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蛋 发表于 2008-12-25 01:07
第十三章 牛虻(3)(本物天下霸唱 2007年6月6日)
丁思甜已经牵了三匹马出来,听到老倪的话就对他说:“您太多虑了,牛群不会跑进荒漠,最多是在草原上兜圈子,而且牧牛不管怎么跑都是成群结队,巴伦左旗的狼不多,少数的草原狼不敢打它们的主意,应该不会有别的意外,我们一定能完成任务,把牧牛一只不少的追回来。”
我看她牵了三匹马,便问丁思甜怎么你也要跟我们一道去西边追赶牛群?据说那里很危险,你还是别去了。丁思甜倔强地说:“你们虽然号称敢上九天揽月,可下五洋捉鳖,但你们连马都没骑过,不会骑马又怎么去追牛?再说我是这个牧区插队的知青,牧区里出了事也有我的责任,所以我当然要去。”说完她又去搬来几副马鞍马蹬,我和胖子根本不会骑马,只好认可,由她带领。
这时“老羊皮”踌躇着走了过来,连三个知青都能为了牧区冒险接近“百眼窟”,都到这时候了,这把老骨头还有什么豁不出去的呢?而且最主要的是,万一不仅牛没找回来,知青再出了意外,那就更没法交代了,他终于下定决心,让儿子、儿媳去找另外几群跑散的牧牛,然后留下来照顾好“倪首长”,并且修补牛圈羊圈,他自己也同我们三人去“百眼窟”方向追牛。
我们不敢怠慢,在另外一座没被牛群踩塌的蒙古包里,找出些应急之物携带了,众人便匆匆忙忙地分头出发,生手骑马确实需要一个熟悉的过程,不过我和胖子天生就对这种事适应能力强,加上有丁思甜和“老羊皮”的指点,没走出几里,我们已经基本上掌握了要领。
骑马关键是不能跟马较劲,马匹快走和快跑的时候,小腿膝盖和大腿内侧用力夹马,身体前倾,与马鞍保持一种似触非触地感觉,并且跟随着马的跑动节奏起伏,千万不能让自己的身体发硬,四个人催动骏马在草原上疾驰,如同在草海上御风滑行,我和胖子心中大乐,心想这回可真他妈过足了马瘾,就冲这个,也不算枉费辛苦去追赶牧牛了。
炸了群的牧牛跑起来就不会停,而且刚才一阵耽搁,一时半会儿也追不上了,好在沿途踪迹明显,倒不必担心追丢了,“老羊皮”担心我和胖子耍过了头,又没穿马靴,一旦从马上掉下来,坠了镫可不是闹着玩的,只让我们纵马跑了一程,就逐渐减缓了速度。
我借这机会问“老羊皮”,那“百眼窟”的地名好生奇怪,却是为何得名?“老羊皮”说他也不太清楚,只听说那附近的草原上有许多窟窿,洞口大得出奇,都是干涸的水眼,地窟窿一个接着一个,可能就是因为窟窿多,所以才叫“百眼窟”,因为那边失踪的人畜太多了,所以好多年没人再接近了,并不清楚是否真的如此。
“老羊皮”始终对“百眼窟”附近出没的黑龙感到恐惧,我觉得大概是由于当年他兄弟的失踪,在他心头蒙上了一层阴影,心里有个解不开的疙瘩,我不知道如何劝他,只好安慰他世上并没有“龙”那种生物,那只是一种古人创造出来的图腾。
狗蛋 发表于 2008-12-25 01:08
第十三章 牛虻(4)(本物天下霸唱 2007年6月7日)
说到这里,我突然想起我家传的那本残书《十六字阴阳风水秘术》,那上面好象有许多提到相关“龙”的章节,这本破书是我家里留下的唯一财产,我一向随身携带,当时还没怎么仔细看过,于是掏将出来,在马背上胡乱翻了几翻,果然是有“寻龙诀”,这上边说:“山川行止起伏为龙,地势绵延凝结为龙。”看来龙也是山的象征,这书上可没说龙是活的。
胖子对我那本破书一直看不顺眼,见我又拿它说事儿,立刻挖苦我说:“你怎么还没把这本四旧读物给扔了?这种胡说八道的书是有毒性的啊,你长期看是要中毒的我的同志,而且你竟然还敢拿出来给别人看,想把低级趣味灌输给贫下中农和革命战友?”
我反驳道:“你懂个蛋啊你,胡说八道有理,低级趣味无罪,何况我始终是带着批判地眼光来看的……”正说话间,“老羊皮”忽然勒住马缰,告诉我们三个知青,草甸子尽头就是百眼窟了,他敢向长生天起誓,他就是在那里看到的妖龙,那恐怖的情形到死都忘不了。
其时红日在天,我们骑在马上,手搭凉棚向西眺望,沉寂的大草原黄草连天,一片苍茫,波涛般起伏的草海尽头,有一片隆起的丘陵,看似草海上的几座孤岛,那就是让“老羊皮”谈虎色变的百眼窟了,看来牛群是奔着那边过去了,不找到牛群大伙回去没法交代,看来不管是龙潭虎穴,都得过去探上一探了。
“老羊皮”带了一把蒙古刀出来,那是口名副其实的康熙宝刀,是当年御赐给一位蒙古王爷的,后来破四旧的时候,王爷的后人让老羊皮帮忙把刀给偷偷扔了,老羊皮知道这口刀是宝刀,当时觉悟一时没提高上去,觉得扔了太可惜了,于是就在自己家藏了,他家的成分低,根本没人注意他,所以就保留了下来。
他觉得康熙宝刀能僻邪驱魔,便随身带了出来,可能这次对他来说已经是不打算活着回去了,显得非常悲壮,这时候眼看即将接近“百眼窟”了,“老羊皮”刷地一声拔刀出鞘,嘴里吼上了秦腔给自己和知青们壮胆,边吼边催马前行,只听他那破锣般的嗓子怒吼般唱道:“赵子龙哎……”这一句秦腔脱口而出,吼得高亢激昂,悲愤莫名。
我们被“老羊皮”这感天动地的一嗓子,吼得头皮一阵发麻,虽然没听过真正的秦腔什么味儿,但都觉得他这把破嗓子实在是太地道了,这时候确实需要唱唱那位一身是胆的赵子龙给大伙鼓鼓劲了,刚想为他喝彩,他却突然住口不吼了,眼睛牢牢盯着地面上被牛群踩踏的痕迹,原来牛群跑到这里之后,奔蹿的角度微微偏离,不再是直指“百眼窟”的方向了,“老羊皮”顿时大喜,感谢长生天,这些牛祖宗们没进“百眼窟”。可是我们并没有高兴太久,顺着踪迹又一路追了下去,行不数里,百余头牛在草原上的足迹,竟然凭空消失了,纷乱的牛蹄印在一个地方噶然而止,难道这一大群牧牛全都在草原上蒸发了?众人目瞪口呆,该不会是被龙卷风刮走了?可四周完全没有任何起风的迹象,牛群失踪的地方到底发生了什么?
