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蛋 发表于 2008-12-25 05:46
第六十五章
他是在探求真相,但好像越是深入,离真相就越远。
吴子阳紧锁眉头,慢慢吁出一口长气。
他真是有些迷茫。他是在探求真相,但好像越是深入,离真相就越远。
看到他的惶惑,梅赐仁一笑,语重心长地说:“小吴,我跟你说这些,是想告诉你一个道理。这个世界上的有些事情,你可能永远找不到正确的答案。别说七八十年前的往事了,就是最近一二十年的事情,甚至就是你身边发生的事情,你敢说你知道的就全都是真相?所以说,我们需要的是结果,真相只是一个工具,还不是必需的工具。”
他停顿了一下,吴子阳赶紧催他:“您继续说。”
“说别的远了点,咱们还是说这个吴家大院。你了解的情况不算少了,但是有些极为浅显的事实,你还没接触到。比如说,吴延福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人?从你的调查看,你对他的印象肯定不会好。但你可能想不到,早年的吴延福,是个很勤劳很善良的人。那时候,从大院往西,过了河沟就是吴家的田地。吴延福经常戴个草帽,扛着锄头跟长工一起下地干活。你能想象到吗?”
“什么?他,他还干农活?”
“当然。有的时候下过雨,河沟里的水没过膝盖,长工说东家我背你过河吧,吴延福还不让,就那么跟长工们互相搀扶着来回走。”
“还有这样的地主?”吴子阳有些糊涂。
“你以为呢,你以为凡是地主都是黄世仁、刘文彩?我家过去的成分是富农,我爷爷就是干了一辈子庄稼活。我的大姑得了病没钱看,死在我奶奶的怀里,临死的时候就想喝碗面片汤,家里硬是找不出一点白面来。我说这些,倒不是要翻什么案,只因为这是事实。鲁北这地方很穷,我们户州那里更穷,所谓的富户,过的就是这种生活。这就是二十世纪二十年代齐渊和夏边的真实。你不知道吧?就是在这种背景下,出现了吴家大院前前后后围绕着家财和继承权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甚至是生死相拼、骨肉相残。”
吴子阳听的全神关注。
一瞬间,他感觉梅赐仁就像是学校里他最崇拜的那位德高望重的古汉语教授。
“这场争斗不光在吴家进行着,它还牵连到了萧家。”
萧家的当家人萧道成是个致仕的乡绅,为人厚道,乐善好施,本来很有“萧善人”的美誉。但是他的次子萧子敬却是个恶魔。
萧子敬在县警察局任职前后达二十多年,干的坏事不计其数。有的萧家人跟着他鸡犬升天,在乡里称霸一时;更多的萧家人却是受了他的连累。
尤其是“光复”后镇压汉奸,萧家的家产几乎尽数入官,可这些家产并不都是萧子敬的。为了避祸,萧家人四散飘零,直到解放后才陆续有人回到夏边。
萧子敬是个坏蛋,可萧家其他人并不都坏。
大多数萧家的后代现在已经安居乐业,假如不是吴家要回了那个“萧家大院”,他们可能也不愿意再去回首几十年前的旧事。
但是吴家回来以后情况就不同了。许许多多的萧家人想起了陈年老帐,他们怀着各自的目的,开始关注曾经属于自家祖上的这个“吴家大院”。尽管他们当中有的人并不姓萧。
“比如说是姓‘简’?”吴子阳试探着问。
梅赐仁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姓简有可能,姓王也有可能。”
梅赐仁说到这里戛然而止。
吴子阳心里一动。他忽然想到自己那会儿在诊所门口跟王武佑说话的时候,梅赐仁肯定看到了。他说完“姓王也有可能”就不说了,涵义应该十分明显。
吴子阳刚想冲口而出“你是说王武佑?”,却猛然住嘴。
梅赐仁刚才那一番看似互不连贯的讲述中,蕴涵了很深的哲理,让吴子阳大得教益。他感到自己成熟了很多,因此想了一想,改换了问法。
“是远亲,还是改姓?”
梅赐仁赞赏地看着吴子阳。他越来越觉得这小伙子头脑灵活,反应敏锐,跟自己的孙子很有相同之处。
“萧道成的长子叫萧子良。萧子良的一个儿子遇天灾夫妻双亡,遗留一个婴儿,由他没有子嗣的舅舅抚养长大。这个孩子随其舅姓,改萧为王,六十年代中期从烟台迁回齐渊,至今仍在夏边居住。”
吴子阳大悟。
王武佑说过,他老家是烟台的,他至今还有很明显的胶东口音。
狗蛋 发表于 2008-12-25 05:47
第六十六章
因为他的心不在焉,导致了那个引起许多恶果的事件不可避免地发生了!
吴子阳回吴家大院的时候,在门口看到简从文在那里转来转去。
他并没有见过简从文,但却一下子认出了他。
小简子跟他长得很像。
问了一下,他果然是小简子的父亲,吴子阳就请他进去。
他说不了,他已经找过了吴甘来,吴甘来说小简子失踪的事情他不管。他实在不知道怎么办了。
吴子阳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听说他还没吃饭,就从衣袋里掏出二十元钱给他,说你买点东西吃还是回老家去吧,也许过几天小简子就跟你联系了。
简从文看看吴子阳,连连道谢,返身朝街里走去了。看着他那瘦弱的背影,吴子阳忽然有点可怜他。
吃晚饭的时候,吴子英就跟叶初春在嘀嘀咕咕。匆忙吃完之后,她两个就忙着收拾碗筷,然后拉着老康就走。
临出门,叶初春对吴子阳说:“我跟子英姐去办件事,你先去人民公园那个娱乐厅门口,在那等我电话。”
“什么事儿这么神神秘秘的?”
“嘿嘿,无可奉告,自个慢慢琢磨去吧。”
其实此前吴子阳已经偷听到了她俩的秘密。
原来叶初春看到吴子英穿的衣服样子很好,问她是哪买的,吴子英告诉她是老康做的,把叶初春惊的就像是看到了“飞碟”。
吴子英就说你看着不错的话,我让老康给你也做一件,叶初春装了一阵“不好意思”才答应。
她们这会儿大概就是去“量体裁衣”了。
她们走后,吴子阳戴着耳机晃晃悠悠地正要出门,忽然有人叫他:“吴哥?”
回头一看是秋荷。她换了一件白色的无袖连衣裙,把长发也挽在了脑后,似乎一下漂亮了许多。
“你回家啊?”吴子阳拿下耳机随口问道。
“嗯。你怎么一个人,我叶姐呢?”
“跟你吴姐先走了,我这会去找她们。一起走啊?”
“好的。”秋荷赶紧跟了上来。
路上,吴子阳问起秋荷家里的情况,才知道她家是个五口之家。
因为农村的计划生育政策不像城里这般严格,她的父母竟然一口气生了三个孩子。除了她以外,下面还有两个弟弟在上学,而且是一个高中、一个初中。
现在的教育费用越来越高,靠着秋荷妈卖煎饼,秋荷爸给人家送货,家里“财政”还是捉襟见肘。
秋荷每天在吴家忙完了,回家还要帮助母亲摊煎饼直到半夜。
吴子阳就说,做保姆不行。你还是得学点实用的技术,找个稳定些的工作,既是为家里减少负担,也是为你自己的将来着想。
秋荷直摇头:“我倒是想学呢,去年就想学美容美发,家里拿不出钱来。我小弟择校上初中,择校费还是跟王主任,就是那个王武佑借的呢。吴哥你想象不到我们的情况,好难的。”
吴子阳点着头,却没大听清秋荷在说什么。因为他和秋荷走在一起,不断引来街上行人关注的目光。
那目光似乎在说:你看这一对儿,金童玉女,多般配啊!
这让吴子阳挺不自在。因此走出去没多远,他就找个借口跟秋荷分手,拐进了另外一条街道。
他不知道,正因为他对秋荷的心不在焉,导致了那个引起许多恶果的事件不可避免地发生了!
很久以后他回忆起这个晚霞灿烂的黄昏,不由得设想,假如他当时多留点神,应该能发现秋荷脸上那忧郁和矛盾的神情;假如他跟她多聊一会,多给她一些关心,甚至能给她一种“关心”假象也行,是不是就能阻止那件事情发生呢?
结论是:难说!
所谓“利令智昏”,应该是个挺普遍的规律,那样说来,“智昏”的应该是多数人。
秋荷是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子,她应该逃不出这个范畴。
除非吴子阳当时的表现,能让她觉得逃出这个“范畴”是值得的!
吴子阳不傻,他早就看出秋荷对他的企慕和敬仰,可他从来就没往心里去。
别说秋荷了,自从有了叶初春以后,吴子阳就从未对任何别的女孩子动过哪怕是一丁点的心思,不管那女孩子相比于叶初春有多么优秀。
这天傍晚,在跟秋荷并肩漫步街头的时候,就因为他的心不在焉,使他最终失去了纠正那个重大错误的唯一机会。
狗蛋 发表于 2008-12-25 05:48
第六十七章
就在启运的前夜,有盗贼光顾县中学,盗走了其中最珍贵的青铜器和玉器。
晚饭以后,吴甘来关上房门,把好多复印的资料摆在写字台上,一个人仔仔细细研究起来。
这些资料,有的是花了半下午的时候,从夏边县图书馆找到的。还有的,是他来夏边时就带着的。
这里有“夏边县志”片断,《齐渊晚报》的报道,县旅游局编印的“夏边旅游指南”、博物馆的“文物简报”等等。
这些资料记载的一件事情,跟吴家大院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1930年的秋天,夏边县边仁镇劳泥庄农民在修“官道”的时候,挖出了一座东周时期的古墓,出土了一批包括玉器、青铜器和陶器在内的珍贵文物。其中比较著名的有青铜簋、青铜洗和青铜壶,另外还有玉饰、玉琮、虎形玉佩和人首蛇身玉璧,另外还有一只玉虎和一只玉鹰。
由于古墓地处野外,很多农民也不懂那些“破铜烂铁碎石头”的价值,文物出土时损坏了很多,还被人哄抢了不少。
省博物馆闻讯后派员来到夏边,责成夏边警察局立案调查。
经过一番努力,追回了被哄抢的大部分文物。县里派人登记造册后,就把这批文物集中存放在了县中学后楼,由警方派员看管,在考古专家初步研究鉴定之后,准备运往省城。
不料就在启运的前夜,有盗贼光顾县中学,如入无人之境般地盗走了其中最珍贵的青铜器和玉器。
民间盛传,这是夏边警察与古董商人里应外合,互相勾结作的案。其中一个最大的嫌疑人,就是时任夏边县警察局副局长的萧子敬。
但是上峰派人追查了一阵没有结果,后来也就不了了之了。
遭劫的玉器中,就有那造型精美的玉虎和玉鹰。
当年的玉鹰不光留下了照片,还有文物专家的研究成果发表。这些历史资料表明,“劳泥庄玉鹰”最为明显的一个特征,是它在出土时损坏了一个角。
今天下午,简从文从橱顶拿到的那个东西,吴甘来看得清清楚楚,那就是一只极为精美的玉鹰。
让他震惊不已的是:那玉鹰底盘的后部有个小小的缺损。
这难道就是当年被盗走的玉鹰?吴甘来实在不敢相信。
等到秋荷从街上一回来,吴甘来马上就问她,橱顶那个“石头小鸟”是哪来的?
秋荷直摇头,直到吴甘来比划形容了半天,她才恍然大悟:“那个啊,那是鸟啊?真看不出来。那是小简子拾的,他送给我,我没希得要,都破了。”
“他是从哪拣的?他还拣了什么?”吴甘来急问。
秋荷有些害怕:“我,我不知道啊,我什么都没拿。”
吴甘来意识到自己太过急躁,赶紧安慰她:“没事的没事的。那破烂石头没什么宝贵,主要是有些家谱可能跟它们放在一起,我找了好长时间没找到。”
“哦。”秋荷松了一口气,说出了这“石头鸟”的来历。
据小简子讲,那还是去年夏天的事。
当时夏边县大搞环境污染治理,看到文化馆院子里还竖着一根烟囱,就责令他们限期拆除。
其实文化馆当时已经改用煤气烧水做饭,早就不用这烟囱了。因此馆长韩世良找了几个民工拆烟囱,让小简子负责监工。
“石头鸟”就是在拆烟囱底座的时候拆出来的。
当时,这个“石头鸟”和其他几块“石头”,就装在一尺见方一个很薄的石匣内,石匣黑漆漆的,就象一块烟囱砖,因此民工没在意,大镐一抡下去,把石匣砸成几块,里面的“石头”散了一地。
小简子见这个“石头鸟”晶莹剔透,就拣了起来。其他的“石头”,应该是随着碎砖一并扔到垃圾场了。
吴甘来从心里发出一声哀叹。他想想又问:“这事小简子没跟韩馆长汇报?”
“没有吧,小简子就没当回事。而且,他们馆长让他看着干活的时候,光告诉他一定要保证安全。”
原来是这样。
在小简子的思维中,只要没人出事就是完成了任务,什么破“石头鸟”,应该跟馆长没什么关系,用不着汇报。
假如那个“石头鸟”真的是东周古墓出土的玉鹰,那么这说明大院藏有财宝的传闻是千真万确的。
既然这些玉器还在,被萧家如此煞费心机藏在了烟囱的底座里,那么柯九思的那幅画也应该还在,肯定是藏在了一个更隐秘、更让人不可思议的怪地方。吴甘来现在愈发坚信这一点了!
狗蛋 发表于 2008-12-25 05:49
第六十八章
吴甘来头皮发凉,赶紧问她:“天哪,小偷是怎么进来的?”
吴甘来正在沉思,房门被猛然推开,只见梁廷影怒气冲冲走了进来。
吴甘来正要质问她是不是拿走了那个玉鹰,她却回身一脚把房门踢上,冲到吴甘来身边低声喊着:“吴甘来,我没想到你是个这么下作的家伙!你趁我不在偷我的东西!你还是个人吗?”
吴甘来楞住了:“什么什么?你神经病啊,我偷你什么东西了?”
“你还抵赖,今天下午……”梁廷影忽然住口,她看到了摆在桌子上的那些文字和照片。
“这是什么?这是什么?嗯?你不就是在找那个玉鹰吗?你用得着使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吗?”
吴甘来也火了,他腾的站起来:“梁廷影,你在这胡说什么。那玉鹰你拿去就拿去了,我还没说你偷呢,你怎么赖我,我上哪偷去?”
“你上我房间里!我刚才就出去那么一会儿,你就跑去偷走了,吴甘来你就是个贼!”
“你他娘的胡放屁!”吴甘来急不择词:“我吃完饭就没出门,我什么时候上你房间去了?”
