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蛋 发表于 2008-12-25 05:37
第三十二章
没等他拉门,小简子就猛然撞了进来。
吴甘来先给鸿运公司打电话,弄清楚程茂是跟人撞车,碰伤了头部,人已经昏迷,正在齐渊人民医院急救室救治。
他先跟吴子英打个招呼,又关照了老康、小简子,这才“打的”去了齐渊。
吴甘来走后,老康俨然以一家之主的派头,认真负责地检查了整个院子,并不顾秋荷关于“要节约用电”的提醒,坚持把前后院的院灯全都打开。
这之后他到“值班室”跟小简子说:“吴老板不在家,你就辛苦点吧,最迟每隔一个小时,你就到前后院都转一圈。把大门插好,别把收音机开那么响,院子里进来人你也听不到。”
小简子发牢骚说:“照你这么说,那我今晚上还睡不睡了?”
老康说:“你今晚就是不能睡。吴老板不是说了吗,明天让你睡一天觉,什么都不用你干。”
老康安排好以后,就回到小楼下面的房间,洗漱完毕躺到床上。
想到楼上住的吴子英,他忽然感到浑身燥热难耐,翻来复去怎么也不得劲。
他下床走到走廊,把头从窗户上伸出去看看楼上,只见吴子英的房间还亮着灯。
回到屋里他在地上走来走去的转磨,越转身上越难受。这时,他的手机忽然响了。
老康打开一看,竟然是吴子英发来的短信:“你睡了吗?秋荷在我隔壁打呼噜,好响,吵得我睡不着。”
老康立即给她回了短信:“我不能睡,你爸不在,我得多留点神。你实在睡不着就下来坐坐,楼下凉快点。”
几分钟后,老康听到楼梯一阵吱呀作响。他连忙开门到走廊头上,把吴子英接到自己屋里。
吴子英上身穿着老康做的那件衬衣,下身却是一条很短的裙子。
灯光下,只见她皮肤晶莹、曲线玲珑,人好像比白天看起来漂亮了许多。
老康看着看着就有些忍耐不住。他借口走廊上有蚊子,过去把窗户关了。又出去检查一下小楼的门,看到那门从里面插得好好的。想想小简子也刚刚“巡查”一遍过去,这样说来,一个小时之内,应该是绝对“安全”的时段。
老康进来就笑眯眯地看吴子英,吴子英也正含情脉脉地望着她。
老康猛地冲过去,抓住吴子英狂吻起来,一只手还伸进了她的胸前。
吴子英也紧紧抱着他,使劲挺着胸,回应他的热吻。
老康更加热血沸腾,反身把吴子英按倒在床上,就急不可耐地解她的衣服……
就在两人激情澎湃时,突然听到院子里“扑腾”一声,紧接着就是小简子的尖叫声。很快,有人用力砸着小楼的楼门。
老康和吴子英赶紧从床上爬起来,手忙脚乱地穿衣服。
楼外的人是小简子。他一边砸门一边大叫:“老康,老康,快,快,快开门!”
老康刚应了一声,只听哗啦一响,显然是小简子把门踢开了。
吴子英吓得六神无主。
老康急指床下,吴子英只好一头钻了进去。
老康走到门边,没等他拉门,小简子就猛然撞了进来。
“干什么?深更半夜,你发什么神经!”老康斥责道。
小简子满头是汗,却浑身哆嗦:“外外外,外面有,有,有……”小简子“有”了半天,到底也没说出来有什么。
老康侧耳细听,院子里什么声音也没有,他骂小简子:“真他妈的胆小鬼。到底有什么呀?走,领我去看看。”
老康推他,他却直愣愣地望着床上。
老康这才看到,原来是吴子英把乳罩落在那里了。
“快走吧你!”老康使劲把小简子推了出去。
狗蛋 发表于 2008-12-25 05:37
第三十三章
小简子不断地打哆嗦,感到自己的神经马上就要崩溃了!
从晚上十点钟开始,小简子就很敬业地隔一个钟头出来转一圈,先把前院后院看个遍,再去检查西面围墙、北头的平房、东南角的厕所和院子的大门。转一圈五六分钟,误差都不超过一分钟。
但是到了午夜时分,这个规律被他自己的肚子给打乱了。那时他刚转完一圈回来,进门往床上一仰,就开始听收音机。听了一会儿想起老康的叮嘱,赶紧又把收音机关了。这一关的瞬间,他听到院子里传来一阵奇怪的声响。
小简子赶紧出门观察,一出来救发现院子的灯不知何时都灭了。他正要到房头的开关那里去开灯,却忽然看到西厢房头上有个黑影一闪。
他吃了一惊,大声叫道:“谁啊?老康吗?”
再定睛看去,黑影已经不见了。小简子被这一吓,把屎也憋回去了。他急忙回屋拿出手电,就朝西厢房那里跑去。
就在西厢房的北山墙墙根,小简子看到一个黑影。用手电一照,原来是个鼓鼓囊囊的麻袋斜靠在墙边。小简子晚上已经“巡逻”好几趟了,一直都没有发现这个东西,说明这肯定是什么人才放在这里的。
小简子首先就怀疑起老康来,心里冷笑道:好小子,那会儿你还装得象个人物,还给我布置任务。你竟然趁吴老板不在偷他的东西。这回你可是犯在我手里了!
小简子去提那个麻袋,一下没提动,显见得里面的东西还很重。小简子有些奇怪,就动手解那个麻袋。
解开外面捆的绳子,里面是编织袋,解开以后里面还有塑料袋。小简子不解:什么宝贝封这么严实?
塑料袋上系着细细的麻绳,很是难解。
小简子解了半天解不开着了急,伸手用力一撕撕开一个口子,再一用力,就把整个袋子全撕开了。
一股浓重的的石灰味夹杂着刺鼻的臭味扑了出来。把小简子呛得后退一步。他一边使劲用手扇,一边举起电筒照了过去。
那竟然是一具干瘪的尸体!
尸体好像是用石灰包裹着,皮肤和肌肉组织都已经干化。脑袋上全都是森森白骨,眼睛成了两个深洞,鼻子塌陷,颧骨高耸,惨白的牙齿全部裸露在外面。
小简子感到脑子里嗡的一声,从后脊梁骨往外冒着寒气。他后退两步还是站不住,扑腾摔个跟头,爬起来就往小楼那里跑,敲了几下老康不来开门,他一脚就把门踹开,冲进了老康的房间。
老康的狼狈样和床上的乳罩,让小简子马上就解除了对他的怀疑。
跟老康出门的时候他结结巴巴把事情一说,老康也不由自主打了个哆嗦。
两人就像要去踩地雷阵一样,小心翼翼接近了月亮门。
老康慢慢伸头看去,却什么都没有看到,“他妈的,你这个混小子。”
老康回身就揪住了小简子的耳朵,“你睁开你那眯眯眼好好看看,哪有什么麻袋,还死尸,我看你真是发‘臆症’。”
小简子过去一看,那墙根果然什么都没有。
小简子拿着手电四处照。院子里静谧如常,一点异样都看不出来。
“奇了怪了,”小简子直拍脑门,“我刚才明明看见的麻袋,里面还有塑料袋,我一层一层解开的呀,怎么会没了呢?”
“你去看看大门!”
小简子去看大门。老康立即以极快的速度回到后院,进小楼的楼底认真检查了一番。
他的动作很快,小简子回来的时候,他依然等在那里。
“没问题,关的好好的。”小简子实在不明白,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这样吧老弟。”老康拍拍他的肩膀,“人家吴老板把院子交给咱俩,咱们看院子总不能看出个死尸来,怎么跟吴老板说啊,根本就没法解释。所以这事就到咱俩为止,你呢就算是看走眼了,我呢就算什么也不知道。怎么样?”
“好好。那那那,我可不敢再出来转悠了,吓死我了,要巡逻你巡吧。”
“行行。你别管了,你把院子里的灯开开,就回去睡觉吧。”
老康回到自己屋里的时候,吴子英已经走了。
他给她发了一个短信:“没事,小简子看花眼了,说是有鬼。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我以后一定加倍补偿你。晚安。”
发完短信,老康就把屋里的电灯关了。他站在黑沉沉的地上,静静考虑了好一会。
有一阵,他马上就要开门出去,手已经握住门把了,却又迟疑地放开。如此这样两三次,最后还是慢慢摇了摇头,把门一插,上床睡觉了。
??
小简子却没有老康那么坦然。现在他已经确定,自己真真切切看到了那个死人,而那个死人突然不翼而飞,说明那就是个鬼。他回到值班室,把门一插,又把收音机的声音开到最大。
可是这回不管用了,他一闭眼,眼前就会浮现出那白乎乎的鬼影,那黑洞洞的两个眼睛,直直瞪着他,收音机里的音乐,就像是那死鬼的尖叫。
小简子又从床上蹦起来,关上收音机,在屋里走来走去。在他的感觉中,好像所有的暗影里都有鬼的形象在晃动,吓得小简子不断打哆嗦,感到自己的神经都快要崩溃了!
就在这时,他忽然听到有人在敲外面的大门。他看看表,已经是下半夜一点半了。
他走出去,乍着胆子问了一句:“谁、谁啊,半夜三更的?”
外面的人只说了两个字:“是我!”
小简子赶紧过去打开门。
外面的那人却不进来,而是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将他揪到了门外。
他们两人就站在黑漆漆的胡同里说话。略带寒意的穿堂风从他俩的身边掠过,将他们的偶偶私语撕扯得支离破碎。
“……你胡说什么?……”
“没,没胡说,真的是个死人,好像是,是李怀远。”
“你不是说剩下干巴骨头了吗?你怎么还能认出来?”
“牙!牙!你想着吗,她那时刚拔了牙,还没镶。她,她给我看、看、看过。当时她失踪,我就怀疑……”
“你当时就怀疑,为什么不报告?”
“我,我拿不准,我不敢。这会儿我觉得……”
“放你娘的屁!李怀远就是跟男人私奔了。你听我的话没错。你要再胡说,警察非把你抓进去不可。因为那天晚上,院子里就你们两个人,你杀人作案的嫌疑最大……”
“我没,我我,不不不……”
“行了,你就说什么都没就看见,那是你的错觉不就行了,听我的!”
“好好,我,知道,我就是什么,都都,没看见……。”
??
十分钟后,小简子刚回到屋里关好门,院门却又敲响了。小简子去开门,跟刚才一样,他又被外面的人一把揪了出去。
不同的是,这回那人手持一个硬物,狠狠地照小简子的后颈砸了一下……
狗蛋 发表于 2008-12-25 05:38
第三十四章
大家都有些疑惑,什么事情会这样紧急,还非得半夜出发。
吴甘来在早上七点多接到老康的电话,就急急忙忙乘坐公交车赶回了吴家大院。
一夜未眠,吴甘来的眼里布满血丝,回来听老康报告说小简子突然不辞而别,他吓了一跳,本来糊里糊涂的脑子一下又清醒了。
老康、吴子英和秋荷都在“值班室”,老康把一封写给吴甘来的信递给了他。
信上说:“吴老板,老家的朋友来找我,让我帮他押一车货物去南方。他的事很急,来不及告别,对不起。我以后也不来了,你另外找人吧。简顺才。”
吴子英这才知道小简子原来叫简顺才。
吴甘来问老康:“你见过小简子写字吗?这是不是他写的?”
秋荷说我见过他的字,她那过那信仔细看过,肯定地说:“就是他写的。还初中生呢,写得跟狗爬的一样。”
大家都有些疑惑,什么事情会这样紧急,还非得半夜出发,而且这事以前也从未听小简子提到过。
吴甘来虽然讨厌小简子,却也实在不愿意他今天走。因为今天会来很多人,看门的工作非常重要。
吴甘来考虑半晌,还是给韩世良打了手机。他跟韩世良商量,说自己今天挺忙,能不能晚两天再搬东西。
韩世良一口回绝,说我这边的房子都准备好了,搬东西的车辆人员正准备出发,你怎么又要改时间啊?当初你不是限定我期限,一定要到期搬空房子吗?
吴甘来说:“我一个亲戚出了车祸住院,我实在是顾不过来。”
“哦这个你放心。”韩世良说,“我们很快就能搬完,而且我找得都是知根知底的人,你忙你的就是,绝对不会出任何问题。”
吴甘来苦笑着关了电话。
吴子英在一边说:“爸你别担心。咱们还有这么多人呢。我和秋荷负责看着那个地下室,让老康看着西厢房,把正屋和东厢房都锁好,没事的。”
吴甘来说:“这样吧。子英你就在门卫室看门,别让不相干的人混进来。老康看着西厢房,我和秋荷看着后楼。”
八点刚过,韩世良带着五六个人和一部卡车来了。时间不长,袁舟履也领着五个民工来了,吴家大院顿时热闹起来。
韩世良指挥他的人先搬西厢房的东西,袁舟履则安排民工拆卸地下室的门和门框,以便于往外抬那两台织布机。还有几个人把很多的沙子水泥木料运进了后院,准备装修地下室。
吴甘来跑前跑后,本来就忙的不亦乐乎了,却还不断有电话打来找他。
先是医院来了电话,上来先责怪吴甘来怎么“跑了”,说上午得给病人做个“CT”,亲属得在场;吴甘来只好让吴子英去趟医院,让秋荷去看大门;
吴子英刚走,吴道宏又来了电话,责问吴甘来为什么不在医院陪病人,吴甘来说:我已经花钱雇了陪护了,他的伤又不重,人都醒了。我这边忙的不可开交,我不能老在医院陪他!
说着说着吴甘来心里有了气,语气也愈发不客气:“再说了,你老婆这个外甥也太娇气,二十多岁的棒小伙子,难道还要我这五十的老头子伺候不成?”
吴道宏听吴甘来发牢骚,便放缓语气解释说:“我不是这个意思的啦,他的‘爹地’马上就到,去了人生地不熟,你先帮着照应照应的啦。你的辛苦我知道,我会补偿你……”
吴道宏刚说到这里,只听后院传来一声轰然巨响,连前院的地面都感到了震动。
狗蛋 发表于 2008-12-25 05:38
第三十六章
一团火苗升起,那一把“宝”瞬间化成了烟灰!
那是三个五六岁的孩子,围在一起玩“摔宝”的游戏。
所谓的“宝”,是用纸折叠成的四翼四边型的东西。
玩的方式有两种,一种是将别人的“宝”放在台阶上,拿着自己的“宝”将别人的“宝”打下来,就把那“宝”赢到手了;一种就是直接放在地上,将其打的翻过身来就算赢。
“宝”厉害不厉害,跟叠宝的用纸有很大关系。点点的“宝”是用作业本的纸叠的,质量不如兵兵那些用包装纸叠的,很快就都让兵兵赢去了。
点点正在懊丧的时候,忽然发现了民工扔过来的那个奇怪的东西,“咦,这是什么?”
