住上几天,但愿这旅馆已经那么多年没有传出奇怪的传闻,现在可不要出什么状况才好。
回到旅馆的时候,老板娘正张罗着一桌酒席,张大肚子和刘东旭坐在边上正有说有笑,我和他们打了声招呼便自个先上房去,不知为什么,我总不愿和姓刘的有过多的接触。
待到酒席开始时,伙计阿顺才来唤我下去,席间,刘东旭向众人介绍了他的秘书,姓郑,也是中国人一个,对于同样为日本人打工的郑姓青年,我也保持了一份莫名其妙的敌意,只是脸上还是堆砌着假意的笑容,不想张大肚子脸上不好看。
张大肚子在席上玩命似的向刘东旭不断的敬酒,这姓刘的酒量也是不错,张大肚子敬的酒他是来者不拒,三瓶白干见底了,他依然面不改色,反而张大肚子眼睛发红,一张脸活像那红烧猪头般赤红。
酒席散时,张大肚子已经醉得像一堆烂泥一般,刘东旭虽然也微有醉意,意识却还相当的清醒,也不知道是他真的醉量好,还是身怀异能,故而千杯不倒。
我也没心思去猜测他的严厉,即使要猜,也是无从猜起,只能在心里对他暗自留心。
张老大醉得不成样子,我和小李只能架着他先回房休息,他大哥挨到了床上,还稀哩哗啦的吐了一身,我只能皱着眉帮他换下满是酒秽的衣服,又叫来老板娘送来热水,马马虎虎给张大肚子擦了一身,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我帮张大肚子盖上了被子,在出门时想帮他把灯也熄了,但最后想想,这开关倒是没按下去,也拿不准他大哥会不会半夜醒来,还是给他开着灯,免得他到时要起床这黑灯瞎火的,别弄个不好磕碰到。
轻轻给关上了门,我看了一下手机,已经快九点了,我伸了个懒腰,回房间拿了衣物便下了楼梯,准备洗个澡然后赶快睡觉,一想到明天又要六点起床,我就决定今晚无论如何都要好好睡上一觉。
我走后,楼道里的电灯突然闪了几闪,一片阴影像流水一般自天花板上流泄而下,在墙壁上扭曲着,最后形成一只大猫的影子,但说是大猫,它却还有九条尾巴,那九尾的影子不断拂动着,大猫影子像是在观察着些什么,附于墙上一动不动,片刻之后,眼睛位置黄芒乍起,大猫影子又扭曲成水状阴影,泄住地面,又朝着楼梯流泄而下。
待过得半刻钟,又有一道阴影从我的房间门缝下钻了出来,它极快地掠向张大肚子的房间,依旧从门扉的底部细缝钻之进去,下一刻,张大肚子房间内的灯光闪烁了起来,没多久,房间里头便暗了起来,电灯被熄灭了。
房间里,只有打开的窗户尚有月光照入,清冷的银辉中,一道影子滑过了大厅的八仙桌,出现在月光之下,那影子像是不喜月光,打开的两扇窗叶突然自动合上,一根窗栓像是被看不见的手移动一般,竟然自已缓缓将窗叶扣死。
如此一来,便再没有半点月光照进来,而房间,也完全成为了一个密封的空间。
张大肚子睡得正沉,他大哥也不知道在发着什么好梦,嘴角流着口水,却不时发出一两声傻笑,一张被子把他全身盖个严实,但在这时,被子的一角却动了动,然后整张被子被什么东西拉到了地上,露出张大肚子胖得像猪一般的身体。
黑暗中,一大团阴影贴着床角滑上了床铺,来到张大肚子的身旁,张大肚子发出一两声梦呓,随后转了个身,又呼呼大睡起来。
那影子也跟着滴溜溜转了一圈,来到张大肚子的脸旁,它悄悄地从影子中探出一缕黑线,如恶意的触角一般爬上张大肚子的脸,张大肚子犹如未觉,仍旧睡得死沉。
那一缕黑线来到他的鼻子下,突然“呼”一声窜进张大肚子的鼻孔中,眨眼间,那团阴影全部钻进了张杰仁的鼻子里,肥胖的身躯即刻颤抖了起来,每一块肥肉都在抖动着,张大肚子睁开了双眼,他如中风病人一般张大了嘴却说不出半句话,那眼睛像是快滚出来一般高高凸起,但眼睛里的瞳孔却在迅速缩小,最后只剩下米粒般的一点,而无数的黑线却像侵略着眼白一般,数秒间便将一双眼瞳尽化为黑墨。
张大肚子的表情很痛苦,一条条青筋如蚯蚓一般爬上了他的头部,他睁着一双黑色的眼睛,张大的嘴巴不断流出混合着黑色线状物的血水,他用两手使劲将自己抱紧,像是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但哪怕他将自己两臂给抓出鲜红的指痕,痛苦却丝毫未减。
木床不断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张大肚子在床上几乎已经弓成了虾状,身体里像装上了发动机一般,不断地剧烈抖动着,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抖动的副度越来越小,最后,渐渐的不动了。
张大肚子头朝床内,蜷缩着身体,被子滑落到床下,看上去像睡觉不安分的样子,但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张杰仁这个人,有的,只是曾经属于这个人的身体。
狗蛋 发表于 2008-12-27 23:42
Vol.9
清晨,一阵轻快的鸟鸣声从窗外伟进来,如一支轻快的乐曲,把我从沉睡中唤醒。
我睁开眼睛,满眼是灿烂的金色,夏天早晨的太阳总是较快地升起,像是迫不及待地要把整个世界都叫醒一般,我虽然想再睡一阵,但手机的闹钟却像要跟我作对一般,在我耳边喧嚣了起来。
无奈,起身。
换了衣服,到楼下洗漱后,老板娘开始送来早餐,刘玲和卢敏珍两个女的早早就来了,正自顾低声说笑,小李和住在三楼的刘东旭和秘书小郑也下了楼,和他们打了声招呼后,我坐到两女旁边,和她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来。
“咦,怎么我们的张老大还不下来,不会是昨晚醉死了吧。”
刘玲拿起一个馒头,轻轻咬了一口。
我拿了一个肉包子,又端过一碗豆浆,随口答道。
“他大概睡得太死了吧,昨晚也真够呛的,那么多支白干下肚,要是我,保管得睡到第二天晚上。”
“但张主平时不是这样的,无论他喝多少,第二天总是第一个起床的,还以此常常说我们两个来着。”
卢敏珍指着自己说道。
这时,小李从洗手间出来刚要坐下,我马上发挥了领导的作用,把这小子踢上去叫张大肚子起床。
半刻钟后,小李从楼上下来。
“不行,张老大睡得太死了,我怎么叫也叫不醒,那房门又锁了,我进不去。”
“让老板娘拿钥匙上去开啊,快把你们老大叫醒吧,这都几点了,再睡,可就赶不及布置展位了。”
我没好气地说道,这小子平时挺机灵,怎么现在笨得像猪似的。
老板娘正在边上,听到我们的说话后马上从抽屉里抽出一串钥匙,笑呤呤和小李上去了,我摇摇头,啃了一口包子,再端起豆浆喝了一口,这一口豆浆还没咽下去,楼上突然响起尖锐的叫声,害我差一点没把豆浆喷出来。
出事了!
这叫声充满了惊恐,听得我和旁边两女脸上一白,刘东旭和小郑也连忙从洗手间里奔出来,楼梯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后,小李脸色发白,连滚带爬地从楼上下来,他牙关直打颤,却是连一句话也说得断断续续的。
“张…张老大….他…他…….”
“他怎么了,你倒是说啊。”
我着急地叫道。
“他死了,死了!”
小李几乎是用吼的。
我差点没摔在地上,一个箭步冲到小李身旁,把他从地上提起来,嘶吼着叫道。
“你他妈的别胡说,他昨晚还好好的。”
“你不信自己上去看看……”
小李用颤抖的手指指着楼上,我咬一咬牙,对刘卢两女吼道。
“你们在这呆着,我上去看看。”
妈的,老子虽然也害怕,但好歹也是他们的头头,只好打肿了脸充胖子,当他娘一回好汉了。
我往楼上冲,刘东旭和小郑也跟着跑上来。
四楼。
老板娘瘫坐在地上,不断地发着抖。
我跑到门边,犹豫一会后,才大着胆跨进门内。
恶臭冲天。
我皱紧了眉头,床上,张杰仁背侧着身子,他的衣服已经湿了小半,在他的榻下,一大片黑红色的污秽泄满一地,已经在床下积起了一小滩,没人能够在这样的情况下继续睡觉,除非是昏死过去。
我走过去。
老板娘突然尖叫一声。
“别过去,他死了,死了!”
我扑过去捉着她肩膀,大吼。
“你怎么知道的,你知道些什么,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些什么!”
我使劲摇晃着她,她却什么也不说,只是一个劲的哭。
一只手按在我的肩膀上,刘东旭朝我摇摇头。
“报警吧,王先生。”
-------------------------------------
警察很快就到了现场,“藏龙阁”的四楼被拉上了黄色的警戒线,“偶闲居”里一干人等被带到了“棲凤楼”的楼下大厅里问讯,连平时见不上几面的旅馆老板也给叫了过来。
法医正检查着尸体,警察也大致勘查了现场,现在正由带队的刑侦队长向我们问话。
刑侦队长姓郭,名长风。
一米九的个头,比我高了大半个头,四十岁左右,下巴有微小的胡渣,密密麻麻地分布了一片,他的眼睛像鹰,锐利,透着干练。
我被他这眼睛一瞧,便觉得全身都不自在,好像心底的秘密都被他看穿了似的。
“这是一宗密室杀人案件。”
敦队长看着我老久,才用低沉的嗓音说出这么一句话,所有人的目光都望着他,等着他说出下文。
“我们堪查了现场,房门是由内反锁,当然,每间旅馆和酒店的房门都是这样设计的,然后是窗户,客厅那唯一一个窗户也被关紧,还用窗栓由内锁死,房间里也查不出有人进出的踪迹,除了你们,按目前的情况来说,我们还推断不出凶手是用什么方法离开房间的,只能接下来再收集一些证据,还有待法医对尸体进行解剖后才有进一步的了解。”
大厅里一片沉默,张大肚子的死给所有人都蒙上了一层阴影。
刘玲叫了起来。
“不行,我要搬走,我不想再住在这里了,原来张老大说的是真的,这旅馆,这旅馆有鬼…….”
刘玲的情绪激动,几乎是边哭边叫,一直没出声的旅馆老板跳了起来。
“别胡说,我们这里干净的很,没有那种脏东西。”
卢敏珍也跟着说道。
“不管怎样,今天我们是非搬走不可,就算没有那脏东西,死了人的旅馆,住着也晦气。”
老板娘也跟着掺和进来,一时间,大厅里两边人马吵开了,吵得我心烦意乱。
“别吵了!”
我大吼。
“今天就搬,刘玲你们两个别吵了,我们今天就搬!”
但我同意了,却有人不同意。
“很遗憾。”敦长风依然用他那低沉的嗓音说道:“虽然你们排除了作案的可能性,但目前来说,你们都有嫌疑,因此,只能对不住各位了,你们还不能离开,直到此案结束为止。当然,考虑到这间旅馆没有保全人员,我们会派驻一定的警力,杜绝同样的情况再次发生,这点请各位放心。”
我们听得一愣,这是否代表,我们被软禁了?
刘卢二女已经开始大叫起来,说是侵犯了她们的人身权利,老板夫妇也在咬着耳朵,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但刘东旭却依然一付波澜不惊的样子,镇定得有些过份。
我突然心中一跳。
这刘东旭出现得未免太过巧合了吧,他刚一出现,张杰仁就死了,该不会,这个只有四分之三中国血统的男人和这件事有什么关连吧。
只是,他和张杰仁又是八辈子打不到一杆的关系,我却想不出他加害张大肚子的动机。
看着一屋子的人,我突然觉得,这小小的旅馆里,仿佛被蒙上了一层厚厚的迷雾。
突然之间,我无比相念起小夏来。
狗蛋 发表于 2008-12-27 23:43
Vol.10(全)
他们并不是软禁我们,只是不让我们搬走而已,因此,下午的展会我们还是可以照常参加,只是敦长风队长交待过我们晚上不能太晚回来。
敦长风所带领的刑侦小队此刻作为这起案件的专案调查组而留在旅馆中,基本上,“藏龙阁”四楼已经被封闭,调查组把四楼当成临时的办公场所,正对张杰仁的房间进行全面的详细采样。
而张杰仁的尸体,已经被送去解剖,希望从死者的死亡状况中找到一丝蛛丝马迹。
尸检是在下午开始的,但当法医剖开张杰仁的尸体时,见惯了场面的法医却连解剖刀也拿不稳,只是用颤抖的声音连连说道。
“怎么会这样!”