狗蛋 发表于 2008-12-25 01:08
第十三章 牛虻(4)(本物天下霸唱 2007年6月7日)
说到这里,我突然想起我家传的那本残书《十六字阴阳风水秘术》,那上面好象有许多提到相关“龙”的章节,这本破书是我家里留下的唯一财产,我一向随身携带,当时还没怎么仔细看过,于是掏将出来,在马背上胡乱翻了几翻,果然是有“寻龙诀”,这上边说:“山川行止起伏为龙,地势绵延凝结为龙。”看来龙也是山的象征,这书上可没说龙是活的。
胖子对我那本破书一直看不顺眼,见我又拿它说事儿,立刻挖苦我说:“你怎么还没把这本四旧读物给扔了?这种胡说八道的书是有毒性的啊,你长期看是要中毒的我的同志,而且你竟然还敢拿出来给别人看,想把低级趣味灌输给贫下中农和革命战友?”
我反驳道:“你懂个蛋啊你,胡说八道有理,低级趣味无罪,何况我始终是带着批判地眼光来看的……”正说话间,“老羊皮”忽然勒住马缰,告诉我们三个知青,草甸子尽头就是百眼窟了,他敢向长生天起誓,他就是在那里看到的妖龙,那恐怖的情形到死都忘不了。
其时红日在天,我们骑在马上,手搭凉棚向西眺望,沉寂的大草原黄草连天,一片苍茫,波涛般起伏的草海尽头,有一片隆起的丘陵,看似草海上的几座孤岛,那就是让“老羊皮”谈虎色变的百眼窟了,看来牛群是奔着那边过去了,不找到牛群大伙回去没法交代,看来不管是龙潭虎穴,都得过去探上一探了。
“老羊皮”带了一把蒙古刀出来,那是口名副其实的康熙宝刀,是当年御赐给一位蒙古王爷的,后来破四旧的时候,王爷的后人让老羊皮帮忙把刀给偷偷扔了,老羊皮知道这口刀是宝刀,当时觉悟一时没提高上去,觉得扔了太可惜了,于是就在自己家藏了,他家的成分低,根本没人注意他,所以就保留了下来。
他觉得康熙宝刀能僻邪驱魔,便随身带了出来,可能这次对他来说已经是不打算活着回去了,显得非常悲壮,这时候眼看即将接近“百眼窟”了,“老羊皮”刷地一声拔刀出鞘,嘴里吼上了秦腔给自己和知青们壮胆,边吼边催马前行,只听他那破锣般的嗓子怒吼般唱道:“赵子龙哎……”这一句秦腔脱口而出,吼得高亢激昂,悲愤莫名。
我们被“老羊皮”这感天动地的一嗓子,吼得头皮一阵发麻,虽然没听过真正的秦腔什么味儿,但都觉得他这把破嗓子实在是太地道了,这时候确实需要唱唱那位一身是胆的赵子龙给大伙鼓鼓劲了,刚想为他喝彩,他却突然住口不吼了,眼睛牢牢盯着地面上被牛群踩踏的痕迹,原来牛群跑到这里之后,奔蹿的角度微微偏离,不再是直指“百眼窟”的方向了,“老羊皮”顿时大喜,感谢长生天,这些牛祖宗们没进“百眼窟”。可是我们并没有高兴太久,顺着踪迹又一路追了下去,行不数里,百余头牛在草原上的足迹,竟然凭空消失了,纷乱的牛蹄印在一个地方噶然而止,难道这一大群牧牛全都在草原上蒸发了?众人目瞪口呆,该不会是被龙卷风刮走了?可四周完全没有任何起风的迹象,牛群失踪的地方到底发生了什么?
狗蛋 发表于 2008-12-25 01:09
第十四章 失踪(1)(本物天下霸唱 2007年6月8日)
黄草漫漫的大草原,象是波涛起伏的黄绿色大海,草都是差不多高的,但草下的沙丘起伏不平,地形高低错落,草原上的大多数区域,象这种起伏落差都不大,从远处或者高处很难分辨,草原上也有岩石山或沙土山,因为天高地广,从远处看只是觉得天地相连,起伏绵延,唯有到了近前,才能确切感受到坡度落差之大。
牛群奔逃的踪迹,刚好是在一个上坡处消失不见,我们急忙带住马仔细搜索,看这片草皮上蹄印杂乱,周围的草上还有啃噬的痕迹,说明牧牛们逃到这里之后,已经从惊狂中恢复了下来,在此逗留啃草。
但奇怪的是,诺大个牛群就在这里凭空失踪了,即使牧牛在此遇到狼群的袭击,也会留下蹄印一类的痕迹,毕竟我们是前后脚追过来的,这么短的时间内什么力量能使牛群消失?我在马上问丁思甜:“你们这草原上是不是有龙卷风?狂风把牛都卷走了?”
丁思甜说:“听说漠北的外蒙偶尔有龙卷风,咱们这的草原倒是非常罕见,而且能卷走上百头牛的龙卷该有多大?真有龙卷风的话,今天晴空万里,咱们远远地就应该望见了,再说这附近的草地并没有风摧的痕迹。”说完她转头去问老羊皮,毕竟老羊皮在草原上生活了几十年,经验远比我们知青丰富。
老羊皮没说话,他从马背上下来,摸着地上的牛蹄印看了半天,最后颓然坐在地上,脸上老泪横流,看来那两百多头牧牛肯定是让草原上的“妖龙”吞了,老羊皮哭天抹泪捶胸顿足:“长生天为什么要这么惩罚苦命的牧人?”几十年前他亲兄弟就是到这附近之后就失踪了,现在牧牛跑到这里也不见踪影了,这些牛都是大队的集体财产,要不是昨天喝醉了酒,没有去加固牛栏,也不会出这种事情,这责任实在是太大了,而且上级一旦查问下来,根本解释不清,说牛群都被龙给吞了,连根毛都没剩下,谁会相信?