点点一叫,兵兵和祥祥也看到了,他们一起围了过来。
点点解开那个脏兮兮的外袋往外倒,先倒出来一些腊质的东西,然后是个油纸包,再打开,是一个绢包,包里裹着个一尺半长的卷轴。
“呀,这个纸好啊,比牛皮纸还厚呢!”祥祥把那卷轴撕开,认出那是一幅画。
兵兵说:“谁把画扔了呀?我爸爸说,现在的画可值钱了,能换好多的动画书呢。”
点点皱皱鼻子:“你才不懂呢,那是坟里挖出来的画,好多年的才值钱。我还会画画呢,你换给我动画书啊。”
祥祥已经把画展开了,他有点遗憾的说:“这画怎么这么小,叠不了几个宝。点点你的小刀呢?”
点点拿出一个折叠刀,动手裁纸之前先声明:“这是我先看见的,我要一大块,你俩分那一小块。”
兵兵和祥祥无异议。这样,片刻之间,那画就变成了七八个大小不一的“宝”。
??
中午时分,点点的妈妈正在烧饼炉前忙活,忽然听到点点跟一个孩子在门口吵架,紧接着祥祥抹着鼻涕哭喊着进来了。
“阿姨,点点打我!”
点点妈认识祥祥,赶紧给他擦眼泪哄他:“不会啊,他那是跟你闹着玩,别哭了别哭了。点点!”她冲着门外叫着。
点点进来以后“恶人先告状”:“他赖我的宝,输了耍赖,他还骂我!”
“谁骂你了?是你赖我,你在文化馆墙外玩的时候还欠我的宝呢!”
有人在敲窗台:“哎哎,来两个烧饼!”
“好好。”点点妈赶紧去接待顾客,这边两个小家伙还在辩论,吵得不亦乐乎。
点点妈火了:“什么破宝,都拿来!”
点点不情愿地把那些脏乎乎的“宝”交了出来。
“哎呀呀呀,说多少遍了,不让你玩这个你还玩,这脏不脏啊,上面全都是细菌和虫子,玩这个要生病你知不知道啊!”
窗外又有顾客在叫。
点点妈说:“行了行了,你们俩以后不准玩这个了,出去吧出去吧。”她过去打理生意,顺手把没收来的那些“宝”扔进了烧饼炉子。
一团火苗升起,那一大把“宝”瞬间化成了烟灰!
狗蛋 发表于 2008-12-25 05:38
第三十七章
紧跟在后面的,竟然是梁廷影。
忙到下午两点多,终于把西厢房全部腾出来了。
吴甘来又亲自监工,看着民工拆解后把那两台笨重的织布机从地窨子里抬了出来。他命令把文化馆所有的东西全都堆到大门外,然后让秋荷把大门关上。并嘱咐说,从现在起,文化馆的人一律不准进吴家大院的门。
老康见他累得不轻,就劝他回房间休息一下。
这时吴子英从医院来了电话,说程茂的家人都来了,而且程茂做了“CT”,没什么大问题,最后诊断就是严重脑震荡。人家医生说再观察两天就可以出院。我接着就回去,你也别担心了。
吴甘来舒了一口气,对老康说:“行,我去睡会儿。你就多辛苦辛苦吧。”
下午三点多钟,吴甘来起了床,想到程茂家人来了,自己从礼节上应该去看望一下。
他简单一收拾,正准备出门,忽见院门大开,好几个人走了进来。领头的是吴子英,紧跟在后面的,竟然是梁廷影。
吴甘来十分意外,忙迎上去问:“表姐,你怎么又回来了?”
几天不见,梁廷影有些消瘦,不过精神比走的时候好多了。
她跟吴甘来说:在家住着,心情更不好。老伴说,你还是出去转转,散散心,转移一下注意力。我一想这里这么多事,你在这操心费力的,我还是帮帮你吧,就又过来了。老伴不放心我,让思泰和我一起来的。
她给吴甘来介绍了身后一个很帅气的小伙子。说他叫梁思泰,是个远房亲戚。在江州一家经贸公司工作,公司准备在齐渊发展经营业务,他正好公私兼顾,陪着梁廷影一块过来。他们是在街口碰到吴子英的。
梁廷影问这院子里怎么这么乱啊,吴甘来做了解释,又说表姐我这会不能陪你了,我得去趟医院。小楼今天施工,你到正屋休息吧。小梁你要是不愿意住东厢房,就住小楼,让老康搬出来。
梁思泰看来是知道徐元梦的事,他说没事,住东厢房就行。
吴甘来让吴子英安排一下,他就去了齐渊。
吴子英把梁廷影和梁思泰安顿下以后,就去了厨房。
老康不让吴子英帮忙,说:“你忙活一天怪累的,歇着去吧。”
吴子英说:“我表姑他们又来了,加了两人吃饭,你又辛苦很多。”
老康笑笑,凑到吴子英的耳边小声说:“你的亲戚就是我的亲戚,怎么说起见外的话了。”
“坏吧你。”吴子英在老康肩头打了一拳,“看你挺老实的,老是占我便宜。”
老康抓住吴子英的手不让她干,一定要她回去休息,还说:“现在和过去不一样了。累着你了,是我最心疼。”
吴子英看着老康,脸颊上飘上一抹红晕,“有志,我,我过去不是这样子的,我可传统可保守了,可是一见了你,我就……。”
“别说了,”老康朝院外努努嘴,那里时不时有民工走来走去,“昨天晚上是我不好。下次我一定好好补偿你,好好满足你,啊?”
想起昨夜那个销魂的时刻,吴子英的脸更红了,不过她心里却象喝了蜜糖一样甜。
狗蛋 发表于 2008-12-25 05:39
第三十八章
攫取巨额财富的贪婪心,促使他向那个凶险莫测的洞里迈进了一只脚。
梁廷影进屋喝了点水,坐下歇了不到十分钟,就出来带着梁思泰满院子转悠。
他们先去了西厢房。
袁舟履正领着三个民工正在干活。
西厢房的顶棚已经拆了下来,露出了黑乎乎的屋笆。空荡荡的屋里,民工们正在处理地面。
西厢房的地面很有些奇怪。它的基础原来就不是平整的,而是用石条垒起来的一道一道的梁子,上面再盖上石板。也就是说,它的下面原来是半空的。
梁思泰很奇怪,问为什么要修成这个样子。
袁舟履说,这种建筑格局在夏边不多,但并不是绝无仅有。西厢房的南头原来有个常年生火的大灶,灶堂跟这些地梁子相通,冬天可以象烧地炕一样给屋子里供暖,住起来很舒服的。
梁廷影指着挖出来的很多白灰问:“那是石灰吗?干什么用的?”
袁舟履摇摇头:“这个我不大清楚,也许是隔潮用的?”
梁思泰说:“不可能。假如这个房子跟火灶相通,就不可能潮湿,没有必要再用石灰隔潮。”
袁舟履忽然问他们:“对不起啊,你们是才来的?是吴家的人吗?”
梁廷影赶紧说:“我们是吴家的亲戚。我前些日子就在这里住过。”
“哦,是这样,吴老板交代我了,干活的时候,一定要注意安全。你们也没安全帽,最好别到施工的地方来。”
“对不起对不起。”梁廷影连连道歉,拉着梁思泰离开了。
吃过晚饭,天色还很早。
吴甘来在市里没回来,梁廷影和梁思泰上街散步,老康和吴子英在厨房里说话,秋荷回了家。袁舟履让干活的人收工,他一个人悄悄下到那个一片狼藉的地窨子里。
还在织布机没拆走之前,袁舟履就发现了东墙根的异常。他过去仔细观察,在那剥落的墙皮下,看到了一块与周围墙组织很不协调的石板。当时他没吭声,只是不动声色地让民工把一些沙子、水泥和红砖堆在那里,把石板挡了起来。
这会,他扒开沙子,用一把“刨奔”清理了石板周围,然后带上手套,把手从旁边的缝隙伸进去,慢慢摸索着。
摸了一会儿,他终于发现石板后面顶着一根短短的石柱,转动那柱子,石板竟然滑到了一边,露出了一个不大的洞口。
袁舟履一阵狂喜。怪不得吴家大院会有那么多稀奇古怪的传闻,看来那些传闻都不是空穴来风。也许就在这个机关巧妙、阴暗湿凉的地洞里,就藏着吴家或者是萧家的万贯家财呢。
袁舟履听听外面,静悄悄地什么动静也没有。此刻真是天赐良机,吴家的人除了吴子英一个都不在,谁也不会注意到他袁舟履去了哪里。
这样的好时机,今后可能永远不会再有了。因此,尽管他对这个洞里有什么一无所知,甚至还可以说有点凶险难测,但是探求秘密的好奇心,更重要的是攫取巨额财富的贪婪心,还是促使他向那个洞里迈进了一只脚。
狗蛋 发表于 2008-12-25 05:39
第三十九章
这个道貌岸然的家伙,可能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怕别人发现。
洞口很小,他先伸进一条腿,踏到硬地上,感觉站稳了,然后挪进半个屁股,再把腰身缩进去,最后挪进去另外的一条腿。全身进去以后,他把身后的石板重新掩上。
洞里地方不大,袁舟履只能局促地低着头屈着身子,感到十分别扭。他摸出打火机点燃,四下照了照,这才看到东面修有几蹬台阶。他试探着一步一步挪下来,看清了下面是个很窄的地下通道,位置应该是在楼房基础的外侧,肯定是盖楼的时候有意留下来的。通道的两边条石嶙峋,脚下因为潮湿显得很滑腻。
袁舟履小心翼翼摸索着朝前走,打火机的火光照在通道里摇摇晃晃,给人一种阴森森的感觉。
走了有十几米以后,什么东西也没发现,袁舟履却不敢再往前走了。他不知道这通道通向哪里,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但有一条他可以断定,这个阴暗潮湿的地方绝对不是用来藏宝的。
韩世良昨晚找他的时候,关于吴家大院的事情说了很多,但是一句也没有提到这个通道。不管是他不知道还是知道了故意不说,都不是好事。这个不明不白的通道肯定隐藏着什么秘密,如果被自己无意撞破,很可能会有不测之祸。
昨天晚上,韩世良在跟袁舟履喝酒的时候,隐晦曲折地暗示他,假如在吴家的施工过程中发现了什么,希望他能跟自己通个气。
“你也知道,吴家大院有好多稀奇古怪的传说,文化馆在这里的时候,也发生了不少怪事,你应该听说过。按照文化局领导的要求,我一直在秘密进行调查,可这么长时间了一无所获。所以,假如老弟发现了什么线索,希望你及时通报我一声。吴家在这里呆不长,咱俩却可以长久交朋友。至于你的辛苦,我心里有数,事后我一定重金相谢,决不食言!”
从韩世良的信誓旦旦中,袁舟履感觉到自己的好事就要来了。这个道貌岸然的家伙,很可能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怕人家发现。他自己已经无能为力,他需要借助袁舟履来阻止那不利的结果出现。
袁舟履做出一副推心置腹的样子:“韩哥你放心吧。我老袁最仗义,吴家的这点活我有数,为了你的需要,我宁可少挣点。你让我怎么干,我就怎么干。”
在西厢房搬东西的时候,韩世良就交代袁舟履的伙计,说这个屋子的地面有地梁子,上面的石板破损,不注意能崴了脚,让他们先把梁子平掉再平整地面。另外,西墙基础下的“地槽”也是年久失修,很可能有渗漏,最好先用砂浆把缝隙灌上。
袁舟履立即就让那些民工照办。其实他早就注意到了那些奇怪的“梁子”,也注意到了西墙基础下的巨大缝隙,那当中也许都藏过什么东西,韩世良要平掉梁子,灌上基础,大概就是为了掩盖可能留下的痕迹。
在西厢房他们配合的很好,但是到了地窨子那里出了问题。
狗蛋 发表于 2008-12-25 05:39
第四十章
话音未落,那双手已经掐住了他的脖子。
那个时候,吴甘来正在前院打电话,韩世良趁机跑到了小楼楼下找袁舟履。
韩世良的说法,是要袁舟履尽量把地窨子的门拆大点,注意千万别损坏了织布机。袁舟履已经拆掉了门框,韩世良说不行还小,你把边上这个柱子也拆了吧。
袁舟履说:“拆了它楼梯有点危险,还是先拆楼梯比较保险。”
韩世良说:“我等着搬织布机,楼梯两根支撑,那边还有一根支撑呢,没事。”
袁舟履就听了韩世良的话,结果那立柱一倒,整个楼梯稀里哗啦全倒了。幸亏下面的几个人躲的快,不然也许真会砸伤人。这就这样,袁舟履的脑袋还被倾倒的柱子砸了一个小“蘑菇”。
韩世良大概也没想到这木制楼梯倒下的时候会发出那样的巨响,当时把他也吓呆了。不过他很快就清醒过来,当别人惊惶失措逃到小楼门外的时候,他竟然不顾飞腾的烟尘,冲向了已经坍塌的楼梯。
袁舟履到后来才意会过来,韩世良急着冲进去是要寻找什么东西。
不过他并没有得逞,因为吴甘来闻声赶到,看到混乱的现场大为震怒,接着就把韩世良撵走了。
让楼梯砸这一下,却把袁舟履砸清醒了。他已经猜到,韩世良对自己前倨后恭,重礼相求,实在是居心叵测,自己不能再给他当枪使。因此韩世良走了以后,三番五次给他的手机打电话,袁舟履一概不接。
不光不理韩世良,而且袁舟履还由此多了一个心眼。既然韩世良是想找什么东西,那么我也可以去找,我找到了不就是我的吗?
“留心”的结果,袁舟履就发现了东墙根这个墙洞。
可惜的是,袁舟履本以为这是个地洞,却没想到它是个神秘莫测的通道。袁舟履决定先撤出去,明天瞅上个机会,叫上黄花菜一起来,那样保险系数就大得多了。
袁舟履正想转身,忽然听到前面不远的地方转来一阵细微的声响,他仔细听了听,那好像是地面上汽车鸣笛的声音。
袁舟履想到了那个汽修厂。难道这个秘道是通向那里的?
脑子里电石火光般的一闪,袁舟履一下子明白了。
这个秘道,很可能通向萧家藏宝的地方!它一定还有一个出口,就是那个“恒发”汽修厂的南墙外!
这个吴家大院和它北邻的汽修厂,并不是紧靠在一起的。吴家的北院墙和汽修厂的南墙之间,有一条两米来宽三米多深的排水沟,另外的那个出口,一定就在排水沟的沟沿上。
这个假设成立的话,那么这秘道就没有多长,他应该是快走到头了;换句话说,藏宝的密室也许就在附近!
袁舟履的第一个推论完全正确,他此刻离秘道的尽头只有一丈之遥!
但是他第二个推论却是一厢情愿。
他无法做出的第三个推论是:正因为他走的太远,已经接近了通道的出口,因此他的人生之路也即将走到尽头!