下午,太阳悄悄钻进了云层中,连绵细雨开始笼罩着整个上海,把这个城市套上一层愁云惨雾的压抑气氛。
“偶闲居”中。
“敦队,尸检报告出来了。”
一个警察正摆弄着一台手提电脑,尸检报告正通过互联网传输过来。
敦长风正吸着闷烟,这一整天的采样下来,连一样有用的东西也没有,这会听说尸检报告出来了,马上把烟按灭,和其它几个警察一起围了上来。
电脑“哔”一声响,文件传输已经完毕,敦长风迫不及待地打开了文件,里面的内容却让他张大了嘴巴。
他干警察这一行也已经有二十个年头了,什么惨案奇案没见过,但这一次的尸检报告还是第一次看到过。
“这是什么意思,死者体腔内一切脏器全部消失?脑颅内只剩黑红的积水,没有了脑叶等一切脑内组织,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全部都不见了,难道还会叫妖怪吃了不成?”
敦长风拍案而起,这份尸检报告已经超出他的理解范围内,张杰仁的尸体并没有发现被剖开的痕迹,那凶手是如何把死者的脏器和脑内组织取出来的,这基本上只有神怪故事里才会出现的情况,敦长风一直信奉无神论,自然不会相信那些鬼力乱神之事,但现在情况摆在这,如果不是法医失心疯乱写报告的话,就是这一次敦长风真的碰到不可思议的案件了。
“给邱法医挂个电话,问他有没有查清楚了,这报告可不能乱写的。”
敦长风虽然作出这样的指示,但他自己心里清楚,一向认真严谨的邱法医是不会犯这样低级的错误的。
那这个脏器消失的尸体,又该作如何解释,莫非,真的是妖怪害人?
随后,敦长风自己摇头失笑。
一切再难以理解的案情,只是因为尚看不清那隐藏在表面之下的真相罢了,敦长风一直是这样认为的,现在也不例外。
“走,我们再到那房间看看,我就不信,凶手的作案手法那么高明,高明到连一点痕迹也没有留下。”
-------------------------------------
那个下午,雨势越演越烈,到了傍晚,细雨变成了倾盘大雨,像是要把天撕开一般,粗大的闪电不时划破了天际,雨,没完没了的下起来。
这大雨天的,刘卢二女也没有了逛街的兴致,再加上早上才出了命案,任谁也没有那个心情去玩,于是我们便坐车回到了旅馆。
旅馆里,老板娘已经准备好晚饭,这一餐饭吃得大家索然无味,餐桌之上,大家只是一声不吭地扒着饭,连平时吃起来甚是鲜美的菜式也只是随便夹了两口。
草草吃过饭后,大家便各自回房休息了,由于四楼已经被警察封锁,现在我和小李都搬到了三楼房间,和刘东旭及小郑刚好住在对间。
我洗了个澡后,便上四楼找敦长风了解情况,敦长风却没有说什么,只是一个劲的摇头,我看他愁眉不展的样子,想来这案甚是棘手,我也没再问些什么,起身告辞返回自己的房间。
依我看来,张杰仁死状奇异,又是死于密室,再加上他生前曾说过见到虎状怪影,我觉得这件事十九不离十又是一起灵异事件。
下午我把情况告诉了小夏,小夏对于张杰仁死时那滩黑水相当在意,一再问我有没有碰到那黑水,我说没有之后她才松了一口气,从她口中,我得知那黑水带着极为浓烈的煞气,普通人触之必受严重的伤害,我告诉她暂时不能离开旅馆,她沉吟了半晌,然后告诉我什么事情也别管,“斩魂刀”时刻也不要离身,待她这边事情一完结,便马上飞来上海与我会合,届时再看看此事应该怎么解决。
我见小夏甚是关心我,心头不由一暖,但想到这次又让她淌上这趟浑水,心里又颇为不安,也不知道这次的对手是什么,实力如何,但即使只是像上次一般出现个陈丽宛一样的鬼妖,便够我们喝一壶的了。
从张杰仁的死状看来,若真是鬼怪所为,恐怕这个鬼怪比陈丽宛也差不了多少。
一想到这,我便头皮发麻。
阁楼外风雨大作,我听得声声闷雷巨响,看来今晚别想睡得安稳了,走下楼梯,刚要开门入内的时候,不知是否错觉,我好像听得有人吵架的样子,声音仿佛是从楼下传来。
疑惑之下,我不由走近楼梯口,这次听得清晰一些,好像是老板夫妇又在吵开了。
“……你这死鬼,你,你竟然要卖了老头子的产业……”
听着像是老板娘的声音,听上去那个老板又要打这旅馆的主意,我摇摇头,这是人家的家事,我可不想那么八卦,刚要迈开脚步,却听得那老板大声一吼。
“……你懂什么……现在不卖你想等到什么时候……你没看到….这早上又出事了…….”
外边一个炸雷,让我听不清他下边说的话,但这句话中那个“又”字让我拧紧了眉头,这样说来,岂不是说明以前这里也出现过类似的事情?
老板娘像是被吓到一般,连忙说道。
“别太大声让人听见了……”
两人的声音渐渐变小,最后楼下大厅的电灯也熄灭了,想是两人回“棲凤楼”自己的房间中去了,我见再听不到什么东西,便自个回房了。
床上,我翻来覆去总是睡不着,心里拿不定主意要不要把刚才听到的情况和敦长风说,但最后想想,还是不要的好。
一来小夏交待过暂时什么事也不要管,一切等她来了再说。
二来这事分明已经牵涉到灵异这个范畴,像这种事情那个敦长风未必会相信,还是不要给自己找麻烦的好。
于是,我把头往被子里一埋,打算来个蒙头大睡。
但睡是睡着了,这一夜我却睡得极不安稳,又开始发一些乱七八糟的梦,一会梦到了张大肚子,一会又是老板夫妇的脸来回飘着,总之都是一些光怪陆离的东西,最后窗外一声炸雷响起,我立时从床上惊醒过来。
后背已经被汗水浸湿。
我抚着急跳个不停的心脏,下了床给自己倒了杯水喝,这才好过一些。
待到上床再睡时,这次安稳了不少,一觉也睡了不知多久,却在天微微光时,听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和男人的叫声。
狗蛋 发表于 2008-12-27 23:43
Vol.11
我半睡半醒地下了床,却听到房间外刘东旭着急地叫着。
“小郑,小郑,你在里边么,你说句话啊……”
这一叫,倒把我叫醒了。
我打开门,四楼上敦长风和两个警察也匆忙地跑下来,看他们衣冠不整的样子,分明也是才从床上爬起来。
刘东旭使劲地敲着门,小李也从房间出来,看到这付场景,他脸刷一声白了。
“王总监,这该不会,该不会又出事了吧。”
他走到我的身旁,压低了音量说道。
我没去答他,但看这情景,十有八九又是出事了。
“刘先生,这是怎么回事。”
敦长风把刘东旭拉到一边,其它两个警察已经开始撞门了。
“刚才天微微亮的时候,我的手机响了,我一看是小郑的,于是便接听了……”刘东旭脸上露出恐惧的脸容。“但手机那头小郑却一句话也没说,只是传来急促的呼吸声,我怕他出了什么事,就出来敲门了,敦警官,你看,小郑会不会出事了啊。”
敦长风拍拍刘东旭的肩膀,以他办案二十多年的经验来看,里面的住客已经是凶多吉少了。
蓬--
房门被撞开,一股恶臭马上蔓延开来,我马上捂住了鼻子,小李已经蹲在旁边呕吐起来。
“小郑!”
刘东旭大叫一声就要冲进去,却被敦长风拉住。
房间里,和昨天早晨张杰仁遇害一般,小郑弓着身体,脸朝着天花板,双眼睁开着,里面却好像被灌进了墨水一般,找不到一丝眼白,他也是张大了嘴,嘴巴旁留泄出红黑色的液体,他双手抓紧着一些什么东西,而他的身下,同样出现一滩恶臭难闻的黑水。
我亦看得脸色发白,连续两条人命了,若对方是鬼怪的话,可比陈丽宛那鬼妖凶多了,竟然在短短两天中便夺去了两条生命。
刘东旭像是也被吓到一般,整个人半坐倒在地上。
三楼的动静已经引起其它人的注意,老板娘和伙计阿顺,还有刘卢二女也跟着上来,一见这情景,刘卢二女吓得直哆嗦,老板娘则脸色苍白,咬着嘴唇不吭一声,那伙计低低一叹,却又返下楼去。
敦长风铁青着脸,自己一行在楼上坐镇,这不过过了一天,又出了一条命案,这比当着他的脸赏他两耳光还难受。
“所有人都和我到楼下去。”
敦长风沉声说道,让其它同事通知法医并进行现场勘查后,便带头下了楼梯,我和小李几人互看了一眼,只能也跟了下去。
楼下大厅被清出了一个场子,众人坐在四周,而敦长风站在场子中间。
所有相关人员都在场,旅馆老板穿着一件背心,身上只披着件衬衫,想是也刚从床上起来,现在正叨着香烟闷声不吭地抽着,连做早餐的大姐也围着围裙坐在其中一张椅子上,大家都安静地坐着,气氛相当压抑。
“咳!”
敦长风干咳一声打破了大厅的安静。
“各位也知道了,继昨天的一单命案之后,今天早晨又发生了一起,尽管法医现在还没来,但我很遗憾地告诉大家,这两起命案必是同一个凶手所为,同样的现场状况,同样的手法;现在依照程序,我想知道大家昨晚九点到早晨六点这段时间,你们在哪里,在做什么事情。”
敦长风话一说完,刘玲已经激动地叫起来。
“你这不是有病吗,这段时间我们会在哪里,还不是在床上睡觉,我倒要问问,你们警察是干什么吃的,你们人在楼上,连楼下死了人都不知道,还凭什么说要保护我们的安全,不,我要离开这里,我不要再住在这里!”
刘玲的话像一颗炸弹般,马上在大厅里引起了连锁反应,卢敏珍是大声赞同刘珍的话,刘东旭则因为秘书小郑的死心情激荡,也是要向敦长风这一行警察讨个说法,就连小李最后也吵着要走,那做饭的大姐一看这情况不对,也向老板夫妇请辞起来,一时间,整个场面混乱无比。
“都给我住嘴!”
敦长风暴喝一声,这炸雷般的吼声马上镇住了这一大群人。
“吵什么,吵什么,现在死人了,你们以为是被偷了东西还是什么其它小事,我告诉你们,人命关天,一天没有排除你们的嫌疑,你们就得给我留下!”
这句话说得斩钉绝铁,完全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那敦队长一付脸红耳赤的样子,模样倒是颇吓人,就是这句话说得太没水平,连我也听得连连摇头。
果然,刘玲又叫起来。
“凭什么,凭什么啊,你们现在无力保护我们的人身安全,还凭什么要我们留在这里等死,你说,要是我们出了事,你这个小小的刑侦队长负责得起吗?就算你负责得起,我也不可能把命交给你们这些无能的警察!”