丁思甜也急得落下泪来,她外表要强,其实内心敏感,和普通女孩一样十分脆弱,承受不住这么大的打击,我和胖子见状很是替他们着急,我翻身下马,劝老羊皮道:“我看事到如今,不找到这些牧牛的下落,咱们是交不了差的,现在着急也没用,咱们赶快到周围找找,就算把草原都翻个底朝天也得找到它们。”另外我也不相信什么妖龙吞噬人畜的传说,退一万步说,就算草原深处真藏着一条外形近似于龙的猛兽,它也不可能一口把这么多牧牛全吞下去,有那么大的胃口吗?再退一万步说,吞下去了总得吐骨头吧?把牛骨头找到,也能有个交代,这年头帽子那么多,找不到牛的下落,随便给这老头和丁思甜扣上一顶帽子,那可是吃不了兜着走的罪过,有些事即使害怕也躲不过去,关键时刻只能咬牙撑住,有哭鼻子的功夫,还不如赶紧接着找牛呢。
狗蛋 发表于 2008-12-25 01:09
第十四章 失踪(1)(本物天下霸唱 2007年6月8日)
黄草漫漫的大草原,象是波涛起伏的黄绿色大海,草都是差不多高的,但草下的沙丘起伏不平,地形高低错落,草原上的大多数区域,象这种起伏落差都不大,从远处或者高处很难分辨,草原上也有岩石山或沙土山,因为天高地广,从远处看只是觉得天地相连,起伏绵延,唯有到了近前,才能确切感受到坡度落差之大。
牛群奔逃的踪迹,刚好是在一个上坡处消失不见,我们急忙带住马仔细搜索,看这片草皮上蹄印杂乱,周围的草上还有啃噬的痕迹,说明牧牛们逃到这里之后,已经从惊狂中恢复了下来,在此逗留啃草。
但奇怪的是,诺大个牛群就在这里凭空失踪了,即使牧牛在此遇到狼群的袭击,也会留下蹄印一类的痕迹,毕竟我们是前后脚追过来的,这么短的时间内什么力量能使牛群消失?我在马上问丁思甜:“你们这草原上是不是有龙卷风?狂风把牛都卷走了?”
丁思甜说:“听说漠北的外蒙偶尔有龙卷风,咱们这的草原倒是非常罕见,而且能卷走上百头牛的龙卷该有多大?真有龙卷风的话,今天晴空万里,咱们远远地就应该望见了,再说这附近的草地并没有风摧的痕迹。”说完她转头去问老羊皮,毕竟老羊皮在草原上生活了几十年,经验远比我们知青丰富。
老羊皮没说话,他从马背上下来,摸着地上的牛蹄印看了半天,最后颓然坐在地上,脸上老泪横流,看来那两百多头牧牛肯定是让草原上的“妖龙”吞了,老羊皮哭天抹泪捶胸顿足:“长生天为什么要这么惩罚苦命的牧人?”几十年前他亲兄弟就是到这附近之后就失踪了,现在牧牛跑到这里也不见踪影了,这些牛都是大队的集体财产,要不是昨天喝醉了酒,没有去加固牛栏,也不会出这种事情,这责任实在是太大了,而且上级一旦查问下来,根本解释不清,说牛群都被龙给吞了,连根毛都没剩下,谁会相信?
丁思甜也急得落下泪来,她外表要强,其实内心敏感,和普通女孩一样十分脆弱,承受不住这么大的打击,我和胖子见状很是替他们着急,我翻身下马,劝老羊皮道:“我看事到如今,不找到这些牧牛的下落,咱们是交不了差的,现在着急也没用,咱们赶快到周围找找,就算把草原都翻个底朝天也得找到它们。”另外我也不相信什么妖龙吞噬人畜的传说,退一万步说,就算草原深处真藏着一条外形近似于龙的猛兽,它也不可能一口把这么多牧牛全吞下去,有那么大的胃口吗?再退一万步说,吞下去了总得吐骨头吧?把牛骨头找到,也能有个交代,这年头帽子那么多,找不到牛的下落,随便给这老头和丁思甜扣上一顶帽子,那可是吃不了兜着走的罪过,有些事即使害怕也躲不过去,关键时刻只能咬牙撑住,有哭鼻子的功夫,还不如赶紧接着找牛呢。
狗蛋 发表于 2008-12-25 01:09
第十四章 失踪(2)本物天下霸唱 2007年6月9日
胖子也劝:“思甜别哭了,在我印象中,你可不是那种只会哭鼻子抱怨,什么用都不顶的大姑娘,想当年咱们可都是搅得五洲震荡风雷激,四海翻腾云水怒,横扫一切牛鬼蛇神的红卫兵,你也曾说过将来想做一个充满卓越的智慧和远见,具备深刻理论思维和不屈战斗精神的解放军文工团战士,你可千万别跟胡八一似的整天高呼低级趣味无罪,别忘了,死亡不属于工人阶级。”
丁思甜被胖子说得破涕为笑,抹了抹眼泪点头道:“对,死亡不属于工人阶级。”她和老羊皮这一老一少,在我们的劝说下,终于认清了形势,这世界上能挽救自己命运的人,只有自己,怨天尤人根本没有意义,现在没别的办法,把牛丢了就只能依靠自己去接着找了,哭天嚎地也不可能把牛给哭回来。
实际上我还有个想法没跟众人言明,昨天老羊皮说起几十年前他兄弟被人逼着带路去“百眼窟”的事情,曾提到过从山里来的那伙土匪,携带了好大一口箱子,我当时就觉得此事蹊跷万分,这件事发生的年代,与四婶子说的时间非常吻合,说不定是“泥儿会”的胡匪们,把从山里挖出来的东西带到了草原,他们之所以选择草原的动机我猜想不出,可那口黄大仙的箱子里,八成有值钱的黄金,如果牧牛群真找不到了,万一能找到黄金,也许能让丁思甜和老羊皮将功折罪。
因为在兴安岭听过太多关于金矿的传说,把“百眼窟”想象成胡匪的藏金宝库这一念头,已经在我脑海中先入为主了,形成了主观印象,所以随后的一切想象猜测,都是以此为前提的,我想至于那些失踪了的人,很可能都是被看守宝藏的胡匪杀掉灭口了,最后“泥儿会”出现了内部斗争,为了争抢黄金和古墓中的四旧,打得你死我活同归于尽了,八成是这么回事,那时候我见识尚浅,凡事不往深处想,还很为自己这番推断感到满意,觉得十有八九就是这么回事。
这片生满长草的坡地侧面是一个山坳,沿路下去就是丘垄起伏的鬼地方——“百眼窟”,我们暂时还不死心,重新骑上马,在附近转悠着继续搜寻蛛丝马迹。
此刻日已过午,我们可刚上马背没多一会儿,马匹便突然显得极为不安,“咴儿、咴儿”嘶鸣着,四周的空气里仿佛存在着什么异常的事物,才使它们焦躁惊慌,我担心跨下马尥撅子把我甩下来,赶紧用一手揪住缰绳,另一只手抓着马鞍铁环,但马匹并没有尥撅子,只是在原地盘旋打转,我看其余的三匹马也是这种状况,挤满对老羊皮叫道:“老爷子,这些马怎么了?”
老羊皮提紧缰绳,硬是将惊慌失措的马匹带住,告诉我们说,草原上的马都有灵性,要比人的直觉灵敏许多,它们一定是感到附近有什么可怕的东西,而这些东西是人感觉不到的。老羊皮的坐骑是一匹退役军马,比普通的蒙古马高出一头,这匹马的马齿虽长,但心理素质比一般的马要沉稳得多,有它带着,其余那三匹马一时还不至于乱了阵脚。
狗蛋 发表于 2008-12-25 01:10
第十四章 失踪(3)本物天下霸唱 2007年6月10日
马匹的情绪略微稳了下来,我们趁机会举目四顾,想看看周围的草原上有什么状况,说不定与百多头牧牛的失踪会有关系,一时间所有人的神经线都如同拧满了弦的发条,紧紧绷了起来,为了防备草原狼,老羊皮还带了一杆老式猎枪,老羊皮有康熙宝刀防身,就问胖子:“那胖娃,会不会放枪哩?”