??
袁舟履继续往前摸索。很快,在感到一股凉气从对面袭来的同时,他听到了潺潺的流水声。一点不错,秘道的出口,就在那条水沟的边上。这个时候,他感到秘道宽敞了很多,但由于打火机的燃料即将耗尽,越来越小的火苗,使他连周围的景物也看不清楚了。
忽然,袁舟履的脚下被什么东西一绊,他摔了个跟头,手中打火机也陡然熄灭了。
袁舟履感到自己摔在了一个软绵绵的东西上。他赶紧支起身子,重新燃起打火机,伸出手一照,吓得他怪叫一声,差点把打火机扔了。
他照见的是一张脸。那脸苍白的一点血色也没有,上面满是污血和泥泞,几乎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了。
但是袁舟履还是认出了他,他就是吴家雇的那个门卫小简子!
事实很明显,他是被人杀了以后藏尸在这里的!
袁舟履感到浑身冰凉,似乎所有的骨头缝里都灌满了冰喳。他颤抖着支起身子往上爬,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赶紧离开这恐怖的秘道。
但是他来不及了。
一个黑影横在他面前。
微弱的光线中,可见那是一个面貌丑陋的怪物。它通体漆黑,炯炯双目放着寒光,鼻子塌成一个坑,两颗獠牙却长长地呲在嘴的外面;它逼上前来,慢慢张开了一双长满黑毛的手,上面尖利的指甲,就像是一排细小的利刃。
袁舟履吓得几乎神经失常,他象筛糠一样抖个不停,满嘴的牙齿“哒哒”作响,好容易挤出几个字来:“饶,饶,饶了我吧……”
话音未落,那双手已经掐住了他的脖子,然后猛一用力,尖锐的利爪就插进了他的皮肉……
狗蛋 发表于 2008-12-25 05:39
第四十一章
两人定睛一看,那人竟然是韩世良!
厨房门口的躺椅上,吴子英悠然半躺着,跟坐在小马扎上的老康边品茶边聊天。
老康看看天色暗了,就对吴子英说:“子英,你家又来了两人,我今晚上回去吧。家里老没人我也不放心。”
吴子英说:“行啊。那也不用这么早走。”
“还是早走好,一会你爸或者你那个梁姑姑就回来了。哎对了,她这回又领了个人,是不是还是要给你介绍对象啊?”
“去你的。就那个梁思泰啊?人家是来齐渊办公司做生意的。”
“连办公司带找媳妇,两不耽误。”
老康的“吃醋”让吴子英很高兴,这说明他真的特别在意自己。
吴子英起身道:“别瞎说。我梁姑的儿子才死,她这会怎么会有这个心思。再说,”吴子英摸着老康脸上的胡子茬笑着:“我已经有这个傻老康了,别的什么男人我不会再看上眼。”
老康一下又有些激动,他捧住吴子英的手吻了一下,小声建议:“走,上我家去吧,等睡觉的时候,我再把你送回来。”
吴子英脸一红,不过马上就答应了,说她得去换件衣服。
两人正要走,忽然听到后院传出了一阵声响。
“谁还在后院啊?”吴子英有些害怕,赶紧抓住了老康的手。
“我没注意,是不是那个老袁?好像没看见他走?我过去看看。”
“别别,黑乎乎的,危险。”
老康笑她:“自家院子里,危险什么?”
老康刚把院灯打开,就见一个人影转过西厢房走过来,两人定睛一看,那人竟然是韩世良!
“韩馆长,你怎么在这里?”吴子英奇怪地问。
“别提了,”韩世良懊恼地说,“我的一串钥匙掉了,到处找不着,想想就是上午在这里搬家来着,寻思过来找找,结果也没找到。”
“你怎么进来的?我怎么没看见你?”老康怀疑地问。
韩世良说:“我还看见你了呢。你跟小吴开始的时候在厨房里说话,以后又出来喝茶乘凉。我进来老袁还在,我俩还站在这树底下说了半天话。”
韩世良这一说,吴子英就解除了怀疑。但是老康的眉头却紧紧地皱了起来。
韩世良走后,老康关好大门,跟吴子英一起来到了后院。
小楼的新梯子还没安起来,临时用一个活动的三角形木梯代理。老康帮着吴子英上了楼,就下去查看地窨子。
地窨子的地面已经清理了大半,西面、东面的墙体正在抹水泥砂浆,他一点一点看过去,终于在东墙角发现了一些异常。
那里的外墙皮还没有处理,却有一块地方抹上了砂浆。
老康找了一把瓦刀,往未干透的砂浆里戳了戳,里面很坚硬,应该就是原来的墙体。他扔下瓦刀,继续四面转着,转了半天,再没发现其他的可疑之处。
在带着吴子英回家的路上,老康脑子里的疑团依然挥之不去。那就是,韩世良这小子到底是怎么进来的?
狗蛋 发表于 2008-12-25 05:40
第四十二章
吴甘来不是担心袁舟履的人身安危,他担心的是另外的事情。
清晨,干活的民工早早来到吴家大院,但是却找不到工头袁舟履了。
西厢房正在铺地面,可订好的瓷砖却还没运到。民工找到吴甘来,吴甘来给袁舟履打手机,可怎么也打不通。他不知道袁舟履家的电话,只好自己到街上去找他。
黄花菜正在忙着接待客户,见到吴甘来先道歉:“哎呀吴老板,对不起对不起,我家老袁有急事回了老家,我正要说过去给你说一声的。”
吴甘来很奇怪:“他什么时候走的?昨天下午我还看到他了呢。他走了,活怎么办?”
黄花菜说:“其实我也没见到他。晚上快九点了,他从火车站打来的电话,说家里有急事,来不及给吴老板说了。你的活没关系,有什么事情你尽管找我好了。我这里安排一下,马上就过去。”
吴甘来皱着眉头似有所思。
黄花菜赶紧把那几个客户打发走,就要跟吴甘来走,吴甘来却问他:“小黄,你家老袁以前也有这样的事?跟你连个照面也不打,说走就走?”
“是啊。我们这成年价在外面混,生活没规律,为了挣钱,早出晚归到处揽活那是常事。吴老板你的意思是?”
吴甘来哼了一声:“我的意思是你没说实话,你一定有什么事瞒着我。”
“啊呀怎么会。他真的是从火车站打来的电话,你不信当时……”
“确实是他的声音吗?”吴甘来追问。
“当然了,我的老公我能听不出来吗?”
虽然黄花菜极力掩饰,但是吴甘来察言观色,认定她并没有全说实话。
吴甘来倒不是担心袁舟履的人身安危,他担心的是另外的事情。
黄花菜随着吴甘来来到吴家大院,非常认真负责地查看了工地,并且明确下达了任务。
“你们三个,今天把地全部铺好,干不完就别下班,地砖马上就到。你俩,上午先处理地窨子,下午定做的楼梯就来了,你们再安楼梯。安完接着刷表层漆。听明白了吗?”
那几个民工答应着,随即分头干活去了。
黄花菜说:“你放心吴老板,那小楼今晚再用架子梯凑合一下,明天新楼梯就可以使用。这边我也经常来看看,绝对不会耽误工期的。”
吴甘来却说:“你抓紧把西厢房的地面铺好,把楼梯安上,其他活先不要干了。等老袁回来再说。”
“不用等他啊,”黄花菜有些着急,“他也许很快就回来了,再说我什么都懂,我也能安排,你放心好了……”
吴甘来冷笑:“放心,放什么心啊,哪有你家老袁这个样子干活的?就这样,干完我说的这些,把你的人都撤走,老袁不回来,我这活就不干了!”
吴甘来说完拂袖而去。
下午吴甘来午睡刚起床,忽听有人敲门。开门一看,原来是风尘仆仆的吴子阳和叶初春。
“哎呀子阳你可回来了。”吴甘来象见了贵客一样,赶紧上去把他们迎到沙发上,又喊秋荷来倒茶,一问中午没怎么吃东西,赶紧又叫老康先给他俩做点吃的。
吴子阳楞了一下,小声问:“二叔,老康怎么……还没走?”
吴甘来却反问:“你去北海了?闹明白了吗?”
“当然。老康绝对是卜家的后代,我想,他自己应该很清楚。”
“那你说,他进到吴家大院,到底为了什么?”
“那还用说,”叶初春一边插言,“第一可能,他是为财宝;第二可能,他是为报仇!”
吴甘来身子一震,赶紧摇手:“隔墙有耳。”
叶初春吐吐舌头。
叶初春的直言让吴甘来不能不害怕。
要说卜氏有仇人,除韩家以外,还应该包括吴家。在她的意识中,应该是吴延福一步一步把她逼上绝路的。
吴子阳说:“因此,咱们的防人之心不可无。况且还有那么些不解之谜。”
吴甘来点头:“我知道,我马上就办。”
狗蛋 发表于 2008-12-25 05:40
第四十三章
“我告诉你,老康就是不能走!”
吃晚饭的时候,去齐渊市里办事的梁廷影和梁思泰都回来了。六个人凑在一起吃饭,萧条几日的吴家大院又热闹了起来。
吴甘来问梁思泰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梁思泰说,“房子已经租好,就在齐渊金星酒店。这两天办理注册手续,下周选个好日子,就可以开张营业了。”
叶初春问:“梁哥,这样说来,你就是这个公司的老板了?”
梁思泰纠正道:“什么呀,是我们公司的齐渊分公司。反正现在就我自己一个人,叫什么都行。”
叶初春说:“应该叫‘CEO’。现在都兴叫这个。”
“那还不如叫‘WTO’呢,预示未来的发展前景无限。”吴子阳皱皱鼻子插了一句,他有点看不惯梁思泰故作绅士的样子。
梁思泰不在意地笑笑:“现在就是个小门面,还仗着我姑帮着我到处跑到处问,一天下来累得她不行。”
吴甘来忙说:“车回来了,明天你们开车去吧。”
梁思泰说:“我和我姑都不会开车。没关系,我们还是‘打的’吧。”
叶初春自告奋勇:“我开车跟你们去。‘打的’多不方便啊,我正好顺便看看怎么开公司。以后混好了,我和子阳也弄个玩玩,是吧子阳?”
“是。弄一个够不够啊,等我给你买一兜子,你挑着玩。”
“买什么东西玩?还买一兜子?”梁廷影没听到开头,很有些好奇地问。
一桌人都笑了起来。
吴甘来一边笑一边想,该搬的搬,该走的走,以后的大院,就会没那么些烦心事了吧。
他没想到,刚过一个小时,烦心事就接踵而来了。
吃过晚饭,吴甘来和梁廷影在客厅看着电视说话的时候,吴子英“通”的一声撞开门冲了进来。
“子英,你不会轻点啊,吓我一跳。”吴甘来嗔怪道。
“爸我问你,你干吗要辞了老康啊,他怎么了,啊?”吴子英气冲冲地责问吴甘来。
“哎这个老康。我让他走,他找你干什么?让你替他来求情啊?”
“求什么情?你以为人家稀罕在你这干啊,人家孩子马上高考,一上大学老康接着就不干了。问题是你无缘无故,为什么半路上让人家走?你有什么道理嘛!”
吴甘来说:“我都给他讲清楚了。我们的开支,都是你叔爷爷‘埋单’的,他在龙卡上打了一笔钱,不是很多,咱们得节省着点用。你看啊,过些日子,子阳他们就该回去应聘了,思泰也去市里上班,咱们三个人住着,让秋荷做点饭也行啊。而且老康我也没亏待他,他做了十天的饭,我按照二十天给他的工资,也行了吧……”
“这根本不是工资的事。你那些理由也站不住脚。你嫌用人多,你叫秋荷走,我以后扫地烧水整理卫生不行吗?我告诉你,老康就是不能走,你让他走,我也走!”
吴子英说完就摔门出去了。
吃晚饭的时候,去齐渊市里办事的梁廷影和梁思泰都回来了。六个人凑在一起吃饭,萧条几日的吴家大院又热闹了起来。
吴甘来问梁思泰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梁思泰说,“房子已经租好,就在齐渊金星酒店。这两天办理注册手续,下周选个好日子,就可以开张营业了。”
叶初春问:“梁哥,这样说来,你就是这个公司的老板了?”
梁思泰纠正道:“什么呀,是我们公司的齐渊分公司。反正现在就我自己一个人,叫什么都行。”
叶初春说:“应该叫‘CEO’。现在都兴叫这个。”
“那还不如叫‘WTO’呢,预示未来的发展前景无限。”吴子阳皱皱鼻子插了一句,他有点看不惯梁思泰故作绅士的样子。
梁思泰不在意地笑笑:“现在就是个小门面,还仗着我姑帮着我到处跑到处问,一天下来累得她不行。”
吴甘来忙说:“车回来了,明天你们开车去吧。”
梁思泰说:“我和我姑都不会开车。没关系,我们还是‘打的’吧。”
叶初春自告奋勇:“我开车跟你们去。‘打的’多不方便啊,我正好顺便看看怎么开公司。以后混好了,我和子阳也弄个玩玩,是吧子阳?”
“是。弄一个够不够啊,等我给你买一兜子,你挑着玩。”
“买什么东西玩?还买一兜子?”梁廷影没听到开头,很有些好奇地问。
一桌人都笑了起来。
吴甘来一边笑一边想,该搬的搬,该走的走,以后的大院,就会没那么些烦心事了吧。
他没想到,刚过一个小时,烦心事就接踵而来了。
吃过晚饭,吴甘来和梁廷影在客厅看着电视说话的时候,吴子英“通”的一声撞开门冲了进来。
“子英,你不会轻点啊,吓我一跳。”吴甘来嗔怪道。
“爸我问你,你干吗要辞了老康啊,他怎么了,啊?”吴子英气冲冲地责问吴甘来。
“哎这个老康。我让他走,他找你干什么?让你替他来求情啊?”
“求什么情?你以为人家稀罕在你这干啊,人家孩子马上高考,一上大学老康接着就不干了。问题是你无缘无故,为什么半路上让人家走?你有什么道理嘛!”
吴甘来说:“我都给他讲清楚了。我们的开支,都是你叔爷爷‘埋单’的,他在龙卡上打了一笔钱,不是很多,咱们得节省着点用。你看啊,过些日子,子阳他们就该回去应聘了,思泰也去市里上班,咱们三个人住着,让秋荷做点饭也行啊。而且老康我也没亏待他,他做了十天的饭,我按照二十天给他的工资,也行了吧……”
“这根本不是工资的事。你那些理由也站不住脚。你嫌用人多,你叫秋荷走,我以后扫地烧水整理卫生不行吗?我告诉你,老康就是不能走,你让他走,我也走!”