“你,你……”
敦长风被气得说不出话来,想自己自从担任刑侦队长以来,还没有哪个人敢这样对自己说话,但这一次,偏是刘玲这丫头说得句句在理,敦长风郁闷得连撞墙的心都有了。
我看刘玲闹得有点过了,怕跟警察的关系闹得太僵,毕竟在小夏来到之前,我们的小命还靠他们这些警务人员呢,就在我想说刘玲几句的时候,阁楼外传来一声沉稳的声音。
“请各位继续留下,我蔡某保证各位的人身安全。”
一个五十多岁的老警察走了进来,我一看他的肩章,乖乖不得了,和何老头是同一个等级的,都是一局长。
不过这蔡局长的话也说得太满了一些,这事要是普通人干的,那他这话还有点份量,但现在这事摆明了是非人类的东西所犯,我可一点也不相信就凭一个局长就能保证全部人的安全。
就算国家总理来了大概也没辄。
“蔡局长。”
敦长风连忙对这个老人恭敬叫道。
蔡局长点点头,拍拍他的肩膀走到场子中央来。
“先向各位道个歉,累大家担心受怕了,这是我们工作做得不够啊,但这件案子的恶劣情况已经引起我们卢湾分局的注意,请各位放心,我们已经把绝大部分的警力都投入到此案中,务必,尽快地解决这件案子。”
我看这个老头说话有条不紊的样子,可比敦长风那狗急跳墙的样子强多了,不愧是做大官的人,几句话就安了我们的心,至少是刘玲她们的心。
“偶闲居“中开始热闹起来,一队实枪荷弹的防暴警察开始进驻这间旅馆,看到这些警察个个武装齐全,刘玲他们似乎也安心了一些。
我皱着眉头。
这是要打杖啊,看来这所谓的蔡局长,要是在动乱年代,准是一战争狂人,把这么一队装备齐全的警察部队塞进这小小的旅馆里,怕是一开火还不把旅馆掀上天了。
果然,看到这些煞气十足的警察时,老板夫妇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
狗蛋 发表于 2008-12-27 23:43
Vol.11
我半睡半醒地下了床,却听到房间外刘东旭着急地叫着。
“小郑,小郑,你在里边么,你说句话啊……”
这一叫,倒把我叫醒了。
我打开门,四楼上敦长风和两个警察也匆忙地跑下来,看他们衣冠不整的样子,分明也是才从床上爬起来。
刘东旭使劲地敲着门,小李也从房间出来,看到这付场景,他脸刷一声白了。
“王总监,这该不会,该不会又出事了吧。”
他走到我的身旁,压低了音量说道。
我没去答他,但看这情景,十有八九又是出事了。
“刘先生,这是怎么回事。”
敦长风把刘东旭拉到一边,其它两个警察已经开始撞门了。
“刚才天微微亮的时候,我的手机响了,我一看是小郑的,于是便接听了……”刘东旭脸上露出恐惧的脸容。“但手机那头小郑却一句话也没说,只是传来急促的呼吸声,我怕他出了什么事,就出来敲门了,敦警官,你看,小郑会不会出事了啊。”
敦长风拍拍刘东旭的肩膀,以他办案二十多年的经验来看,里面的住客已经是凶多吉少了。
蓬--
房门被撞开,一股恶臭马上蔓延开来,我马上捂住了鼻子,小李已经蹲在旁边呕吐起来。
“小郑!”
刘东旭大叫一声就要冲进去,却被敦长风拉住。
房间里,和昨天早晨张杰仁遇害一般,小郑弓着身体,脸朝着天花板,双眼睁开着,里面却好像被灌进了墨水一般,找不到一丝眼白,他也是张大了嘴,嘴巴旁留泄出红黑色的液体,他双手抓紧着一些什么东西,而他的身下,同样出现一滩恶臭难闻的黑水。
我亦看得脸色发白,连续两条人命了,若对方是鬼怪的话,可比陈丽宛那鬼妖凶多了,竟然在短短两天中便夺去了两条生命。
刘东旭像是也被吓到一般,整个人半坐倒在地上。
三楼的动静已经引起其它人的注意,老板娘和伙计阿顺,还有刘卢二女也跟着上来,一见这情景,刘卢二女吓得直哆嗦,老板娘则脸色苍白,咬着嘴唇不吭一声,那伙计低低一叹,却又返下楼去。
敦长风铁青着脸,自己一行在楼上坐镇,这不过过了一天,又出了一条命案,这比当着他的脸赏他两耳光还难受。
“所有人都和我到楼下去。”
敦长风沉声说道,让其它同事通知法医并进行现场勘查后,便带头下了楼梯,我和小李几人互看了一眼,只能也跟了下去。
楼下大厅被清出了一个场子,众人坐在四周,而敦长风站在场子中间。
所有相关人员都在场,旅馆老板穿着一件背心,身上只披着件衬衫,想是也刚从床上起来,现在正叨着香烟闷声不吭地抽着,连做早餐的大姐也围着围裙坐在其中一张椅子上,大家都安静地坐着,气氛相当压抑。
“咳!”
敦长风干咳一声打破了大厅的安静。
“各位也知道了,继昨天的一单命案之后,今天早晨又发生了一起,尽管法医现在还没来,但我很遗憾地告诉大家,这两起命案必是同一个凶手所为,同样的现场状况,同样的手法;现在依照程序,我想知道大家昨晚九点到早晨六点这段时间,你们在哪里,在做什么事情。”
敦长风话一说完,刘玲已经激动地叫起来。
“你这不是有病吗,这段时间我们会在哪里,还不是在床上睡觉,我倒要问问,你们警察是干什么吃的,你们人在楼上,连楼下死了人都不知道,还凭什么说要保护我们的安全,不,我要离开这里,我不要再住在这里!”
刘玲的话像一颗炸弹般,马上在大厅里引起了连锁反应,卢敏珍是大声赞同刘珍的话,刘东旭则因为秘书小郑的死心情激荡,也是要向敦长风这一行警察讨个说法,就连小李最后也吵着要走,那做饭的大姐一看这情况不对,也向老板夫妇请辞起来,一时间,整个场面混乱无比。
“都给我住嘴!”
敦长风暴喝一声,这炸雷般的吼声马上镇住了这一大群人。
“吵什么,吵什么,现在死人了,你们以为是被偷了东西还是什么其它小事,我告诉你们,人命关天,一天没有排除你们的嫌疑,你们就得给我留下!”
这句话说得斩钉绝铁,完全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那敦队长一付脸红耳赤的样子,模样倒是颇吓人,就是这句话说得太没水平,连我也听得连连摇头。
果然,刘玲又叫起来。
“凭什么,凭什么啊,你们现在无力保护我们的人身安全,还凭什么要我们留在这里等死,你说,要是我们出了事,你这个小小的刑侦队长负责得起吗?就算你负责得起,我也不可能把命交给你们这些无能的警察!”
“你,你……”
敦长风被气得说不出话来,想自己自从担任刑侦队长以来,还没有哪个人敢这样对自己说话,但这一次,偏是刘玲这丫头说得句句在理,敦长风郁闷得连撞墙的心都有了。
我看刘玲闹得有点过了,怕跟警察的关系闹得太僵,毕竟在小夏来到之前,我们的小命还靠他们这些警务人员呢,就在我想说刘玲几句的时候,阁楼外传来一声沉稳的声音。
“请各位继续留下,我蔡某保证各位的人身安全。”
一个五十多岁的老警察走了进来,我一看他的肩章,乖乖不得了,和何老头是同一个等级的,都是一局长。
不过这蔡局长的话也说得太满了一些,这事要是普通人干的,那他这话还有点份量,但现在这事摆明了是非人类的东西所犯,我可一点也不相信就凭一个局长就能保证全部人的安全。
就算国家总理来了大概也没辄。
“蔡局长。”
敦长风连忙对这个老人恭敬叫道。
蔡局长点点头,拍拍他的肩膀走到场子中央来。
“先向各位道个歉,累大家担心受怕了,这是我们工作做得不够啊,但这件案子的恶劣情况已经引起我们卢湾分局的注意,请各位放心,我们已经把绝大部分的警力都投入到此案中,务必,尽快地解决这件案子。”
我看这个老头说话有条不紊的样子,可比敦长风那狗急跳墙的样子强多了,不愧是做大官的人,几句话就安了我们的心,至少是刘玲她们的心。
“偶闲居“中开始热闹起来,一队实枪荷弹的防暴警察开始进驻这间旅馆,看到这些警察个个武装齐全,刘玲他们似乎也安心了一些。
我皱着眉头。
这是要打杖啊,看来这所谓的蔡局长,要是在动乱年代,准是一战争狂人,把这么一队装备齐全的警察部队塞进这小小的旅馆里,怕是一开火还不把旅馆掀上天了。
果然,看到这些煞气十足的警察时,老板夫妇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
狗蛋 发表于 2008-12-27 23:43
Vol.12
“我们到现场看看。”
那蔡局长对敦长风说了一声,刑侦队长马上敬了个礼,便带着蔡局长上了楼。
我看他们都上去了,再留在这也没什么用,于是招呼刘玲等人准备一下,继续到展会去。
张杰仁的事我已经向公司高层报告,这一段时间来,公司也不知触了什么霉头,一个月不到连续出了两条人命,大概现在大老板要准备烧香拜佛,好去了这晦气。
公司已经向卢湾警局作出交涉,替死者家属要回遗体好尽早让张大肚子入土为安,但由于这件案件还没得到解决,再加上案件本身非常诡异,警方暂时还不答应这个请求,碍于司法程序,公司也不便作出太过激烈的反应,只要求我继续呆在上海这边,一边搞好展会,安好同事们的心;一边则定时向公司报告此案的进展,大老板那边已经开始动用他的人脉关系,好尽快帮张杰仁的家属要回他的遗体。
我们要出门的时候,刘东旭正坐在大门旁一张靠椅上抽着闷烟,那一大团烟雾的作用下,我也看不清他是悲是喜,但无论他这个人是否有问题,现在大家毕竟都在同一条船上,今晨自己的秘书又死了,想来他的心情也不会好过,我想了想,还是走过去和他打了一声招呼。
“刘先生,你没事吧。”
刘东旭似乎有一点走神,他“嗯”一声应了我之后,才突然回过神来,忙朝我说道。
“没事没事,就是不知道怎么跟小郑的家人说这事,说起小郑,已经跟了我七八个年头,但人说走就走了,哎……”
不知道是否我多心了,刚才叫刘东旭那会,我看他脸上露出像是思索的神色,却没有一点悲伤的神情,现在又说小郑跟了他这么久,那他这个人如果不是天生一副铁石心肠的话,就是他其实是知道一些什么事情。
难道他在思索小郑是怎么死的?
我觉得头痛。
这事越来越复杂了。
先是老板夫妇和旅馆伙计都知道些什么,但却没一个人肯说出来,是害怕影响到旅馆的声誉,还是在保守一些什么秘密;而现在,连刘东旭这样一个外人也相当的可疑,真不知道一个久居国外的人又是怎么知道上海一家小旅馆中的某些事情。
想不通,还是别想了。
我暗自摇头,这事可不是我能掺和得了的,或者我连知道的资格都没有,还是不要多管闲事,只希望展销会这剩下的三四天能够平平安安地渡过,到了那时候,即使上海这边的警察不肯让我们走,但大老板那边可以施以压力,再加上我们并没有重大嫌疑,回A市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
我坚持着闲事莫理的原则,还是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朝刘东旭说道。
“刘先生,节哀啊,要不,和我们到展会走走,当散散心。”
嘴上这么说,我心里可不乐意他大哥也跟来,谁知道刘东旭听罢一个劲地点头,连说“也好,也好”,便站起来自个先走出了大门,我看他一付心事重重的样子,这让他跟在身边也不知是好是坏。
“真是多嘴惹的祸,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我低声嘀咕一句,便大声叫着刘玲三人也跟上来。
四楼上,蔡局长和敦长风正站在他们临时办公室的窗口,居高临下地望着我们五人外鱼贯而出。
“蔡局,他们几个有重大的作案嫌疑,难道我们不限制他们的行动自由吗?”
“长风啊,你还是太年轻了,所谓的嫌疑,不过就是他们几个同是这旅馆的住客罢了,如果单凭这一点就要拘禁他们,我们还不被投诉死。”
蔡局长露出微笑说道。
“你的观察力很敏锐,办案也有一套,就是行事太刚烈了一些,有时候,即使对方是最大的嫌疑人,我们更不能看得太紧,相反,任由他自由行动可能还有机会捉到一些把柄,这叫欲擒故纵。”
敦长风听得连连点头。
“我们先去看一下现场吧,这案要尽快解决,再拖下去,我们身上的压力便越大,我老了,不希望快退休的这一两年里还了什么纰漏。”
蔡局长这几句话语气颇为沉重,让人生出英雄气短之感来。
但随即,这老人双眼一亮,一扫刚才迟暮之气,大步走出了办公室,郭长风忙跟在了后头。
现场。
邱法医正临时作着尸检。
蔡局长进来的时候,屋里采样的人员向他警了个礼后,便继续着自己手头的工作。
那尸体下的黑水已经让采样一滴不剩的收集起来,由于一切都是在戴了安全手套的情况下进行,那充满了煞气的黑水还没有人碰到一滴,不然的话,又是一件横生枝节的事。
尽管黑水被取走,但房间里还是充满了恶臭,蔡局长皱了皱眉头,从口袋中摸出一条手帕捂住了口鼻,这才好过了一些。
老人走到法医身后,拍拍他的肩膀,又指了指房间外,示意法医和他到外面说话。
两人来到房间外,蔡局长放下手帕,大口地吸着气,邱法医也除下了大口罩,他看了里面的尸体一眼,摇了摇头。
“怎样,老邱,有什么发现没有。”
“蔡局,不用看我也知道,那尸体准像昨天那一具一般,脏器和脑内组织都消失了,我当法医这么久,还是头一次看到过这么诡异的尸体,我说蔡局啊,不是我迷信,我总觉得这件事有点邪门。”
邱法医和蔡局长的年纪相若,虽说年轻时他也是个无神论者,但现在老了,还是多少会相信一些鬼神之说,况且这一次,这两个死者的死状相当诡异,让邱法医不由想到鬼怪一类的超自然现象。
“老邱,你看会不会是投毒?”