“你过来你过来!”梁廷影拽着吴甘来就往后院走。
出了门吴甘来才发现,此时的院子里竟然悄无人声,一个人影也看不到。
想了想他明白了。原来这些日子老康和秋荷都已经回家去住。
晚饭后的这段时间,吴子阳和叶初春一般是上街去玩,吴子英好像是去老康家里,梁思泰有时回来有时不回来。
刚才如果梁廷影真的上了街,那么满院子里就只有他吴甘来一个人在。
梁廷影拖着吴甘来上到小楼她的房间里,果不其然,里面被翻的一塌糊涂。
吴甘来头皮发凉,赶紧问她:“天哪,小偷是怎么进来的?你都丢什么东西了?”
小简子走后没有门卫,对于院子的大门,吴甘来实行的是“集体负责制”,就是院内住的人每人一把钥匙,出入后及时锁闭大门。
但是大家都觉得来回锁门太麻烦,因此就经常有进来或者出去以后没锁门的现象存在。
万一被小偷瞅上,进来顺手牵羊偷点东西,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可是梁廷影并不那么认为。
“你装什么蒜?!”梁廷影怒斥道:“狗屁都没丢,你看,手表都好好地放在这里,就是床底下那个玉鹰被你偷了!”
吴甘来火了:“你胡说什么?我怎么知道你拿了玉鹰?我又怎么知道你放哪了。你这个人简直莫名其妙!”
“你才莫名其妙。除了你没人知道那是个什么东西。不是你偷是谁偷的?不是你偷的,你研究劳泥庄文物干什么?五十多岁的人了,看不出来你还是个贼啊!”
吴甘来大怒:“你放屁!别说我没拿,我就是拿了也不是偷。那东西本来就放在我家的院子里。你算什么人?你跑到这里来干什么?你不就是想来偷我们吴家财宝的吗?”
梁廷影气得脸通红:“你才放屁。什么你们吴家?你们吴家从祖上开始就没个好东西。是你们抢了我们甘家的东西,逼死了我们甘家的老祖宗,你还有脸说!”
吴甘来冷笑:“说漏了吧?梁廷影,别给我玩那些花花肠子。还‘表姐’,表你个头!我就知道你是来者不善,你是存心不良。早知如此,我们吴家老祖宗早该把你们甘家全灭了!”
梁廷影浑身哆嗦:“吴甘来,老娘跟你拼了!”她冲上去朝着吴甘来的脸上就是狠狠的一耳光。
吴甘来挨了打,也就不管不顾地扭住了梁廷影肩膀。
梁廷影穿的是一件浅蓝色短袖衫,吴甘来一拽,上面的扣子崩落,露出了里面的乳罩。
梁廷影一手护住前胸,一手就往吴甘来的脸上抓。两人扭成了一团。
吴甘来身材瘦小,体力不足,很快就被壮实的梁廷影压在了身下。
梁廷影也不管裂开的上衣了,双手揪住吴甘来的头发,就把他脑袋往木地板上撞,一边疯狂地叫着:“你把东西还给我,不然我撞死你!”
就在这混乱不堪的时候,楼梯上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就听吴子英一边上楼一边喊:“梁姑,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梁廷影一愣,立即就松开了吴甘来。
吴甘来正想起身,却见梁廷影一把按住了他。紧接着梁廷影就用一只手开始撕扯自己的衣服,很快脱掉了上衣,拉下了裙子。
当吴子英进屋的时候,就见衣冠不整的吴甘来刚从地上爬起来,而几乎赤身裸体的梁廷影捂着脸坐在一边哭泣。
见到吴子英,梁廷影指着吴甘来大叫:“你这个老流氓、老畜生,光天白日你就想非礼我,天啊,这以后叫我怎么见人哪!”
吴甘来赶紧拉住吴子英:“子英你别听她的,这个母狗疯了,她……”
“你放开我!”吴子英满脸通红,使劲要甩开吴甘来的手。
见吴甘来死死拉住她不放,嘴里胡乱辩解着,她扬手就甩了一巴掌。趁吴甘来一愣的功夫,吴子英抽出胳膊转身跑开了。
“子英!子英!”吴甘来叫了两声,追出去几步。
忽然间他感到心脏憋闷、天旋地转,浑身颤抖不止。他怒视着跟出来的梁廷影,头一仰,一下子晕倒在了地板上。
狗蛋 发表于 2008-12-25 05:49
第六十九章
“他跟我说梁廷影不是东西,叫她马上‘滚出’大院!”
吴子阳和叶初春赶到夏边县医院的时候,吴甘来正在输液。他的精神状态极差,脸色灰败,神色萎靡,一直闭着眼睛,吴子阳叫了几声他都不答应。
吴子阳让叶初春先回家,说他晚上在这里陪着二叔。
叶初春把吴子阳拉到走廊问:“他到底怎么回事啊?吴子英呢?”
吴子阳苦笑:“我跟你一样。除了梁廷影电话上说的,我什么也不知道。我还以为吴子英在这呢。”
吴子阳接着拨打吴子英的手机,打不通,他又拨打老康的手机,一下就通了。
听吴子阳说了开头,那边老康说:“你稍等,”又过了一会儿,才又急急地说,“吴子英是在我这里,她一来就哭个不停,什么话都问不出来。你二叔怎么突然病了呢?是不是他们父女俩吵架了?”
“谁知道啊,整个一个莫名其妙,”吴子阳说,“干脆这样吧,我今晚在这里护理我二叔,可是叶子得回去。梁姑也不知上哪去了,她自己在那院里害怕……”
老康马上说:“我和子英马上去医院,看看你二叔,再接上小叶回家。”
老康他们到医院后,却没去见吴甘来。老康就在病房的楼下打了个电话,让吴子阳下来。
刚才在路上,吴子英已经事情告诉了老康。
老康一听就说:“不可能啊,你爸爸他不是那样的人,你肯定冤枉他了。”
吴子英抽抽答答地说:“我本来,也觉得,不可能的。可是,我亲眼看见了呀,梁廷影就那么光着身子,说我爸怎么怎么……我算是知道了,男人都那个样,没个正经的……”
见老康苦笑,她赶紧补充了一句:“没说你啊,不包括你。”
老康点了一下她的鼻子:“还是包括我吧,要不我就不是男人了。”
“去你的。”吴子英打他一拳,笑了一下,又抹开了眼泪。
“好了好了,”老康搂着她的肩膀哄她:“事情还没有完全闹清楚,别那么早下结论。咱们现在赶紧看看你爸去吧。”
到了医院老康又改了主意。
他怕那父女俩这么见面太尴尬,就打电话把吴子阳叫了下来,顺便把导致吴甘来发病的原因告诉了他。
吴子英一见吴子阳就急问:“我爸怎么样了?”
吴子阳说问题不大,你不用担心。他就是有点心肌缺血,脑供血不足,血压也有点高。打了一瓶点滴,用了些镇静剂,这会已经睡了。你明天再来看他吧。
吴子英点点头。
吴子阳又对她和老康说:“他没睡以前,就跟我说了一句话,说梁廷影不是东西,叫她马上‘滚出’大院,愿意去哪就去哪,就是不准她在大院里面住。”
吴子英看看老康,老康想了一下说:“这话我没法讲,她也不可能听我的。子英说也不合适。不过我都能处理好,你叫你二叔放心吧。”
狗蛋 发表于 2008-12-25 05:50
第七十章
“咱们应该联合起来,决不能让姓吴的阴谋得逞!”
站在韩世良家的大门口,梁廷影犹豫片刻,还是坚决地伸手敲响了院门。
只穿汗衫短裤的韩世良来开门,一见是梁廷影,他大感意外,一下楞在了那里。
梁廷影面无表情地说:“对不起韩馆长,我当了不速之客。不过,你能让我进去谈吗?”
“好好,请请。”韩世良让开路,见只是梁廷影一个人,就迅速关好了大门。
韩世良领路,把梁廷影领进客厅。那里还坐着一个三十来岁的青年人。见梁廷影进来,他赶紧站起身。
韩世良介绍说这是我的朋友方老板,那人就哈了哈腰。韩世良却没有给他介绍梁廷影。
那个方老板很见机,接着就说:“馆长你有客,我就先告辞了。那件事情还要请馆长费心。”
“好的好的,我一定尽力。”韩世良说着就送那个方老板出去。
他并没有马上回来,而是在院门外面跟方老板说了好一阵的话,那方老板才走。
这当中梁廷影零碎地听到了他们的几句对话,但她听不明白,也就没在意。
她听到韩世良说:“……反正直到现在,大家都认定是你把李怀远带走了。警方也这么认为。你说一直没见到她,你有证据吗?”
那方老板说:“我去南方,是因为这边有一点点经济纠纷,我就是为了出去躲躲。小李跟我说,她不愿意去南方……”
“……可她还是走了呀。她在南方无亲无故,就认识你一个人,所以她只能是去找你。老弟啊,如果你说不明白,我觉得你应该是唯恐避之不及才对,你好好想想……”
“是是,谢谢韩馆长提醒,可是我老觉得……”
“行了行了,利害关系我都给你说明白了,你看着办吧……”
见韩世良迟迟不回来,梁廷影就趁这个功夫,把韩世良家里打量了一遍。
韩世良住的房子是三室一厅,因为家里就他们夫妻二人,所以还算是宽敞。
南面的两个明间,一间是卧室,铺着凉席的双人床上睡着一个妇人,床下有一架轮椅,那应该就是韩世良的妻子。另外的一个明间,有一张单人床和两个书橱,看屋里的照片、摆设,应该是韩世良上大学的儿子的房间。
后面一间是书房,周围墙上挂着一些条幅。
梁廷影对文物字画都略有研究,能看出来除了本省“大家”孙兴哲和毕玛文两人的画以外,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墙上还有很多照片,多数是韩世良和家人照的,也有一些韩世良的工作照,还有一幅照片很有意思,那是韩世良客串旦角演出京剧“苏三起解”的剧照。
韩世良回来以后先道歉:“对不起啊梁老师,让你久等了。”
梁廷影摇摇手,压低声音说:“韩馆长,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我想请你说实话,那个玉鹰,是不是你……拿走了?”
“什、什么鹰?哪儿的鹰?”韩世良两目圆睁,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
“唉,我知道你是信不过我,我还是跟你说实话吧。”
梁廷影说,我知道你是谁,你老祖奶奶是焦慕兰。我是甘家人,我丈夫的祖上是吴家二太太。她们姐俩当年相处的还不错,是吴家把他们害苦了。
我知道你不喜欢吴家人,我也是,我不光不喜欢,我还恨吴家人。
当年的时候,吴延禄把甘家的老祖宗逼死的逼死,赶走的赶走,欠了甘家那么多的债,这会儿吴甘来象还乡团一样回来耀武扬威,还想把大院藏的财宝全都据为己有,他凭什么?那财宝应该是我们甘家的,当然也有你们韩家的一份,咱们应该联合起来,咱们不能让吴家的阴谋得逞!
显然,梁廷影慷慨激昂的一番演说让韩世良有些震惊。
他紧皱眉头思索了半天,突然问她:“你说的玉鹰是怎么回事?在哪发现的?”
狗蛋 发表于 2008-12-25 05:50
第七十二章
“你受什么委屈了告诉我,我去给你出气。别让他们以为咱老梁家没人!”
老康和吴子英、叶初春回到吴家大院,只见大门紧锁,里面灯光不亮,人声全无,一片苍凉景象。
老康开了锁,进院以后先把院子里的灯都打开,又从门卫室、厨房开始,把前院细细查看一番,然后和吴子阳、叶初春来到了后院。
他又认真检查了北房和地下室,确认一切正常,这才带着她俩一起上楼,先来到了梁廷影的房间。
那间屋子仍然开着灯,半敞房门。吴子英推断,梁廷影看到吴甘来突然晕倒,也有些害怕。她拨打了120,然后跟医护人员将吴甘来送进医院,又给吴子阳打了电话就走了。既然没有回大院,她就很可能去齐渊了,到那去找梁思泰。
老康细细查看房间以后对吴子英说:“你发现没有,这屋子里不大对头啊,怎么翻成了这样?好像是进来了小偷。”
“啊!”吴子英吓一跳,下意识地就往老康的背后躲。
老康忙说:“不是这会儿,也许是他们去医院之前,也许是之后。对了,你来的时候,屋里是这样吗?”
吴子英想了想说:“是的是的。我还奇怪呢,我爸要是‘非礼’梁廷影,干吗还把屋子里弄成这个样子?”
叶初春脑子快,她说:“也许是那个老梁怀疑你爸进来过,找她藏的什么东西,就因为这个打起来了。然后她再恶人先告状,诬陷你爸爸。”
老康说:“这会儿下结论还为时过早。算了,咱们锁上这门休息吧。”
吴子英跟着老康来到楼下的客房,进门后她突然抱住老康说:“有志,我不想在这里住了。你不是联系北海那家纸业集团了吗?咱们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吧。”
老康吻了一下吴子英的额头,哄她说:“现在不行啊。你不能把你爸爸扔下不管,我女儿上大学还没走。咱们再等两个月好不好,那时候什么事情都处理完了,我们就去一起去北海!”
梁思泰晚上请工商局的人喝酒,喝得晕乎乎地刚回到他那个公司,梁廷影就找上门来了。
“表姑?你怎么到齐渊来了?你怎么来的?”此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半了,齐渊离夏边将近二十公里,梁廷影突然跑来,确实让梁思泰奇怪.
“别提了,可气死我了。”梁廷影把小包往桌上一扔,坐下拿起梁思泰的水杯先喝了一杯凉开水,喘了半天气才说:“今个天晚了,你找个地方我住下,明天再跟你说。”
“别呀表姑,到底怎么回事?你受什么委屈了告诉我,我去给你出气。别让他们以为咱老梁家没人啊!”
看到梁思泰关切的神色,梁廷影就有些感动,她叹了一口气,对梁思泰说:“思泰,有些话我一直没有告诉你。今天不能不说了,其实我到夏边来,不是来散心的,我是另有目的。”
梁廷影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
她说的那些事情,确实是梁思泰没有想到的。
狗蛋 发表于 2008-12-25 05:50
第七十三章
梁思泰对吴、甘两家的宿怨兴趣不大,他感兴趣的是吴家大院的“藏宝”。
梁廷影刚开始跟吴甘来夫妻交往的时候,就已经知道吴甘来是夏边吴家的后代。不过那个时候,吴甘来还没想在吴家大院上动什么脑筋,梁廷影也没想到吴、甘两家是“世仇”这个敏感问题。因此她那时真的是想把养子徐元梦介绍给吴子英。
吴甘来以前却并不知道梁廷影的底细。
开始的时候,他对梁廷影的印象还不错,觉得徐元梦也挺好。直到徐元梦突然发病死亡,吴甘来才感到这个女人有些居心不良。
他想,你儿子这么重的病,你故意隐瞒,还要跟我结亲家,这不是坑我女儿嘛!
徐元梦的死,让江州的“老徐”产生了一些怀疑。他这才把吴、甘两家的历史宿怨全都告诉了梁廷影。
梁廷影马上就认定,儿子的死因决不会那么简单。
叶初春当初说的一点不错,她这次重返夏边,真的是怀有两个目的,一个是报仇,她想要弄明白儿子到底是怎么死的,二是她还惦记着吴家大院的“藏宝”。
至于有没有,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只要是有,就不能让吴甘来全部霸占了去。
梁思泰对吴、甘两家的宿怨兴趣不大,他感兴趣的是吴家大院的“藏宝”。他问梁廷影,那到底是些什么宝贝?