胖子轻蔑地将嘴一撇:“让您给说着了,小时候还真开过两枪。”可他随后从老羊皮手中接过了猎枪一看,苦笑道:“您这种枪我可没打过,这是猎枪吗?我看比当初义和团打洋鬼子的鸟铳强不了多少。”牧民的猎枪也有先进的,可老羊皮只有一杆猎铳,因为克伦左旗草原上的豺狼并不多,偶尔远远地看见一只,用猎铳放个响,只为了起一个震慑作用,这种小口径火铳其实还有很传奇的历史,它的原形出现在天津,是一种打野鸭子的器械,构造简单耐用,当年太平天国北伐,打到了天津,只要打下天津,大清的京城就保不住了,这节骨眼上天津知县谢子澄把打野鸭子的民团组成了火枪队,使用打排子枪的战术进行防御,号称“鸭排”,最后竟然就依靠“鸭排”把太平军打退了,所以清末民初,民间着实造了一大批这样的作坊式火器,红军长征时也还有人使用这类武器,可它再厉害也是半个多世纪之前的家伙了,现在早都该当成古董,送进博物馆了。
不过现在没时间争论这支猎铳能不能有杀伤力了,有只防身的器械总强似赤着两个拳头,四人尽量靠拢,将视线呈扇形对着草原铺开,马匹仍然在“咴儿、咴儿”打颤,我凝神望向前方,草原上视线宽广,天苍苍,野茫茫,无不尽收眼底,可除了长风抚草而过,原野上空空荡荡,察觉不到什么异常的动静。
越是安静心中越是没底,整整一大群牛在草原上突然失踪,而且失踪得如此彻底,我感到冥冥中似乎有种神秘的力量,绝非人力所能对抗,看马匹这般不安,也许那股可怕而又神秘的力量正在接近我们,可我们甚至不知道它在什么方向,我反复在问自己该怎么办?或战或逃?想来想去,眼下也唯有静观其变了。
脑海中翻翻滚滚的思绪,忽然被天空中一声大雁的悲鸣打断了,我听到空中雁鸣,和其余三人一齐下意识地抬头往空中看去,只见一排人字形的雁阵正自我们上方掠过,秋天候鸟结队迁徙,是草原上司空见惯的景色,我们本不以为意,可这排雁阵飞行的路线前方,恰好悬着一团黑云,那片云厚得惊人,有那么一点象是原子弹爆炸的蘑菇云,不过规模小得多,颜色也不同,在草原上挺常见,不仔细看倒也不容易引起注意,云团从高空直垂下来,这是一种名为“天挂”的云,有经验的牧者见到这种云,便知道最近要有雨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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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最近两天很忙,所以只有中午和晚上上网= =|||
不要在线等的,我很愧疚
狗蛋 发表于 2008-12-25 01:10
第十四章 失踪(4)本物天下霸唱 2007年6月11日
我们抬眼望上去的时候,飞行的雁阵刚好切入云层,由于人字形状雁阵很长,阵围有几只大雁还没接近云团,随着云中几声悲惨的雁鸣,最后这几只雁如同惊鸿般散开向后逃去,我们看到这情形,心中立刻打了个突:“我的天,那云中有东西!”老羊皮抱着脑袋一声惊呼,长生天啊,妖龙就藏才云里。
高空处似乎有强风吹过,“天挂”的浓云迅速散开成为丝瓦状,蓝天红日看得格外清楚,那云中空空如也,什么也不存在,而逃散的飞雁还在远处哀鸣,刚刚那些飞进云中的大雁,如同蒸发在了云中,连根雁毛都没留下。
我们瞠目结舌,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谁会相信刚才这一幕可怕的情形,这时天上撒下来的阳光似乎由一瞬间转暗了,但我们的眼睛看起来,天上仍然是蓝天白云,没有任何不应该有的东西,可马匹随即再次变得惊慌失措,由于我们为了将马带住,都向后勒着缰,马匹知道主人没有发出奔跑的指令,只是在原地盘旋,但怎么勒也不肯停下。
就在这不知道进退之时,我忽然有一种耳膜发胀的感觉,心道不妙,天上那东西朝我们来了。老羊皮也反应了过来,挥动马鞭,朝我们的坐骑后臀各抽了一下,大伙都知道不跑不行了,一齐磕镫催马:“跑啊,快跑!”
四匹马终于得到了解脱,带着我们泼剌剌冲向草坡后面,骑马最怕的就是下陡坡,很容易马失前蹄,可这时候谁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不用人去催促,马匹都玩了命地狂奔起来,耳边只有呼呼呼的风声作响。
马匹只捡地势低洼处逃蹿,全是在起伏的草丘之间飞奔,我们知道马对危险的感知比人敏锐许多,不必去问理由,只管伏在鞍上,任由那匹军马带着我们逃生就是了,百忙之中我还不忘回头看了一看身后,只见阵阵秋风在草海上制造着层层波浪,天高云淡,身后根本就空无一物。
一口气奔出大约两三里地,四匹马这才慢了下来,马的情绪也从惊慌不安中恢复了下来,看来已经脱险了,我们勒住缰绳停下,回首张望,谁也说不清刚才究竟遭遇到了什么?但失踪的牛群,也许和那些飞进云中的野雁一样,都被某种无影无形的东西,给莫名其妙地吞没了。
我问老羊皮,他上次说几十年前在草原深处见到过龙,是否与我们刚刚的遭遇相同?老羊皮一脸茫然若失的表情,他说那次的情形完全不一样,那次是在黄昏,看到天空有条狰狞的恶龙,全身漆黑,简直象是可怕的幽灵一样,可不是刚刚那样晌晴白日,那么多的生灵说没就没了,这事真是见鬼。
众人胡乱讨论了几句,都是一筹莫展,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丁思甜父母都是博物馆的管理人员,她从小接触得多了,在我们这些人里就属她知识面最宽,可是就连她对这种现象也是从未听闻,她只是说世界上可惊可怖的自然现象极多,人类只不过是作为渺小一物看世事,又哪里认得清其中奥秘,但不论是用唯物主义还是唯心主义,或是批判主义的眼光来看现状,咱们的那些牧牛,都多半是永远也找不回来了。
正当丁思甜感叹命运弄人,我突然发现不远处的山坳里荒草凄凄,一派狐鬼出没的迹象,心说刚才只顾着逃,这是逃到什么地方了?赶紧让老羊皮看看地形,这是哪啊?老羊皮定下神来,拨转马头看了看四周,神色顿时紧张了起来,他望着那片山坳说,上辈子一定造孽喽,咱们怎么就偏偏跑进了“百眼窟”?