吴子英说完就摔门出去了。
狗蛋 发表于 2008-12-25 05:40
第四十五章
吴延福最希望看到韩令坤暴死,把秘密永远埋葬到坟墓里。
吴子英在老康家里吃过早饭,不让他动手,自己起身要收拾碗筷。
老康一把拉住她,将她揽在自己怀里,“子英,你别对我这么好,我不配。”
“瞎说。”吴子英点着他的嘴唇,“我就是喜欢你,没救了。你这个‘无常鬼’早就把我的魂给勾来了。”
老康吻了她一下笑道:“我也是,自从见到了你,我的魂也丢了,就是让你勾去了。”
吴子英搂住老康的脖子,使劲吻他的脸和脑门。
老康忽然捧住她的头,对她说:“子英,我要告诉你我的秘密,什么都告诉你。好吗?”
吴子英摇头:“不听,我就是喜欢你这个人,我不要听你过去的秘密。”
老康把她的身子扶正,然后很庄重地说:“我一定要告诉你,你知道了骂我也好打我也好,我都不怪你,说出来我就一身轻松了。不过,你听了别吃惊……”
康有志的确是卜氏的后代。
康有志所知道的卜氏,跟吴子阳从梅老太太那里了解到的卜氏完全不同。
卜氏有大名,她叫卜金英,她有个同胞妹妹叫卜玉香。卜玉香是康有志爷爷的奶奶。
卜金英出身于一个没落的仕宦之家。她的祖爷爷、爷爷都当过官,但是到了她父亲一代,家道中衰。她父亲是个私塾先生,因此卜金英耳濡目染,也算是知书达理。嫁到吴家以后,开始一段时间,吴延福待她还不错。她的生活悲剧,应该是从吴延福坠马负伤开始的。
那次从马上摔下来,伤及了吴延福的脊髓神经。从那以后,吴延福就变得情绪焦躁、喜怒无常,而且他的性功能也大大衰退,导致卜氏和甘氏一直不能再正常生育。
可吴延福嫁祸于人,认为他没有儿子,是卜氏和甘氏无能。于是不顾他们的强烈反对,在四十七岁上纳妾焦慕兰。
卜金英从第一眼看到焦慕兰的时候起,就认定她不是一个安分的女子。焦氏比卜氏和甘氏年轻许多也漂亮许多,而且擅风情、会“演戏”,吴延福被她迷惑得神魂颠倒,言听计从。焦慕兰仗着吴延福的宠爱为所欲为,除了吴延福,吴家的任何一个人她都不放在眼里。
关于焦慕兰的怀孕,卜金英绝对不相信那是吴延福的孩子。焦慕兰跟韩令坤的私情,大院很多人都知道,但是谁也不敢给“老爷”说。原因是吴延福最怕别人说他性无能,说他因为这个要“断子绝孙”。因此有个可能无法排除,那就是吴延福可能是知道、甚至纵容了焦慕兰和韩令坤的“通奸”。
那么接下来就存在着另外的一个可能:吴延福最希望看到的,就是韩令坤突然暴死,把这个秘密永远埋葬到坟墓里。
按这个可能再推理,顺理成章的是:韩令坤绝对不能坐以待毙,他必须想办法自救,不管那是什么性质的“办法”。
狗蛋 发表于 2008-12-25 05:40
第四十六章
卜金英死于一个精心设计,几乎是天衣无缝的罪恶阴谋!
就在这样一个危机四伏的情况下,发生了卜氏的丫鬟榛儿受人指使,阴谋下毒害死焦慕兰的事件。
据说,榛儿要下的“毒”,先是巴豆,如果巴豆不奏效,还有砒霜。
到底是谁指使的榛儿,卜氏的妹妹卜玉香至死也没有得到准确答案。但是她绝对不相信会是姐姐卜金英。
原因有好几个。
其一,卜金英秉性善良而且胆小怕事,平时走路连个蚂蚁都不敢踩死,别说杀人了;
其二,卜金英是吴延福的原配,且一直小心侍奉吴延福,并无过错在身,吴延福对卜氏也一直很客气,不存在吴延福要“休掉”卜金英,“扶正”焦慕兰的前提;
其三,焦慕兰虽然有些霸道,但是在卜氏跟前一直很收敛,每天的晨昏定省也很认真,卜氏对她有所不满,却远远未到视若仇敌的程度,更谈不上动什么“杀机”;
其四,杀人不是小事,投毒杀人更是难免留下痕迹,卜氏根本没有冒这个风险的必要。
还有一件事可以间接证明卜氏的清白。那就是桃子向她报告,说三姨太拉肚子拉的很厉害的时候,卜氏真的认为桃子在虚张声势。假如是她下药,她倒是应该赶紧叫人找大夫,大夫一诊断,说就是“泻泄”,出了事岂不是更能洗脱她的“嫌疑”?
因此,卜金英肯定是遭到了暗算。被人收买的榛儿,在她死后故意栽赃,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要开脱那个真正的杀人凶手!
卜玉香认定是韩令坤操纵了这一切。他要让卜氏真死,焦慕兰假死,然后他带着焦慕兰远走高飞,去过自己的“幸福生活”!
为什么一定要让卜氏“陪葬”呢?因为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焦慕兰的“死”必须有个原因,才能让“老爷”等人不生疑问。而大太太因“妒”起杀机,恰恰是个很多人都能接受的“原因”。
卜金英死的很冤,她死于一个精心设计,几乎是天衣无缝的罪恶计划!
卜玉香恨韩令坤恨的咬牙切齿,她发誓一定要为冤死的姐姐报仇。
老天有眼,不久她的家人偶然发现了潜回夏边的韩令坤。卜玉香的父亲向警察局的股长萧子敬告发,萧子敬抓住韩令坤,并将其杀害。
韩令坤之子韩德让为报父仇,追杀卜氏家族,逼得卜玉香逃到了北海。
卜玉香死于1948年,时年68岁。她的孙子康思仁死于1979年,时年59岁,那时康有志已经17岁了。
从他懂事的时候起,爷爷就给他灌输这样的思想:韩令坤家族是卜家的世仇,不管过去了多少时光,这个仇都不能忘记。
同时爷爷也跟他说了这样一件事:卜氏在吴家大院藏有一笔钱财,那是属于康家的,康家应该找回来。
康有志很早就认识韩世良,他怀疑韩世良就是韩令坤的后代。但是他没有确凿的证据。他一直在注意着韩世良,秘密地调查着韩世良,假如他真是韩令坤的后代,康有志就会将他视若仇雠!
康有志毕竟受过高等教育,他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可是他也绝对不会允许韩世良再做坏事!
康有志说:“我进入吴家大院当厨师,就是为了防备韩世良心存不轨,为了防止你和你的家人受到他的伤害。”
吴子英恍然大悟,心里很感动,更紧地搂住了老康。
她毕竟缺少阅历,也不够成熟。她不知道,老康并没有把全部的真情都告诉她。
老康说的事实仅仅是冰山一角,他怕说出所有的实情会吓着吴子英。
狗蛋 发表于 2008-12-25 05:41
第四十七章
吴甘来一下子不做声了,他的脸色十分难看。
吴甘来带着吴子阳看了正在施工的西厢房和小楼地下室。
他非常遗憾地说:“时候真是太不凑巧了。当时正赶上程茂在住院,你叔爷爷一个劲来电话问,把我的脑袋搅得乱七八糟的,顾东顾不了西。现在想想,事情肯定就出在那天的上午。”
吴甘来怀疑袁舟履的突然失踪大有文章。
他觉得,袁舟履一定在施工中发现了大院里藏匿的财宝,他跟黄花菜配合,编造借口逃离夏边,就是为了转移或者是出手那些财宝。
吴子阳却说,这种可能性不大。因为现场还有别的人啊,袁舟履并没有自己干什么,怎么会只有他一个人发现财宝?
吴甘来说:“我也这么想过,可是无论如何也解释不了袁舟履突然失踪这件事。你想啊,咱这院子的施工量虽然不太大,但就袁舟履那样小工头来说,也算很有油水的一项工程了。实际上从一开始,他就特别重视这个活儿,怎么可能一下扔下不管了?而且现在的通讯工具这么发达,我的手机号他也知道,他都不打回一个电话说说?问问?这不合情理嘛。”
吴子阳被触动了,想了一下他问:“你没跟工人了解了解?也许他们知道点什么?”
吴甘来摇头:“我怕他们就是知道什么也不会说。”
吴子阳看看那架油漆未干的新楼梯,忽然问:“这梯子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会一下子全塌了呢?”
“还不是韩世良捣乱。地下室的门框边上,有一根立柱是支撑楼梯的,那根立柱不能动,一动梯子就塌,韩世良非说没事,硬让老袁拆了,结果……”
“不对啊。老袁是工头,他凭什么听韩世良的?还有,谁家的楼梯那么娇贵,边上的立柱一拆,楼梯马上就‘稀里哗啦’,这也太危险了,而且也不合情理啊?”
吴甘来脑子一亮,立即想到了当时的情景,“你说的太对了,这里显然有鬼!”
“倒塌的楼梯呢?”
“不能用了,让民工拉出去扔了?”
“扔以前你没检查检查?”
吴甘来一下子不做声了,他的脸色十分难看。
吴子阳赶紧安慰他:“二叔,咱们只是用的排除法在推测,做结论还早呢,你千万别着急。”
“对对,”吴甘来直点头。“怨我怨我。别看我比你年长这么多,你的心思真是比我还缜密。我跟你说子阳,”吴甘来看看四周,压低了声音:“以后有什么事,就限咱爷俩知道。你姐和小叶是女孩子,别让他们操心。光咱俩知道就行,你明白了吗?”
吴子阳点头,实际却并不清楚吴甘来的真实意思。因为住在这大院里的,还有梁廷影和梁思泰啊,难道连他们也瞒着?
实际上好像也瞒不住,吴子阳就发现梁廷影对那架新换的楼梯相当感兴趣,一个劲地问吴甘来干吗要换个楼梯,吴甘来也只好跟她说了实话。
狗蛋 发表于 2008-12-25 05:41
第四十九章
他的好多话都是随口而出,根本就不经过大脑过滤。
应吴子阳的要求,杆子画出了那楼梯的构造简图。尤其说明了一点,这楼梯最顶端的部分,跟楼梯口附近的木楼板是用榫卯连接在一起的。当时楼梯口放着一桶脏水和一些垃圾,楼梯一塌那些楼板也都从天而降,污水垃圾齐下,把下面人身上都弄脏了。
“然后呢?”吴子阳急问。
杆子说,然后吴老板就来了,听说是韩馆长让拆的立柱,气得把他骂了一顿轰他走。后来“那个瘦瘦的师傅”(老康)让我们把破楼梯拉出去扔了。
“那,这个过程当中,你们没发现有什么不该有的东西?”
吴子阳不知道该怎么问。他很怕杆子起疑心。
其实他的顾虑完全多余。杆子现在的主要精力是放在吃喝上头,他的好多话都是随口而出,根本就不经过大脑过滤。
“没啊,就是什么板子、棍子、柱子的。对了,把个小铁锨混进去了,差点也扔了。还有一个东西,好像是破布袋装了个擀面杖还是什么的,也扔了。”
吴子阳的心脏急剧跳动起来。
他尽力装作不在意地问:“不可能吧,擀面杖还能装在布袋子里?”
“谁不说呢。而且上面又是泥又是土,那个脏啊。”
“你们扔哪了?”
“就是墙外边,靠近胡同口那。”
“谁看见了?”
“没人吧,就几个小孩在那‘摔宝’。”
吴子阳马上转了话题:“来来,接着喝。你尝尝这个菜,叫什么‘六路丸子”。哎张师傅你家几口人啊?”
这顿饭一直吃到晚上九点。杆子走了以后吴子阳回到自己屋里,感到浑身燥热。他打开电风扇,又咕咚咕咚喝下一杯凉开水,这才觉得舒服了一些。他脱掉外衣往床上一躺,心里静下来以后,“杆子”刚才讲的那些事,就一下子涌进了他的脑子里。
看来有一个事实可以肯定,袁舟履跟韩世良是一伙的。他们商量好了,要趁着搬家的混乱来“浑水摸鱼”。但是他们好像并没有得逞。因为韩世良是被吴甘来半路撵走了,而意外出现的那个“擀面杖”又让民工给扔了。
从杆子说的形状、大小、质量来看,那包在布袋中的“擀面杖”,极有可能就是那幅古画。它应该是被密藏在木梯的梯口附近。这确实是一个让人想不到的地方,如果不是木梯意外垮塌的话,它也许还不会面世。
可问题是,破坏木梯结构的那个人,他知不知道藏着东西?如果知道,他怎么能保证那木梯垮塌的时候,他自己正在眼前,正好能拣到那个“擀面杖”?
韩世良应该没有这个把握,但是袁舟履有。这就又回到原来的那个假设,韩世良和袁舟履是一伙的。谁拿到那个“擀面杖”都是一样。
但问题又来了:韩世良被撵走以后,袁舟履并没有在现场做什么事情。他坐在北屋门前把自己的脑袋揉来揉去,还是感到不舒服,就到门卫室那里躺了一会儿,等他出来,现场已经清理干净了。这样看来,就绝对不是他在楼梯上做了手脚。
还有一个疑问,就是被民工扔掉的“擀面杖”的下落。
杆子说当时的街口有几个小孩在玩,这东西如果被小孩拣了,就有好几种可能,或者是随手扔进垃圾葙,或者随随便便放在了自己家里,最坏的结果,是“就地破坏”:撕碎扔掉!
如果排除那个最坏的结果,也就不排除那东西还有被找回来的可能。
狗蛋 发表于 2008-12-25 05:41
第五十章
他是被你们吴家逼死的那个二姨太甘氏家族的后代!
想到这里,吴子阳一跃而起,马上就想去街上打听。一看表,已经是晚上九点半了,他不禁又颓然倒下。
叶初春推开房门,轻手轻脚走了进来。见吴子阳两眼朝上在出神,便使劲叫了一声:“吴子阳!”
吴子阳吓一跳,猛抬头见是她,复又倒下,哼了一声:“叶小姐,这一天玩的挺开心吧?”
叶初春过去拨拉着他的脑袋:“是啊。把齐渊跑了一个遍,哎呀你还真不知道,齐渊那么多好玩的地方。晚上我们去了‘正华’大酒店,五星级的耶!”
吴子阳把她的手推到一边:“那你还回来干什么?住那就是了,那个级别的酒店,应该有总统套房的。”
叶初春歪头仔细看看吴子阳:“怎么?吃醋了?生气了?”
吴子阳冷笑:“我生的那门子气啊。有人替我照顾你,我该谢谢人家才是。”
叶初春使劲揉搓吴子阳的脑袋:“讨厌啊你,这么小心眼。实话给你说,我今天不是出去玩。我给梁思泰开车是有目的的,目的就是帮助你搞调查。人家忙了一天,收获大大的,你不表扬我,还来讽刺我,什么人哪。”
吴子阳不相信:“别糊弄我。你一天跟着梁思泰当免费司机,调查什么?调查齐渊的路况啊。”
“胡说,什么路况。我帮你调查你们那乱七八糟的吴家历史。我跟你说啊……”
叶初春四下看看,把窗帘拉严实,又把房门锁死了。
吴子阳已经翻身起来了。他感觉到叶初春不像是在跟自己开玩笑。
叶初春回来坐到吴子阳的身边,小声问:“你先给我说说,梁廷影跟你二叔到底是什么关系?”