梁廷影就给他讲了几十年前的往事。
在吴延禄的亲自监视下,吴延福的二姨太甘氏搬出了吴家大院。除了被服细软和甘氏私用的物品,凡属“公中”的东西,一样也不许她带走。
眼看病歪歪的甘氏出门坐上车走了,吴延福封了十块大洋,送给那两个警察,礼送他们回“衙门”,然后命令关好大门,开始彻查吴家大院。
当时吴延禄身边还有三个人:吴家的管家林老五、吴延福的贴身仆人老傅,还有一个是吴延禄从老家带来的亲随,姓万,吴延禄叫他万子。
说是“彻查”,其实不用查,吴家剩下的东西,林老五已经造册,清清楚楚记载在一个大账本上。吴延禄想要彻查的,是那些不在帐面上的“财宝”。
这件事,就要用得着林管家和老傅了。
林管家和老傅都是吴延福重用的人,按说不会对吴延禄俯首帖耳,但是吴延禄有办法。
他亲自写了一式三份的“字据”,上面写明,除了帐面上的东西,再要能找到吴延福或者是那三房妻妾藏匿的财物,吴延禄保证做到跟林、傅二人“七三分成”。也就是说,那些财物的百分之七十属于吴延禄,百分之三十由林傅二人平分。写好以后,那“字据”三人人手一份,作为凭证。
林管家和老傅都很满意,觉得这新主子就是不一样,行事公正大方,值得为之效力。
老傅首先建功,从吴延福卧室大床的地下起获了一罐大洋,共计500枚,按照当时的购买力,可以买到五头牛。
林管家也不甘落后,根据他提供的线索,几个人撬开了北屋的夹壁墙,从墙缝中找到了大太太卜氏秘藏的首饰、古董。算起来,也能值三四百大洋。
后来几个人又忙活了半天,再也没有什么收获。
吴延禄很失望,这失望其实也在情理之中,他来的时候就已经听说,吴延福早已没落,外面风风光光,其实“内囊”也都尽上来了。
狗蛋 发表于 2008-12-25 05:50
第七十四章
就是“吴老爷”这突发的“善心”,救了他自己的性命。
吴延禄按照他的承诺兑现了“奖励”,林老五和老傅各自分得120块大洋,这在当时说来,确实是一笔不小的财富了。
两人很高兴,叩谢“吴老爷”的恩德之后却不想走,想跟着吴老爷干,哪怕是拉马坠蹬他们都愿意。
万子提醒主子,说这两个人并不可靠,他们说的也不是真心话,他们是贪图已经到手和还可能到手的厚利。
吴延禄知道万子说的在理,但是他现在急需人手。用他们比从外面另外找人要好。
他自然知道这两个家伙老奸巨猾,想留下来也是心怀鬼胎,可是吴延禄不怕,吴延禄本身就是一肚子鬼胎,他觉得自己能对付的了他俩。
吴延禄把他俩留了下来,安排他们看守院子,烧水做饭加打扫卫生,别的事情就不让他们介入了。
吴延禄自己忙着去找萧道成,他要抓紧时间,在其他吴家人没来之前,先把吴家大院卖了!
当时的吴延禄并没有想独吞卖掉大院的款项。
吴家是个人丁兴旺的大家族,吴延禄不能也不敢一手遮天。他当时想的,只是尽可能往自己腰包里多划拉一些。
萧宅在夏边城北,跟吴家大院“掉角”,因此萧道成对这个院子不是很感兴趣。但是他儿子萧子敬喜欢这个地方。
刚开始的时候,就是萧子敬提醒吴延禄,说这个破地方不吉利,你干脆卖了它得了。换成叮当响的现大洋,干什么不行啊。再晚几天,你们吴家人蜂拥而来,你小子就没这么好的机会了。
吴延禄被萧子敬提醒,表示愿意以优惠价格出售吴家大院。
他们具体是怎么谈判的无人知晓,结果是,萧家同意出二千大洋,外加一幅古画和两件古董。
古画就是柯九思的“归庄山水图”。
吴延禄的姑夫是个古董商,他自小寄养在姑夫家,因此对于文物也很有研究。他是个内行,不怕萧家用赝品骗他。
萧家一开始大概也没骗他,那幅真迹就是交到了吴延禄的手上。就是现洋一时半会还凑不齐,吴延禄天天催促,并且做好了一切准备,单等房价付齐,立即就离开夏边。因为他已经得到消息,他还有两个堂兄,正从广州日夜兼程赶来夏边,吴延禄不想在这里跟他们碰面。
一个阴云密布的下午,萧家通知吴延禄,明天上午将余下的现洋全部付清,同时,萧家将来接收吴家大院。
吴延禄很高兴,晚上跟老林老傅和万子喝了一顿,早早就熄灯睡觉了。
半夜时分,吴延禄被一阵呻吟声吵醒。
细细一听,声音来自东厢房,万子就睡在那里。万子三十六岁了,年纪跟吴延禄差不多。他从十来岁就跟着吴延禄,一直忠心耿耿,任劳任怨,吴延禄也十分信任他。
吴延禄披衣起来,出门走到东厢房,隔窗问到:“万子,你怎么了?”
万子在屋里有气无力地说:“没,没事老爷,好像吃得不对劲,肚子疼的厉害。”
吴延禄说:“我让老傅去给你喊个大夫吧。”
“不用,不用了。我,能抗得住。天明,再说。”
吴延禄刚要转身,就听万子“啊啊”地叫了起来。
吴延禄赶紧进去,只见万子正捂着肚子往上爬,一边还说:“没事,老爷,你,你回去吧,我疼的受不了了,得上个茅房。”
看见万子走路直打晃,吴延禄就去扶他。万子直说不敢当,吴延禄骂道:“别他娘的穷讲究了,快快快,别拉屋里。”
按说吴延禄是老爷,他也从来没有侍侯过“下人”,但不知怎么回事,那天晚上他忽然就善心大发,“亲自”扶着万子去了西南角的“茅房”。
更不可思议的是,他竟然还等在那里,等着万子拉完屎好扶他回去。
就是“吴老爷”这突发的“善心”,救了他自己的性命。
狗蛋 发表于 2008-12-25 05:51
第七十五章
在把他推进门里的同时,那把雪亮的尖刀捅进了他的后背。
万子在茅房拉屎的时候,天色大变。一时间电闪雷鸣,似乎就要下雨了。
万子对守在外面的“老爷”说:“你快回去吧,别下雨淋着。我不要紧了。”
吴延禄应了一声,刚要举步,却猛然停住了。
借着一道闪电的光亮,他忽然发现自己住的北房窗外站着一个蒙面人。
那人体形瘦长,一身黑衣,一条围巾几乎围住了整个的脸。他象壁虎一样贴身于窗户,静听片刻,又游动到门边,左手推门,右手从腰间摸出了一样东西。
又是一道闪电,吴延禄看清楚了,那人手里竟然攥着一把雪亮的尖刀。
当那人推门进去的时候,吴延禄才从万分惊恐中回过神来。他极力拖动不断打颤的两条腿,在浓重夜幕的掩盖下,顺着南房的前沿朝着大门摸了过去。
到了门口往门上一摸,他又吓了一大跳:那门竟然是虚掩着的。
吴家大院的院门用的不是门闩,而是内外两副铁门鼻,晚上用一把大铜锁从里面锁上,很是牢固。现在那铜锁已然不知去向,显然那个“刺客”还有内应。
细一想,那人熟门熟路一下就找到自己的住处,也说明是经人指点过。
万子应该是绝对可靠的,那么林老五和老傅两人必有一个是“内奸”。
吴延禄正想拉开门,忽然听到西南角那里有动静。他转头看去,影影绰绰看到万子从茅房出来。他一手捂着肚子,慢慢朝东屋走去。
吴延禄想叫住他,又怕那个“刺客”听到,犹豫之际,万子已经走到了东屋门口。
在一道闪电映照下,他看到了敞开着的北屋大门。这让他十分奇怪。他随即走向北屋,或者想去给“老爷”关门,或者想跟“老爷”说一声他没事了,让老爷放心。
他到底想去干什么,永远不会有人知道了。因为就在他走到屋门口的一瞬间,一个人从东厢房的墙角一跃而起,猛然箍住他的脖子,在把他推进门里的同时,那把雪亮的尖刀捅进了他的后背。
吴延禄吓得浑身筛糠一样哆嗦起来,他使劲举起抖个不停的右手,想把大门拉开,不料还没触到门把,那门却自己悄然而开。
吴延禄赶紧躲到一边,借着时明时暗的闪电,他看到两个黑影狸猫一样摸进了院子。
吴延禄藏在门后,一声也不敢吭,能感觉到的,就是头上的冷汗不断往下流淌。
那两人并没有马上往里走,他们就躲在门洞里小声说话。
一个问:“你看清楚了?进去了吗?”
一个说:“没错,就是姓甘的那小子。这小子急眼了,咱俩得小心点。”
吴延禄心里一惊:“姓甘的”?那“刺客”肯定是甘勇了。
就在前几天,甘勇气势汹汹地来找吴延禄“算帐”,说是他姐死了,就是让吴延禄逼死的,揪住他的衣领子就要揍他。当时吴延禄找来的警察还在,两人按住甘勇,就是一阵拳打脚踢,打的甘勇口鼻冒血,狼狈而逃。今天看来他是来报仇的了。
想到这里,吴延禄猛然醒悟,怪不得听着这两人说话耳熟,这不正是高局长派给他的那两个警察嘛!
吴甘来还以为这两人是来救他的,正想从门后出来招呼他们,却忽然听其中的一个警察说:“别忘了萧股长的交代,千万别招惹他,等他杀了吴延禄以后,开枪吓跑他就是。”
另外那个说:“他要是失手了呢,我看他愣乎乎的。”
头先的警察说:“不能让他失手,一会去检查检查,要是姓吴的还活着,咱就补他一枪。然后马上封院子大搜查。老弟,这会儿弄好了,咱俩又发一个小财!”
吴延禄目瞪口呆,一时间灵魂出窍,闹不清自己是在现实还是在梦中。
几分钟后,那两人听到了北屋传来了声响,立即鸣枪,并叫喊着抓“土匪”,两人却蹲在那里不动弹。估计“土匪”早已跑掉,他们才持枪冲进了院子。
吴延禄不顾自己尿湿的裤子,仓惶跑出了吴家大院的大门,从此下落不明。
也许他躲起来了,也许,他没有逃出萧子敬的手掌心。
听到这里,梁思泰才吁出一口气。他问:“这么说,吴家的房产和财宝,是凭空地让萧家夺去了?”
梁廷影点头。
梁思泰又问:那幅画呢?是不是甘勇拿走了。
梁廷影摇头。“当时时间紧迫,他没有找到,应该也落到了萧子敬手里。”
梁廷影看着梁思泰,目光炯炯:“吴家大院直到现在还藏着萧家留下的财宝,这是确定无疑的。那些东西,都是萧家采用卑劣的手段从吴家手里抢去的。从情理上说,吴延福死了,长房、三房都死了,那财宝就应该全归二房,全归我们甘家才对!”
梁思泰两眼放光:“表姑,你的意思是……。”
梁廷影紧紧盯着他:“你得帮我。”
狗蛋 发表于 2008-12-25 05:51
第七十六章
她发现玉鹰被窃,心疼的要命,一下就失去了理智。
早上,吴子英起床到院子里活动,看到老康已经在厨房里做早饭了。
吴子英去帮忙,一边说起昨天傍晚那件奇怪的“盗窃案”。
“我今早又跟吴子阳通了电话,详细问了那件事的前因后果,越想越不明白。你看,梁廷影悄悄拿了那个玉鹰以后,藏在她屋里,谁会去偷呢?当时最清楚这事的,只有我爸、梁廷影、那个老简和秋荷。咱俩忙着换灯泡,我都不知道来的那个男人是谁。那几个人当中,首先应该排除掉秋荷。因为小简子以前要把玉鹰送给她,她都没要,说明她根本就不知道这是个文物;而且,昨天晚饭以后她还是跟吴子阳一起离开大院的。那就应该只有老简了,可他人生地不熟,他怎么进的大院,又怎么找到梁廷影的房间呢?”
老康想了想说:“有个可能不能排除,就是那玉鹰根本没丢,而是梁廷影晚饭后出去把它转移了。然后她伪造了被窃的‘现场’,诬陷你爸爸。”
吴子英一愣。
老康随即又否定了自己的推论:“也不对。因为跟你爸闹崩了对梁廷影没好处。那个玉鹰估计也就值三万五万,还不好出手。梁廷影要是故意设套,还不如直接跟你爸说了。你爸也不好意思硬再要回去。”
吴子英忽然气忿地说:“不就是那么块破石头嘛!就算是梁廷影怀疑谁拿了她的玉鹰,不对,是拿了她‘偷’的玉鹰,她也不应该用那种下三滥的手段诬陷我爸的清白啊!她也是个有知识的人,怎么这么无耻?”
老康笑笑说:“你转过弯来了?知道梁廷影是在诬陷你爸?”
吴子英自责地说:“怪我糊涂。我爸晚上没喝酒,头脑清醒的很。退一万步说,他真对梁廷影有什么‘想法’,也不会选在那个时候,那个地点。因为我随时随地都有可能从外面回来,子阳他们也可能突然回来。“
“一点不错,”老康总结道,“梁廷影那一招确实是个下策。她发现玉鹰被窃,心疼的要命,一下就失去了理智。肯定就为这个跟你爸打了起来。如果让你撞见,会让她斯文扫地,她的脸往哪放?索性就牺牲你爸的‘清白’,好把自己洗刷出来。”
吴子英直摇头:“本来姐姐弟弟叫得那个亲,就为了那么个破石头闹成这样?”
老康说:“古语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她不过是为财自辱,离死还远呢。”
吴子英说:“难道这个世界上,只有钱最重要?钱能买到一切吗?”
老康说:“我原来还想过,吴家的财产我也有份,我就来拿我应得的那份还不行吗?现在我的想法变了,我有了真正的无价之宝,”他搂住吴子英的肩膀深情地说,“有了你,就是拿来一百所吴家大院,我也不放在眼里了。”
吴子英抓住他的手:“你瞎说,我哪有那么好,我更不值那么多钱。”
老康叹口气:“唉,别人怎么看你我不知道,反正我是真觉得自己白活了这么多年了。从遇到你开始,我才觉得我又重新活了一遍。说句不怕你不高兴的话,你不算很漂亮,也不是最出色,可在我眼里,你就是天底下最好的女人。你知道我这感觉是什么时候有的吗?是从我见到你的第一天就开始有了。那天,你跟着你爸第一次进大院,你爸介绍了我,你叫了一声‘康师傅’,然后就那么嫣然一笑。我一辈子也忘不了你的那种笑容。我当时就想,完了,我的魂没了,让这个吴小姐吸附到她的身上去了。”
老康这样说,吴子英有点不好意思。其实当时她的那一笑是有原因的。是因为她叫了“康师傅”以后,突然想起了同名的那种方便面!