狗蛋 发表于 2008-12-25 01:10
荒野寻龙ms没有了,现在开始的是第一卷 南海归墟,我茫茫然的,据说荒野寻龙只是前传,说什么起点的编辑传错了= =|||,反正我闹不明白了,大家开始重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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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南海归墟 引言
盗墓之事古来以有,追根溯源,自项盗秦后,历二十三朝,天下无不发之冢,世间朝代更替,穴地掘冢之辈多如牛虻,按其动机、手法、宗系区分,不外乎发丘、摸金、搬山、卸岭。
发丘摸金之辈,始于后汉,实皆一脉,摸金秘术,“易”字当头,生生变化为“易”,天地之大德日“生”。南宋末年以来便无“发丘”之说,并称“摸金校尉”,以易学五行之理分金定穴,多存立身济世之心,或三两人,或三五人结为一党,无师徒传承之名份,唯以发丘印、摸金符、寻龙诀等物为凭,进退有章,攻守有法,盗亦有道,鸡鸣灯灭不摸金,盗不离道,敬鬼神而远之。
搬山道人一支,始于西域孔雀河双黑山流域,其辈皆同宗同族,平日多扮游道方士行走天下,不与外人往来相通,特立独行,能人异士辈出,盗遍世之大藏。有不知其意欲何为者,谓其:“搬山道人发古墓者,以求不死仙药也。”搬山者善独门“搬山分甲术”,此术可细分为“搬山填海术”并“分山掘子甲”两门,合称“搬山之术”,历来密不外传。其辈寻藏盗墓,无不以“搬山异术”为行事之根本,搬山术虽属异类方术,然其中所涵盖诸般方技、法门、诀语,却并非以《易》为总纲,故与摸金校尉“风水秘术”之渊源截然不同。
卸岭之徒最众,始自汉末农民军盗发帝陵,众力取利,分赃聚义,人数少则成百、多可千数。平日分散,各自为匪为盗或为官军,盗墓者中半官半匪者皆属此辈,彼此间有消息相通,中有盗魁,一呼百应,逢古墓巨冢,则聚众以图之。其行事不计后果,大铲大锄、牛牵马拽、药石土炮,无所不用其极,其辈所盗发之冢,即便斩山做廊、穿石为藏、土坚如铁、墓墙铜灌金箍,亦皆以外力破之。
发丘、摸金、搬山、卸岭,便囊括了世上以“风水、方术、外力”来盗墓的这三大体系,简言之可作“理、技、物”,也完全涵盖了盗墓之辈“济世、寻药、求财”这三种动机,余者皆民盗散盗,不乏鸡鸣狗盗之流,泥沙混杂难成气候,不足立说。鬼吹灯II单表摸金校尉与搬山道人之传奇往事。
[ 此贴被无名虱在2007-06-15 08:23重新编辑 ]
狗蛋 发表于 2008-12-25 01:11
荒野寻龙ms没有了,现在开始的是第一卷 南海归墟,我茫茫然的,据说荒野寻龙只是前传,说什么起点的编辑传错了= =|||,反正我闹不明白了,大家开始重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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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南海归墟 引言
盗墓之事古来以有,追根溯源,自项盗秦后,历二十三朝,天下无不发之冢,世间朝代更替,穴地掘冢之辈多如牛虻,按其动机、手法、宗系区分,不外乎发丘、摸金、搬山、卸岭。
发丘摸金之辈,始于后汉,实皆一脉,摸金秘术,“易”字当头,生生变化为“易”,天地之大德日“生”。南宋末年以来便无“发丘”之说,并称“摸金校尉”,以易学五行之理分金定穴,多存立身济世之心,或三两人,或三五人结为一党,无师徒传承之名份,唯以发丘印、摸金符、寻龙诀等物为凭,进退有章,攻守有法,盗亦有道,鸡鸣灯灭不摸金,盗不离道,敬鬼神而远之。
搬山道人一支,始于西域孔雀河双黑山流域,其辈皆同宗同族,平日多扮游道方士行走天下,不与外人往来相通,特立独行,能人异士辈出,盗遍世之大藏。有不知其意欲何为者,谓其:“搬山道人发古墓者,以求不死仙药也。”搬山者善独门“搬山分甲术”,此术可细分为“搬山填海术”并“分山掘子甲”两门,合称“搬山之术”,历来密不外传。其辈寻藏盗墓,无不以“搬山异术”为行事之根本,搬山术虽属异类方术,然其中所涵盖诸般方技、法门、诀语,却并非以《易》为总纲,故与摸金校尉“风水秘术”之渊源截然不同。
卸岭之徒最众,始自汉末农民军盗发帝陵,众力取利,分赃聚义,人数少则成百、多可千数。平日分散,各自为匪为盗或为官军,盗墓者中半官半匪者皆属此辈,彼此间有消息相通,中有盗魁,一呼百应,逢古墓巨冢,则聚众以图之。其行事不计后果,大铲大锄、牛牵马拽、药石土炮,无所不用其极,其辈所盗发之冢,即便斩山做廊、穿石为藏、土坚如铁、墓墙铜灌金箍,亦皆以外力破之。
发丘、摸金、搬山、卸岭,便囊括了世上以“风水、方术、外力”来盗墓的这三大体系,简言之可作“理、技、物”,也完全涵盖了盗墓之辈“济世、寻药、求财”这三种动机,余者皆民盗散盗,不乏鸡鸣狗盗之流,泥沙混杂难成气候,不足立说。鬼吹灯II单表摸金校尉与搬山道人之传奇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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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发表于 2008-12-25 01:11
第一卷 南海归墟 第一章 盗墓祖师爷(上)