蔡局长猜测道,但邱法医马上否定了他这个想法。
“据我所知,现在还没有哪一种毒药可以让死者腔体内脏器完全的消失,而不伤害到骨肉,这大概细菌武器也办不到,反而,那第一次解剖尸体看到那情景时,给我的第一感应是,那里面的东西被吃掉了,就像是被野兽啃食个干净一般,没有留下半点东西。”
“你说吃掉。”蔡局长哑然失笑,连连摆手道:“不可能,不可能。”
站在一边的敦长风也插嘴道。
“二位,你们看会不会是被人下了蛊,或者中了降头那样的邪术所致。”
敦长风的话马上引来蔡局长的严厉批评。
“长风,你身为一个共产党员,怎么尽相信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然而嘴上这么说,蔡局长心底可没有完全否认这些东西,毕竟蛊术降头早已存在多年,只是一向神秘,让普通人谈之色变而已。
但敦长风的话,倒勾起了蔡局长的另一些心思,让他想起了A市的何局长,两人年轻时同是战友,虽说现在分驻两地,平时没有太多往来,但电话联系却也不少,蔡局长记起有几次老何也说过在他的管辖范围内曾经出现过几起相当诡异的案件,但都被他的一个侄女解决了,蔡局还记得老何说起他那个侄女时是夸奖得不得了,简直比他自己儿子还了不得,这让蔡局不由心想,或许这起案件,可以找老何帮帮忙,最好把他那了不得的侄女叫过来,那就最好不过了。
但蔡局不知道的是,老何的侄女小夏,已经订好了明天早上七点的班机,正准备飞来上海与某人会合。
狗蛋 发表于 2008-12-27 23:43
Vol.13
今天天气虽然阴霾,却已经不再下雨,等到展会结束时,远天的边上还飘着一抹血红的残霞,看来明天便会开始放晴了。
旅馆那边已经被警察进驻,现在回去也着实无趣,我便带着刘玲三人去逛南京路的步行街,顺便吃个晚饭。
刘东旭一到了会场后便不知自己转到哪个角落去了,等到展会结束时也不见出现,我也乐得他没有跟在身边,也就不去找他,出了展会打了个的士,便往南京路步行街而去。
途经上海外滩时,刘卢二女直喊着吃完晚饭要过来走走,我连连说好,见她们兴高采烈的样子,我也不忍拂了她们的兴致,现在发生了这么多不愉快的事情,能够让她们开心一下也是好的。
上海南京路步行街是出了名的景点,宽畅的大街上人来人往,两边的商店装饰着各式彩灯,几乎闪花了人的眼睛,在这里既有各种高级商店,又有各种食肆小吃,步行街以上海特有的开放气息,迎接着来自世界各地的游客,让人可以在这里一边吃,一边尽情地购物。
刘卢二女踏上步行街时,两人已经被满眼的迷离色彩耀花了眼,脸上露出兴奋的笑容,大叫一声就要冲进商店中拼杀,我又好笑又好气地拉住她们。
“小姐们,现在都几点了,还是让我们医好了肚子后,再去买东西吧。”
两人虽然不情愿,但最后还是敌不过食物的诱惑,我们便在附近找了间中餐厅用起了晚饭。
勿勿用过晚饭之后,她们和我打了声招呼,便拿着皮包逛街去了,那猴急的样子,看得我连连摇头。
“王总监,我们用不用跟过去。”
“不用了,这阵子太多事情不愉快了,让她们放松一下也好。”
我和小李正喝着饭后清茶,小李似乎想起了张杰仁,不由脸色一暗。
“唉,早知道那时候我们应该相信张老大的话,隔天早上就搬出去就什么事也没有了。”
“好啦,过去的事还提它干什么,总之大家这几天小心一些,展会结束后我们马上回去,何况,现在旅馆里那么多警察,那杀人凶手未必敢再来了。”
我安慰着小李,但心里却没底,只是不愿意把不好的信息让这个年青人知道,我的脸上还是保持着一丝微笑,尽量安定他紧张的心情。
“但愿如此吧。”小李说道,随后又想到张大肚子的死状,那时他算是第一个看到现场的人,那副情景现在还让他心悸不已。“不过张老大死得那么奇怪,警方又一直不肯透露尸检的情况,王总监,你看这什事,会不会张老大看到的那只虎影妖怪干的?”
“好啦,小李,别太多心了,反正这事交给警察处理,我们想插手也插手不上,至于鬼怪,现在我们那里有那么多警察,阳气十足的还怕什么鬼怪啊。”
小李也没再说什么,低着头喝起自己的茶来。
这时,我的手机响了起来,我拿起来一看,是郭队长的号码,也不知道现在找我有什么事,我皱着眉头按下了接听键。
“王先生吗?”
“我是,郭队长找我有什么事。”
“现在已经快八点了,想必各位也已经吃过晚饭了,我想请各位马上回来,请配合我们的工作,同时,这也是为了你们的人身安全着想。”
人身安全,说得倒好听,是把我们都叫在一起好方便你们监视吧。
我心里有气,但人家是刑侦队长,我这市井小民的还真不好和他抬杠,只能答应下来。
叫上小李,我打了个电话给刘卢二女,让她们和我们在街口汇合,好一起回去。
带着十二分的不情愿回到旅馆,刘卢二女气鼓鼓地回了房间,我和小李无奈地一笑,也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间,这期间却看不到刘东旭的影子,也不知道他回来了没有。
不过进驻旅馆的保安工作之严密,倒是让我吓了一跳,明桩暗哨的遍布整个旅馆,连两栋阁楼的门口也站立着两个值勤警察,这样的架势,怕是连只苍蝇也飞不进来。
但对手是鬼怪的话,怕是再来更多的人也没用吧。
四楼依然是闲人莫进,也不知道那个蔡局长还在上面不,我也没那心思去关心那些警察先生们的进展,只希望今晚可以平安地渡过一夜,只待明天小夏一到,我们便不用那么被动了。
在楼下公共卫生间洗漱后出来时,刚好撞到了刘东旭,他的神情已经恢复了平时的镇定自若,完全没有了早上那种像被人勾了魂似的心不在焉。
对这个男人我始终保持着淡淡的敌意,只和他简单地打了声招呼后,便回到自己的房间,却在进房时,刘东旭叫住了我。
“王先生,晚上可要小心一些啊。”
他脸上露出一种奇怪的微笑,像是预知什么事要发生一般,对于他这句语带双关的话,我只应了声“你也是”,便关上了房门。
即使隔着一道门,我却依然感觉到这个男人的视线依然在瞧着,过了十几秒后,我才听到对间的房门传来轻轻的关门声。
为了以防万一,在睡下时,我把“斩魂刀”紧紧捉在手中,再放在胸口,这才放心地沉沉睡去。
这一睡,却不知过了多久,突然,一阵奇异的心悸让我从沉睡中惊醒。
我睁开眼。
满屋子是深沉的藏青色。
我在床上坐起,却发现床铺上仍睡着一个我。
灵魂出窍?
我已经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但以前每一次灵魂出窍总会去到一个亡魂遍布的世界,而像这一次般仍然处于现实世界的情况还是第一次遇到。
唬--
一声类似老虎的低沉呼声从大厅中响起,我悚然一惊,在暗青色的大厅中,一只巨大的虎影正映照在墙壁之上,它挥舞着九条尾巴,在眼睛的位置亮起一团黄芒,像是在注视着我一般。
与那点黄芒对望之时,一股如山岳般凝重的虎威像我潮涌而来,让我全身猛然一阵,但不知为何,我在这虎影之上却感觉不到一丝邪力,反而却有一种面对长辈时才有的拘束感。
唬--
虎影似乎朝我叫了一声,那影子突然一抖,便像水一般流泄向地面,以极快的速度从门缝中钻了出去。
我直觉那虎影似乎要我跟上去,也无暇去考虑为什么灵魂会无故离体,我连忙跟了上去,想把门拉开,却发现自己的手直接穿过了门把,我一愣,马上闭着眼睛冲了出去,再睁开眼时,却发现已经来到过道。
突然发现灵魂状态有时也挺方便的,我不由动了一两分歪念,那虎影在楼下又叫了一声,把我从YY中唤了回来,我吐了吐舌头,连忙跟了下去。
一切都笼罩着青色的世界看上去冷冰冰的,似乎不存在着一丝热度,这难道就是亡者所看到的世界,虽然现在的我感觉不到冷热,但还是忍不住浑身一抖。
这样的世界,太可怕了!
虎影迅速地窜出阁楼外,外面值勤的两个警察像是察觉不到一般,我略一犹豫,也跟着冲了出去,果然,现在处于灵魂的状态,普通人是看不到我的存在。
那黑影一路滑过了草地,竟朝着“棲凤楼”而去。
我一愣。
这该不会教唆我去偷窥吧。
但不管如何,我还是跟了上去。
“棲凤楼”的格局和“藏龙阁”大致相同,只是在装饰上偏向于柔美,但现在我无暇欣赏这栋古楼,虎影已经朝着楼梯上窜去,我只能迅速地跟着它跑上去。
这一跑,便是直上四楼。
越往上跑,我越是紧张,就仿佛那上面正存在着极大的危险一般,而更重要的是,刘卢二女她们正住在顶楼。
上得了四楼,虎影迅速朝“丁号房”的门缝中窜了进去,我在房门前站住,里面虽然听不到一丝响动,但不知为何,我竟生出只要进入房间便会被“吃掉”的糟糕感觉,那就好像你站在一头饥饿的猛兽跟前一般,但犹豫再三,我还是冲了进去。
房间内同样是冰冷的暗青之色,那虎影已经不知所踪,正当我犹豫着要不要走进卧室一看时。
呯--
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在卧室中突然响起,在这寂静的环境下显得那么地突然,以至让我吓了一跳,随后,一阵咯咯咯咯咯咯的声音也传了出来,听着像人溺水所发出的声音。
我连忙奔了进去。
脑袋像是被手枪轰到一般,轰的一声响了起来,我张大了嘴巴,因为恐惧而发出了轻微的抖动。
在地面上,卢敏珍弓着身体不断地剧抖着,一头黑丝凌乱地贴在了脸上,她用双手紧紧卡着自己的喉咙,喉咙里正不断发出咯咯咯的声音,她大概想拼命地呼吸,却只有混合着血丝的黑水从她嘴里不断吐出,我看到她时,她的一双瞳孔正掩藏在一头乱发之下,望着我!
没有眼白,只有一片漆黑。
充满绝望、恐惧以及混合着怨毒的漆黑。
她好像看到了我,卢敏珍努力地伸出一手,像一个柏金逊后期的重症病人一般,她的手不断地剧烈颤抖,却坚定地伸向我的方向。
那只手苍白得连皮肤下的血管也看得清楚,但那青红的血管,却像被注入了墨水,正缓缓变得漆黑。
她的嘴巴动了动。
救我!
一声凄厉的叫声直接在我的脑海中响起。
狗蛋 发表于 2008-12-27 23:44
Vol.14
“啊--”
我大叫一声从床上坐起。
这次是身体坐起来,而不是我的魂魄。
心脏就像被打了兴奋剂一般,跳动得飞快,我感到喉舌干燥,脑袋里一时思绪纷沓。
刚才,那是梦?
抑或是真实发生的事情?
我摇了摇头,决定亲自过去看一下,但脚碰到冰凉的地板时,小夏的话却在耳边响起。
“……暂时什么事也别管……”
小夏的忠告是对的,我没有什么特别的能力,能够护身的也只有手中的“斩魂”,这样的我,确实没有多管闲事的资格。
但问题是,现在也不知道是否那只虎影搞的鬼,竟然引我的魂魄去看到这一切,再怎么说我也是个男人,总不能看着女同事出了状况也不管吧。
一咬牙。
我暗道,拼了!