她当时并没有过分注意这个瘦瘦的厨师。她对他的好感,是产生在对他有了更多的了解以后。
老康接着说:“为了你,我想尽早开始我们的新生活。吃完早饭,我就再去联系我那个朋友,早点把咱们的事情落实下来。等这里的一切结束后,我们一尘不染、两袖清风地离开吴家大院,好吗?”
吴子英激动地直点头。点完以后她忽然问老康:“你不是还得处理梁廷影那件事吗?你要不在这里,也许一会儿她又跑回来了呢。”
老康说:“那么下作的手段她都使出来了,我估计,她永远没脸再回吴家大院。”
老康的估计完全错误。
他们刚吃过早饭,院子大门敞开,梁廷影气宇轩昂走了进来。她的身后,竟然跟着两个警察。
狗蛋 发表于 2008-12-25 05:51
第七十七章
老康说:“这个无头案,恐怕永远都是个谜了。”
梁廷影看到了吴子英,就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冲她笑笑,回身对警察说:“她是吴家大小姐,有什么事你问她吧。”说完,噔噔走向了后院。
两个警察一高一矮。高个子的自我介绍叫齐天达,又介绍说矮个子姓盛,旺盛的“盛”。介绍完问起事儿,吴子英才闹明白他们是为小简子“失踪”案而来的。
吴子英介绍了小简子的情况以及“失踪”经过,那两个人例行公事记了一下,齐天达对吴子英说:“这其实算不上什么失踪案,是他父亲一定要报案的。这个简顺才又不是小孩,出去十天半月不跟家里联系,也不能就说他失踪了。他毕竟是在你们家干过,以后有什么线索,希望你们及时给我们联系。我这有个‘警民联系卡’,到时请你打上面的电话。”
吴子英答应着,忍不住就要将昨天的“盗窃案”说出来。老康赶紧挤鼻子弄眼,吴子英才把话又咽了回去。
警察走后老康解释说:“那事不能讲。因为咱不敢保证到底牵涉到谁。一讲就没有退路了。”
吴子英也意会了过来,不由十分的后怕。老康说的很有道理,在事情没搞清楚之前,按说谁都可以怀疑,甚至包括吴甘来。尽管他是自己的父亲,吴子英也没有把握肯定地说,他不会见财起意。
老康认真看了那张“警民联系卡”,对吴子英说:“把这个卡放到门卫室吧,用按钉摁到墙上,没准什么时候用得着呢。”
临近中午,老康精心炖了一锅鸡汤,用保温桶装好,和吴子英一起去了医院。
临走吴子英交代秋荷,如果梁廷影要走的话,就让她走好了,但是她不能动吴家的东西。要是她敢随便带走什么,你就报警。
到医院一看,吴甘来的精神好多了。吴子英和老康进去的时候,他正坐在床上,跟吴子阳聊天。叶初春已经跟着“梁总”到齐渊上班去了。
父女相见,两人都有点别扭。吴子阳就拉着老康退了出来。
在后院的绿地边上,吴子阳跟老康说了他们寻访“擀面杖”的经过,并拿出了找到的那两张残片。
老康仔细看了半天才说:“这恐怕永远都是个无头案了。”
他解释道,从这两张纸片上,只能判断出它确实是一幅年代久远的古画。可到底是谁画的?是那个朝代的?是摹本还是真迹?这些都没法搞清楚。
吴子阳问:“能不能从蛛丝马迹上,假定它就是柯九思的‘山水图’呢?”
老康直摇头:“问题是我没见过柯九思那幅画呀?不光没见过真迹,哪怕是照片或者什么详细的介绍我都没看到过。你看这个‘龙江’,要是我记得不错,应该是明朝万历首辅沈一贯的‘号’,字体也像是他的。沈一贯的字怎么会跑到这个画上来呢?不过就连这个事实,我们也没法鉴定真伪,更别提那画的本身了。”
“这么说,我们一点办法也没有了?”
老康脑子一亮:“有办法!你二叔肯定知道那幅画的大体情况!不过我们这会儿还是不能告诉他这残片的事。他受不了这刺激。”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他一定了解那幅画呢?”
“我估计,他在很大程度上是为那幅画来的。既然是为了找画,之前他就不可能不做详尽的研究。他要是一无所知,那真迹就是摆在他面前,他也会失之交臂,你说对不对?”
老康说的很对,但是吴子阳的心里却非常不舒服。
假定吴甘来确实对那幅画很知情,他就应该告诉吴子阳,或者给他看看相关的资料。可直到如今,吴子阳仅仅知道有那么一个叫柯九思的老头,抹拉了几把“山水”,其他的一无所知。象老康说的,这会就是把那真迹摆在他吴子阳面前,他也认不出来,也许还会弃若弊履!
说到底,那个“二叔”还是信不过他。
狗蛋 发表于 2008-12-25 05:51
第七十八章
梁廷影大惊:“你要干什么?你要拆楼?”
看到老康和吴子英出了院门,梁廷影立即打了一个电话,不一会,梁思泰就赶了过来。
梁廷影让秋荷好好看门,她把梁思泰拉到北屋的门前,指着门上的锁说:“撬开它!”
梁思泰看看梁廷影,梁廷影目光“坚定”,充满了破釜沉舟的决心。
梁思泰拿出一把扳手,插入锁扣稍一用力,就把锁扣连同上面的挂锁一并撬了下来。
北屋一溜四大间。进门西面两间是客厅,东面的一间是吴甘来的卧室,另外一间应该是“书房”,还没顾上布置,里面除了一张桌子两把椅子什么也没有。
梁廷影带着梁思泰直奔那间卧室。
卧室的陈设也很简单。一个不算高档的写字台,两个小沙发,一个衣橱和一张双人软床。
梁廷影下令继续“撬”!她自己很快把橱里、床上翻了一个底朝天。
梁思泰的工作效率也非常高,一会儿功夫就把写字台上所有的抽屉都撬开了。
“表姑,你看这个!”梁思泰忽然兴奋地叫起来。
梁廷影赶紧过去,猛一看是张山水画很高兴,仔细一瞧原来是按照照片制作的复制品,就那么叠着放在抽屉里。
梁廷影仔细看看那画,大致可以断定那就是“归庄山水图”的影印制品。至于是依据真迹复制的还是依据摹本复制的,一时半会儿判断不出来。
梁廷影继续翻着抽屉,很快翻出来一张楼房的建筑构造图。
她还没顾上细看,忽听门口有人说话:“老吴不在,你们跑他屋里干什么?”
梁廷影回头一看,只见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胖老头。她吃惊地问:“你是谁,你怎么进来的?”
那人一笑:“我从大门进来的。你不认识我,我可认识你呢。”
话音未落,韩世良从他身后闪了出来,解释说:“老梁,这是我们馆的王主任,是我请来的,怎么样,你找到什么东西了吗?”
梁廷影伸手拦住了他:“韩馆长,这是我们家,我没说要你来帮忙吧?”
韩世良把她的手一拨拉:“行了行了,就凭你一个妇道人家,什么不懂,你能找到那东西?还是咱们同心合力吧。你放心,王主任也是自己人。”
说完,韩世良看到了梁廷影手里的楼房结构图,他上前一把抢了过来。
“老王你快来看,我早就怀疑过,东西应该藏在木制构件里面,你看这个。”
王武佑凑上来,一看就知道那画的是后院的小楼。在那个简图的楼梯口和对应的那个窗户下,各画了一个圆圈。
“这么说,东西已经到吴甘来的手里了?”王武佑失望地问。
“不一定,”韩世良在图上指点着:“楼梯口这里的东西看来没指望了,还有窗户跟下面这个地方。”
王武佑急问梁廷影:“这里拆过没有,你知道吗?”
梁廷影想了想,摇了摇头:“没有,反正我来了以后没有。”
“快点,赶紧过去。”韩世良命令梁廷影,“你快想法找家什,锤子、斧子,铁镐、铁锨、锯子,有什么要什么!”
梁廷影大惊:“你,你要干什么?你要拆楼?”
韩世良不耐烦地说:“我拆什么楼啊,咱们快到那楼上的窗户底下找东西。一会吴家来了人就坏事了。”
“那那那,弄坏楼怎么办啊?”
王武佑说:“你糊涂啊,找到那个东西,顶好几个这样的新楼!”
梁廷影一下子明白了,梁思泰也明白了。他把手一伸,挡住了那几个人。
“等一下。咱们先君子后小人,真找到了古画,或者别的值钱的东西,怎么分配?”
韩世良哼了一声:“真有你的。那好,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按说我是吴家大院的正统后代,不过今天咱们不论那个。你老梁代表甘家,老王呢是地地道道的萧家人。所以咱们三个都有份。找到东西以后,咱们按照那东西的价值,三三分成,剩下的一份给这个小伙子。怎么样?快点定,没时间了。”
在场的人全都同意。
梁廷影忽然想起什么,担心地说:“门口的那个秋荷,她,她要是找事儿怎么办?”
“你别管,她是王主任的人。”
梁廷影一愣,还想问什么,韩世良不理她了,把手一挥,人们就朝后院蜂拥而去。
狗蛋 发表于 2008-12-25 05:52
第七十九章
他看到韩世良那双细长的眼睛中透出一股杀气,不禁心里一哆嗦。
进了小楼,韩世良和王武佑就爬到楼上观察那个地方。
韩世良说:“很明显,就是那楼梯倒了以后让吴‘干巴’受到启发,想到了楼板里面可以藏东西。你仔细看,这个窗口在内角,人一般走不到这里,”他敲敲楼板,“你听这里多厚,下面的构造肯定有玄机。”
王武佑直摇头:“你说你这个家伙,咱们在这里这么多年,你怎么就没动过这儿的心思?”
韩世良苦笑:“实话告诉你,吴‘干巴’没来之前,我就根本不相信这个院子里有什么宝。你也知道,大跃进时候那个折腾法,挖的翻天覆地,什么也没发现;修房子修出了藏在梁上的古画,乐得我高兴了好几天,闹了半天那原来是赝品。后来我想,过去的人们也不傻,当年接收这‘伪产’的时候,肯定都把院子搜遍了,哪里还会落下好东西。一听姓梁的说那玉鹰,真他妈的后悔死我,看来萧家真的是把宝贝深藏起来了。——对了我才想起来,你有了玉鹰,再发现什么你应该少分点才是。”
王武佑笑骂:“滚你的蛋。没有我,你恐怕连这个院子也进不来。秋荷就把你挡住了。”
“就她?一个毛丫头想挡我?我以前吃多少亏了,好容易碰上这么个好事,谁敢挡我,我就要谁死!”
王武佑看看韩世良,只见他那双细长的眼睛中透出一股杀气来。王武佑不由的心里一哆嗦。
很快,梁廷影和梁思泰找来了几件家什,是那些没干完活的民工暂存在这里的。有一把大锤,一把镐头和一张铁锨。
“这玩意儿不凑手啊。”王武佑看着那工具说。
韩世良说:“别管那些了。哎小伙子,你把三角梯子拖来,顶在楼梯下头,然后把东头那根立柱敲倒它。小心点啊。”
梁思泰答应着,很快敲倒了那根立柱,然后又用铁锨把木楼梯的顶端撬下一半来,露出了结合部的楼板。
韩世良仔细看了看那里,让楼上的人闪到一边,他站在摇摇晃晃的楼梯上,用铁锨撬着窗口处的楼板。
楼板很结实,撬了半天才撬下两三块,已经把韩世良累得满头大汗。
换了梁思泰以后,他说这也太慢了,建议用那个镐头砸。
韩世良说怕砸坏东西,王武佑说一边砸一边看着,要不这得撬到什么时候?
几个人还在就是“砸”是“撬”争论不休的时候,楼门口忽然传来一声暴喝:“光天化日的,你们干什么!”
几个人往下探头一看,竟然是吴子阳站在那里。
韩世良看看梁廷影,梁廷影连忙解释:“小吴,我是吴家二房甘家的后代,我们老祖宗有东西藏在这楼板里。我拿到以后保证按原样修好,我也不会亏待你,你就别管了啊。”
她一边说,一边从楼梯上下来,挡住了吴子阳。
王武佑把镐头递给梁思泰:“快,快使这个,砸!砸!”
梁思泰论起镐头就砸,楼板一块一块被砸了下来,楼梯口那里很快出现了一个大窟窿,直逼北面的那扇窗户下。
吴子阳一边喊“不准砸,楼会塌的!”一边要冲上去拦他。
梁廷影拼命阻止,眼见挡不住,她故技重演,一下子又撕开了自己的上衣,同时从后面抱住了吴子阳。
吴子阳被梁廷影的“献身精神”给镇住了,满脸涨得通红,还不敢挣扎,生怕梁廷影再喊他“非礼”!
就在这个时候,楼上出了事。
狗蛋 发表于 2008-12-25 05:52
第八十章
“这些不屑子孙,简直是造孽啊,造孽!”
敲下了楼梯口的木板之后,梁思泰又朝着里面的楼板下了手。
让他万万想不到的事,窗户下面的楼板跟楼梯口的楼板不一样。
楼梯口的板子之所以那么结实,是因为那些又长又厚的木板直插进了墙里,起到了真正的支撑作用,而窗口的木板则是利用榫卯插合在这些支撑之上的。
因此只要大木板砸开了,那些楼板用手就能拔开。它们根本就经不起大镐头的猛砸。
结果是,梁思泰一镐下去,那些楼板稀里哗啦全都散了架。
梁思泰被恍了一下子,差点从梯上摔下来。
一个黄色的油纸包随着那些楼板飞落到楼下的地上,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声响。
楼上楼下的人们全都楞了。
韩世良和王武佑飞快地从楼上下来。
这时,那油纸包已经落在了衣冠不整的梁廷影手里。
韩世良一把抢过去,飞快撕开了包装。
里面是一堆瓷片!准确点说,是盘子被砸碎或者被摔碎后的瓷片!
韩世良脸色发青,嘴角的肌肉不断颤抖,冷汗从他的额头上冒了出来。
王武佑摇着头,手里摆弄着那些碎片。突然他“噢”的尖叫一声,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老韩,你看。你快、快看……”王武佑声音颤抖地叫着韩世良,一边把几块有字的瓷片凑在了一起。
“啊——!”又是一声惨叫。这次叫的是韩世良。
围在周围的人都看到了,王武佑拼出了几个字,那是“大明成化年制”。
“这是成化青花瓷盘啊!老韩你好好看看,你看这字,这‘秃笔’、‘藏锋’、大小不一排列不齐,是成化风格;你看这颜色,这姹紫、鲜红、绢黄…全是成化风格。天哪,天哪……”王武佑说不下去了,他痛心疾首地摇着大胖脑袋。
韩世良起身一把揪住了梁思泰,“混蛋,你他妈的真混蛋!谁让你用镐砸的?!”