从昆仑雪域归来之后,我打算改行不做摸金校尉了,并计划去美国从商,去国远行在即,我们想再好好看看冬天的北京,于是我带着Shirley杨一路信步而行,到北海湖去看溜冰的热闹场面,顺便商量出国后的安排,冬日的北京寒风正劲,灰蒙蒙的天空预示着一场降雪即将到来,可这些都挡不住人们的兴致,在古典皇家园林中溜冰的乐趣使人们流连忘返。
我告诉Shirley杨我准备金盆洗手了,以后都不想再把脑袋别裤腰带上去倒斗了,并掏出大金牙给的摸金符在她眼前一晃,表明了我的决心,不带摸金符,祖师爷就不保佑了。
实际上我确实也想过要把真的摸金符摘掉,不过我这些年的经历告诉我,世事无绝对,不论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所以尽量要给自己留下余地,前人不止一次说过:“宁可备而不用,也不可用而不备。”
从北海回家的路上,Shirley杨喜上眉稍,但对我的举动好象还有点不放心,想把摸金符要走,替我保管起来。我心想这可不能给她,于是赶紧郑重其事地对她说:“我是国乱思良将,家贫盼贤妻啊,我还以为认识了你之后,我一团糟的生活现状将会彻底改观,可你为什么总不信任我呢?这……这不符合恩格斯自然辩证法的客观规律呀。”
Shirley杨说:“别来这套,我就是对你太了解了才不放心的,我发现凡是你一本正经说话的时候,所说出来的话几乎没一个字是可靠的,倒是那些漫不经心看似玩世不恭的话语,还稍微有几分真心的流露,你再把那枚摸金符给我看看,刚才我都没看清楚是真是假。”
我被她说得一怔,自己在心里问自己:“我真是那样吗?平时说话就这么不靠谱?凡是严正声明都被视为扯蛋?开玩笑的话却能被当真?肯定不是这样,要不然都说中美文化存在差异需要求同存异呢,从这点上看还真有差异。”脑子里一转念,就想到了一个借口引开Shirley杨的注意力:“在有关摸金校尉的传说中,印符术甲都是祖师爷传下来的,干这行的全凭祖师爷赏饭碗,倒斗的时候也要默念几遍祖师爷保佑,可说来说去,天下七十二行之首摸金校尉的祖师爷究竟是谁?这里边的事情现在可都说不清楚了。”
Shirley杨说:“这有什么说不清楚的,七十二行,古董占先,倒斗是属于外八行,在中国传统文化中自成体系,有完整手艺行规传承的行业,总计共是七十有二,例如戏子伶人的祖师是唐明皇,宰猪屠户拜的是张翼德,缝纫制衣拜的是轩辕,木匠拜鲁班,窃贼拜东方朔,这七十二行又分为九流十三等,外八行中摸金为王,所以说摸金校尉也正是这传统七十二行当中的王中之王,不过说到这倒斗的祖师,却是有三位。”
我刚刚只不过是话赶话随口一问,却不料问出许多名堂,而且都是闻所未闻,于是请教Shirley杨,让她详细讲讲其中渊源,万一将来有人问我,我也好说出个子丑寅卯来,免得被人笑话做了那么久摸金校尉,却不知祖师爷是谁。
Shirley杨对这些倒斗行规传统的了解,也都是从她外公鹧鸪哨留下的日记中得知的,七十二行中能被尊为祖师爷的,并不一定是做这一行的第一人,但各行各业之祖师均是青史留名的人物,至少在历史上的风云人物中占有一席之地。
早在在春秋战国时代之前,世上便已有了倒斗之事,可最有影响力的,怕是要数伍子胥发楚王墓,鞭尸雪恨之事为首了,伍子胥挖坟掘墓是为了报不共戴天之仇,并非为了楚王墓中陪葬的明器,他这是“有所为而非为财”,所以后世同样“有所求而非求财”的搬山道人,便向来尊伍子胥为祖师。
秦末楚汉争霸,项羽发秦陵烧阿房,掠取其中宝货不计其数,项羽刘邦皆为秦末义军,故后世卸岭之徒取其“义”字,作为聚义分赃的招牌,并尊西楚霸王为祖师爷,而且霸王力拔山兮,也是以外力掘墓的卸岭力士所图之彩头。
汉代的盗墓活动已经非常频繁了,摸金校尉这一字号正式出现于后汉三国,实际上早在西汉便已成形,但尚未成势,后来三国时期,曹操以需要军饷扫平乱世,从而还百姓清平世道为借口,吸纳了不少倒斗高手,并设立正规的倒斗部队军事编制,至此才有了摸金校尉之说,千百年来沿用至今,古人云:“名不正,言不顺”,各行有了祖师字号才可自成一体传承后世,但摸金校尉的行规和种种手艺,及其易理五行之框架,都是到了唐代才彻底发展完备,后来更是吸取了江西形势宗风水理论的精髓,有了“寻龙诀”和“分金定穴”这些摸金校尉独有的风水秘术。
三国时期群雄割据,倒斗部队也并非曹魏所独创,孙吴就曾为了补充军事开支,在岭南掘了南越王婴奇之墓,不过孙权麾下的这支倒斗部队,在发掘越王墓时遇到了非常大的意外事故,全军尽墨,事后没有一个人能活下来,此事在倒斗的手艺人中口耳相传,但史书上无半字记载,野史上却与传说完全相反,只说功成身退,未知是真是假。
这些野史奇谈中还提及曹操墓也是摸金校尉设计的,所以后世难以被人发现,夫葬者,藏也,欲为人之不得见也,有些古墓确实占尽形势,得天独厚,如果不知道其中真相,不以极特殊的办法来寻找,几乎没有任何被发现的可能性。
我恍然大悟:“原来盗墓祖师的传承是这么回事,不过这三位祖师虽然所处时代不同,但都有一个很相近的共同点,曹操既是诗人也是军人,伍子胥伐楚时做过将军,项羽更是统帅三军的楚霸王,可以说他们全是能征惯战的兵家出身,有着很深的军事背景,这恐怕也不能单纯的说是某种巧合,他们敢于带头去倒斗,多半与久经战阵之人身上罡气足,不信邪有关,若非是行伍出身,又哪有这般胆气见识。”
狗蛋 发表于 2008-12-25 01:11
我对Shirley杨说:“搬山卸岭拜伍子胥和西楚霸王,还真是头回听说,终于有点茅塞顿开的感觉了,不过摸金校尉的祖师爷是曹操,这倒不出我之所料,老早以前我就知道了,不过听我祖父讲这未必准确,其中是不是还有隐情?”