匆忙地套上拖鞋,我冲出门去。
可能是我太着急,弄出了挺大的声响,在四楼的郭长风马上听到,由于案件的关系,他还没有睡着,听得楼下“呯”一声传来,他想了想,便飞快地窜出门去。
我连跑带跳的来到楼下,要出门时,却被两个警察拦了下来。
“先生,请问你要去哪?”
“麻烦你们让让,我有急事。”
我着急说道。
那警察打量着我,脸上满是狐疑之色。
这也难怪他,我现在穿着小背心和沙滩裤,还套着拖鞋就往下闯,样子匆匆忙忙的,浑身上下都透着可疑。
“对不起,先生,按照上头的规定,十二点过后,所有人不得随意出入,请你回房间吧,有什么急事明天再做也不迟,现在都这么晚了。”
这个警察的态度还算好的,但我现在没心情跟他磨蹭,也不知道这段时间,卢敏珍出事了没有,我一个急火攻心,大吼一声便要往外闯。
“我他妈真的有急事,你们让开!”
但我这种平时最多做一些室内运动的文职人员,哪是两个警察的对手。
他们没三两下就用现代擒拿牢牢扣实了我的双肩,把我使劲摁到了地上,我略一挣扎,却因为关节被扣,痛得我流下了冷汗。
“你们还有没有王法啦,我现在又不是罪犯,你们凭什么限制我的人身自由!”
我大吼着,已经顾不得会不会吵到其它人,相反,在这种状况下,把人吵醒说不定反而是好事。
“王先生,请你冷静一些。”
郭长风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邢侦队长从楼上下来,摆摆手,让两个警察放开了我。
我站起身来,活动着被扣得酸痛的肩膀。
“可不可以告诉我,王先生现在有什么急事,非得在深夜出门。”
“如果我告诉你,现在‘棲凤楼’那边可能出事了,你们还放不放我过去!”
我恼怒地吼起来,被他们这一耽搁,也不知道卢敏珍怎么样了。
这时,被我吵醒的人逐渐从楼上下来,小李是一脸茫然,而刘东旭正在电灯底下,光线太强,也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如何。
“王先生,你是如何知道那边出事的?”
郭长风皱着眉头问道。
我大吼。
“老子是梦到的,再耽搁下去,有人出事就是你害的,郭长风队长!”
啊--
一声女人的尖叫划破了宁静的夜色,那声音是如此尖锐,就如同尖利的指甲划过了玻璃一般,刮得我们耳朵隐隐作痛。
我听出是刘玲的声音,二话不说便朝阁楼外冲出去。
郭长风脸色大变,也招呼着门外的警察一起跟上去。
小李和刘东旭面面相觑,前者软弱地坐倒在楼梯上,后者则随后跟上,片刻之后,四楼上的警察也跟着跑了下来,想是也听到了那一声尖叫声。
我闯进“棲凤楼”的时候,老板夫妇也跟着匆忙跑了出来,见我跑上了楼梯,他们也跟着随后进来的郭长风等人一起跑上顶楼。
却说刘东旭这个男人,在进入“棲凤楼”后,突然脸上露出猜疑的神色,他朝老板夫妇的房间看了看,犹豫了一阵后,才跟着跑上了楼梯。
二楼、三楼、四楼!
我从不知道,原来急起来,我也可以跑得如此之快,四楼在我玩命的疾奔下几乎转瞬即到,冲上了楼梯,我第一个看到的是刘玲。
平时要强的刘玲现在却和一个软弱的女人没有分别,她软倒在房门前,双手捂着嘴巴,凌乱的浏海下一双大眼睛噙满了泪水。
她全身发抖,也不知道是害怕还是在抽泣。
恶臭像最恶毒的讥讽般钻进我的鼻孔中。
呯--
我恨恨一拳捶在了墙壁下。
还是来晚一步了!
郭长风只慢了我一步上得楼来,他闻到那股熟悉的恶臭味时,顿时脸色大变,一个箭步冲到了门口。
门内一片漆黑,但臭味却更浓了。
郭长风一阵摸索,电灯被打了开来,灯光下,卧室之内,一条惨白的手臂露出来了装截,手臂之下,同样是一汪黑色的液体。
我看到那只手时,记起了卢敏珍向我求助的情景,那颤抖的手是那么的无助,而我,最终却无法拉她一把。
悔恨、无奈、悲伤的情绪一起涌上了心头。
“啊--”
我大吼一声,双眼赤红地一把捉过郭长风的衣领。
“都是你,都是你们的狗屁规定,现在看到啦,又一个人被你们害死了,又是早到片刻,说不定老子就能救她,你们这些狗屁警察,这就是你们所说的,保护我们的人身安全吗!!”
我怒极大笑,郭长风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却没有辩解。
后面的两个警察用力把我拉了下来,我虽然不甘,却敌不过两个大汉的力量,硬是被扯到了门口,我只能恨恨地看着这个刑侦队长。
“保护现场,通知邱法医过来验尸……”
郭长风像机器一般下达了一系列命令,随后,他整理好了被我拧皱了的衣领,走到我旁边,沉声向我说道。
“王先生,看来我们有必要谈谈,你是怎么知道这上面会出事,是你知道些什么,还是你本来就有份参与这一系列的恐怖凶杀。”
“怎么,你怀疑我?”
郭长风点头。
“如果你的解释不能让我满意的话,我有充分理由把你当成最大嫌疑人来处理。”
“你们这些狗屎,老子要救人你们阻止我,现在又把我当犯人看,好,好,这就是人民的好警察?嗯?”
我已经有点失去了理智,明知这样做对我一点好处也没有,但,人,有时候就是这么的不理智。
心里只觉得有一团火焰在燃烧,不能救到卢敏珍的歉意、对自己无能为力的无奈感,还有对郭长风态度的愤怒,这一切,都搅拌成熊熊燃烧的心火,如果不渲泄出来,我想我会活活憋死。
郭长风脸色难看地把我拉过来,鼻子几乎贴到了我的脸上,沙哑的嘶吼声同时从他的嘴里吐出。
“死了人难道就你一个人难过吗,我也难过,身为警察,却在我的眼皮底下接二连三的发生命案,我也想向你一样渲泄自己的情绪,但我不能,因为我是警察,我还要破案,所以我必须冷静,你以为就你一个人会感到愤怒吗,我也愤怒,但我不能,只要一天我这身上穿着警服,我太妈的就必须冷静,才能更快速地破了这案子,而这一切,你又懂得了多少!”
郭长风一口气说出这么多话,他心头不断起伏,想是情绪亦相当激动,但他控制得非常好,深吸一口气好,他又变成平时冷淡的样子。
“王先生,辱骂警察并不能给你带来好处,我想,你还是安分地配合我们工作的好。”
郭长风的视线在一干人脸上划过。
“所有人跟我到楼下去。”
狗蛋 发表于 2008-12-27 23:44
Vol.15
“棲凤楼”,楼下大厅。
“刘小姐,你是怎么发现死者的。”
按照惯例,郭长风开始向第一个发现死者的目击者做笔录。
一张桌子搬到大厅中心,一个警察正拿着笔和纸坐在旁边,郭长风则站着,他走到刘玲身前问道。
刘玲的样子好了一些,老板娘递给她一杯开水,让她惨白的脸蛋渐渐有了一些血色。
“我是听到王总监的叫声才起床的,王总监吵得那么厉害,我害怕出了什么事情,连忙起身,然后想把敏珍也叫醒,谁知道开了门,却看见小珍她,她……”
说到这里,刘玲又开始低泣起来。
郭长风眉头一动,好像想到了什么。
“那你是怎么有死者的房间钥匙,据我所知,每个房间配给住宅的钥匙只有一把,莫非,是你偷的?”
听郭长风怀疑自己偷了钥匙,刘玲连忙急道:“我没有,我没有……”
我冷冷“哼”一声。
“郭队长,别随便把莫须有的罪名套在别人头上,没有根据的推测,难道不是逻辑推理的大忌吗,那样只会将事实引导向错误的方向吧。”
“王先生,我只是不放过每一个可能性而已。”
郭长风淡淡说道。
“如果我的猜测是错的,刘小姐自然会解释,还有,我不需要你来教我逻辑推理,如果下次我没问你,你就随便插话,我会当你是在妨碍司法公正。”
妨碍司法公正,这罪名说大不大,说小可也不小,一个不好,郭队长完全可以用这个理由把我扔进牢里头关上四十八小时。
我再“哼”了一声,却也识时务,闭上嘴巴一声不吭。
刘玲感激地看了我一眼,随后向郭长风解释道。
“因为这几天发生了太多事情,我和敏珍商量后,决定互换对方的钥匙,这样一来,如果晚上出现什么状况,另一个人便可以迅速地打开出事的房间,所以我手上才会有敏珍的房间钥匙,同样的,我的钥匙现在正在敏珍的房里,不信你可以上去找找。”
我听得连连点头,尽管现在还是发生了悲剧,但刘卢二女这一决定无疑相当聪明,每个房间在关上之后都是向内反锁,住客可以在房间里打开自己的房间,却转不开别人的房门,如果出了状况,还要让老板找出钥匙,这一来二去的,难免耽搁了救援的时间,而刘卢二女这一措施,却是最大限度减少了救援的时间。
只是没想到的是,这数次死亡事件发生得突然,而且被害者完全发不出一声响声,我在灵魂状态的情况下,便亲眼目睹了卢敏珍被害时的情景,那不断从嘴里咳出的黑水,让被害人根本不可能发出声音来求救。
郭长风点点头,算是接受了刘玲的解释,他接着问道。
“你能不能具体描述一下,当你进入房间时,你看到了什么,听着,刘小姐,我知道这样让你很难过,但请你务必回忆每一个细节,这其中,或者有破案的关键,因为这连续三起凶杀案中,只有这一次是最快发现了死者,或者,凶手会留下线索也说不定。”
刘玲点点头,开始认真地回忆当时的情景。
“那时我打开门就冲了进去,叫着敏珍的名字,但只叫了两声,我就知道不对了,那房间里虽然黑暗,却有一股恶臭扑面而来,我差点没被熏得晕倒。在那房间里呆得数秒后,眼睛已经习惯了房间里的阴暗,然后我听到一些声音,像有人溺了水一般,咯咯咯的声音……”
说到这里,刘玲脸上露出恐惧的神色,我亦听得心中一酸,那时的卢敏珍,大概已经被喉咙里不断吐出的黑水挤得透不过气来了吧。
“……然后我看到一只手。”刘玲继续说道:“那是小珍的手,是的,我绝对不会看错,当我看见时,那手掌是屈着的,它按着地面,想要捉住一些什么东西,我想小珍那时是拼命想爬出来吧,但,但是,就那么一两秒后,那手就不动了,不动了啊……”
刘玲不由哭了起来,郭长风不知从哪里弄来一张纸币递给了刘玲。
“也就是说,你进去的那一刻,死者还没有完全断气,她甚至,还能用手掌活动一两秒。”
刘玲擦着眼泪,也没答话,只是点了点头。
“刘小姐,请你再仔细回忆一下,有没有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因为你看到死者时,她还没有完全死去,凶手那时可能还没有离开。”
听得凶手那会还有可能留在房间里,刘玲的脸又变得惨白起来,那岂不是说,当时的自己是和死神擦身而过?
郭长风也没着急着追问她,待刘玲缓过神来后,她略带犹豫的继续说道。
“如果说奇怪的东西,我只看到一样,不过当时房间里光线不足,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被吓傻了才出现的幻觉。”
“你不妨说说看。”
这时,连郭长风也紧张起来。
“我看到一个影子。”
“影子?”郭长风纳闷了,一个影子有什么奇怪的。
“那个影子从卧室里窜出来,然后滑上了墙壁就消失了,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幻觉,总之,只是“咻”一声,那影子便消失得无影无踪,由于当时房间里很暗,但那影子却更加的黑暗,我才有所发觉。”
影子,难道是那只虎影所为,但不可能啊,我感觉不到它带着一丝的邪气,反而有一股莫名的正气。
我露出思索的神色,而同时,老板夫妇和刘东旭亦在想着什么,脸上神情数变。
郭长风见刘玲也没什么可问的了,便将脸朝向了我。
“该你了,王先生,请你解释一下,你是怎么知道死者出现了状况?”
“我说过,我是梦到的。”
“王先生。”郭长风沉声道:“希望你认真一点,别挑战我的耐心。”
我坐正了身体,正色道。
“我是认真的,我不知道该怎么向你解释,那种情况有点类似灵魂出窍,反正我看到了卢敏珍被害,然后就惊醒过来,接着想要冲出去救人,却被你们拦下,接下来发生的事你都知道了,我就没必要重复了吧。”
那负责记录的警察露出为难的神色,他不知道这种事情应不应该也记录下来。
“灵魂出窃,无稽之谈!”