梁思泰吓得连连后退:“他他他,他给我的镐头。”他指着王武佑。
梁廷影给梁思泰解围,把韩世良往一边拽:“你干什么?都是你这个笨蛋。什么主意都是你出,拆房子也是你说的,拆来拆去,就拆成了这些碎碗片,你简直是个笨猪!笨猪!”
韩世良被骂的恼羞成怒,狠狠地一推,梁廷影没防备,一下被推了一个跟头,她爬起来就揪住了韩世良:“你还要动手?你是个什么东西,你敢来推我!”
看到韩世良在挣扎,梁思泰就上去帮忙,王武佑连忙拉架,顿时乱成了一团。
“够了!”吴子阳断喝一声,他气得七窍冒烟,浑身哆嗦,“你们在干什么?你们凭什么在我家搞破坏?快滚!都给我滚,谁要是再不走,我就打电话报警!”
“走走,我们走。”王武佑说着就要收拾那些破烂的瓷片,梁思泰一见赶紧上去抢夺。
韩世良将王武佑手里的破瓷片打落在地上,摸起镐头一阵狠砸,一边砸一边骂:“不要了,不要了,什么古董啊财宝啊,全是黄粱美梦!不屑子孙,不屑子孙,简直是造孽啊,造孽!”
他扔下镐头夺门而出,吴子阳看到他的脸上挂满了泪水。
其他人紧跟着走的一个不剩。
看着眼前的一片狼藉,气得吴子阳一脚踢飞了那些碎瓷片。
狗蛋 发表于 2008-12-25 05:52
第八十一章
韩世良头天晚上找袁舟履喝酒,第二天晚上袁舟履就失踪了。
秋荷过来了,站在小楼门口怯生生地小声说:“对、对不起啊吴哥。他们说,是来找梁廷影,我,我没办法不让他们进来,我不知道他们是……”
吴子阳打断了她的话:“他们进来你挡不住,可是他们撬北屋的大门,你怎么不管?你给我打个电话也行啊。”
秋荷赶紧辩解:“我没看见他们撬门,我以为他们是用钥匙开的。那个梁廷影跟我说,是吴叔让他们来拿东西,说是拿什么医疗保险的证明。我一直在门卫室没出去,我不知道他们找家什拆楼。他们到底要找什么呀?”
吴子阳没心思跟她细说,而且他也搞不清这个秋荷是真傻还是装傻,就摇手说:“算了算了,不怨你……。”
秋荷从衣袋里掏出一方手帕:“擦擦汗吧,看你热的。你去歇一歇,我来收拾。”
吴子阳推开她的手,走到了院子里。
秋荷跟在后面说:“那个黄彩华来找你,就是袁老板的老婆。在门卫室等半天了,我没敢让她进来。”
“哦,她来的正好。你让她到客厅吧。”
“黄花菜”见到吴子阳的时候,他已经完全冷静下来了。
“黄大姐,你找我啊?”
“可不是。我来两趟了,都说你在医院照顾你叔。吴老师怎么样了,好点了吗?”
“好多了。你有什么事?我正好还想找你呢,后面的小楼你得再找人修一下。”
“行行。不过大兄弟你得先帮帮我。”
“你说。“吴子阳倒了两杯水,把一杯递给黄花菜。
黄花菜坐下又站起来,走到门边看看院子,确定那里空无一人,这才回来小声跟吴子阳说:“大兄弟,这事我想了好几天了,想来想去,就觉得你们吴家你最有学问,人也最可靠。我就跟你说了,你一定得给你大姐拿个主意啊!”
吴子阳没有料到,黄花菜说的竟然是袁舟履“失踪”的事情。
据黄花菜讲,袁舟履以前在农村的时候,因为债务纠纷跟人撕扯,失手把对方的肋骨打断了。对方扬言要报复袁舟履,吓得他跑到夏边,好多年了一直没敢回去。
去年的一天,他在齐渊的街上看到了那个“仇家”的亲戚,以为人家找到这里来了,紧张得两天没睡好觉。
后来他就跟黄花菜约定,万一那人找来了,他就先出去躲躲,让黄花菜别着急。
结果这次接到袁舟履的电话,黄花菜就真的以为他是遇到“仇家”外逃了。吴甘来怎么盘问,她都没说实话。
可是从那以后,袁舟履再也没有音信,黄花菜渐渐怀疑起来。
前天,她村里有人到齐渊来走亲戚,在街上遇见了,那人告诉她,说袁舟履的“仇家”去年就病死了。而且事情过去了这么久,那“仇家”早就原谅了袁舟履,压根就没有要来找袁舟履“报仇”的心思。
这一下,黄花菜真的害怕了。既然不是为了躲“仇家”,那么袁舟履上哪去了呢?她思来想去不知该怎么办好。心想就是报警,也得把他“失踪”的前因后果弄明白。
吴甘来有病在医院住着,她只有求助吴子阳帮忙了。
吴子阳很奇怪:“你不说接到过他的电话吗?你应该能听出他的声音,他当时说是上哪呢?”
黄花菜有些不好意思:“那天电话里声音很小,里面还特别乱,我根本就没大听清楚。只是听口气以为是他。现在回想起来,那也可能是别人拿了他的手机冒充他。”
“那会是谁?他为什么要冒充你老公?你好好想想,总应该有点什么别的线索。”
“我实在是闹不清楚。我们是外地人,在这里一贯小心谨慎,没得罪过任何人,不应该有人和我们过不去啊。”
吴子阳看看她,忽然冷冰冰地说:“我帮不了你,你走吧。不行你就报警。”
“别别别,大兄弟,我知道你是热心人,你又是大学生,又聪明又能干,你帮我分析分析啊。”黄花菜哀求道。
“我怎么帮你?你从一开始就不说实话,现在还是这样。你就是不想让别人帮你嘛。”
“不,不是,”黄花菜脸红了,“我不是不说实话,实在是……好好大兄弟,我,我现在跟你说,我什么都说,你千万别不高兴。”
黄花菜把实话说了出来。
实话就是袁舟履的“冤家”韩世良头天晚上找袁舟履喝酒,到第二天的晚上,袁舟履就失踪了。
黄花菜不知道这里有没有什么联系。
狗蛋 发表于 2008-12-25 05:53
第八十二章
为什么样的“无价之宝”去杀人都太不值得。
吴子阳急问:“韩世良喝酒的时候请你老公帮他的忙,就没说具体帮什么忙?”
“他真的没说清楚。老袁回来我还问他,我说你这个忙怎么帮,他到底要你干什么呢?老袁说,韩世良好像也搞不准。大概意思是想找什么东西,却不知道那东西到底有没有,在什么地方。要老袁到时候配合他,随机应变。老袁说:‘他可能是在找吴家藏的财宝。如果真有财宝,我还就得好好帮他,到时候肯定有咱们的好处。’”
吴子阳一下子彻底明白了黄花菜的来意。
袁舟履的突然失踪,绝对跟吴家的“财宝”有关。这里有两个可能,一“福”一“祸”。
所谓的“福事”,就是袁舟履无意中找到了吴家深藏的财宝。这财宝肯定是价值连城,将彻底改变他未来的人生之旅。惊喜莫名的袁舟履什么都不顾了,为安全起见,他带着财宝悄然出逃,连黄花菜也没敢告诉;
而那“祸事”,自然也是由于他拿到了无价之宝,被人知道,知情者将他杀死,抢走了财宝。这财宝太重要了,因此袁舟履必须死,因为那人需要灭口。
这后一个可能性实在不大,因为吴子阳觉得,为什么样的“无价之宝”去杀人,把自己变成一个走投无路的“杀人犯”,都太不值得。
吴子阳推测到的“可能”,黄花菜肯定也想到了。这两个可能都必须有一个最关键的前提,那就是:吴家大院到底有没有这样一笔财宝。
吴子阳也没法跟黄花菜说实话。因为那“实话”他还没经过验证,他根本就没法确定。
被小孩子拣到,又被扔进火炉的“擀面杖”,到底是不是柯九思的那幅画?得而复失的那个“玉鹰”,到底是不是劳泥村古墓的文物?刚才从楼上掉下来摔碎的那两个瓷盘是怎么回事?没有任何人提到过吴家或者萧家的“财宝”里还有什么“成化青花瓷盘”啊!
可以确定的是,吴家大院内真的深藏着什么东西。不过袁周履的失踪是不是一定跟大院的“藏宝”有关系,吴子阳没法肯定,他也就没法给黄花菜提供什么帮助。
不过吴子阳说了一句话,对黄花菜启发很大。
吴子阳说:“不管到底是因为什么,你家老袁都不值得你去找他了。”
吴子阳这话是随口而出的,那意思本来是:不管因为什么原因,你家老袁都不应该不告而别。这说明他并没有把你放在心上,你又何必担心他呢。
对这句“箴言”,黄花菜没从正面去理解,而是从“负面”去“领会”的。
既然你老袁无情无义,说走就走,就别怪“老娘”选择别的生活道路。黄“老娘”在本街上有个“相好”,已经瞒了袁舟履大半年了。她巴不得“老袁”一去不回头了呢!
黄花菜细细琢磨了半天,紧皱的眉头竟然舒展了开来。她把“袁舟履”丢到了一边,问吴子阳后院的小楼怎么了。
吴子阳说那个楼梯又坏了,你抓紧找人修理一下。
黄花菜说:你们这活到底怎么着啊,上次的工钱你二叔还没给我们结算呢,那几个民工天天来找。实在不行,我可让他们直接找你二叔要了啊?
吴子阳忙说:别别。这样吧,你抓紧修好楼梯,我跟我二叔说,一定把前后的工钱都给你结清了。
黄花菜过去看了看那楼梯和损坏的楼板,吓了一跳:“天哪,这,这怎么搞的?弄成这个样子怎么修啊?这很难恢复到原样。你看那木板,多厚多结实,这会买的话成本高多了。而且你们得预支一部分料钱,我可垫不起。”
吴子阳说:“修到什么程度算什么程度吧,你先抓紧做个预算,我跟我叔去商量。”
黄花菜说她回去就做,明天拿来,可是吴子阳等不及,说马上就要。
黄花菜丈量了一下被破坏的楼板,就带着吴子阳去了她那个门头。
黄花菜找出价目表,边看边写边算,很快做出预算,递给了吴子阳。
吴子阳一看吃了一惊:“怎么这么多啊?”
黄花菜说:“你拿着这个预算,再找别人给你做一个看看,要是比我做的低,我照他那价格再给你优惠两成。”
狗蛋 发表于 2008-12-25 05:53
第八十三章
吴子阳对简从文说:“你的祖上应该姓萧,你是夏边萧家的后代,对不对?”
从黄花菜的家里出来,吴子阳正想着怎么跟吴甘来“汇报”,忽然看到街边有两个男人在吵架,一些人围在那里看热闹。
吴子阳已经从旁边走过去了,好像感到其中一个男人有点面熟,回头仔细一看,原来那正是小简子的父亲简从文。
吴子阳走近一听,很快就弄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简从文坐了一个“摩的”,说好是三块钱,不料到地方以后,那人却说是每华里三元,一共十二里地,应该是三十六元。
简从文不干,就跟那“摩的”争吵,“摩的”火了,一伸胳膊,露出上面的刺青,吓住了简从文。
可是他掏遍全身也只有二十二块钱。
“摩的”不干,呲牙咧嘴想动手,吴子阳上前拉住了他。
“行了行了,他一个外地人,你别这么欺负他了,他本来也没钱,你还要怎么样他?”
开“摩的”的人瞪着吴子阳说:“小子,这和你没关系,你别没事找事啊。”
简从文看见吴子阳就像看见了救星,赶紧拉住他说:“大兄弟,你看这人,讹了我的钱,还没完没了了。”
吴子阳掏出手机说:“大叔你别急,既然咱跟他讲不通道理,我找110来处理就是了。”
“行,算你狠,你等着啊。”还没等吴子阳按完号码,那家伙骑上摩托车一溜烟跑没影了。
周围看热闹的人们也一哄而散。
简从文擦擦额上的冷汗,对着吴子阳千恩万谢。
吴子阳一问,原来简从文去派出所报案以后,警察跟他说,我们可以帮你调查调查,但是暂时没法按照失踪立案,因为这里不确定的因素太多了,需要你提供更多更详实的线索。
比如简顺才失踪前后的活动情况,他周围有那些朋友,什么人跟他经常来往等等。
简从文就满夏边县城跑了一圈,凡是本村在夏边打工的人都找着问了,不光一点新线索没问出来,还让那黑“摩的”宰了一通。
听说简从文从早上到现在只吃了一个火烧,吴子阳就把他领到院子里,从冰箱里拿出中午的剩饭热给他吃。
简从文很感动,一个劲地说大兄弟你真是好人,没想到吴家还有你这么好的人,你将来肯定有好报。
吴子阳听出简从文话里有话,就笑道:“大叔听你的意思,我们吴家是不厚道的人多啊。你对吴家很了解吗?”
简从文嘿嘿一笑:“说了你可能不信,我对现在的吴家人了解不多,但是吴家祖上的那些事,我还真是清楚得很。不过我从来不说就是了。”
吴子阳心里一动,立即联想到了简从文的身份。
据说,萧子敬被“镇压”后,他的儿孙死的死逃的逃,很多人已经下落不明。他最“正宗”的后代,应该就是简从文这一支了,所以他说他了解吴家祖上的那些事儿,也许并不是吹牛。
想到这里,吴子阳干脆就挑明了:“我说了你也可能不信。其实我对你家的情况也了解一些。你的祖上应该姓萧,你是夏边萧家的后代,对不对?”
狗蛋 发表于 2008-12-25 05:53
第八十四章
“所以你必须替我除掉那个淫妇和野种。”
简从文很吃惊:“你,你怎么知道?”
“世上无难事,只要肯用心。”吴子阳并不直接回答他。
简从文叹道:“这样说来,你从来就没把过去萧吴两家的宿怨放在心上。我的眼力不会错,你是个好小伙子,吴家有你,大幸啊!”
吴子阳说:“大叔,我看你也像个有文化的人。现在什么时代了,谁要是死抱着过去那些历史包袱不放,那不是‘愣周’是什么?”