吴子阳有些奇怪:“他是我二叔的表姐啊,有问题吗?”
“怎么个‘表’法,从哪算起的?”
吴子阳楞了:“这,我还真不知道。”
“所以啊,吴‘高材’,你还差得远呢。实话告诉你,梁廷影跟你二叔,半点亲缘关系都没有。”
“啊,怎么会?你怎么知道?”吴子阳把眼睛睁得老大。
“还有更让你想不到的呢。你知道那个徐元梦跟你们吴家什么关系?他跟你们吴家有世仇!他的真姓是甘,他应该叫甘元梦,是被你们吴家逼死的那个二姨太甘氏家族的后代!”
吴子阳的眼睛不能再瞪了,只有把嘴张开,他脸上的表情都凝固了。
“不至于吧吴‘高材’,‘一个李向阳就把你吓成了这个样子’!”叶初春十分得意,咯咯地笑个不停。
吴子阳回过神来,赶紧抱住叶初春:“快快,快告诉我,到底是什么回事?”
今天一天的时间,叶初春确实“调查”到了很多新情况。
这些都是梁思泰告诉她的。
狗蛋 发表于 2008-12-25 05:41
第五十一章
“我早跟这个封建家庭划清界限一刀两断了,此后子孙不得再姓甘”。
梁思泰就职的那家经贸公司准备在鲁北齐渊地区开展业务,很多人嫌离家远都不愿意去,梁思泰开始也有点犹豫。听说远房表姑梁廷影从齐渊回来,他就找到表姑打听这边的情况。
一说起来才知道表姑刚丧爱子,心情悲痛,梁思泰赶紧道歉。
不料表姑父却对他的想法十分赞赏,说年轻人,出去闯闯,锻炼锻炼很有好处。
表姑也说齐渊环境不错,而且咱们有亲戚在那里,遇事还能帮上忙。你去吧,我也和你一块去散散心。
就这样,表姑就又带着梁思泰回到了夏边。
梁思泰人很单纯,有点心思全都用在了做生意上。他认为叶初春是个天真烂漫的大学生,又不是吴家人,所以跟她说话无所顾忌。
但是叶初春问到梁廷影的背景时,引起了梁思泰的警觉,因此他支支吾吾地不想说。
聪明的叶初春立即就明白了一大半,她冷笑道:“其实我根本不用问你。我和吴子阳早把吴家的历史调查的一清二楚了。我知道你姑的来意。她就是来寻根访祖的!”
叶初春是在蒙梁思泰。她是从梁廷影二回吴家大院开始怀疑她的。
按照常理,吴家大院是她的伤心之地,应该避之不及才对,可她竟然又回来了,那就只有一个解释:她不能让儿子白死。
换言之,吴家大院,或者是大院里现在住的人,跟她有深刻的利害关系。
叶初春的结论是:她也有可能是吴家什么人的后代!
“寻根访祖”这个词,让梁思泰真以为叶初春是知情的。为了表示歉意,几乎是叶初春问什么他就答什么,没一点隐瞒。
一天下来,凡是他了解的情况,叶初春几乎都打听出来了;而梁思泰不知道的事情,叶初春也“推理”出来了。
首先是梁廷影丈夫的身世。他姓甘,他应该是吴延福的二姨太甘氏胞弟甘勇的后代!
这倒不是梁思泰说的,是叶初春推论出来的。
有件事吴子阳没想到。那就是在户州的梅老太太家,吴子阳跟当年的丫鬟桃子密谈时,叶初春也在跟“桃子”的儿媳妇聊天。老太的儿媳妇多少知道一些夏边吴家的往事。叶初春的推论就是受了那次聊天的启发。
梁思泰知道的是:徐元梦的爷爷本名叫甘哲堂,参加革命后改名徐哲。
按说解放以后他的子孙应该改回原姓才对,但是“老徐”却说,甘家是大地主、大恶霸,我早跟这个封建家庭划清界限一刀两断了。
“此后子孙,不得复姓甘也”。
后面这句话,不是徐哲说的,是叶初春说的。
不管谁说的,反正徐元梦一到徐家就姓徐。
“这话怎么讲?”吴子阳很奇怪,“什么叫‘一到徐家就姓徐’啊?”
叶初春说:“这一点不奇怪。徐元梦不是梁廷影的亲生儿子,是他们夫妻抱养的。至于为什么梁廷影自己不生而要抱一个,还有徐元梦是谁的孩子,他亲生父母怎么舍得给‘徐家’等等,不在我们的研究范畴之内。反正你知道他不是梁廷影的亲生儿子就是了。”
吴子阳连连点头,把这个事实牢牢记在了心里。
甘家祖籍是齐渊市的夏边县,甘家的后代怎么会跑到江州去呢?
这个事情梁思泰也知道一点。
据老辈传说,甘家的老祖宗在齐渊杀了一个仇家,被官府缉捕,只得远逃避祸,就避到了江州。这个老祖宗很有钱,在江州买房子置地,很快又成了当地富豪。
叶初春按照大体时间推论,这个“老祖宗”,只能是甘氏的弟弟甘勇。
从他“很有钱”可以判断出来,当年吴延福死后,吴家最值钱的东西,很可能都被甘氏家族“接收”了。吴家被偷被抢的东西加起来,可能都无法与甘家“接收”的那份财富相比。
狗蛋 发表于 2008-12-25 05:42
第五十二章
怎么会有这么多人跟吴家大院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呢?
大概是“不义之财”难以持久吧,解放后,甘家的当家人作为恶霸地主被镇压,甘家的财产也就分给了翻身的农民。
由于“老徐”早就跟那个家庭“决裂”,所以甘家被清算,并没有影响“老徐”的仕途。他因病去世的时候,官居一个地区的党委宣传部长。
他的一个孙子就是梁廷影的爱人。他们夫妻都是普通的公职人员,梁廷影老家的经济负担还很重,所以梁家的生活相对说来比较拮据。
梁廷影跟吴甘来没有什么亲缘关系,她是跟吴甘来的老婆拉上的远亲。
吴甘来的老婆是在江州做生意的时候认识梁廷影的。两人闲聊起来发现,原来吴甘来的老婆有个嫂子,是梁廷影继父“前窝”女儿的表妹。他们也搞不清这关系怎么算,反正从那以后,吴甘来的老婆就喊梁廷影表姐,这个“表姐”到吴家去过好几次,吴甘来也就跟着喊表姐了。
见吴子阳闷头想事不吭声,叶初春捅了他一下:“喂,怎么样,本小姐的侦探能力不比你差吧。跟你明讲,这些话,也只有我能从梁思泰嘴里套出来,你行吗?梁廷影会跟你说?”
吴子阳连连点头:“对对,还是我的娘子厉害,我佩服的五体投地。”
他揽过叶初春就要吻她,叶初春却把他推开了。
“这就完事了?你刚才还冤枉我呢,又是讽刺又是打击的,那么小心眼。”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吴子阳又是敬礼又是点头,请求“娘子”恕罪。
叶初春却不依不饶:“不行。你自己说,你以后再这么小心眼怎么办?”
“那我就不是人,是狗,行了吧?”
“不行。小狗多可爱,你不能是狗。”
“有没有搞错啊,我连狗都不如?那我就是兔子好了。”
“更不好。你就不能拿那些可爱的小动物打赌。你只能比那些丑陋的肮脏的昆虫,比如屎壳郎什么的。”叶初春一边说一边“咯咯”地笑。
吴子阳也忍不住笑:“哪有我这么高大英俊的屎壳郎啊。那我是猪行不行,我是猪八戒。”
“对,你就是猪八戒。其实你比猪八戒还笨,人家猪八戒还不随便冤枉人呢。”
吴子阳笑道:“既然我是猪八戒,那我就得当得象。猪八戒是超级色鬼加流氓,守着这么漂亮的叶小妹,岂能不动心?”
吴子阳抱住叶初春就是一阵紧忙活。
叶初春象征性地抵抗片刻,就向“猪八戒”投降了。
这晚,叶初春就睡在了吴子阳的房里。
看着沉睡中的叶初春,吴子阳却大半夜失眠。他想了很多很多,甚至想到了叶初春的身上。
神秘的吴家大院啊,怎么会有这么多人跟你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连那远在江州的徐家,都算是大院的远亲。
在自己的周围,还有哪些人跟吴家大院有关系呢?
意念至此他忍不住想问叶初春:叶子啊叶子,你家跟吴家有没有什么历史瓜葛呢?
他当然不敢这么问,他怕叶初春当时就会咬下他一块肉来。
狗蛋 发表于 2008-12-25 05:42
第五十三章
“如果真有死尸,我怀疑那是李怀远!”
从吴家大院门前的胡同往北,过了那个汽修厂不远,就是夏边河,河边有一片树林。
吴子阳每天早上都到这里来跑步,先围着树林子转上几圈,然后到附近的河沿去看那里的几个老头钓鱼。
今天早上他才跑了两圈,就看到了骑车而来的老康。
他以为老康是来钓鱼的,没想到老康就是专门来找他的。
两人就站在河边的柳树下面说话。
吴子阳已经把他调查的情况告诉了吴子英,吴子英也把老康跟她讲的事情告诉了吴子阳。
对那些陈年往事,吴子阳没法判断真伪对错,但是他赞同老康的观点:老一辈的恩怨情仇就让它过去好了,不应该影响到现代人的生活。
因此,吴子阳支持堂姐跟老康谈恋爱。至于年龄上的差距,他觉得没什么了不起,况且老康只比堂姐大十来岁。现在是二十一世纪,老夫少妻有的是,甚至老妻少夫都不稀罕了。只要两人有爱情,别人怎么说管他呢。
老康对此很领情,先就这件事向吴子阳道谢,然后很认真地说:“子阳,既然我也算半个吴家人了,我就得对咱们大院负责,对吴家负责。有些事情,我一定得跟你说说,让你心里有个数。本来我是应该跟吴甘来说的,我担心他对我有偏见。”
吴子阳点点头。他没想到老康说出来的事情竟然是那样的可怕。
老康先说的是那天晚上小简子自称见到尸体的事儿。
他分析道:“小简子反应有点慢,脑子有时显得不够使,这是真的。但是他绝对不傻。那天晚上他不是睡的迷迷糊糊起来巡逻的,他一直就没睡觉。他亲手解开了那个麻袋,手上还沾了一些白灰,我想来想去,这事不像是假的。”
吴子阳倒吸一口凉气:“那死人是谁?什么人把它放在那里又转移走了?”
“如果真有死尸,我怀疑那是李怀远!至于谁把她弄出来的,以后又藏哪去了,我说不上来。”
“你说是谁?”吴子阳没听清楚。
“你应该听说过。文化馆有个女职工,去年离奇失踪,最后认定是跟一个男人私奔了。她就叫李怀远。关怀的怀,远近的远。”
“她怎么起个男人名字。如果是她,她肯定是被人杀害,藏尸在院子里的。这就是刑事案件了。对了,小简子不是在当天晚上就突然不辞而别了吗?会不会跟他发现了尸体有关系?”
“问题是我没看到,看到死人的小简子又不见了,谁也拿不准啊?咱也不能排除那又是一个恶作剧,跟前些日子的鬼影子一样,弄个假的吓唬人。”
“还有吗?”吴子阳急问。
“还有包工头老袁,扔下工程不知去向,也挺奇怪。反正咱们得提高点警惕,防止坏人打咱们大院的主意。”“
“那,咱们是不是应该报警啊?”
老康缓缓摇头:“子阳你难道没发现?从你们一进来,院子里就怪事不断,要报警早就该报。你二叔似乎是不想张扬,你应该体谅他。”
吴子阳一下子明白了。老康说到了这一步,吴子阳已经完完全全相信了他。
吴甘来费了这么多时间和精力,来操持这个没什么实际价值的吴家大院,肯定是因为有一个顽强的意念在支撑着他:这个古宅里应该藏匿着吴家或者是萧家的巨额财宝。
经历了那些花样翻新的“闹鬼”事件,得知了吴子阳外出调查的结果,让吴甘来更加坚信了这一点。他认为,只要坚持不懈的努力下去,就能找到那些财宝,让他一夜暴富,成为别人必须另眼相看的“大款”,彻底改变他下半辈子的生活状态。
这个前景太诱人了,以至于某些人“闹鬼”闹的再出格,他也不会报警。因为警方介入后一调查,“大院藏宝”就不成其为秘密,就算是真的找出“宝物”来,也不可能属于他一个人所有,他的发财美梦也就必然要破灭了。
吴子阳紧锁眉头思索半响,叹了一口气,对老康说:“康大哥,说句实话,我这些日子遇到的怪事,比我活这二十多年遇到的还多。我和我二叔现在为难的,就是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人在捣鬼,他到底要干什么。康大哥你经事多见识广心思细密,你一定要多帮帮我们啊。”
老康直点头:“那是当然,因为我们休戚相关。你说不知道那人要干什么,我估计,他肯定也是为了大院的‘藏宝’。只要这个谜不解开,那人就不会消停。”
狗蛋 发表于 2008-12-25 05:42
第五十四章
韩世良曾经受过处分,原因是他跟一次赝品交易有关系。
吴子阳干脆把自己的怀疑说了出来:“你说,那个人有没有可能是韩世良?”
老康反问他:“你知道元代画家柯九思和他的《归庄山水图》吗?”
吴子阳说:“听我叔讲过。吴家当年卖院子的时候,萧家用这幅画顶帐,从此以后这画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人们都怀疑它还藏在大院里。”
“对。韩世良多年来都在千方百计找这幅画,他在别的地方搞点小动作有可能,至于杀人藏尸,我看他没那个胆子。另外老袁、小简子的失踪,似乎跟他也没关系。”
吴子阳稍一犹豫,就把“布袋里的擀面杖”事件告诉了老康。
老康急问:“这事你叔知道吗?”