郭长风嗤之以鼻。
但刘东旭却惊奇地望着我,只是很快地,他便掩饰了脸上的惊讶。
“信不信由你。”我摊开双手耸耸肩道:“不然你说说,为什么我人在‘藏龙阁’中,却知道‘棲凤楼’里发生的事。”
“好,这个暂时不说。”郭长风揉揉自己的眉心。“你说你看到死者被害,那你给我说说,凶手是什么人,有什么特征。”
“我不知道!”我想也没想地说道。
“王先生!”
郭长风怒叫一声,几乎是要跳起来。
“我是真的没见到,我只见到死者在地上痛苦地挣扎着,那种情况有点像中毒,我只见到这些,然后我就醒了。”
我大声辩解,不过,我隐瞒了被虎影引过去的经过,事实上,郭长风并不是那种相信鬼神之说的人,如果我告诉他,这可能是某种鬼怪所为,怕不被他立刻关进精神病院里,真正的经历,只能等明早小夏到达后再说与她听。
她才是真正的救星!
郭长风皱着眉头,来回地踱着方步。
最后,他停了下来,深吸一口气向我说道。
“很遗憾,王先生,你既然不肯说出真相的话,我只能把你当成此案的最大嫌疑人,我们有权力扣留你四十八个小时。”
我怒极。
“你凭什么不相信我!”
郭长风亦大怒。
“那你又凭什么让我相信你?灵魂出窃?那你拿出证明来啊!”
我日,老子拿什么证明给你看,估计就算灵魂再离体一次,你也看不到啊。
这次算是吃了个闷亏,灵魂出窃这种玩意,我要怎么证明,除非小夏才会有办法。
见我闷声不吭,郭长风冷笑几声。
“说不出话了吧,既然你拿不出证据。”刑侦队长朝做记录的警察叫了一声。“小周,带上几位同事,请王先生到我们局里坐坐吧。”
丫的,这狗屁警察竟然真的要拘留我?
我的一世英名啊!
狗蛋 发表于 2008-12-27 23:44
Vol.18
卢湾分局的投影厅中。
啪啪啪--
灯光被陆续关上,长方型的投影厅马上陷入了一片黑暗中,又一声轻响后,一道光柱投射在众人前方的幕布之上。
一个画面出现了。
画面不那么清晰,而且摇动得厉害,但大致看得出是在一张床上所拍摄的。
摇动的画面突然一停。
郭长风站起来说道。
“这是第二宗凶案的死者郑川所拥有的手机,经过信息部同事们的分析,死者曾经用手机打了电话给刘东旭,可能刘东旭是死者的重要联络人,因此手机设置了数字拨号,而刘东旭便设置在1号键,所以当死者察觉到危险时,他第一个想到的是拨号求助,但遗憾的是,最后他发现自己根本就没办法开口说话……”郭长风为我们分析着郑川临死前的情况,他按下播放键,画面又开始摇晃起来。“在发现自己不能开口说话后,郑川便改用手机的拍摄功能,希望把死前的情况拍摄下来,让我们有机会一睹这几宗凶案被害者临死前的情况。”
“但是。”郭长风略微一顿,用凝重的口气说道:“这样又出现了新的问题,我们知道,即使设置了手机拍摄功能的快捷键,用起来还是需要一定的步骤,在当时那种状况下,郑川可以第一时间想到打电话求救,而在发现这个办法行不通后,他竟然能冷静地使用手机摄像把自己临死前的状况拍下来,这种近乎冷酷的镇静,让我不由怀疑起郑川的身份,甚至他的上司,刘东旭的身份,因为我相信,普通人在面临这种情况时,是不可能保持这么一份镇静的,甚至是我,大概也不能。”
画面上,拍摄的角度正缓慢却坚定地划向被害者的方向,我看得心中一寒,郑川当时要用怎样的意志力,才能一边对抗死亡的威胁,一边用手机拍摄自己被害的经过。
我在灵魂出窃时曾经见过卢敏珍被害的片断,看得出来,她当时非常痛苦,内脏与脑组织被啃食,这种感觉绝对不会舒服,但郑川竟然还能够保持冷静利用手机来记录自己的被害经过,这种冷静,也未免太可怕了一些。
“事后我们调查了刘郑二人的身份,他们是日商华人,除此之外,便只有他们在崎川集团任职的身份,然而死者这种坚忍的毅力,我不认为会是一个普通的白领职员所能拥有的,因此,我们继续对他们二人的身份进行调查。”
郭长风的这一席话开始让我对他刮目相看,仅凭郑川录制死前情况这一点便能够推论出这么多东西,看来他这个刑侦队长也不是我想象中那么没用。
画面在继续,拍摄的角度终于来到死者的脸上,由于手机离得近,死者的脸占据了画面大部分的空间,画面上的郑川双眼漆黑,张大的嘴巴里不断涌出黑色的液体,由于手机开启着夜间模式,我们看得相当清楚,尽管由于郑川当时身体急剧的抽动,导致画面不断摇晃,但基本上,死者被害的情况已经显示在了画面上。
这个画面持续了十几秒之后,角度开始向下滑落,画面出现了床的另一侧和死者不断抖动的身体,看来是郑川已经失去了意识,才无法保持手机的拍摄角度,这个画面一直持续着,郑川的身体是侧卧着,画面有一半的空间显示出他身体后面的墙壁,有那么半分钟之后,画面不再抖动了,想是郑川已经彻底死去,他的身体才不会再摇晃,然而这种状况有一两秒钟之后,画面又是一晃,然后播放停止了。
“没有凶手,或者说凶手正在他的体内……”
整个过程都没有出现所谓的凶手,让郭长风也开始相信起小夏的话来,整个投影厅里陷入一种奇异的宁静,似乎各人都在想着各自的心事。
小夏皱着眉头说道。
“郭队长,麻烦你把这段视频最后的画面再播放一次,就从死者的手机照着自己身体那一段开始好了。”
郭长风默默按下了播放键,再快绕到小夏要求的那一段画面。
小夏安静的看着,直到最后那画面又是一晃的时候,小夏大叫一声。
“停下,在这里停下!”
刑侦队长猛按停止键。
“再退回一些,退回一些就好。”
郭长风把画面倒退了回去,又用慢镜头一格格的播放,直到那画面又是一晃时,小夏又叫了声“停”,这一次,画面被完全定格了下来,除了小夏外,在场的众人都倒抽了一口气。
原来,并不是画面晃动,而是因为有一条影子迅速掠过,才让我们造成画面晃动的错觉。
当物体在我们面前高速移动时,我们的动态视觉会下意识地捕捉物体的移动,但如果物体移动的速度过快,动态视觉捕捉不到的时候,便会出现眼前一晃的错觉。
这个画面,正是这样的情况。
画面中,死者身体之后的墙壁上出现一个影子,影子很模糊,那是因为它的速度过快的原因,手机的摄像头只能捕捉到它的残影,但即使这样,我们还是看到,这个影子呈长椭圆形状,而在这椭圆影子的两边,各有四只像是脚一般的细长影子。
看着,像某种爬虫类动物的影子。
“这是什么,节肢动物?”
邱法医最先叫了起来。
又是一阵按键声响起,投影厅中的电灯被打了开来,灯火通明的大厅中,众人的脸色并不怎么好看,特别是警方一边的人员,郑川的视频摄像已经证明了小夏的话,他们这次面对的不是人类,而是某种古老的邪恶生命。
“具体是什么我不知道,但有一点我可能肯定,这妖魔果然和我猜测的一般,它被层层禁制着。”
小夏肯定的说道。
众人望向了她,小夏继续解释道。
“因为那道影子!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妖魔的本体正被封印在某处,但这个封印明显已经松动,所以,妖魔才能放出自己的分身出来觅食,可能是被封印了太久,妖魔相当的虚弱,因此它的分身只是一个影子,而不是一个实体,但如果被它再吃上四五个人,说不定它就会积蓄到足够的力量,破印而出了!”
蔡局长一方面面相觑,在经过一阵无声的眼神交流后,三人像是取得了共识,都略微点了点头。
蔡局长干咳一声说道。
“那这事,还要有劳赵小姐出马了,当然,我们警方会全力配合你的行动,以及满足你一切的需要,一切,以消灭这只妖魔为最大前提。”
小夏满意地点点头,她说得这么多,而且还暗中把妖魔的实力稍微夸大一点,无非是要给这些警察们施加一些压力,好让自已取得绝对主动权,才不会在行动时受到诸多限制。
“那各位还有什么要补充没有?”
小夏看过一众人等,却不想我举起手来,她反而用惊奇的眼神看着我。
“我有一些东西要补充,事实上,我还知道一些东西,可能这些信息微不足道,但相信对案情还是有一定帮助的。”
我思索在三,既然警方现在相信了鬼神之说的存在,那我现在说过的话,至少不会被当成无稽之谈。
郭长风却向我投以严厉的眼神,像是在责备我不该向警方隐瞒事情,我只能对他报以苦笑。
“郭队长,别这样看着我,在今天之前,如果我说出鬼魂什么的事情的话,你大概一早把我扔进精神病院里了。”
我这一说,郭长风脸色才缓和了一些,蔡局长微笑地看向我,用鼓励的语气说道。
“王先生,你还知道一些什么东西,但说无妨,但说无妨。”
狗蛋 发表于 2008-12-27 23:44
Vol.19
“首先,是关于‘偶闲居’旅馆的传闻。”
我迅速在脑海中组织着词语,以求简便明确的把我所知道的东西说给众人知道。
“在第一天到达上海后,我乘坐计程车前往旅馆的时候,便听开车的司机说起那间旅馆的传闻,听说在十几年前,那旅馆便闹过鬼,当时死了人,但后来有法师做了法事后,便没有再出现类似的情况,现在听小夏这样分析,可能当时的法师并不是简单的神棍,而是具有一定修为的人,我猜他大概加强了妖魔的封印,所以这只妖魔拖到现在才会出现。”
小夏点头,我这样的猜测无可厚非,在前面的论据支持下,也只能得出这样的结果。
“其次,是关于旅馆老板夫妇和伙计阿顺,从几次无意听到的对话中,我相信这间旅馆是老板的父亲,甚至是祖父那一代的私人产业,因此,老板夫妇不可能会不知道这间旅馆以前出事过,甚至那伙计阿顺,也似乎知道一些东西,但在凶案发生过,老板娘甚至发誓旅馆从来没有出过任何状况,当然,她可能出于旅馆声誉考虑,但我总觉得他们在掩饰一些什么事情。而且,旅馆的老板想要出卖那间旅馆,老板娘却死活不同意,按道理说,旅馆出了这些事,如果能够出手的话,相信大部分人都会选择卖掉,毕竟再这样经营下去只会是负资产,但老板娘的态度却像是要守护着什么东西,反正就是死活不肯那一种态度。”
“难道是在守护那妖魔的封印?”小夏自言自语道,但随后她就摇摇头,把这个想法否定了,早上她也有去过旅馆,虽然没见过老板,但老板娘是看到了,那只是一个普通的中年妇女,没有任何修为,这样的普通人,是不可能知道像妖魔这种非人类的存在。
“除了这两点,你还知道些什么?”
郭长风摆着一张扑克脸,我想他大概恼我向警方隐瞒了这些信息吧。
“最后一点,便是刘东旭这个人!”我这点倒是和郭长风的猜测不谋而合,不同的是,他是通过郑川的情况推断出来的,我则因为展会上刘东旭的表现而怀疑他的身份。
“我因为一些事情,在前些日子和小夏学习修练道力,当然,我只是半桶水,道力非常低微,但在展会上,我和刘东旭握手时,一直安分的道力突然活跃起来,并涌向了刘东旭,他当时的表情非常惊奇,那证明他也知道了我体内的变化,而且,在那之前,他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暗地里教训了一个阿拉伯人,因此当时我就判断,这个刘东旭不是普通人,而至于他接近我们是有意还是无心,便无从判断了。”
“这样说来,那这个刘东旭一定大有问题。”小夏用手轻轻支着脸蛋,像是在思索着一些东西。“能够让你的道力产生了共鸣,并且还有攻击的征兆,那说明这个男人让你本能的感到威胁,难道他是为了那只妖魔而来?”
“为什么这样说?”