吴子阳把小简子常说的那句土话学的惟妙惟肖,简从文哈哈大笑。他们之间的距离好像一下子拉的很近了。
简从文给吴子阳讲了他的一些情况。
确实象吴子阳估计的一样,简从文有点文化。他上过初中,虽然后来一直在村里务农,但是他很喜欢文学,看了不少的闲书,也曾试着自己写点东西。开始是给乡镇的广播站写稿,后来又给县里的广播电台和县报写稿。最近还写了点文学作品,在齐渊的《河海生活报》上连载了好几期呢。
简从文说的这些,吴子阳没怎么在意,也就没有深问。
他没有想到,简从文刚才就是从《河海生活报》的夏边记者站回来。
那里的人跟他说,你的那个“鬼宅系列”差点惹大祸,吴家说是影射他们祖宗,一直告到了市里。
简从文一听很害怕,后来知道报社已经停止刊登,而且吴家也没有继续追究的意思,甚至都没有打听作者是谁,他才松了一口气。
从记者站出来一想,他还是担心吴家知道那是他在“捣鬼”,就准备到吴家问问。如果吴家怀疑他了,他就解释一下。他倒不是怕吴家,而是担心吴家将来迁怒于小简子。
他说了一半话,见吴子阳无动于衷,明白了吴家并不知道他就是那“鬼宅系列”的始作俑者,心里平静了很多。为了减轻自己的愧疚,也为了回报吴子阳的热心,他决定把自己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他。
简从文今年46岁,他的奶奶活了87岁,前几年才病逝。他奶奶姓柳,曾经是“大汉奸”萧子敬的姨太太。
1946年萧子敬被处死后,家产全部藉没充公,柳氏带着年仅8岁的儿子逃到了一个远房亲戚家里。不久,她改嫁了一个姓简的农民,并将儿子也易姓为简。这个小男孩,就是简从文的父亲。
简从文所知道的吴家往事和萧家往事,都是听奶奶柳氏说的。
关于吴家的那场“伦常巨变”,柳氏知道的版本又是另外的一个样子,这个版本让吴子阳入耳惊心!
吴延福的三姨太焦氏怀孕不久,他的大太太卜氏竟然也怀孕了!
吴延福逼问卜氏这是怎么回事,因为在他的记忆中,自从娶了焦氏,他就没有跟卜氏、甘氏同房过!
卜氏说:三个多月以前,吴延福晚上外出喝酒,喝的酩酊大醉。卜氏把他搀进自己屋里加以照顾,吴延福在半醉半醒的状态下跟卜氏“发生了关系”,完事以后就像死猪一样睡过去了,肯定就是那一次导致卜氏怀了孕。
吴延福一个耳光打在卜氏的脸上:“你胡说!我找西洋大夫看过,人家说象我这个样子的,根本就不能再生养了。你老实说,奸夫到底是谁?”
卜氏大哭,说老爷你冤枉死我了。我好歹也是书香门第出来的小姐,而且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满院子的人谁不知道?哪来的什么奸夫?你要是不相信,我就死给你看!
吴延福接着问:“用不着。既然你是冤枉的,那焦慕兰呢?”
卜氏说,焦氏的孩子,绝对是韩令坤的种。
吴延福说,既然这样,你把焦氏“办掉”!不管你那孩子是谁的,我都不再追究,以后就算是我的亲生儿子,我要让他传宗接代。
卜氏吓得打哆嗦,说我一个妇道人家,我不敢。
吴延福说:你刚才还要死给我看呢,你连死都不怕,还怕什么?你替我想想,焦慕兰的事儿我抓不到证据,我能怎么办?要是说我不能“打种”了,因此肯定焦慕兰的孩子是“野种”,那么你的孩子呢,怎么解释?所以你必须替我除掉那个淫妇和野种。
狗蛋 发表于 2008-12-25 05:53
第八十五章
??剩下的,只有那些仍然被重重迷雾紧锁的事实真相!
卜氏无奈,只好答应了吴延福的条件。
当然,也可能卜氏早有此心了,吴延福的条件实际上是她求之不得的。
卜氏的本性并不坏,但是到了关系她荣辱兴衰,甚至是生死存亡的重要关头,她也会变,变得让人不敢相信。
可惜卜氏不是干这种“大事”的材料。
由于事机不秘,她下毒之事让焦氏和韩令坤侦悉。韩令坤索性将计就计,让焦氏装死,以便趁机逃出吴家大院,远走高飞。
韩令坤并没有杀死卜氏,他不是没那个心,他是没那个胆!
韩令坤长了一张娃娃脸,看起来就是个白面书生。他在“谭秧调子”戏里,饰演的一直是类似京剧中的“旦角”,也就是男扮女装的角色。此人禀性柔弱,胆小怕事,他根本干不了那“杀人越货”的勾当。
杀死卜氏,并伪造她上吊自杀现场的是吴延福。吴延福那天根本没有“进城”,他一直躲在吴家大院东面的一所宅院里等候消息。
晚年的吴延福,由于严重的心态扭曲,变得乖戾残暴。他坚信自己已经没有了生育能力,根本不可能使焦氏、卜氏先后怀孕。
既然她们都怀上了“野种”,都背叛了他,那就怪不得他下手狠毒了。
吴延福确实是死于韩令文之手。
他在那凄风冷雨的深夜,偶然目睹了焦氏从棺材里爬出来的可怕一幕,当场就吓晕了。
韩令文为了不使阴谋败露,为了保住焦慕兰、韩令坤,当然也是为求自保,不得已将他杀死。
萧子敬通过深入查访,得知了吴家丑闻的真相,就开始敲诈前来接收吴家大院的吴延禄,逼他低价出售院子。
萧子敬说,你把大院卖给我,我就什么事情都不再追究,否则,我封掉大院,彻查凶犯,查不清楚不罢休,最后你什么也得不到。
吴延禄只得同意低价贱卖吴家大院。
他没想到,萧子敬其实一分钱也不想出,他要巧取豪夺。
最后萧子敬基本上达到了目的。之所以说是“基本上”,因为甘勇去刺杀吴延禄时,从吴延禄的屋子里抢走了部分现洋。
吴延禄实际上什么也没得到,还差点惹来杀身之祸。
当然,萧子敬后来也为自己的恶行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韩令坤之子韩德让为报父仇,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冬夜,潜入原来的吴家大院,用“双环腕刃”杀死了萧子敬第二个小老婆,还有他的两个未成年的子女。
加上简从文所说,关于当年吴家的那场事变,就有了四个不同的版本:桃子(梅老太)所说的“桃本”,康有志的“康本”,梅赐仁的“梅本”,加上简从文的“简本”。
前几个“版本”的“原作者”,出于种种不同的目的,肯定是“为亲者讳”,所说均有不实之处。只有简从文说的相对客观,比较符合情理,尤其是他并没有试图掩盖老祖宗趁人之危、迹近要挟的恶劣行径。
再分析一下前因后果,这个“简本”可能最接近于事实真相,尽管这个“说法”表明他们吴家先人是多么的阴毒和残忍!
当然,也只能说是“最接近”。
吴子阳明白,因为有许多错综复杂的矛盾交织在一起,八十多年以前的那个疑案,世人可能永远也无法找到最后的“真相”了。
别说那么久远的往事,就是现在围绕吴家大院发生的这一切,如果不能尽快查明缘由,随着时事变迁、岁月流逝,也必将成为又一宗历史疑案。
吴子阳忽然间就有了一种很迫切的感觉。
他感到,随着那“成化瓷盘”变成碎片,大院深藏的“财宝”秘密大概就已经到此为止。
既然所有的“财宝”已经尽现世间,那么某些人的“寻宝”美梦,也必然要烟消云散!剩下的,只有那些仍然被重重迷雾紧锁的事实真相!
狗蛋 发表于 2008-12-25 05:53
第八十六章
??“我不管你发的什么疯,我以后不想再见到你。”
经过治疗和休息,吴甘来的身体情况大有好转。他跟医生商量,想出院回家治疗。医生同意了,吴子英就去给他办出院手续。
吴甘来正在收拾自己的东西,梁廷影悄无声息地进来了。
“你来干什么?”一见到她,吴甘来就觉得自己的血压在往上升。
梁廷影却若无其事地笑一笑:“好了好了。我来看看你啊,给你赔个不是。那天晚上我喝了一点白酒,有点发酒疯。你别跟我一般见识了。”
“你出去,我不管你发的什么疯,我以后不想再见到你。”吴甘来厌恶地直摆手。
“何必呢,一点小误会你就不依不饶啊。再怎么说,我也给你当了几年的表姐。你是个男人,不至于这么小心眼吧。哎你这是干什么?要出院啊?”
“你管不着,你出去好不好?从今以后咱们没有任何的关系。”
“别这么绝情。你先看看这个再撵我不迟。”梁廷影把那张楼房结构示意图拿了出来。
吴甘来一愣:“你怎么找到的?你进我房间偷东西!”
“怎么说的这么难听,一张破纸还用偷。这么说吧老吴,你找到了多少财宝我不管,你偷了我的玉鹰我也不计较了。你补偿给我三万块钱,我马上就离开夏边,咱们永远不再见面。怎么样?”
吴甘来冷笑:“我看你真是财迷心窍。我上哪找财宝,通共就见到了那么一个玉鹰,还让你捷足先登了。算了算了,我也够了,你拿着那鹰滚蛋吧,那是坟里挖出来的东西,但愿别给你带来什么晦气。”
梁廷影凑上一步小声问:“你能不能给我说句实话,那古画是不是在你手里?”
“什么狗屁古画,你不信拉倒,我在吴家大院,什么都没找到!”
梁廷影指点着那张图:“你在这些地方圈圈点点什么意思?”
“我只不过是怀疑,怀疑那些地方有什么机关。结果我白忙活一顿,整个楼梯都换了新的,什么东西也没见到。”
“可是这里有!”梁廷影指着图上楼梯口的窗户跟。“既然这有,你画出来的楼梯口也一定有!”
“这里有什么?”吴甘来十分吃惊,“你怎么知道?你找到了?”
梁廷影放了心。看来,吴子阳并没有把昨天下午大院里发生的事情告诉吴甘来。
吴子阳瞒着他叔叔的原因,大概是怕刺激他,但是也不能排除其他可能。也许那个看似单纯的大学生,还另有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
梁廷影拉着吴甘来坐到床上,小声说:“我跟你说实话,你在调查吴家大院,我也在调查,而且我下得功夫比你还大。我已经得到了确凿的信息,就在小楼的东南角,窗户下面的楼板里,也就是离你标明的这个地方不远,藏着一对成化青花瓷盘!”
狗蛋 发表于 2008-12-25 05:54
第八十七章
??“如果让他们为所欲为,人家都会以为我们吴家没人!”
吴甘来一下站了起来:“什么?真的?你怎么知道的?”
“这你都别管。我去齐渊博物馆打听了,象这样成对的青花瓷器最珍贵,尤其是成化瓷更难得,拿到拍卖市场上,至少能卖100万。你说,你该怎么谢我?”
吴甘来忽然又冷静了。
他想了想说:“你的消息肯定是谣传。还有,真有这样的好事,你会先来告诉我?鬼都不信。你就是拼了命也会拆了房子找出宝贝的。”
梁廷影苦笑:“我倒是想,我办得到吗?我能拿着大镐大锯去拆房子?亏你想的出来。”
“好吧。等我回去以后,真的找到了那些东西,我一定给你补偿。”
“你现在先预支吧。老徐在家病了,我得赶紧回去照顾他。他这一住院又得花好多钱。玉鹰我不要了,瓷盘我也不要了,能卖多少钱都是你一个人的。你给我三万块钱当补偿好了。你给我那个龙卡,我自己去提。”
吴甘来不说话,也不动地方,就那么直瞪瞪地瞅着梁廷影。
梁廷影被他盯的浑身难受,便催促道:“你快点啊,我说的都是真的。你看我火车票都买好了,我马上就走,再也不回来了。”
吴甘来的脸色渐渐阴沉了下来。
突然,他推开梁廷影走到一边,掏出手机拨了起来。
“你干吗老吴,你给谁打电话?”梁廷影预感到大事不妙。
吴甘来不理她,拨通以后很快地问:“子阳吗?昨天咱家院子里出什么事情了,谁去了?你快告诉我!”
电话里的吴子阳十分吃惊:“二叔你怎么知道的?谁告诉你的?”
吴甘来的头上开始冒出了冷汗:“你别管。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嗯?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还想瞒我?你快说!”他叫了起来。
吴子阳连忙解释:“你别急啊二叔。事情已经出了,我是怕你着急上火。我想……”
“那‘成化瓷盘’怎么回事?你快说实话,我求你了好不好啊吴子阳!”
“是梁廷影偷了你的楼房图纸,带着韩世良、王武佑砸开楼板找东西,结果把里面藏的青花瓷盘摔碎了。我当时考虑……,二叔,二叔!你说话啊,你怎么了二叔……。”
吴甘来眼睛发直,直挺挺地呆楞片刻,眼前一黑,两腿一软,摔在了身边的病床上。
梁廷影早已不见了踪影。
吴子阳赶到医院的时候,吴甘来已经重新办理了住院手续。
不过这次他好像清醒的特别快。
见到吴子阳之后,他让吴子英去打水,他拉着吴子阳的手说:“我现在明白了,为人还是应该知足常乐。不该属于你自己的东西,千万不要去强求。不过我心里耿耿于怀的,只剩下一件事,子阳你要帮我。”
吴子阳点头:“你说,二叔。”
吴甘来沉重地喘着粗气:“我们不能让外人这么欺负,韩世良、王武佑,还有那个贼女人梁廷影,他们都骑到我的头上来了。如果让他们为所欲为,人家都会以为我们吴家没人!”
吴子阳说:“你放心二叔,我是不会让他们得逞的。他们当中有人已经涉嫌犯罪,我正在努力寻找证据,这得需要时间。”
“我帮不了你了。可是还有子英,还有康有志。让秋荷来照顾我,你们去干你们的事情!我就不信,我们斗不过他们?”
狗蛋 发表于 2008-12-25 05:54
第八十八章
??“什么时候都要留点后路,给别人留,也得给自己留。”
吴子阳给老康打手机,问老康在哪,他有事想跟他商量。
老康的声音里有一丝慌乱,不过他马上就镇静下来了。他说,我在招生办呢,咨询我女儿考大学的事情。我一会就回去。
关上电话,他身边的一个人阴沉沉地问:“谁啊?”
那人倚在一把摇椅上,一边扇着扇子,一边悠闲地看着院子水缸中养的金鱼。
那人是韩世良。
老康没好气地说:“你少管闲事。”
老康就站在他的旁边。
他们的谈话已经进行了好一阵,但气氛却不很融洽。
他们刚才在议论柯九思的那幅古画。
韩世良说:“你别听那个吴子阳‘忽悠’你。什么布袋里的擀面杖,那是糊弄小孩子的。那画绝对在吴甘来手里。被小孩子叠了‘宝’的,是一幅赝品。上面伪造有沈一贯的题字,岂能骗得了我。”
老康说:“你怎么知道,你见过真画?”