Shirley杨说:“摸金拜曹公是自后汉开始的,但实际上摸金校尉穿梭往来于阴阳界,所遵循的鸡鸣灯灭不摸金之行规,早在西周时期就有了,当时有个作为给幽王人殉的奴隶,埋入墓中竟得不死,取走了幽王墓中的丹砂异书,传于后世,摸金校尉进退八门之法,全都得自其中,按说真正的祖师爷,是这位从墓中活着出来的奇人,不过遗憾的是,此人姓名和日后结局都已失传,不可考证了。”
我借机把话题越扯越远:“看来古代山陵中果真是有神符灵药和阴阳秘诀,不过这些东西也未必管用,要不然墓主也不会被装进棺材里了,那时候有许多人就是因为服食求神仙,多为药所误,才致命早死的……”
说着话不知不觉间,就快走到我住的那条胡同口了,可想不到说了这么半天,Shirley杨的思路却丝毫没受干扰,再次问我要那枚摸金符,我正彷徨无计,却见胡同里来了救兵。
把着胡同口,设有一部公用电话,又有一刘大妈,她专门负责接电话,一有电话打来,她就先在电话里问明白了是找谁的,然后去胡同里招呼这个人,招呼一次二分钱,刚好是有电话找胖子,管电话的刘大妈去院里把胖子叫了出来,胖子披着件大衣晃晃悠悠地跟着她出来,见我和Shirley杨从胡同外往里走,抬手对我们打了个招呼,拿起电话大大咧咧地讲了起来:“喂喂……我就是环球倒斗有限公司的波士王……什么你没听说过?你没听说过打电话找我干什么?嘿我这爆脾气的,我说你存心找练是不是?你哪的?麻溜儿的自己滚过来让胖爷捏死你……”
我趁此机会赶紧对Shirley杨说:“你瞅这胖子,从昆仑山回来后,刚深沉了没几天,又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嘴上也不派个站岗的,在大庭广众之下倒斗长倒斗短的,常言道病从口入,祸从口出,信着他这么折腾,早晚要捅娄子。”
其实我才懒得管胖子说什么,只不过借机把摸金符的事搁在一边不提了,边说边和Shirley杨回到屋里,不一会儿胖子也打完电话回来了,兴冲冲地告诉我:“刚有人打电话来说要请客,咱们晚上可又有饭局了,早知道如此我中午就省一顿了,咱们要勤俭办一切事业嘛。”我问胖子谁来的电话?胖子却说没顾得上问,光问在哪吃了,地方还挺偏,据说有特色,不过从电话里的口音来听,倒象是明叔那老不死的。
Shirley杨插口说:“这可不行,陈教授康复后从美国回北京了,他今天晚上特意设了家宴,想让咱们当初去新疆的几个人一起聚聚,我已经答应他了,咱们晚上都得去陈教授家,现在天不早了,你们换换衣服咱们就走吧。”
我一看既然如此就没办法了,陈教授的面子当然不能不给,心说当初在北京穷得快混不下去了,来碗卤煮火烧都算改善生活,那时候怎么没人请客吃饭呢?这里边的诸多原因好象还都挺深,索性不再多想了,也将那通没头没脑的电话丢在脑后,随便收拾收拾就跟着众人来到了陈教授府上。
应邀到来的还有大金牙,他和陈教授是老相识,而且我和胖子参加沙漠探险队也是由他引见,这次聚会没有什么外人,用不着怎么客套,众人各分宾主落坐,席间说起别来之情以及近况行止,不免感慨良多。
陈教授虽然从沙漠捡了条命回来,但那次在精绝古城折了不少同伴,又尽是至亲至厚之人,导致他神经错乱,在美国经过一番治疗,基本上算是恢复过来了,他思念故土,不肯留在异域,病愈后一个多月,便迫不及待地回到祖国。
陈教授喝了几杯酒,想起他的助手和学生葬身沙海,情绪变得稍稍有些激动,举箸握盏的手都跟着哆嗦了起来,我们担心他旧病复发,都劝他少喝几杯,逝者已去,过去的事情也就已经过去了,谁也没办法改变什么,还活着的人得看开一些,不能总活在过去的阴影里。
陈教授又叹息一声:“虽说往事已去,可人要是不怀念往事,没有了回忆,那活着也如同行尸走肉,正如同每一个民族都有每一个民族的历史,那些文物古迹就是一个国家一个民族的回忆,我们从中能了解到自己的底根在哪,血脉在哪,这样才有了一个人的精、气、神,我这把岁数了,想做些什么已经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一想起这些事来,我就觉得肩头这历史的重担不轻啊……”
我被陈教授这番话说得心中一动,越听越不对劲,这肯定是话里有话,不知他到底想要说些什么,听这意思最后须是话锋一转,就要有事托付,我可不打算再跟古物扯上任何关系,只有想方设法婉转拒绝,但必须听听陈教授究竟想说什么,于是我对他说:“教授,我说一句您别不爱听,这些大道理,我们虽然没什么文化,可我们多少也懂点,一个人如果不遵重历史、敬畏历史,那肯定是生活无指南,前进无方向,吃饭都不香,咱们大伙对此都非常了解,而且早已溶化在血液中,刻在骨子里,并最终落实到行动上了,不过这些道理实在是太深刻,要真说起来一时半会儿也说不全面,您病刚好别累着,所以我看您就别说这些内容了,留着将来讲课做报告的时候再说也不迟,您现在要是真想说,能不能直接说这些大道理之后的内容?该不会又想带着我们这伙人组织探险队,去考察什么消失的古代文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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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发表于 2008-12-25 01:12
第一卷 南海归墟 第二章 秦王照骨镜
陈教授说:“噢,都知道?好好,真看不出来小胡小胖……你们都有这么高的思想觉悟,那我就不兜圈子了,咱们中国有许多国宝都遗失在海外了,当年我和我的老同学杨玄威,每每念及此事,都要痛心不已,我病好后在美国住了一段时间,在此期间,我接触了一些旅美的学者和华侨,其中有一些人是从事古玩收藏鉴赏的名家,从他们口中得知了一件惊天动地的事情。”
随后陈教授说起来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以前有个传说,秦始皇在位之时南巡,途中,见到有人在海边打捞到一具浮尸,这具男尸是个老者,身材高大异于常人,容貌不俗,髯长过胸,肌肤白润,肉坚如铁,穿着上古之王者衣冠,漂浮在海里也不知有多久了,更不知其来历死因,但看起来依然面色如生,没有什么被海水长期浸泡的迹象,一阵海风吹来,古尸须眉悉皆飞动,和活人一般无二。
秦始皇以为这古尸是海中仙人的遗蜕,应当祭祀供奉起来,以求仙人赐不死药,但其他人则持相反的看法,秦始皇向来迷信修仙炼丹之说,他手下有许多方士,方士们都认为这是古之僵尸,乃妖物所化,一定是从南海的海眼里浮出来的,见之已属不祥,谈何祭拜求药,然后又说了这件事在什么什么时候曾出现过,象征着什么什么样的预兆,应该如何如何处理才是妥善之道。