“他不知道,”吴子阳解释说,“一是我还没搞清到底怎么回事;二来,我也不敢说,我怕他承受不了。”
“对,先不能告诉他。不过子阳你也别灰心,那不一定是真的古画。当年这个院子里一定还藏有以假乱真的赝品。”
看到吴子阳疑惑,老康就给他讲了这么一件事。
老康有个相处很好的邻居叫老米。老米曾经在文化馆工作过,今年年初才调到了城关镇文化市场管委会。这事是他告诉老康的。
韩世良曾经受过处分,原因就起自一幅古画的赝品。
那是将近二十年以前了。当年的韩世良风华正茂,年纪轻轻就已经是文化馆的馆长,并且已有风传,很快就要调他到文化局担任副局长,上级组织部门已经找他谈了话。
就在这个时候,邻县抓了一个姓游的文物贩子,缴获一批古字画。其中一幅明代孙克弘的“春华图”经鉴定是赝品。
文物贩子供述,这画是夏边县文化馆馆长韩世良托他转卖的。
警方找到韩世良的时候,他一口否认。据他说,他早就知道这“春华图”是假的。不光他知道,文化馆的馆员王武佑也知道。因为这画原来就混在文化馆馆藏的旧图书里面。
韩世良对于古画也略知一二,那画的画风写意模仿痕迹很重不说,就连画上伪造的钤印都把“雪居”错成了“雲居”(孙克弘号雪居)。多少有点文物知识的一看就是假的,而且是质量低劣的摹本。
那画之所以到了“游贩子”手里,是他借去“鉴赏”的。他拿画走的时候,文化馆几个人都看到了。
两人各执一词,警方就调查了文化馆的有关人员。弄明白这“游贩子”是韩世良的一个书画之友,两人常来常往,普通的字画交流是常事。
询问王武佑,王武佑说:“馆藏的故纸堆里的确有一些古旧字画,或者不是名家所为,或者就是些质量不高的摹本。至于有没有这个假的“春华图”,他实在记不起来了。”
韩世良逃过了这一劫,却因此被上级认定为管理不善,交友不慎,加上私相授受馆藏物品(那赝品也是清末的作品),给了他一个处分,由馆长降为副馆长。
又过了七八年,韩世良才重新爬到了馆长位置上,直到现在。
老康总结说:“我也懂点字画,我敢肯定,仿孙克弘的那幅画绝对不是文化馆的“馆藏”,倒有很大的可能,是韩世良找到的“大院藏宝”。他当时就应该知道那是赝品,所以就不很在意地委托给‘游贩子’去卖。至于吴家或者萧家为什么还珍藏着这样明显的赝品,就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狗蛋 发表于 2008-12-25 05:42
第五十五章
梁思泰给他打电话,说中午想请他们“两口子”吃饭。
老康叹口气:“这个吴家大院实在是太复杂。子阳以后你要多加一分小心。”
吴子阳点点头。他心里盘算着,得先把那“擀面杖”的下落搞清楚。另外,还得弄清那个“李怀远”到底是怎么回事,以此确定院子里是不是真的藏过死人。
吴子阳调查工作还没开始,梁思泰忽然给他打电话,问他中午有没有空,他想请他们“两口子”吃饭。
吴子阳说:“梁哥你客气什么啊,咱们自己家的饭就不错,出去花那钱干吗?”
梁思泰笑道:“自然是有不足为外人道的事情。咱说好了啊,中午十一点半,夏边‘金湖酒店’门口见,不见不散。”
吴子阳以为梁思泰就是想跟他们“两口子”一起玩玩,没想到梁思泰还真是有事要跟他们商量。
干了一杯白酒之后,梁思泰很认真地对吴子阳说:“是这么回事。我这边的筹建工作进展顺利,我们老板很满意,所以呢已经正式任命了我。我现在实际上还是一个光杆司令,在齐渊临时找了两个人,觉得不顺手。我听初春说了,你们想去的那个杂志社,员工大多数都是临时聘用的,进出频繁,而且工资待遇什么的也不算高。我的意思,能不能请二位屈尊一下,到我那里帮帮我。子阳当副总,初春当营销部经理。工资暂按1800元的标准,跟我现在拿的2000块钱差不多,奖金另算。只要公司见了效益,咱们同步往上涨,我决不会亏待二位。老弟意向如何?”
梁思泰说的事情,吴子阳还真是没想到。听起来,这个工作比那个什么捞什子杂志社要好的多。
但是吴子阳从来就不大相信“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因此他只是笑笑,随口说:“还是梁哥够意思,什么好事先想着自家弟兄。”却没有明确表态去还是不去。
梁思泰紧接着解释道:“我跟你说实话。我上面总公司的老总是我爸的哥们。他们公司是齐渊化工集团在江南的最大客户,也就是‘齐化’的上帝。我的这个分公司,实际上就是总公司的一家三产,来齐渊呢也是依托‘齐化’做点买卖。你明白了吧,只要‘齐化’不破产,我的公司就有生意做,就能挣大钱。”
叶初春很感兴趣,却也有疑问:“梁哥,要是以后你没了这个有利条件,那买卖不就不好做了吗?”
“起码五年内,你的顾虑不会出现。五年之后,咱们的公司发展起来了,有了规模,上了实业,咱就可以自力更生了,那咱们还怕什么?”
看吴子阳还在沉吟,梁思泰就说:“也不急在这一会儿,你俩回去再商量商量,最好早定下来,明天给我个准信,因为我急着用可靠的人去发展业务。好了,来来,接着吃,吃完咱们唱歌去。”
因为梁思泰的建议,吴子阳和叶初春爆发了一场激烈的争吵。
叶初春很想接受梁思泰的邀请,到他的公司去干。
原因很多,一是那家杂志社的事情没有个准谱;
二是就算录取了,那里的待遇也一般,竞争还特别激烈,没准干不了几天就被挤下来了;
三是杂志社所在的赣南地区,经济水平不高,气候也不好,远不如齐渊的经济文化发达;
四是不管怎么说,跟梁思泰还算沾点“亲故”,以后会得到他的照应。
“你看人家一上来就那么大方,给的工资跟他这个‘总经理’差不多,而且还另有奖金。”
吴甘来却不想在夏边留下。倒不是这里环境不好,而是他对梁思泰没有把握。梁思泰实际上是一穷二白。
“一穷”是他的经营资金很少,主要业务的开展靠的是“关系”;
“二白”是:他既不是科班出身,也没有什么经商的天赋,他那个什么“分公司”的基础就是建立在沙滩上。
单就从为人来讲,吴子阳觉得梁思泰“公子哥”习气浓厚,既不老练,也不可靠。
还有,就是那家杂志社的总编对吴子阳印象很好,评价较高,复试通过的可能性很大。有总编的赏识,对于他工作岗位的安排以及今后的的发展,都是难得的有利条件。
争论的结果,两人谁也说服不了谁。
叶初春赌气地说:“既然这样,咱谁也别勉强谁,我明天就到梁思泰的公司去上班。你就等着那个破杂志社吧。对了,复试的时间马上就到了,你就这么扔下你叔叔回老家?”
吴子阳说:“我现在还真是不能离开。这样,我给杂志社的总编打个电话,把情况说明白。他要是想用我,肯定会再给我个机会,他要是没那个意思,我也就不去了。”
“还有你这么脚踩两只船的。真是的,我不管你了,我给梁思泰打电话去。”说完她转身就走。
以前的时候,只要叶初春一生气,吴子阳就得赶紧追上去哄她。可是这次吴子阳却没动地方。
他隐隐有个不祥的感觉,那就是叶初春一定要去梁思泰的公司上班,似乎不光是为了什么工资待遇,她好像还有别的想法。
狗蛋 发表于 2008-12-25 05:42
第五十六章
李怀远一个人住后院的小楼,难道她就不害怕?
吴子阳没费什么劲,就把那个李怀远的来龙去脉搞清楚了。
李怀远是王武佑的小老乡,他们都是夏边县湖车镇人。李怀远原在镇办织布厂当挡车工,人长得挺漂亮,而且因为他父亲会唱“谭秧调子”,她得自真传,唱得也很好。
谭秧调子是齐渊地区的地方戏,清末民初兴盛一时,抗战后期逐渐凋落。到了近年,会唱的人已经很少了。
韩世良了解到李怀远的这个特长,就把她调进了文化馆。当然,他费了很多周折,甚至还以发掘民间艺术遗产的名义,找了市文化局的有关领导,才把事情办成。
李怀远对于韩馆长很是领情,两人的关系一直非常好,好过了上下级或者是一般同事的关系。
文化馆的许多人都对韩世良的“好心”嗤之以鼻。他们认为,由于韩世良的老婆有病,夫妻“性”关系名存实亡,那个李怀远,实际上就是韩世良包养的情妇!
也怨不得大家这么推论,文化馆的院子以经常闹鬼著称,基本上没人敢住在这里。可是李怀远就一个人住后院的小楼。难道她就不害怕?
李怀远是个娇弱的女孩子,她也应该知道害怕。她不害怕的原因,很可能是晚上有人陪她。这人只能是韩世良。
假若如此,韩世良能瞒过别人,却瞒不过一个人的眼睛,这人就是文化馆的门卫小简子。除非他把小简子收买了,用金钱或者是其他的什么“利益”封住了他的嘴。
不过人们的怀疑并没有维持多久,又被另外一个事实冲淡了。
他们很快发现李怀远还有一个男人,此人姓方,三十出头,任职于湖车镇经委。
小方有老婆,家在农村,他却经常坐车跑几十里路来看望“李妹妹”。
他也不避嫌疑,上班时就直接到李怀远的办公室找她,弄的文化馆里无人不知,结果在很大程度上为韩世良挽回了“清白”。
过了一段时间,那“小方”辞职去南方做生意,李怀远随即失踪。人们都猜测她是跟着小方“私奔”了。
闹清楚这些事情,吴子阳得力于两个人:王武佑和秋荷。
吴子阳带了两瓶酒去拜访王武佑,王武佑连连道谢,说,“小伙子,你们爷俩哪来这么些讲究啊。关于吴家大院,你想了解什么就直接问我,我肯定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以后千万别这么客气。”
不过王武佑是个非常有数的人。他虽然跟韩世良有矛盾,但决不信口开河,无理指摘,拿不准的事情更不会轻易下结论。
他对吴子阳说:“韩世良肯定挺喜欢李怀远,但如果因此就推论他俩有什么私情,证据不足。文化馆不是个私宅,晚上除了有门卫看门,工作人员有什么事情也常来常往,并不是说一到晚上就大门一关不准进人了。因此有些传言不足为信。至于李怀远敢住院子里,其实也不奇怪,一是门口有看门的,二是她本人胆子也挺大,从来就不相信鬼啊神的那一套。”
关于李怀远的失踪,王武佑倾向于她是跟那个小方走了。
原因主要是李怀远当时还没办正式调入的手续,她在文化馆只是个临时工。韩世良为她的“转正”费了不少心,但牵涉到政策性的问题,能不能办成还是未知数。
李怀远等了大半年之后有些失望,从而放弃文化馆的工作跟小方“私奔”也情有可原。
虽然她没结过婚,小方可是“有妇之夫”,而且丈母娘家势力很大,小方可能不敢公开闹离婚,只好一走了之。
看来,王武佑是绝对不相信李怀远“被害”一说的。
狗蛋 发表于 2008-12-25 05:43
第五十七章
小简子常常会提到那个风流妩媚的“李姐”。
从王武佑那里没有得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吴子阳回来正好看到秋荷在打扫院子,就随口问了问她。
没想到,关于李怀远,秋荷知道的要比王武佑知道的多得多。
本来他们是站在院子里说的。后来吴子阳就把秋荷拉到了门卫室,两人就对坐在桌子边上,吴子阳全神贯注地听着秋荷的讲述。
见吴子阳这样重视自己,秋荷挺兴奋。所以凡是吴子阳感兴趣的事情,只要她知道的,都毫无保留讲了出来。
在吴家大院,秋荷能说上话来的人不多,只有一个小简子。闲下来的时候,她就经常呆在门卫室,跟小简子聊天。
小简子喜欢秋荷,却从来不敢表露出来,唯一能做的,就是自觉自愿陪她说话解闷。在秋荷面前,小简子是无话不说,当然也就会常常提到那个风流妩媚的“李姐”。
在小简子口中,他“李姐”是个很好的人。
李怀远来文化馆以后,谨言慎行,见谁都是笑脸相迎,热情有加,自己从不张扬。文化馆的人对她的评价,除了“作风问题”以外,总体上还是不错的。
小简子认为,那个小方实际上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仗着以前在镇上的时候,曾经帮助过李怀远,就老是缠着她不放。
李怀远很讨厌他,却也无可奈何,只好求助于“恩师”韩世良。韩世良晚上常到文化馆来,就是为了防止小方的骚扰。
因此小简子一直不相信所谓的“私奔”一说。
李怀远失踪的头天晚上,文化馆的院子里只有小简子和李怀远两个人。
头两天,李怀远刚拔了两颗牙。可能找的是“庸医”,拔牙以后处理不好有些发炎,弄得满嘴牙都疼。
那天晚上八点来钟,李怀远让小简子上街给她买点止疼药。小简子跑了三个药店才买到,回来时已经九点半了。
小简子进到后院,看到李怀远楼上的卧室已经熄灯,以为她睡下了,就想过去敲楼门,问李怀远还需不需要吃药。结果他还没走到楼门口,却看到门里晃动着一个面目狰狞、极其可怕的鬼影子。
小简子最怕鬼,吓得他赶紧回到了值班室,打开收音机给自己壮胆。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小简子忽然听到外面有人叫他,听声音似乎是李怀远。
“小简子,我出去一下啊,你关门睡觉就是,别等我。”
小简子闻声赶紧起来,拿着药开门喊:“李姐,你的药啊。”
这时人已经走了,小简子只听到了关门的声音。
李怀远从此失踪。
两天以后,韩世良带人看过她的宿舍。
里面的东西收拾的很整齐。现金、存折、首饰等私人物品都已经带走,床铺也用大被单子蒙了起来。显见得她是做了充分准备,而且完全是要出远门的样子。
李怀远是个孤儿,从小由她的伯父抚养长大。她的伯父曾经到单位来过,大概是接受了“私奔”一说,没有就此提出什么异议。
小简子有“异议”却从来不敢说。很大一个原因,是那天晚上只有他们两人在院内,如果不是“私奔”而是发生了别的意外,小简子头一个就脱不了嫌疑。
因此,关于那天晚上“买药”“闹鬼”等事情,小简子以前从未公开说起过。他怕说了别人也不相信。
吴子阳把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想了半天,得出了一个大胆的推论:
李怀远很可能死于某种意外。
假如不是象徐元梦一样死于心脏病的话,那就是死于别的什么微妙的病征。
她死的时候应该有个人在场。
狗蛋 发表于 2008-12-25 05:43
第五十八章
这之后便出现了一个可能:韩世良被逼无奈,杀死了李怀远。
这个人面对这意外的变故,肯定是吓坏了。
他必须马上处理这件事,否则,这个意外将毁掉他的一切。
假如那天晚上小简子见到的死尸就是李怀远,说明那个人就在大院里把她的尸体藏匿了起来。他没法把尸体运出去,更没法不露痕迹地处理掉,他只有把尸体先藏起来。
他不愁没地方藏。西厢房的地梁子中间就可以放得下。
藏好尸体以后,这人男扮女装混出了文化馆的大门。他故意叫了小简子,为的是让小简子证明那天晚上李怀远就离开单位出走了。
这以后,那人就开始煞费心机地处理那具尸体。
为了防止尸体出现异味,他可能想了很多办法,包括使用石灰包裹。石灰可以很快地销蚀肌肉组织,促使尸体干化萎缩。但是这个办法需要很多石灰,还得不断更换。
这个处理方式虽然费时较长但是比较保险,而且效果不错。到小简子发现时止,那尸体已经干化,重量、体积都比原来大大减少。如果不出什么意外,再有一年半年的时间,他就能把这剩下的部分一点一点处理干净了。
就在这个时候,吴家人突然象“还乡团”一样“杀”了回来。
吴甘来要求腾出西厢房,给这个人出了一个天大的难题,因为他来不及转移尸体了,可能他也没有地方可转移。
他想尽一切“鬼”办法想把吴家人吓走,但是他没有得逞。
就在吴甘来要装修西厢房的前一天,他走投无路,只能冒险把尸体运走,结果还是被小简子撞见了。
那么后来他把尸体弄哪去了呢?