韩世良拿起身边石桌上的一本书,翻开了,取出夹在书里的一幅画。
“你好好看看,这是吴甘来不知从哪弄来的复制品,这上面哪有沈一贯的题字。”
老康将画凑近眼前细看,果然没有那个“龙江”的钤印。不过这也不能证明那幅真迹上没有,因为吴甘来这个复制品所依据的,也许是一张早期摹本的照片。
老康的推断依据是:从已知的情况看,“归庄山水图”是1923年“现身”的,在吴延禄手里的时间只有几天,此前一直被萧家密藏着,不为外人所知。萧家收藏之前的那个时代还没有“影印”技术,因此,吴甘来手里的影印件,依据的只能是“伪本”或者是“摹本”。
但是老康没有反驳韩世良,他说:“就算真迹还在,我看你也拿不到了。这事到此为止,我不管了。过些日子我要去北海,咱们从此井水不犯河水。”
韩世良笑道:“我根本就没怎么指望你。大将难过美人关,其实那吴子英也不算什么美人,就把你迷的神魂颠倒,没出息。”
“滚你的蛋,”老康不愿意了,骂了韩世良一句。
随后他认真劝道:“我觉得你也该收收心了。平平安安当着你的馆长,挺不错的,人要知足。”
“我倒是想知足。你他妈的坐拥女人,过得很滋润啊,我呢,我这个病老婆不死,我就像被判无期徒刑一样,你知道吗?我活的太压抑,我不找事我就得疯掉。我的苦楚你根本就体会不到,体会不到啊。”韩世良长叹一声。
老康起身要走,临走还想“忠告”他一番:“老韩啊,做事勿做绝。什么时候都要留点后路,给别人留,也得给自己留。”
老康走后,韩世良从鱼缸里抓出一条金鱼,对着那鼓鼓的大眼睛自言自语:“说的不错。得让人处且让人,但愿别人也这么想,能给我留条后路。”
他一松手,那鱼又跳回了鱼缸。
老康赶到吴家大院,见了吴子阳先问:“梁廷影在不在?”
吴子阳说:“马上就走,这回是真走,正收拾东西呢,完了直接去火车站。”
老康扬了扬手中一个硕大的铜锁。“我才买的,本想她要是还不走,就瞅她不在的时候换个锁,让她进不了门,看她怎么办。”
吴子阳说:“预防万一,还是换上吧。”
老康换了锁,看看正好五把钥匙,算上秋荷,每人一把。拾掇好以后,他问吴子阳找他什么事。
吴子阳跟他讲了黄花菜来找的事情,然后说:“那天我没在家,后来问我堂姐,她说了一件事情很奇怪。就是文化馆搬家的那天,上午的时候,因为小楼的楼梯倒塌,我二叔把韩世良骂了一顿撵走了。到了傍晚,她明明看见袁舟履在后院,可过了一会儿,袁舟履不见了,韩世良却莫名其妙从后院冒出来了。你知道这件事吧?”
老康说:“我知道。当时我还上后院检查了半天,什么也没发现。晚饭后有一阵,我跟你姐在厨房说话,也许就是那个时候袁舟履走了,韩世良偷着进来了,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我觉得可能性不大。”吴子阳说,“我二叔是下午临时决定去齐渊的,韩世良肯定不知道这事。他悄悄进来,不怕碰上我二叔?我老是怀疑,既然西厢房的地槽有漏洞,会不会地窨子里也有什么猫腻?咱们一起去看看怎么样?”
老康答应着,一边往后院走一边说:“子阳,其实从小简子见到的尸体突然不见了,我就在怀疑这件事。把整个前后院的建筑想个遍,怎么也找不到答案,最后我想,如果有人真是要临时藏什么东西,那么就只有地下室了。”
狗蛋 发表于 2008-12-25 05:54
第八十九章
??他的手开始颤抖,额头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老康和吴子阳来到后院,看见秋荷正在卖力地擦新修好的楼梯。
她还真是“领导在不在一个样”,自己干活也不偷懒,累的满头都是汗水。
见了吴子阳和老康,她叫了一声:“吴大哥,康师傅,有事吗?”
吴子阳摇摇手:“没事,我们到地下室看看,下一步怎么装修。”
地下室只是进行了简单的处理。
修补了破损的水泥地面,东面和北面的墙新抹了砂浆,其他都没动。
老康检查地面和顶棚,吴子阳找了一把锤子,在四面墙上敲击着。
根据西厢房“地缝”的启示,他把重点放在近地面的那部分墙体。
几乎没费什么劲,他就找到了被砂浆掩盖的那块石板。
“康哥你看,这面墙上面是砖,下边是条石,只有这里有一块奇怪的石板。里面该不会有什么东西吧?”
老康过去敲了两下,摇摇头说:“不像,你听这个声音,应该是实心的。”
吴子阳不死心,继续在四边敲着砸着,仔细听着回音。
敲着敲着,他听出了名堂。
“康哥你听,中间是实心,周边好像是空心。”
老康拿过锤子,将石板周围已经凝固的砂浆敲开,竟然显出了一道深深的缝隙。
吴子阳大喜:“看来这里一定有名堂,咱撬开它看看吧。”
老康没反应。
吴子阳扭头一看,只见他眉头紧锁愣在那里,好像忽然遇到了天大的难题。
见吴子阳看他,他才回过神来,上前看看那缝隙说:“这也许是墙的质量问题。再说咱没工具,也没防护,别撬出事儿来。”
吴子阳敲打敲打周围的墙壁说:“事儿是不会有什么事儿,你看这墙体多厚。不过咱得找个镐头或者撬棍,撬开了还得用什么支撑一下,是不是啊康哥?”
“一点不错。再说今天也晚了,明天吧,我找点家什来,把这块墙整个拆开了看看。哦不行,我女儿明天高考,等后天吧,后天下午她考完以后着。”
“你们在看什么?”忽然上面有人说话。
吴子阳和老康回头,只见梁廷影跟秋荷正从台阶上走下来。
吴子阳忙说:“没事。看看民工干的活,准备给他们结算工钱。”
梁廷影显然不相信吴子阳说的。
不过她满地下室看了看,没看出什么异常,就对吴子阳说:“小吴,我走了。以前的时候咱们互相之间有什么误会,你也别放在心上了。人吗,本质都一样,谁也别怪谁。”
吴子阳根本没听懂她想说什么,只是随便点了点头,身子没动地方。
梁廷影主动跟老康握握手,感谢他的辛苦,说以后有空到江州,一定要去我们家玩,让我们尽尽地主之谊,等等,说完就走了。
老康看看手表,对吴子阳说:“子阳,晚饭你凑合吃点吧,我到医院去看看你叔,然后回家给我女儿做饭。她明天就高考了。”
韩世良是在文化局会议室开会的时候,接到那个神秘电话的。
开始他没听清,便赶紧起身走到会议室外面的走廊上。
“你再说一遍,怎么回事?”
电话里的人重复了一遍。那人应该是在大街上,电话里十分嘈杂。
但是韩世良完全听清楚了,他的脸一下子变的煞白。
“那、那、那,那个墙不是全修好了吗?他怎么发现的?”
电话里说:“没有。光是胡乱抹了一层砂浆。袁工头一跑,吴甘来就把装修工程给停了,你不知道吗?”
韩世良没回答,他的手开始颤抖,额头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喂,你还在吗?怎么了?墙里藏着东西?”
“不是。不过绝对不能让他们拆墙。”韩世良咬咬牙,对着手机小声说:“你别走远,我一会找你有急事!”
狗蛋 发表于 2008-12-25 05:54
第九十章
??一阵剧痛,让他失去了知觉。
晚上随便弄点饭吃了,吴子阳就准备去医院看看吴甘来。
可是叶初春还没回来,她没有这把新锁的钥匙,院里没人她就进不来。
吴子阳只好一边看电视一边等她。
直等到天都黑了,还没见人,吴子阳正想打手机问问,那手机却先响了。
看看是叶初春的手机号码,吴子阳赶紧接听,还没听完,他一个高蹦了起来。
手机里先是叶初春惊恐地喊叫声:“吴子阳,快,快来救我,我被绑架了。”
紧接着就换了一个异常阴沉的声音:“吴子阳你听好,叶初春现在在我的手里,限你一小时内,带着柯九思的那幅画来赎她。记住,你到城南立交桥的西头桥下等着,就是那个摩托车的大广告牌后面。我警告你,你要是敢报警,叶初春就没命了。你快点来!”
吴子阳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叫着:“你等等,我手上没有画啊,你能不能……。”
“少罗嗦,你要画还是要叶初春,你明说!”
“我当然要叶初春,但是我真没画,我给你钱不行吗?”
“行。或者是那幅画,或者是100万块钱,一个小时之内我见不到你,或者你报了警,你就等着给你女朋友收尸吧。城南立交桥西头桥下,记住了吗?”
不等吴子阳回答,对方就把电话挂了。
之后无论吴子阳怎么拨打,都是提示“您拨叫的电话已关机”。
吴子阳傻眼了。怎么还有这样横蛮不讲理的绑匪。他说的后一个赎人的条件,几乎任何人都满足不了。
就算你是千万富翁亿万富翁,也不可能在家里放着百万巨款;就算银行晚上营业,你也一下子提不出一百万来。
退一步说,就算银行有钱,清点、交付还得时间,还要赶到什么城南立交桥(吴子阳根本就不知道那桥在哪),一个小时根本就来不及。
也就是说,那人其实要的是画。他确定那画就在吴子阳手上,或者说是在吴子阳熟悉的人手上。
吴子阳立即拨通吴甘来的电话,急切地问他,柯九思的那幅画是不是在他那里。事关重大,请二叔一定说实话!
吴甘来有些发懵:“你怎么了子阳?我要是真有那幅画,我还呆在夏边受这个洋罪?到底出什么事了?”
“哎呀我以后再给你解释。二叔你能发誓吗?那画绝对不在你手里?你也不知道它在哪?”事到如今,吴子阳还真是信不大过吴甘来了。
“子阳你怎么这么说话,我骗你干什么?我这会要是真有那幅画,我他妈的全家死光、断子绝孙行了吧?”
看来吴甘来是火了人了,但是吴子阳顾不上管他。
关上手机以后,他强压住剧烈的心跳,犹豫了片刻,立即按照墙上的那个“警民联系卡”拨打了警官齐天达的电话。
他必须报警了,他实在没有别的办法。
齐天达显然也让他吓了一跳。
他问吴子阳,是不是在夏边得罪了什么人,吴子阳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
齐天达就说时间来不及了,咱们先过去再说。他让吴子阳十分钟后在大院胡同口的街边等着,他马上就开车过来。
吴子阳匆忙出门,由于紧张慌乱,他连大门都忘了锁。
外面的胡同黑乎乎的,吴子阳出门刚走几步,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汽车引擎声。
他回头看看,只见一辆仅开着前小灯的面包车从汽修厂的方向疾驶而来。
吴子阳朝旁边让了让,转头继续往前走,不料那车竟然直冲他的后背撞了上来。
吴子阳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撞倒在地,他的头碰到路边的墙上“咚”的一声,一阵剧痛,让他失去了知觉。
狗蛋 发表于 2008-12-25 05:54
第九十一章
??听到水声越来越近,吴子阳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吴子阳清醒过来的时候,感到自己的双手被捆,嘴和眼睛都被胶纸带封着,躺在泥泞的草地上。
他的耳朵还管用,听到了风吹过水面发出的声响,还听到了压抑的抽泣声。
他能听出来,那是叶初春,她似乎就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
一阵脚步声传来,有个人在他身边蹲下,拨弄了一下他的脑袋。
他感到一阵钻心的疼痛从头部的一侧传来,忍不住呻吟了一声。
“小子,你听好了,”那人似乎是用假嗓子说话,吴子阳听不出他是谁,“现在是你最后的机会。你必须说实话,不然我把你们俩都扔到湖里去喂鱼。”
吴子阳赶紧点头。他在心里尽量往好处想,这人的意思仅仅就是绑架勒索,勒索不成也就会放手,不至于真要害死他俩。
他封住他的眼睛,还用假嗓子说话,都是给自己留后路的表现。
“柯九思的那幅画呢?”那人问,一边揭开了吴子阳嘴上的胶布。
吴子阳说:“你先把叶初春放了,我什么都告诉你。”
那人一脚踢在吴子阳的腹部,吴子阳哎哟一声,身体不由自主弓了起来。
“说!”那人只有一个字。
吴子阳忙说:“那幅画让民工当废品扔到街上,外面小孩拣到以后裁开叠了‘宝’,又让家里给烧了!”
“胡说,那不是真的,那是赝品。我问你真的在哪里,你少耍花招。”
吴子阳的脑子飞快地转动着,这一转让他更加害怕了。
吴子阳根本就没提到前因后果,比如那画原来藏在那里,怎么发现的,怎么会到了“民工”手里,民工怎么会把这么贵重的东西当了废品等等。
这个复杂的过程吴子阳都省略了,那人却不问,而且还一口咬定烧掉的是“赝品”,这个人绝对是非常知情的,而且很可能是吴子阳的熟人!
“我说的是真的。我专门调查过烧掉的那幅画,还找了那几个小孩子,发现了烧剩下的一点纸片。哦对了,我来的时候拿了放在我裤子后兜里,不信你拿出来看看。”
那人伸手摸出那两张纸片来。
吴子阳不知道他是怎么看的,反正看完以后他暴怒着朝吴子阳的屁股狠踢一脚。
吴子阳叫了一声,那人又狠狠打了他一个嘴巴。
“喊什么。想死了你!”
吴子阳不敢吭声了。
那人接着又问:“我告诉你,那画在你叔叔的手里。你老实说,他有可能藏在哪?”
“不不,这不可能。我叔连这纸片的事儿也不知道。况且真要他手里有画,他早离开夏边了。刚才我还问他呢,他赌咒发誓,绝对没有见到那幅画!”
“照你这个意思,吴家大院根本没有财宝?”
吴子阳赶紧说:“一点不错。现在的吴家大院,什么财宝都没有了,我和我叔正准备走呢。我说的全是真的,我和叶初春都是穷大学生,不可能有多少钱,求求你放了我们吧!我们绝对不会报案的。”
吴子阳还心存侥幸。
尽管他已经想到了,这个人精心策划的绑架和劫持可能不是为了那幅古画!
从“绑匪”的角度来说,他不能确定那幅画到底有没有,就是有也不敢保证就是真品。为了这样一幅来自传说中的虚无缥缈的古画而绑架勒索,应该是不大合乎情理的。
绑架勒索是重罪,就算是为了得到那幅画,也非常不值当。
这样分析,也许他的起始目的就是不是为画,他的目的其实只有一个:杀人灭口。
可是,吴子阳什么也不知道啊。
他来夏边不久,除了跟吴家大院有关的事情,别的事情他从未插手。他没掌握,也不可能掌握什么人的致命秘密,他怎么会召来杀身之祸呢?
不等他想明白,那人咬着牙根说了一句,“行,我马上就放你!”,接着又封上了吴子阳的嘴。
然后他好像跟另外的什么人说,“快,绑上石头,就从这扔下去。”
吴子阳吓呆了,脑子里一片空白。他听到身边的叶初春绝望地呜呜直叫,随着一声沉闷的击打声,她马上就不响了。
吴子阳在迷迷糊糊中,感到有人在往自己身上捆什么,紧接着又有人拖着自己的身子往前走,听到水声越来越近,吴子阳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狗蛋 发表于 2008-12-25 05:55
第九十二章
??他突然接到一个奇怪的电话。
吴子阳并没有死。
就在他已经绝望的时候,听到了一阵由远而近的汽车引擎声,紧接着是刺耳的警笛声,紧接着是一片人声、喊声、脚步声。
一阵狂喜,让吴子阳拼命挣扎,这引起了他受伤头部的一阵剧痛,使他再度昏了过去。
??