蔡局长紧张地追问道,出现一只妖魔已经够麻烦的了,现在还杀出一个可能为妖魔而来的男人,顿时使情况变得更复杂,就更别说可能还隐瞒了一些秘密的旅馆老板和伙计了。
“日本的阴阳之术源于中国,但经过改变和延伸之后,日本的阴阳术变得专走偏锋,法术诡异莫名,当然,其中也不乏有正道宗法,但会的人只在少数,而在阴阳术之中,有一种式神的法术,那有点像我们中国的撒豆成兵,都是召唤鬼神助力的手段,但式神之术便诡异得多,一般是收伏恶鬼精怪,再以自身精血饲之,使式神与宿主的元神紧紧联系在一起,一方死,另一方不能独活,如果这个男人是为了妖魔而来的话,他大概想将正处于虚弱状态的妖魔收伏为自己的式神。”说到这里,小夏冷冷在鼻孔中“哼”一声。“胃口倒不小,竟打起妖魔的主意,真是不自量力!”
“还有一点。”我想起了那只奇怪的虎影,不由插嘴道:“我和张杰仁都见过另一个影子,不像刚才画面中那样的爬虫类动物的影子,而是一只虎影,只是那只虎影却有着九条尾巴。”
“有九条尾巴的虎影?”小夏反问道。
我点头。
郭长风终于忍不住冷冷说道。
“王先生,你知道的东西还真的不少啊!”
我听出他话中的讽刺味道,脸上不由尴尬起来。
“虎有九尾,难道是陆吾的影子?”小夏也不敢肯定自己的猜测。
“陆吾又是什么?不会也是妖魔吧?”
蔡局长已经开始要呻吟起来,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一间小小的旅馆,怎么突然变得如此复杂起来。
“陆吾才不是妖魔呢。”小夏笑道:“山海经有云:昆仑之丘,是实惟帝之下都,神陆吾司之。其神状虎而九尾,人面而虎爪。是神也,司天之九部及帝之囿时。”
众人听得一头雾水。
“简单来说,陆吾是一位人虎共体的山神,与神兽开明一起守护着昆仑,它不是什么妖魔,反而是妖魔的克星,如果那虎影真的是陆吾的话,那一定是高人用来克制妖魔之用的,如此一来,我们对付起妖魔来必定事半功倍。”
尽管小夏的话我们还没有完全搞明白,但至少知道那只虎影可能对我们有利,这倒是足够了。
蔡局长大大地呼出一口气,这虎影大概是“偶闲居”旅馆连续出现的怪事中,唯一的一个好消息。
“看来,这所有的事情都集中在这间小小的旅馆中。”小夏站了起来,朝我说道:“走吧,该知道的都知道了,现在是时候去了解一些我们还不知道的东西。”
“回旅馆?”
我猜道。
小夏打了个响指。
“宾果!答对了,那里是所有事件的起源,因此,事情也只能在那里结束,就让我也做一回住客好了!”
狗蛋 发表于 2008-12-27 23:44
Vol.20
我和小夏在下午回到了“偶闲居”旅馆,老板娘在看到我的时候惊奇无比,然后看到随我们而来的郭长风时,更是一付不可置信的样子。
“老板娘,麻烦给这位赵小姐开一间房间。”
我对老板娘说道,她才如梦初醒一般,“哦哦”几声引着小夏进了“棲凤楼”。
我和郭长风先回到“藏龙阁”,整个阁楼静悄悄的,在来之前,小夏已经让郭长风撤去了旅馆的全部警力,面对妖魔那种古老的生命,没有修为的普通人基本上不能对它构成威胁,小夏不想徒增人命,更不想一旦和妖魔对决,还要分心去保护普通的警察。
小李和刘玲照常去主持会馆,在释放时,我已经用手机联络了他们,并向他们说明了情况,让他们不要担心,把心思全放在展会上。
只是一想到五人一起来参加展会,到现在却只剩下我们三人,特别是救不到卢敏珍,更让我自责不已,同时,也让我对力量更加的渴望,不管是为了将来可以和小夏共同面对来自未知生命的威胁,还是为了有能力保护自己身边的人,我都想变强!
从认识小夏那一刻开始,我生命的轨迹已经发生了变化,现在的我,已经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只做一个普通的文职人员,为了和小夏在一起,我必须拥有力量,就算不足以保护小夏,也不能成为她的累赘,更必须在她需要帮忙时能够起上一点作用。
我默默捉紧了“斩魂刀”,此刻,它是我唯一的凭依。
小夏把行李放到房间后,便到“藏龙阁”与我们会合。
大厅中。
“刚看了一遍,这间旅馆的风水布局没有问题,无论是楼阁的朝向和草木山石的布置都独具匠心,可以看出设计这间旅馆的人是个中高手。”小夏呷了一口清茶说道。
郭长风顺便找了个理由把一切不相干的人都支了出去,其中包括了老板娘和厨房的大姐,根据现在所得知的情况判断,郭长风已经将老板夫妇列为嫌疑对象,现在我们谈的又是比较机密的问题,自不便让别人旁听。
“也就是说,这旅馆,至少在表面上,并不是为了镇住妖魔而设的。”我问道。
“应该这其中还有什么我们所不知道的东西,那才是封印妖魔的关键,而且,单靠风水布局是不可能镇住像妖魔这样的远古生命。”
“那现在怎么办?”郭长风沉声道,即使已经证实了有非人类的存在,这位刑侦队长还是对我们不苟言笑。
小夏从提包里拿出四张符纸,给了郭长风一张,其余都递给了我。
“我们先静观其变吧,至少要等妖魔的分身再出来一次,我才能找到封印它的地方。这是辟邪符,邪秽近身时会自动燃烧,在符纸燃烧过程中,妖魔是不能近身的,若是符纸燃烧,就赶快跑下楼来,我会第一时间赶到。”
郭长风皱着眉头看着手里这张写满了如蚯蚓般歪歪曲曲的古老字符的黄符,虽然不想带着这种东西,但最后还是放入了上衣口袋。
我拈着手里三张黄符,寻思着是否我比较容易撞鬼,所以小夏才一口气给了我三张。
像是看出我的心思,小夏没好气的白了我一眼。
“小强同志,你那多出来的两张是给你两个同事的,你可别自己给独吞了。”
我听得不好意思地直挠头。
“对了,你看用不用给老板夫妇其它几人也弄一张?”我马上扯开话题。
小夏出现了招牌式的冷笑。
“他们不是知道什么东西不肯说吗,到时妖魔攻击不到我们,自然会找那些没符录护身的人下手,我看他们被吓个半死后还说不说。”
对于小夏的话,郭长风分明感到了反感,整个眉头都拧成了一团。
“你放心,郭队长。”小夏莞尔一笑。“我可不是那种蛇蝎心肠的女人,只要吓吓他们就够了,关键时刻,我会救下他们的,一只分身而已,还难不倒我。”
“不过,妖魔真的会攻击老板夫妇他们?”我提出自己的疑问:“从第一宗命案开始,妖魔仿佛只对我们这些外来的人下手,而且从传闻看来,十几年前,它应该也只是对住客下手,所以旅馆的老板才会安然无恙地活到现在。”
“那是因为长久和妖魔呆在同一个地方,他们身上或多或少染上了妖魔的气息。”小夏解释道:“因此,当出现住客时,他们身上强烈的生人气息才吸引妖魔的注意,但是,当妖魔对我们无法下手时,它便会打其它人的主意,别忘记了,它现在正‘饿’得很呢。”
小夏说完便站了起来。
“现在先这样吧,反正到今晚之前,我们也没什么事可做,小强同志,陪我到外滩走走吧,从北京到上海,我可是马不停蹄的,完全没有休息的时间,所以下午,我要放假!”
赵大小姐大声宣布自己的放假壮举,这几天连续发生了这么多事,我也乐得轻松一下,况且还是小夏叫到,我自然二话不说就答应了下来。
只有郭长风这个闷葫芦,完全把我们划为“贪图享乐”的一类,他板着脸说道。
“请在晚饭前回来。”
丢下这句话,刑侦队长便自己上了楼梯,也不知道是去命案现场堪查一番,还是回房间睡午觉。
小夏对着郭长风的背影做了个鬼脸,便拉着我跑出了旅馆。
外滩,位于上海市中心区的黄浦江畔,在这里,集中了二十余幢不同时期、不同国家、不同风格的建筑,让上海这道亮丽的风景线又有了“万国建筑博览”之称。
外滩可以说是游客到上海的必到之地,特别是情侣,漫步于黄浦江畔,看江水涛涛,闻轮笛长鸣;又待到黄昏之时,看那“东方明珠”在火红的夕阳下灿烂生辉,多少山盟海誓便在那一刻油然而发。
我捉着小夏的手漫步于外滩之上。
一路走来,我们只是安静地走着,并没有说太多的话。
在小夏没来之前,我觉得有许多话要向她倾诉,但当她在我身边时,我却觉得说话简直是一种浪费,只要这么静静地走着,仿佛,便可以一直走下去一般。
言语已经成了一种多余,彼此的心声,在握紧的双手中传递。
此时,无声胜有声!
“我们坐会吧。”小夏轻声道。
我们正走到了外滩的中段,刚好看到了“东方明珠”,这里的风景相当不错,我依言挑了一方石椅,与小夏双双坐下。
小夏轻轻把头靠在我的肩膀上,在这一刻,她像任何一个女孩一般,没有强悍,只有水一般的温柔。
我想揽住她的肩膀,她的肩膀看来是那么削瘦,让人禁不住想要保护她,但我现在却还没有这个能力,于是伸出的手,又放了下去。
手才要放下,却被小夏捉住,她淡淡一笑,把我的手放到她的肩膀上。
“我有点累了,你让我靠一下吧。”
小夏微笑,笑容中带着一丝疲倦。
“我要变强!”
沉默了良久,我沉声说道。
小夏伏在我肩膀上的头抬了起来,先是不解地看着我,然后再露出了释然的笑容。
“为了保护我?”
“不只是这样,更为了保护身边的人,那种明知事情正在发生却无力阻止的感觉,我真的很讨厌,我不能容忍自己再软弱下去,因为我害怕,当你有危险的时候,我却没有能力可以帮你,所以,无论如何,我都要变强,我,不能再只当个白领。”
我望着小夏,认真地说道。
小夏用她的手抚过我的脸庞,她的手冰凉滑腻,让我不由闭上了眼睛。
“你能这样想我很高兴,真的,但你不用太勉强自己,无论是道力法术,还是最基本的剑术,这些东西都不是一蹴而就的,没有几十年的苦练,是不会有所成就的,除非,你撞上了什么奇遇,那或者还有这个可能。”
“所以你啊,别想太多这些有的没的。”小夏用手指刮过我的脸。“只要我累了的时候,有个肩膀能让我靠一靠,就足够了。”
小夏闭上了眼睛,我们也不再说话,只是安静地坐着。
那一天,我们一直坐到了夕阳西下。
狗蛋 发表于 2008-12-27 23:45
Vol.21
由于有了郭大队长的吩咐,我们在晚饭前回到了旅馆,撤去了大量的警员之后,旅馆又和平常一样安静,甚至更加冷清了。
从大门进来的时候,前庭一片黑灯瞎火的,还好今晚的月光还算明亮,我们在幽幽的月光下,踏着碎石小路,倒也有几分诗意。
过了中门,一潭湖水在银月下微微泛着银鳞波光,徐风轻拂,几株凤竹“沙沙”作响,小夏惬意地闭上眼睛,平伸着双臂,赵大小姐踏着轻快的步伐,像一个芭蕾舞者般用脚尖踮着地面,一步三跳的走在前面。
我落在其后,看着她摇摆的身姿,心中一片平静,心想就这样能一直走下去也不错。
但是,路,总有到尽头的时候。
却在“藏龙阁”近在眼前的时候,一个人影突然从阁楼后的竹林里钻了出来,灯光之下,刘东旭一脸的心事。
“刘先生,竹林那边难道有什么风景?”
我不由叫道,这个男人处处充满着神秘,像现在,天色已晚,他不是在客厅里用饭,反而跑到竹林里不知干什么事。
刘东旭被我一叫,明显吓了一跳,再看到小夏时,眉头微微一皱,但随即又恢复成平时面带微笑的样子。
“竹林里倒是没什么风景,只是鄙人一向喜欢竹的挺傲和清秀,来了这么多天,才发觉楼后那片竹林中品种甚多,一时看得出神忘了时间,倒是让王先生见笑了。”
刘东旭嘴上敷衍几句,人已经走进了阁楼内。
“怎么样,这个男人?”