也许事情很简单,他就是从大门把尸体扛走了。
大门的锁扣在外面,但是旁边有个门洞,从里面和外面都能把锁锁上或者打开。那人只要偷配了大门的钥匙,便可很轻易地进出吴家大院。
可是运出门之后他又能把尸体往哪放呢?
他既然一开始就把尸体藏在大院里,想必认为这样比弄走更安全。所以他不应该贸然弄到外面去。
因为那不是什么猫啊狗啊的尸体,那是个体积可观的人尸,弄出去实在太危险。不说别的,就说半夜三更,他背着一个死尸在大街上走,万一遇见巡逻的“110”盘问,那不是“屎壳郎滚粪球”——找屎(死)吗!
所以,他并没有出大门,他只是把尸体换了一个地方藏匿。
他对大院相当熟悉,他知道还有什么地方能藏下这个大“累赘”。
联想到这里已经很明显了,这人只能是韩世良。
他与李怀远有私情,可能导致李怀远怀了孕。
这之后,便出现了一个在类似案例中常见的可能:李怀远逼着韩世良离婚,或者是敲诈他,韩世良被逼无奈,杀死了李怀远。
分析一下前因后果,这个可能性实在是很小。
另外的一个可能,就是那天晚上他们做爱时出现了意外,使李怀远突然死亡。
这是一个突发事件,韩世良肯定吓得六神无主。他在很短的时间里权衡了所有的利弊,万般无奈地做了一个他也知道是很愚蠢的选择。
韩世良最怕的是面对警察他没法洗刷自己,也怕因之而来的严厉的行政处分,他只能做那个选择。也许那是下策,可是他没有“上策”。
这样想了半天,换个角度一琢磨,吴子阳忽然又冒出另外一个念头。
这是一个不能排除的可能,就是那天晚上根本就没有什么尸体,那是小简子编出来唬人的,或者是对付老康的。反正那事情完全是子虚乌有。李怀远就是跟小方“私奔”了,吴子阳其他的“联想”都没有任何证据能加以支持。
这才是最重要的关键所在!
吴子阳一时大有感触。他此前的那些想法有一个致命的缺陷,那就是他根本就没有证据!他全是凭着自己的想象。就像堂姐批评他的那样,侦探小说看多了,有一点点走火入魔。
可如果不是这样,那么小简子为什么要编这么一个谎言呢,他的目的是什么呢,吴子阳还是百思不得其解。
狗蛋 发表于 2008-12-25 05:43
第五十九章
再高明的文物鉴定家也无法看出这到底是不是真迹。
吴子阳暂时放下这件事,先去寻访那个“擀面杖”。
这件事他没瞒着叶初春。因为叶初春比他聪明且心思缜密,办法可能更多些。
根据杆子讲的线索,叶初春认为,还是应该先找到那几个小孩。
人家叶初春还懂“儿童心理学”,她买了很多的糖块、果冻、动画书,不厌其烦地到处引诱街头屋角的“小朋友”,没费多少事,就查到了小点点的头上。
点点和祥祥在西街的一个大沙堆上忙活。在接受了“阿姨”馈赠的“动画书”之后,点点就很痛快地坦白了处理那个“擀面杖”的经过。
“啊?!……”吴子阳听毕惨叫一声,没等他叫第二声,叶初春使劲在他胳膊上拧了一下。
她若无其事、和颜悦色地继续问:“那么多的‘宝’,你妈不可能都烧了吧?会不会留下一两个?好好想想,你要是还能找出来,阿姨给你买冰激凌。”
点点很想吃冰激凌,脑子一转,抓住了祥祥:“我和冰冰的都烧了,祥祥那里还有。”
祥祥刚才没注意他们在说什么,一时有点不明所以。吴子阳和叶初春启发了半天,他才弄明白原来是为了那几个“宝”。
叶初春把剩下的果冻全都给了祥祥。在充分的“物质刺激”之下,祥祥回家将他装“宝”的一个纸箱子抱了出来。
吴子阳和叶初春也不管脏不脏了,忙着把所有的“宝”全部拆开,终于发现了两片残画。
这两片都只有学生演草本的一半大,一看就是年代久远的东西,连那绢底都变成了黄褐色。
两片中一片大部空白,只在边上有些浅黑的墨迹,仔细看看,应该是“远山”的峰顶;另一张有少许枝叶,还有三个残字和半方印,字应该是“隽永且……”,印文是“龙江……”。
吴子阳不住地摇头,跟叶初春说:就凭这边边角角的几个字,恐怕再高明的文物鉴定家也看不出这到底是谁的手笔,到底是不是真迹。
叶初春望望他,突然问:“你好像跟你叔叔一样,特别在意那吴家大院的财宝?”
吴子阳苦笑:“什么叫‘特别在意’啊?不管那画值钱不值钱,那是自己祖先失落的东西,能找回来当然好啊。”
“是啊。假如这幅画是真的,而且完整无损,你叔叔拿去拍卖,卖上几百万,你肯定也就发达了,他至少也得给你一百万啊。”
吴子阳这才听出来叶初春是在讽刺他,而且对他还有不小的误解。大概她以为,吴子阳财迷心窍,一门心思想的是一夜暴富,别的什么都不放在脑子里了。
吴子阳赶紧解释,说:“这是从何说起,我还不至于那么庸俗吧,你怎么就不理解我的真实用意呢?这个院子里不管藏着多少财宝,我从来不认为那是属于我的。我的心思主要也不在那上头,人家老康都理解我,你难道看不出来?”
“我能看出来啊,”叶初春斜着眼睛冷笑,“你听说画烧了,出的那就不是人的动静,就像肥猪临死前的哀嚎!”
吴子阳还想争辩,可叶初春不想听了,她把那两张纸片放到吴子阳手上说:“你好好保存着吧,虽然是残片,也是七八百年以前的宝贝呢。弄不好也值个万儿八千的。”
狗蛋 发表于 2008-12-25 05:43
第六十章
吴甘来恨恨地骂了一句:“这个娘们儿眼睛真贼!”
就在吴子阳和叶初春哄小孩子的时候,一个瘦高个子的中年男人上门求见吴甘来。
秋荷带他们来到客厅,吴甘来和梁廷影正在那里坐着聊天。
来人自我介绍之后,吴甘来便有些紧张。
这个人叫简从文,是小简子的父亲。
小简子的老家在省城东面的营丘县大简庄。简从文自幼务农,育有一女二子。小简子是他的小儿子。
小简子自小的学习成绩就不怎么样,勉勉强强读完了初中,就跟着“老简”在家种了两年地。后来见村里很多小伙子大姑娘都进城打工,简从文就托他的连襟,在夏边当货车司机的老孟给小简子找个活干。
开始的时候小简子在水泥厂当临时工,后来老孟认识了韩世良,又让小简子到文化馆做门卫。
前些日子,小简子给家里打电话,说文化馆搬了家,现在的老板不想用他看门,他得另找活干了。
从那以后将近半个月了,小简子忽然音信全无。这孩子从小缺心眼,简从文不放心,就从老家跑出来寻找儿子。
吴甘来听说是这事,连忙从抽屉里找出小简子留下的那封信递过去。
简从文看了半天,说这不像是小简子写的。不是字不像,而是口气不像。
吴甘来就把那天的事情从头到尾叙述一遍,说你不相信的话,我们这里的老康和秋荷都能证明。他就是半夜走的,连个招呼都没打。
简从文说:“俺家顺才才从庄稼地出来没几年,统共也不认识几个人,而且还拙嘴笨腮的,自己能有碗饭吃就不错了,还跟人出去做什么买卖,不可能啊。”
吴甘来马上说:“可是我们那么多人都能证明他到晚上九点多还在。你也看到了,这院的墙这么高,大门一锁,没人能进得来。小简子不是自己走的,难道还是被人绑架了不成。”
简从文无语,想了想才说:“他平时在哪住,我去看看,他留没留下别的地址啊电话号码啊什么的。”
吴甘来就起身带他去“门卫室”,梁廷影也跟了过来。
院子里的一个院灯坏了,老康蹬着梯子在换灯泡,吴子英在下面扶着梯子。
秋荷坐在门卫室的门口洗衣服。
门卫室大约有十个平房。
放着一张三屉桌,一张单人木床,一个旧式木橱,一张连椅,一把背靠椅和一个脸盆架。
北墙有个窗户可以看到院子,西墙被木橱挡着,南面是山墙,贴着一幅很大的“齐渊市县区地图”。
这些日子秋荷在白天兼着看门。她把屋子收拾的很干净。
小简子的衣物铺盖秋荷都给他收到了橱子的下层。橱子上层摆着水壶、碗筷、茶具等等。橱顶上有一个拉杆式的帆布箱子。
简从文详细检查了小简子的衣物,又拽过椅子,站上去揭开橱顶的箱子翻了翻。关上箱子又观察箱子四周,不知从哪个角落里摸出了一个什么东西,看了看又放回了原处。
吴甘来和梁廷影就站在椅子旁边。两人都清清楚楚地看到了简从文手里拿的那个东西。
梁廷影一下睁大了眼睛。
吴甘来猛然张开了嘴。
两人一瞬间全楞了。
??
简从文下来以后对吴甘来说:“吴老师你看怎么办?顺才是你在这里干活的时候走的,你也要想办法找找他呀。”
吴甘来回过神,想了一下说:“老简啊,这事我看不大好办。你家简顺才不是小孩,他上哪去,干什么去,我都干涉不了。况且,他既然在我这里干,就不应该不辞而别,还影响了我的事情。这是他的不对。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你要是实在找不到他,就干脆报警好了。”
简从文说:“哎呀,我是真不知道怎么办了。我这孩子心眼实诚,没准谁一忽悠他,说有什么什么好事,他也不想想,就跟着人家去了。要不这样,他要是回来了呢,麻烦你催着他先给我个电话。我再去别的亲戚那里找找,问问,再问不着,就得报告公安局了。”
吴甘来点头同意。
简从文走的时候,秋荷去开门,吴甘来去送他。
回来以后,吴甘来让秋荷上街给他买包烟。大门一关,吴甘来三步并作两步冲进门卫室,把椅子拉到橱子跟前,站上去就伸手摸索。
摸了半天一无所获。
吴甘来恨恨地骂了一句:“这个娘们儿眼睛真贼!”
狗蛋 发表于 2008-12-25 05:43
第六十一章
报纸上编排你们吴家大院,说的触目惊心,你没看吗?
吴甘来站在那里想了半天,闹不明白梁廷影为什么会“捷足先登”,一声不响地拿走了“那个东西”。
她拿走当然是因为她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可她是怎么知道的呢?
门外一声汽车喇叭响,把楞着的吴甘来吓了一跳。
大门一开,进来了一个穿的花里胡哨的小青年,“呀,吴大哥,你怎么知道我要来啊?”
那人正是程茂。他还以为吴甘来等在门口是准备迎接他呢。
“啊,啊,是啊。你不是说的等病好了来看看吗?”吴甘来随口说着,一边把他往客厅里让。
程茂打着哈哈:“对对,那几天让老大哥好一个忙活,实在不好意思。你不抽烟,我就给你带了几瓶好酒。”
程茂把一个袋子递了过去。
吴甘来连说自己人客气什么,还是接了过来,领着程茂就往屋里走。
谁知程茂走了两步忽然拉住了吴甘来:“吴大哥,我还是不进去了吧。我到夏边来办点事,顺便看看你,我接着就回去。”
“哎呀程茂,哪有这样的,都进来了还不多呆会儿。我这有个厨师很棒,晚上让他露一手,咱哥俩好好喝几杯。”
“你还雇了厨师?”程茂很好奇地问。
“是啊,怎么了?厨师保姆一应俱全,将来好伺候老爷子啊。我还准备把院子全都收拾一遍,让老爷子回来住的舒舒服服的。”
程茂皮里阳秋地一笑:“吴大哥,你的心思是不错,可惜吴老爷子最近生了大气,就是冲着这宅子生的,所以他大概永远不会回来住了。”
吴甘来很惊奇:“发生了什么事?谁气他了?我怎么一点不知道啊。“
程茂从皮包里翻出一叠子《河海生活报》,递给了吴甘来。
“这报纸上编排你们吴家大院,说的触目惊心,你没看吗?”