吴子阳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上午。
他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灿烂的阳光撒满整个房间。
吴子英和头上缠着绷带的叶初春在守着他。
听说吴子阳醒了,吴甘来、秋荷都来看他。
老康陪女儿参加高考,中午也抽出时间来看望了他。
来看他的还有齐天达和另外两个刑警。
听了他们的介绍,吴子阳才弄清楚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叶初春是在吴家大院北面的夏边河边被劫持的。
当时她和梁思泰刚下公共汽车。
公共汽车站在那个汽修厂北面的路口,下车后他们应该顺着胡同朝南走,可梁思泰说天还早,咱们到河边散散步吧。
叶初春本来不想去,又怕“老板”不高兴,只好答应了。
他们就在河边黑黝黝的小树林里,遭遇了那个蒙面人。
那人不知从什么地方窜出来,一把搂住叶初春,将闪着寒光的匕首横在她的脖子上。
梁思泰吓得跌了一个跟头,他爬起来转身就跑。
那人低声喝道:“站住,你再跑我宰了你女朋友!”
梁思泰一声不吭,转眼就跑没影了。
蒙面人用胶带绑住叶初春的双手,蒙上她的眼睛,把她拽上了一辆面包车。
那人把车子开进汽修厂院门南的小胡同,给吴子阳打了那个电话。等吴子阳一出院门,他就驱车猛撞,随即又绑架了吴子阳。
当齐天达开着警车来到街口找吴子阳,准备一起去城南立交桥的时候,他突然接到一个奇怪的电话。
电话里一个沙哑的声音说:“吴子阳已经被绑架。去了城西朝阳路的北路口!记住,是城西朝阳路,不是城南立交桥!”接着就挂断了。
齐天达给吴子阳打手机打不通,这才相信报讯人说的可能是真的。他立即驱车朝城西赶去。
在朝阳路上的时候,齐天达接到了第二个电话。
那人告诉他了更具体的方位:朝阳路北头,预制件厂大门以西三百米,夏边湖畔的高地。
大约是警车的引擎声惊动了绑匪,当他们驱车闯进那片高地时,先是借助车灯看到湖边高崖上横躺着两个人,然后看到一辆面包车不顾一切地蹿下高崖,飞驰而去。
齐天达留下小盛救人,他和另一个警察驱车追赶那面包车,同时用手机向上级做了报告。
面包车不顾身后响着警笛的警车,疯狂地沿着夏边通北海的公路疾驶。
在横次山的脚下,面包车遇到了迎面拦截的警车。眼见得走投无路,驾驶员竟然驱车撞向山崖,造成了车毁人亡的惨剧!
警察从车内拖出一具烧焦的尸体,经辨认,那人是夏边县文化馆馆长韩世良!
韩世良就是绑匪!
从一切景象分析,韩世良似乎还应该有个同伙。
而且吴子阳和叶初春都听见了韩世良跟那个人说“绑上石头从这里扔下去”的话。
但奇怪的是,警方经过认真搜索,并没有发现另外那个人的蛛丝马迹。
还有那个两次打电话给齐天达,通报绑匪所在地点的神秘人物,除了那个无法查证的电话卡号码,也没有留下任何线索。
狗蛋 发表于 2008-12-25 05:55
第九十三章
难道说他在夏边还有一个“坐探”?
此案的嫌疑人总是有的。
首先就是那个梁思泰。
在刑警大队问讯室,吓得几乎精神失常的梁思泰痛哭失声。他除了深刻检讨,还拼命辩解,说自己不是见死不救,当时跑掉就是为了赶紧报警等等。
他还以为警察找他是因为他面对绑匪的懦弱行为。
经过审查,警察没有发现他的涉案嫌疑,很快又放了他。
梁思泰马上关掉公司,狼狈逃回了江州。临走发誓,他这辈子都不会再到夏边来了。
警察还调查了康有志、黄彩华、王武佑、王秀敏(秋荷)、梁廷影和简从文等人。
他们都提供不出任何有价值的线索,而且没有一个人相信,吴家人真的持有那样一幅价值连城的古画。
道理实在太简单:吴甘来真有那样一幅画,他也不会住在这个条件简陋的破院子里了。
他们都认为韩世良是“画迷心窍”,有点神经质了。
王武佑证实,韩世良对于古字画有着一种近乎痴迷的爱好。
当年他就错把赝品当真迹,委托文物贩子去卖,结果让公安局截获,差点为此吃官司。所以这次他又弄假成真,以为吴家真的持有那珍贵古画,而不惜绑架人质,铤而走险地实施勒索。
更多的人证实,韩世良为了找那幅画,不久前曾闯进吴家大院,毁坏了后院的小楼到处搜寻,并为此与吴子阳发生过尖锐的冲突。
警察经过调查还发现,除了韩世良以外,其他相关人员如康有志、黄彩华、王武佑、梁廷影等人,或者跟吴家沾亲带故(梁廷影),或者跟吴家人谈恋爱(康有志),或者得到吴家信任承担了吴家大院的工程(黄彩华),他们都没有作案的动机。
唯一一个可能有作案动机的是简从文。
警察的本事确实很大。他们经过与营丘县同行联系,确认了简从文是夏边县大汉奸萧子敬的后人。
萧子敬被镇压,虽然与吴家无关,但是萧吴两家是世仇,尽管一直是萧家欺负吴家,但也不能排除萧家后代对吴家后代怀有与生俱来的仇恨心理。
简从文没见过大世面,面对警察的询问支支吾吾不知所云,更增添了警方的怀疑。
好在经过调查,简从文没有作案时间,而且吴子阳也为他说了好话。
被放出来的简从文一分钟也没停留,立即坐车返回了营丘。
后来他再也没敢提起小简子在夏边“失踪”这件事,过了一段时间,夏边警方也就把这桩离奇的“失踪”案注销了。
警方最后认定,此次绑架案的案犯只有一个人,就是原夏边文化馆馆长韩世良。作案原因,只是为了勒索柯九思的那幅《归庄山水图》。
吴甘来完全认同警方的说法。
他定做了“人民卫士,情深似海”的锦旗,亲自送到了齐天达警官所在的上级单位——夏边县公安局,对于警察勇救“群众”,也就是他侄子吴子阳,以及吴子阳的未婚妻叶初春的行为,表示衷心感谢。
他打电话给吴道宏,向他通报了发生在吴家大院的事情,希望他能回来看看,处理一下。
吴道宏的答复简单明了:其一:把前期的装修施工情况造表,用传真传给他,审核无误后,他将支付那些装修费用。其他装修立即停止。其二:他将写一纸转让书,将吴家大院的整个管理权交给吴甘来,从此之后,他将不再对这个祖宅负责,也不会再支付任何的相关费用。其三:他最近的将来不准备再回夏边,更不会再来吴家大院。
从吴道宏的这个“答复”可以看出,他似乎非常了解吴家大院发生的事情,甚至连里面的内幕都一清二楚。这从他及时得知《河海生活报》刊载“鬼宅揭密”之事可见一斑。这老头远在南方,好长时间没来夏边了,这里发生的事情他是怎么知道的呢?
难道说他在夏边还有一个“坐探”?
吴甘来不知道答案。他接到吴道宏的“指示”后很失望,他甚至有点后悔自己当初索要这个宅子的行为。
他已经做出决定,等吴子阳伤好出院,他就放弃吴家大院回老家去
狗蛋 发表于 2008-12-25 05:55
第九十四章
那天晚上的血手印,一定是梁廷影干的!
吴子阳在医院一共住了六天。这段时间,足可以让他静下心来,认真回顾一下吴家大院这一个多月来发生的事情,看能不能理出一个头绪来。
首先从他一开始进入吴家大院开始。
那天晚上的“闹鬼”,极有可能是韩世良干的。当时他可以通过西山墙下的“地槽”缝隙进入西厢房。那里什么道具都有,弄个鬼影子应该十分简单。
但是小楼上卫生间里的那个“血手印”,绝对不是韩世良所为。
因为吴子阳想起来了,原来的那个旧楼梯有个特点,那就是无论你上下楼如何小心,它总是要吱吱呀呀地叫。白天还不太引人注意,但是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听起来非常响。当时吴子阳和叶初春都在楼下的房间里,假如是韩世良作案,他上下楼梯不可能不发出声音。
那天晚上的血手印,一定是梁廷影干的!
她当然不是为了吓唬吴子英,她是想吓唬晚睡的叶初春!
她的目的跟韩世良的目的差不多,就是把人都吓跑,跑得只剩下她们娘俩才好呢。
只是她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她用来对付别人的缺德办法,别人还会用来对付她的儿子。
徐元梦刚死的时候,梁廷影因为悲伤过度,没反映过来,还以为他就是突犯心脏病。回家以后才想到另外的可能,她当然不甘心。正好梁思泰要过来“创业”,她便带着他二回吴家大院。
回来后她发现西厢房已经面目全非,假如这里曾经是“犯罪现场”,那么任何痕迹都已被破坏殆尽。
儿子的仇好像是没法报了,但是他不能白死。梁廷影总要在吴家大院找回点什么来。
老天有眼,她总算在一个很偶然的情况下,拿到了那个玉鹰。
梁廷影的文物知识不多,她不知道这个玉鹰价值几何。所以那天傍晚她把玉鹰藏到床下,就出去找网吧,找图书馆,寻访关于当年“劳泥庄文物”的线索。就在这个过程中,那个玉鹰突然不翼而飞。
“玉鹰失窃案”曾经让吴子阳费了很多脑筋。直到那个绅士般的王武佑也撕下面具,赤膊上阵参加到了“夺宝大战”之中,他才猛然醒悟。
偷玉鹰的只能是秋荷,别无他人。
王武佑对于秋荷家有恩。他的话秋荷不能不听。
秋荷进入吴家,肯定负有王武佑交给的特殊使命。她实际上成了王武佑卧底吴家的“间谍”。
王武佑是萧家的后代,萧吴两家是世仇,他决不会允许吴甘来把萧家的财宝据为已有。
秋荷是在眼看着梁廷影拿走了玉鹰,而吴甘来又来追查的过程中,才知道曾经被自己弃若弊履的“石头鸟”,是个相当值钱的宝贝。她后悔不已,只能偷偷向王武佑报告。
是王武佑精心策划了那个偷窃案。
他让秋荷晚饭后回家的时候一定找个“证明人”,结果秋荷找到了吴子阳。吴子阳完全能证明秋荷已经离开了吴家大院。然后秋荷马上返回去,撬开梁廷影的房门,找到了那个“石头鸟”。
秋荷肯定很害怕,但是王武佑的分析让她放了心。首先,她因为无知而拒要小简子的馈赠,说明她根本不知道那是个什么东西,她最不可能去偷。
让秋荷偷的时候把屋子翻得越乱越好,更是王武佑的得意之作。
王武佑是反向思维:当梁廷影发现玉鹰失窃以后,她会首先怀疑是吴甘来偷的。本来这只是怀疑,但是看到屋子里那乱七八糟的样子,她却能基本断定那就是吴甘来偷的!是吴甘来偷走以后,为了混淆视线,故意布置了外人进来乱翻乱找的假象!这种拙劣的小把戏,根本骗不了走南闯北、见多识广的梁廷影!
王武佑要的就是这种思维效果。
王武佑还断定:吴甘来就是怀疑外人进来偷窃,他也不敢报案。这个判断也是极为准确的。
应该说,王武佑的策划精彩之至!直到最后,梁廷影都认定是吴甘来偷走了那个玉鹰,而吴甘来一直都闹不明白玉鹰是真被偷了,还是梁廷影在贼喊捉贼。
狗蛋 发表于 2008-12-25 05:55
第九十五章
吴子阳最怀疑的人是康有志。
在吴家大院发生的怪事中,最让人费猜疑的是小简子和袁舟履的先后失踪。
在使用排除法进行了无数次推理之后,吴子阳认定,小简子可能是被韩世良杀害了,原因就是他看到了他不该看到的东西。
他看到了李怀远的尸体!
小简子是韩世良的人这没有疑问。但是小简子有点缺心眼,这个缺点曾经给韩世良与李怀远幽会带来很多便利,可到了重要关头,这种“楞周”却可以致命。
韩世良没法保证小简子不会将此事露出去,衡量再三,只能杀人灭口。
那么袁舟履呢?难道袁舟履也是因为看到了他不应该看到的东西?还有更大的疑问是,加上李怀远,这一共是三具尸体,韩世良是怎么处理的呢?难道说他都是绑上石头沉进了夏边湖?
还有一个悬案是:韩世良为什么还要杀害他吴子阳,甚至还要搭上完全无辜的叶初春?
吴子阳绝对不相信他是为了那幅画。他杀人的目的也可能是杜绝后患。换句话说,他不杀吴子阳,吴子阳就有可能把他送入监狱,或者把他送上断头台!
吴子阳怎么也想不明白,他是在什么情况下陷入了跟韩世良誓不两立、不同戴天的境地,从而使韩世良产生了“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想法。
还有最后的疑问:韩世良只是一个人作案吗?
从绑架案发生的前后看,他不应该是一个人作案,那么谁是他的同伙呢?
从利害关系上分析,王武佑、梁廷影、梁思泰、王秀敏,甚至黄彩华都有可能是“同案犯”。甚至还有生死不明的小简子和袁周履。
吴子阳一个一个想来,又一个一个否定,最后那“嫌疑人选”剩下了三个:简顺才、袁周履,还有一个竟然是:康有志!
对于简顺才和袁周履是否还“存在”,吴子阳没有把握,把他们列入嫌疑人只是一种不确定的猜测。实际上,吴子阳最怀疑的人是康有志。
说康有志是韩世良的“同伙”不尽准确,更准确点的说法应该是:康有志是韩世良有“异心”的同伙!
吴子阳这样推论:
韩世良想在吴家大院找到藏宝,他必须得有一个帮手。
经过反复衡量,好像只有康有志具备当这个“同伙”的条件。
康有志跟吴家有仇。假如简从文关于吴家历史的叙述属实,那么康家应该对吴家怀有非同一般的深仇大恨。
康有志具有一定的文物知识。
康有志家庭经济条件差(因为他父母多年重病的原因),而且他女儿马上就要上大学,学费就是沉重的负担。“大院藏宝”(或者说是卜氏的藏宝)对他是个很大的诱惑。
不知最终出于什么目的,康有志终于答应跟韩世良联手。
韩世良通报了吴家需要招聘一个厨师的消息,让康有志去应聘。他知道康有志肯定能聘上。
大院“闹鬼”就是韩世良和康有志两人联手的“杰作”。
他们在西厢房吓唬徐元梦的时候,闹的有点过火,结果把患有心脏病的徐元梦给吓死了!
康有志很害怕,对韩世良表示他不干了,有多少财宝他也不要了。
当然他的中途退出也许还有另外的原因,那就是他爱上了吴子英。
对于康有志的“知难而退”或者“因情而退”,韩世良很有些沮丧。但是后来康有志开始有意跟他作对,让他十分恼火,却一点办法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