我挨近小夏身旁轻声问道。
小夏秀眉微皱。
“果然有问题,他刚从竹林里出来的时候,我在他身上感觉到淡淡的道力波动,分明是使用了某种法术后才出来的,而且林子里也有某种波动传出来,但相当微弱,我也判断不出是什么东西,只有找时间到林子里看一看才知道。”
我还不及说什么,在大厅里看到我们的刘玲和小李两人已经跑了出来。
两人脸上带着疲倦,但看到我时纷纷露出了喜色。
“王总监,你没事就好,老板知道你出了事,已经急得要直接投诉上海警察总局了。”
小李冲上来说道,却被后边的刘玲拉了开去。
“现在不都没事了吗,先不要说这些了,总监,还是先吃饭吧。”
我点点头,大厅里,郭长风已经自己闷不吭声地扒着饭,倒是刘东旭不见了人影,想是自己先回了房间。
我们随便吃了几口饭,其实现在大家也没心思吃饭,顺便吃了一点后,便结束了这顿晚餐。
我把其余的两张“辟邪符”分给了小李和刘玲,他们半信半疑地接过,只是现在这种局面让他们也只能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我和小夏也没有多做解释,反正这种东西,没有亲眼见到,普通人是很难会相信的。
吃过晚饭,由于才发生了卢敏珍的事件,即使“棲凤楼”现在多了小夏这个住客,刘玲还是不愿太早回房,硬是拉着小李在大厅里打起了扑克。
小夏望向楼上和我使了个眼色,我略一点头,两人便一起上了楼,郭长风只是望了我们一眼,倒也没问什么,只是小李和刘玲两个好奇宝宝,已经在背后开始猜测我们的关系了。
“你的命格偏轻,即使有‘辟邪符’护身,我怕还是不妥,还是在你房间里摆上一个‘正阳阵’比较稳当一些。”
我大乐,果然做男朋友就是不一样,至少能得到赵天师的特殊照顾,一听“正阳阵”这个名字就是用来增长阳气所用的,如此一来,我总算有个安稳觉睡了。
上到四楼,却听见刘东旭在房间里叽哩呱啦地说着话,我一听这厮说的是日语,倒是犯愁了,要是英语我还听得懂,这日语我可没学过。
房间的隔音效果不是太好,我们听到刘东旭说话的同时,他大概也听得到我们上楼的声音,说话声马上就低了下去,我和小夏对望了一眼,均觉得他好象好里有鬼,不然的话,也不用一听到有人上来马上就压低了声音,一付不可告人的样子。
小夏指了指我的房间,我会意了开了门,两人“唰”一声钻进了房间中,房门一关,刘东旭的声音便被彻底隔绝了。
“那家伙不知在说些什么,一付神神秘秘的样子。”
我嘀咕道。
小夏一笑。
“要知道还不简单。”
她掏出一张符录,十根手指灵动地把符录三两下给折成一只纸鸟,小夏轻轻在自己食指上一咬,一滴鲜红的血液渗出了手指,我看得心痛无比,她却像毫无所觉一般,迅速把鲜血点在纸鸟头部的两侧。
有了这双以鲜血点出来的眼睛后,纸鸟像活了过来一般,小夏并拢双指轻轻一挑,纸鸟竟浮空而起。
我张大了嘴巴,小夏微微一笑,指挥着纸鸟绕着我转了两圈后,才灵活地飞出了窗外。
“你这是干什么?”
我惊奇地问道。
小夏露出一个恶作剧的笑容,吐了吐舌头说道。
“你不是想听听那个男人说些什么吗,马上你就会相当清楚地听到他所说的话了。”
“难道那纸鸟可以用来窃听?”我恍然大悟,随后又紧张地说道:“但人家好歹也是有道力的人,要是被他发现的话,我们可就糗死了,况且他说的是日语,我可听不懂。”
“你安啦,他的道边只是非常粗浅的那一种,刚才看到他时,第一眼我就看出他的底子,眉心灵光暗淡,那种修为,只能算是入门,充其量就比你强上一些,没那么容易识破我的‘术’的,至于日语,本小姐精通的几门语言当中,刚好有这一项呢。”小夏漫不在乎地说道。
她掏出另一张符纸,又用洗脸盆打了一盆子水,最后在符纸上划着我看不懂的符咒,用尚沾着血迹的手指轻轻一点,符纸竟然无火自焚起来,小夏把燃烧的符纸扔到水盆中,水盆里一阵水花荡漾,竟然渐渐出现了影像。
影像中是一扇窗户,角度是从上往下的那种,我们刚好看到刘东旭的半边身子出现在窗户内,看来他正站在窗边打着电话。
我暗暗咋舌,想不到小夏这个“术”不仅能听,而且还能看,倒比什么针孔摄像机方便多了。
刘东旭的声音隐隐从水盆中传来,虽然声音不大,却出奇的清晰,只是他说的是日语,我可一句也听不明白,倒是小夏越往下听,眉头皱得越厉害。
水盆里,刘东旭像是打完了电话,他的身影离开了窗户,不多时,走廊里传出了开门的声音。
小夏手一挥,水盆里所有的影像敛去,她马上捉着我的袖子就往外扯。
“干嘛啊,小夏?”
我急问道。
小夏把耳朵趴在门上听了一会,确定刘东旭的脚步声消失后,才凝重地说道。
“这个男人果然有问题,他刚才联系了阴阳宗的人在外头见面。”
“阴阳宗,那是什么东西?”我现在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那是日本的一个古老的宗派,以咒术和式神而闻名,如果我猜的没错,这刘东旭果然是为了此间的妖魔而来。”
我听得一愣,半晌后才骂道。
“丫的,这小日本果然没一个好东西,收式神到收到中国来了!”
“别废话了,我们快跟上去看看吧。”
狗蛋 发表于 2008-12-27 23:45
Vol.22
我们三两步跑下了楼梯,却被郭长风一把拦住。
“要去哪?”
我着急地一把扯开他。
“别挡道,没见到刘东旭刚跑出去吗,我们要跟紧他,这小子不是什么好东西。”
“刘东旭?”
郭长风一脸疑惑,上下打量着我。
“你没眼花吧,王先生,刚才压根就没人下楼来,除了你们。”
“我没时间跟你胡扯。”
我一把推开邢侦队长,还没跑出门去,却被郭长风一个擒拿手锁住了肩膀。
“王先生,即使局长释放了你,但你依然是最大的嫌疑人,我有权过问你的行动,没有我的准许,你不能随便出入旅馆。”
“我看你小子疯了吧,最大嫌疑的那个已经跑掉了,你小子还在这里和我闹个什么劲啊。”
我赤红着脸大叫,要不是这姓郭的拽着我肩膀,我真想当场给他一拳,这小子太不上道了。
“行了,别吵了!”
小夏轻喝一声,屈指轻轻在郭长风捉着我肩膀的手臂上一弹,刑侦队长如遭电击,浑身一震向后退了几步,用惊惧的眼神望着小夏。
“那姓刘的有几分能耐,想必用粗浅的障眼法瞒过了郭大队长也是有可能的,我们别在这事上瞎耗了,郭大队长,如果你想破案的话,麻烦配合我的行动。”
“障眼法?哼!”郭长风活动着酸麻的手臂,鼻子间重重一哼,似是不信。
小夏也不解释,她一手捉着我,一手迅速在虚空画符,只见空气中黄光闪烁,刺得郭长风不得不闭上眼睛,待得他再睁开双眼时,大厅里便只剩下他一个人,哪还有我们的影子。
“郭队长,现在你信了,利用五行之术可以迷惑人的感官,这就是障眼法,麻烦你留在旅馆,有什么异动请马上和我联络…….”
小夏的声音在空气中传来,声音自近而远,到最后一个字时,已经远远从亭榭处传来,郭长风愣了一会,才轻声叹了口气,在上衣口袋里摸出一包红双喜,一个人坐在椅子上抽起了闷烟。
“偶闲居”的大门无风自开,这付情景要是被人看到还不怀疑是闹鬼了,脚步声从里面传出,数秒钟后,空气一阵扭曲,我和小夏的身影渐渐出现在大门外。
“小夏,你这一手隐形的道术太棒了,吓得那郭木头一愣一愣的,什么时候也教教我,我觉得还挺实用的。”我兴奋地拉着小夏的手说道,由其看到郭长风那付像是吞下四五个鸡蛋的表情,更让我觉得痛快。
“这个有空再说吧,还是刘东旭要紧。”
小夏提醒了我,但这夜色茫茫,姓刘的也懂得用障眼法,这叫人从何找起。
我二着急地在原地转着圈,小夏却一付胸有成竹的样子,赵大小姐摸出一张符录,三两下又拆成纸鸟的样子,我纳闷,这时候弄只间谍似的纸鸟有什么作用。
“每个生物都带着生命的波动,而修行之人的生命波动便更为强烈。”小夏一边向我解释着,一边伸出一指在纸鸟身上勾勒着看不道的符号。“我这符鸟能够追踪强烈的生命波动,你想这旅馆里只有我和刘东旭算是修行中人,所以,刘东旭的踪迹绝对瞒不过我的符鸟的!”
说话间,符鸟已经渐渐浮空而起,小小的黄色纸鸟约莫来到我们头顶的高度,它在原地绕了两圈之后,便徐徐飞上了马路。
我们小跑着跟了上去。
“要不我们找个车吧,这样用跑的要跑到什么时候啊。”我后悔刚才没用先让出租车公司先派个车过来。
小夏摇了摇头。
“这里是市郊,而且还是晚上,那姓刘的肯定也找不到车,我想他们见面的地方应该不会太远。”
还好“偶闲居”地偏辟,不然的话,一只纸鸟在天上飞,我们两人在后面跑着,这付情景不引起别人的注意才怪。
我们沿着公路一直跑,大概有十分钟的楼梯,符鸟突然折了个弯下了公路。
公路下一片黑蒙蒙的,竟然没有一盏路灯,只见在淡淡的月光下,一幢幢楼房的影子伫立在郊野上。
“我记得这是一片烂尾楼,这几天坐车经过时老看见。”我肯定地说道。
“真是没有新意,这些见不得光的事总要在这些地方进行。”
小夏冷笑着,同时收回了符鸟,既然已经接近刘东旭,也就不便放符鸟在天上飞这么张扬,况且对方还有一个阴阳宗的人,一切还是小心为上。
这片烂尾楼当初应该是被设计成花园式小区,一路走来,一些半成品的池塘和亭榭随处可见,再加上足有十数层高度的楼房,可以想像,一旦落成必定是一处环境优美的安家之所,可惜的是,现在这些半成品堆在一起,又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倒凭空增添了几分鬼气。
我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就这样踮着脚尖,悄悄地跟在小夏后头,朝楼区的深处走去。
拐过一处类似停车场的地方,前方应该是小区休闲广场的方向传来了隐隐的低语声,我和小夏互望了一眼,更加小心地走了过去。
惨白的月光下,休闲广场左手边的一方亭榭中,两条人影正在低声交谈。
广场是楼区的中心,采用的是嵌入式设计,因此,地势较低,我和小夏猫低着身体,躲在一方花坛后面,清晰地看见亭子中的两道身影,其中一人,还是刘东旭是谁。
我望了望刘东旭一眼,又望向了另一道人影,那条人影比刘东旭略矮了一个头,由于他站得较靠近里边,因此我并没有看清楚他的样子,只从轮廓上来看,此人却是一个大光头。
我还想看仔细些,突然那人似乎略有所觉,马上朝我们这个方向扬起了头,那一瞬间,黑暗里仿佛亮起了两道电芒,我心头一震,想不到竟有人的眼神凌利如斯。
小夏赶紧把我的头按下,但却已经迟了,我只觉得脸上仿佛被细针轻轻刺了一般,这感觉竟然如此清晰,就仿佛被那个人在近处看着一般,让我一阵不自在。
亭子里一阵低低的谈话声,说的尽是日本话,我也听不懂他们说的是什么,但下一刻,却听刘东旭扬声道。
“上面的是哪位朋友,何不出来一见!”
我和小夏面面相觑,想不到那个人竟厉害如斯,我仅仅朝他的方向望了一眼便为他发觉。
但现在既然被发现了,再躲下去反而显得我们没有大将之风,小夏朝我点点头,我们两人刷一声从藏身处站了起来。
月光从侧面照在我的身上,刘东旭第一时间认出了我,他身体轻轻一颤,失声道。
“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