“我听说过一点,不过好像没明说是指吴家。”
“还要怎么明说?连我们那里的人都看出来了。人家知道我是吴家的远亲,问我这上面写的是不是真的。我说什么?我什么屁也放不出来。吴大哥你既然知道这事,你为什么不管不问不干涉呢?任由他们诬蔑你的老祖宗?怪不得老爷子生气。”
吴甘来很有些“有口难辩”的感觉。
好像是前两天,闲聊的时候吴子英跟他说,老康看到一份“八卦”类的报纸,上面有个什么“揭密”,似乎是影射吴家往事。
但是无论是地址、人名还是事件发生的年代,都跟吴家往事不搭界。吴甘来也就没往心里去,他根本就没看到过那份报纸。
程茂见吴甘来发楞,就拍拍他的胳膊说:“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你还是抽空给老爷子解释一下。因为别说他了,我看了报纸上说的那么不堪,我都不愿意进这个院子了。”
程茂走后,吴甘来赶紧打开那些《河海生活报》,看着看着,一腔怒火就顶到了脑门上。
《河海生活报》是齐渊的一份以娱乐性为主的周二刊,发行量和影响力都不大。
这家报纸从一周前开始,在“八卦传说”栏目上连载一个说故事不是故事、说纪实不是纪实、说传奇不是传奇的“四不象”,叫《鬼宅揭密系列》。
据说作者精心调查两年,对于鲁北一带的“鬼宅”研究颇有心得,将其写出来供读者在茶余饭后一乐而已。
这个“系列”的第一部分,写的是省城附近营丘县的一处“鬼屋”,很短一点儿,第二部分却很长很细致,那明显写的就是“吴家大院”的旧事。
作者很狡猾,他把吴家大院写成“古家大院”,位置说成是齐渊以东(实际是以西),年代是清末民初,人名也改的面目全非。可明眼人一看,那只能是吴家大院发生的“故事”。
例如,那里面绘声绘色地讲到三姨太“姜氏”被大太太“杜氏”毒死,然后姜氏的阴魂复仇,惨杀了“杜氏”,写的阴森恐怖、血花飞溅:
……五更过后,熟睡中的杜氏突然惊醒。睁眼看时,屋内阴气弥漫,腥风乍起,她不由打个哆嗦。刚要张口喊人,忽见一条长长的黑影飘至眼前。
那是一个女人,披着一件长长的袍子,一头齐腰长发遮住了脸面,认不出那是谁。
杜氏心惊肉跳,想喊却喊不出声,想动却动不了。黑影一步一步逼近眼前,猛然露出了一张惨白的长脸,两个只剩眼白的眼睛瞪得犹如鸡蛋,血红的大嘴直裂到了耳根……
她伸出鹰爪般的一双手,狠狠抓向杜氏,把一条条带血的肉从她的脸上身上活生生地撕了下来,眼见杜氏已经体无完肤了,她又把尖尖的长指甲插入杜氏的眼睛……
渲染了半天之后,作者才进行“揭密”,说本来就没有什么鬼,杜氏其实是得了“臆症”,在凭空的想象中自己伤害了自己……
这才是第二部分的第一、二节,以后还不知道要写多少呢。
吴甘来立即给那个什么“生活报”的编辑部打电话。
没想到他才说了一半,接电话的“主编”就连连道歉,说:“吴道宏先生已经来过电话了,报社领导也批评了我们。都怪我们审稿的编辑把关不严,没有想到作者‘明修栈道暗渡陈仓’,打着‘戏说’的幌子在胡说八道、含沙射影。我们正在处理,吴先生你放心,以后的部分我们决不会再刊出了。”
听人家这样道歉,吴甘来不但一下子消了气,而且还有点不好意思。
因为那作者写的,确实就是流传在民间的传说,只不过他进行了一点渲染和加工。人家为了回避吴家,还费了不少心思,就连连载文章的开宗明义也说的是“得自传言,不足为凭”。
既然报社已经道歉并停止了连载,似乎也没必要再继续追究下去了,否则,将“矫枉过正”,徒然引起更多人对吴家“丑闻”的关注。
不过有一件事情是明显的:吴道宏对此事很不满意,肯定会怪罪他这个“大使”没负起责任来。
但这事又实在怨不得他。
他如何会知道有这么一个二半吊子的“鬼宅爱好者”,把吴家大院的陈年老帐翻出来,编排成“揭密”系列来挣稿费呢?他吴甘来又不是齐渊的宣传部长,还能管着人家报社写什么、登什么?这个吴道宏简直就是个老糊涂。
吴甘来上次顶撞了他一次,什么事儿没有,这会儿胆也大了,所以并不怕“老爷子”不高兴。
他想,这么一个历来就不吉利的破院子,除了我,可能还没人愿意替你照管呢!
狗蛋 发表于 2008-12-25 05:44
第六十二章
在这条街上,他的消息就算是十分灵通的。
吴子阳和叶初春从街上回家,路过上次给叶初春看蛰伤的诊所,迎面碰上了王武佑。
“王主任,你看病啊?怎么跑这么远?”吴子阳热情地打招呼。
王武佑提了提手里的中药说:“我这老胃病,还就是吃梅大夫方子管用。你别看这诊所小,老梅的名气可不小。对了,你家那个老爷子,叫吴道宏吧,他那次来夏边,还找老梅看过病呢。”
吴子阳很吃惊:“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我怎么不知道?”
“是很早以前了,他刚来齐渊投资的时候。那会儿他还没想要回这个院子呢,来夏边的时候他都没进院门,就是在远处看了看。”
王武佑又冲叶初春笑着问:“姑娘,最近没让蝎子蛰着吧?”
叶初春说:“你怎么知道的呀?别提了,那次可疼死我了。”
王武佑说:“我听老梅说的。我还奇怪呢,文化馆在这里这么多年,哪听说有蝎子啊,简直匪夷所思。”
吴子阳不想在大街上研究蝎子,就赶紧插话,邀请王武佑到家里坐坐。
王武佑说,“我得回去煎药,以后有空了吧。”
王武佑走后,吴子阳说他想再去找一下那个姓梅的老医生,让叶初春先回大院。
看叶初春不解的样子,他认真地说:“我要给你证实,我过去、现在还有将来所做的努力,所费的心思,主要不是为了财宝。我吴子阳不是那种见利忘义、贪婪成性的俗人。”
叶初春笑道:“还想着呢,谁说你贪财了,不就是开个玩笑吗。”
吴子阳不笑:“真的,你很快就明白我是为了什么了。”
“为了什么?”
“为了真相!”
那个姓梅的老医生真是个“性情中人”。
吴子阳再次向他道谢,并要请他到外面吃个“便饭”,他说什么也不干。
他家就在诊所的后院住,他把吴子阳带到家里,让老伴炒了两个菜,反过来要请吴子阳在他家吃饭。
吴子阳推让一番,也就欣然从命了。
吴子阳从户州回来时曾找过他,跟他大体说了专访梅老太太的结果。那次吴子阳就想问问他跟梅老太的关系,因为他忙着接待患者,就没顾上问。
这次面对他的问题,梅大夫很随意地回答说:“我的老家也是户州的,跟那老太太算是小同乡。我们那里姓梅的很多,没准五百年前是一家呢。”
他笑了一下,看看吴子阳又说,“我知道你的意思。你肯定很奇怪,一个陌路相逢的‘野大夫’,怎么会把这么重要的信息透露给你。我今天就给你解开这个谜吧。”
说开了,真是非常简单的一件事。
梅大夫叫梅赐仁,今年64岁了。他1966年毕业于齐渊医学院,因为“家庭出身”不好,就被发配到夏边的湖车镇卫生院当医生,在那里一干就是三十年。
梅赐仁安贫乐道、与世无争,知道在卫生院干对提高西医医术没什么帮助,就开始专心研究中医中药,多年积累,很有收获。所以在退休以后,应他的一个朋友之邀,来到了这个社区门诊。
别看梅赐仁没在大医院干过,但他的医术其实很高明,尤其在治疗一些疑难杂症方面有独到的研究成果。
可他生性不喜欢招摇,更讨厌自吹自擂、挂羊头卖狗肉的那种不良医风。
正所谓“酒好不怕巷子深”,他越是“韬光养晦”,知道他医术好、医德好的人也越多。
附近一带的人们有了小病小灾、疑难病症,都愿意找他看,或者是请他出个主意;同时,有些什么犯“忌讳”的话,人们也敢跟他说。
因此,在这条街上,梅大夫的消息就算是十分灵通的。
狗蛋 发表于 2008-12-25 05:45
第六十三章
梅赐仁早就预见到吴家大院的“鬼”要闹事,
吴家大院“易主”这件事,在第一时间就有人告诉了他。
那人是他的老主顾:夏边县文化馆的“民间艺术研究室”主任王武佑。
王武佑说:“现在的事情简直莫名其妙。这个院子明明白白是公家的房产,退一万步说还应该是萧家的房产,他吴家有什么资格往回要?真他妈的是钱能通神?有钱能使鬼推磨?”
因为吴道宏曾经请梅赐仁看过一次病,梅赐仁对那个老头印象不错,就笑笑说:“这也许不是老头的本意,是家族里其他人想要回来的。”
王武佑说:“那倒有可能。不过那些人也应该想到,吴道宏以前没提出要回院子是有原因的。这可不是个好地方。本来院子里的鬼没事干都上别处玩去了,这一下肯定要回来闹事。”
王武佑是以半开玩笑的口吻说的,梅赐仁也就笑一笑,随口补了一句:“不闹则已,一闹也许就要闹大事。”
王武佑和梅赐仁所说不是没有根据。
梅赐仁给吴子阳解释道:按说,吴家大院这些年基本上是安生的。就像一池死水,你别管它底下藏着什么,但是它表面上十分平静。吴家人回来,就像在水底下安了一个搅拌机,什么污泥沉渣全都搅上来了。你明白吗?
吴子阳脑子很快,他马上就领会了梅赐仁的比喻。
道理很简单:吴家要回这个不久的将来一定要拆除的院子,肯定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既然不可告人,就挡不住人们去猜,猜的结果,就会生出许多稀奇古怪的事情来。
梅赐仁预见到吴家大院的“鬼”要闹事,却没有义务提醒吴家人应该怎么防范。其实他就是说了,吴家人也未必听他的。
“旁观者清”的梅大夫有点英雄无用武之地的失落。
还得感谢那只不知何来的蝎子,让梅大夫有了帮助吴家的意外机会。
说到这里,梅赐仁看着吴子阳说:“其实我也有点小私心。我有个孙子,跟你一样大,在北京理工大学念大四。前几天过来看望我,也带了一个女朋友。我看见你们就想起了他。我就想,你叔叔来吴家大院的真实目的你不一定清楚。你还是个孩子,为了你好,有些事我忍不住给你提个醒。我当时也没法往深里说,希望你理解。”
吴子阳感动地说:“我理解,梅大夫,我一直特别感谢你的点拨。尤其你说的那句话:要说真有鬼,那鬼就在人的心里。我从那再也不怕吴家大院里的鬼了。”
梅赐仁哈哈大笑:“我那是随口一说,难道你在大院里还真见过不成?”
“当然了,我们刚来的时候就闹过。”吴子阳把那鬼影子的事情说了一遍。
梅赐仁点点头,自语道:“果然如此。”
然后他给吴子阳解释说,“那不是什么新名堂,是古人玩儿剩下的。过去没电的时候,民间艺人用马灯照样玩的很好,你要是想学,我都能教你。不过在实际的应用上,要讲究一点心理学。一般说来,用鬼影吓人,只能用一两次,时间也不能太长,还要用在人们毫无思想准备的情况下。因为一般人猛然一见,大脑反映不过来,只会把眼睛看到的东西往鬼神上去联想,继续自己吓自己,不会注意‘鬼影’实际是个什么东西。一旦人们会意过来,再次去看的时候就会理智很多,就能发现破绽和漏洞。”
吴子阳这才明白为什么那个“鬼影子”以后就没有了,它仅仅出现在他们刚搬进吴家大院的头一两天。
“从吓人的角度来讲,那鬼影子还不算什么。我给你看点别的东西。”梅赐仁从书橱里拿出一本影集,放到了他的眼前。
影集很旧了,里面的照片更旧,而且还有一些照片是报纸上剪下来的。有几张的上面标着日期,竟然摄于上个世纪的二十年代初期。
那些大都是剧照,而且应该是一部戏的剧照。再准确点说,那是一部“鬼戏”的剧照。
狗蛋 发表于 2008-12-25 05:45
第六十四章
这部戏民国时期以“诲淫诲盗”的罪名被禁,最早的完整剧本已经失传。
梅赐仁告诉吴子阳,这部戏叫“惊龙庵”,是“谭秧调子”的经典剧目之一,民国时期以“诲淫诲盗”的罪名被禁,最早的完整剧本已经失传。
此剧的大致剧情是:明朝正德年间,武宗皇帝荒淫残暴,朝纲废弛,天下大乱。奸臣江彬阴谋弑帝夺权,便引诱武宗南游牛头山,寻访美女尼姑招儿。当武宗与招儿在尼姑庵内淫乱之时,江彬化妆成“恶鬼”,将武宗吓昏,正准备以“双环腕刃”弑帝,新建伯王守仁及时赶到,杀死江彬救出了武宗。
该剧所谓的“诲淫”,是肆意渲染武宗与招儿的调情、淫乱场面;所谓“诲盗”,是过多营造了血腥杀戮以及“闹鬼”的恐怖气氛,以至于当年演出时,把孩子吓哭,把妇女吓晕的事情时有发生,终于导致政府干预,下令禁演。
梅赐仁指点给吴子阳看那些剧照,上面就有鬼影子、面容可怖的恶魔,以及江彬准备用来“弑帝”的“腕刃”。
那腕刃实际上是安装在特殊手套上的一排小匕首,极有杀伤力。
梅赐仁说:“‘谭秧调子’曾在齐渊兴盛一时,我岳父就是一个‘发烧友’,收集了很多这方面的资料,还做过专门研究。别看这戏‘导向’有问题,但是它的特技很到位,真是到了出神入化、以假乱真的地步。至于这货真价实的‘腕刃’,就更是超出了演出需要的范畴,成了名副其实的凶器。这部戏的禁演是必然的。可惜的是,它的唱腔和戏词都不错,也一并被禁了。”
看吴子阳多少有些疑惑,梅赐仁话里有话的说:“据我了解,吴家大院历史上和现实中所有的‘闹鬼’事件,其手段和方式,都没有超出过‘惊龙庵’这部戏特技的范围。”
吴子阳马上就明白了梅赐仁的隐语:闹鬼的人实际上是在“就地取材”!这就是一个重大线索。
看到吴子阳已经领悟,梅赐仁就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跟他说起来别的事情。
梅赐仁先问了问梅老太是怎么跟他说的吴家大院,吴子阳讲了以后,又把老康的那个“版本”告诉了梅赐仁。
不料,梅赐仁竟然又说出了那场历史疑案的第三个“版本”。
梅赐仁的这个版本前面部分类同,不同的是吴家几个人的死因。
首先是三姨太焦氏。怀孕之后,焦氏的身体就一直不好,那次,卜氏推荐了一个大夫来给她看病,结果焦氏在服用中药后突然中毒,一度濒于死亡。
梅赐仁说:“据我分析,她绝对不会是被人下了毒,而很可能只是过敏。也就是说,那中药当中含有某种致敏成分,而焦氏呢恰是少有的过敏体质,因此她的中毒实在是个意外。”
但是焦慕兰的情夫韩令坤却喜出望外,他立即想到了“李代桃僵”之计,他要让焦慕兰“假死”,骗过吴延福,然后带着她离开吴家大院。
他并没有想嫁祸卜氏。因为韩令坤从未在吴家大院公开露面,他不认识卜氏,卜氏也不认识他。
卜氏真是自杀的。得知焦氏和肚子里的孩子都“死了”,卜氏觉得是自己害了他们娘俩,吴延福肯定要大发雷霆之怒,本来就患有忧郁症的卜氏惊惶万状,一时想不开就寻了短见。
就在吴家乱成一团的时候,有盗贼夜入大院,正巧被出来祭吊焦慕兰的吴延福撞见,他是被那个“蟊贼”杀害的。
梅赐仁的这个“版本”来自吴家亲友的传说。
它的一个旁证是萧家对大院的看法:根据以上事实,萧家人认为吴家大院没有什么“鬼”,也没有什么横死的冤魂,因此才决定买下这个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