在秦代做方士混饭吃并不容易,古代人大多都比较朴实,稍微能言会道,即被视为有才辩之能,想做皇上的顾问首要本领就是能侃,把死的都能给侃活了,秦始皇本不是耳根子软的人,但架不住这帮人说得跟真的似的,加上他对这些玄而又玄的事情深信不疑,担心海眼中浮出僵尸会有亡国之兆,既然不能加之薪火刀斧,唯有穴地藏纳,于是命三万刑徒凿穿一座荒山埋尸,铸了一尊铜兽压在僵尸上镇山,并请出秦王八镜中的“秦王照骨镜”嵌于兽头,最后封山而归。
秦汉时期,世人普遍认为铜镜可以镇压僵尸,因为当时的人对着镜子是要“正容”,看看自己的表情是否庄重严肃,衣服帽子是不是穿戴得整齐,要是穿戴歪斜了,就要赶紧正过来,所以铜镜是“正”的代表,一正能压百邪,另外镜也代表“阳”,是白天的象征,是对“阴”的震慑之力。
秦王扫六合以定天下,在此过程中得到了不少六国秘器,其中有八面古镜,这里面包括法家祖师铜镜,还有就是秦王照骨镜,传说这面铜镜能照视人身骨骼脉络,是一件世间罕有的无价之宝,秦始皇就将这面照骨镜连同那海中古尸,一起埋进了山里。
秦始皇回到咸阳后不久便驾崩,至于那秦王照骨镜埋在何方,就成了一个千古之迷,它的下落再也没有人知道了,物换星移,直到北宋末年,有人在山上采药,忽见空中有五龙围着一座山丘相斗,最后五龙皆死,龙尸从天而坠,然而龙坠处并无死龙,只有地面裂开一条大沟。
采药人惊慌之余,把这件事情告诉了附近的村民,众人争相赶来观看,只见沟中有一巨物蠕动欲出,众皆惊,以为有山鬼为害,于是纵火焚烧,火后从沟中获一铜造巨兽,牛首龟身,头上有牛角,身体是龟壳,并有七尾,尾端系骷髅头无算,形态丑恶,上丰而下杀,兽头上顶着一面造型古朴的铜镜,有人就将其献给了当时在位的天子宋徽宗。
有见闻广博的大臣进言给徽宗皇帝,称这面古镜乃先秦之物,正是史书所载的秦王照骨镜,此物为秦代镇妖之器,年久妖氛难除,不宜留在禁中,应该物归原处,按礼制重新掩埋归复原状,可宋徽宗对此镜视若至宝,不肯割舍,一直留在身边赏玩,不久之后,金兵铁骑南下灭了北宋,俘虏了宋室二帝,秦王照骨镜再次下落不明。
秦始皇南寻在海边遇古尸这件事,本就是野史传说,未必能够当真,但秦王照骨镜在史书上却有明确的记载,后世的学者们认为这面照骨镜,很可能不是铜镜,而是一种非常特殊的物质,能够透视人体,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某些科技史都将被改写,就如同《汉书》中提到的一些汉代皇家秘器,其中有些东西,甚至有可能是人类最早发现的放射性物质,如果现在能找到实物,足可以震惊整个世界,可惜这件东西就和众多的中国古代珍宝一样,没人知道其下落去向,既然没有实物,也只能让后人凭着古籍中的几行墨迹神驰想象,感慨回味之余,留下许多的遗憾和叹息。
在往后八国联军入侵的时候,“秦王照骨镜”再一次出现在世上,可惜这次是被英国人从民间搜刮了去,几经辗转流落到印度,直到今年年底,又有一位东南亚的富豪出钱将它买下,因为是走私出来的,所以走的是海路,可这艘船航行到公海的时候,遇到了风暴,偏离航向后带着秦王照骨镜葬身海底。
轮船上的几百名乘客和船员,几乎没人生还,风暴接连几天不止,造成通讯完全瘫痪,海上搜救工作困难很大,沉船地点根本找不到了,只有个大概的方向,那片海域接近深不可测的南中国海,是片三不管的区域,当地人称那里是暗礁密布的“珊瑚螺旋”。
我听到这里已经明白了八九分,这是当时发生的一次重大海难事故,我们前一阵也都有所听闻,既然秦王照骨镜跟船一起沉了,找专业的打捞队去捞就好了,不知陈教授兜这么大圈子,语重心长地到底想让我们做什么。
陈教授说到这就不往下说了,他可能要看看我什么反应,但除了Shirley杨听得很认真之外,其余的人都没什么回应,气氛显得有些尴尬,我假装漫不经心,瞥了一眼胖子和大金牙,他们俩跟没听见似的,只顾着闷头吃喝,他们显然不想插手任何没油水可捞的苦差事。
毕竟我们和陈教授之间的关系不比寻常,当初要是没有他的认可,我也不会有今时今日,更不可能认识Shirley杨,而且Shirley杨就象是陈教授的亲生女儿,所以不管陈教授说这些的目的是什么,我们都得捧场,必须给足了老头面子。
我赶紧对众人说:“陈教授不愧是教授,跟您在一起就是长学问,今天又给我们补上历史中重要的一课,当初我看了几遍《易经》,就觉得自己挺有文化了似的,可跟您接触多了我才知道什么是学无止境,感觉自己在历史这大西瓜面前就是个小芝麻,今天听您这么一讲,真是可惜了这面秦王照骨镜了,要不然摆博物馆里让人民群众和港澳同胞华侨华人外国来宾们,都能在跟前伸胳膊蹬腿照吧照吧,那可有多带劲,不过掉海里也不错,先留在那照照美人鱼什么的,古物皆有灵性,指不定哪天它自己又让海水给冲回来了。”
我说着话在桌子底下踩了胖子一脚,让他也赶紧说几句,胖子被我踩了脚面,稍微一愣,立刻明白了我的意图,他一抹嘴,对陈教授竖起大姆指:“高,实在是高!我午夜梦回之时,经常会审视自己的灵魂,问自己,人的正确的思想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吗?当然不是喽,比如陈老爷子要是没熟读过雄文四卷,说出来的话也不可能这么段段引经据典、句句震耳欲聋,字字绕梁三日,这说明什么?这就是学习的成果啊,所以我们今后也都要多学习多看书,温故而知新,重走长征路,再学老三篇。”
大金牙也不失时机地跟着应承,陈教授见状,欣慰地点头微笑:“我真没看错你们,八一和小胖,还有金家老二,别看你们以前被十年动乱耽误了,没正式上过什么学,可你看这口才也不比我这个当教授的差嘛,更重要的是你们不仅有不输于外交家的雄辩,更具备探险家的胆识和气魄,所以我经常都说,真正的能人异士都在民间啊。”
我一听这话,就进一步确认了我的猜测,俗话说:“人不求人一般高”,这还没说什么呢,一顶高帽子就先给扣上了,什么不仅具备外交家的雄辩,更拥有探险家的胆识,这帽子也忒大点了,这得有多大的事让我们做啊?不过我真想不通我们能对打捞沉船之事出什么力,我们这伙人是搜山剔泽寻找古墓的摸金校尉,对海事却真是无能为力。
这么绕来绕去的让人着急,索性我就把话挑明了:“教授,咱们不是亲人胜似亲人,我跟您不见外,想起什么就直接说什么了,秦王照骨镜沉到南海了,我的心情跟您一样着急,可奈何我们没什么本事,我只不过略通些风水之术而已,对此事有心无力,虽然我是在福建海边长大的,也跟船出过海,可没去过远海,那茫茫大海不是我们力所能及之处,而且象在这么大一艘船上打捞一样东西绝不是那么简单的,更何况连沉船的地方都找不到,那不等于是大海捞针吗,即使国外专业的打捞组织,恐怕也不能在朝夕之间解决问题,我听说英国一家潜水公司和政府合作打捞一搜沉船上的黄金,已经捞了将近十年了,也才刚刚完成初步工作,想全捞出来更不知要捞到猴年马月,我看这件事咱们就在家表示表示惋惜和遗憾就完了。”
Shirley杨对我说:“你先别着急,先听听教授是什么意思。”然后她请陈教授接着把话讲完,我和胖子等人也只好耐下性之来听,陈教授说:“沉船要是真找不到了,我也就不这么着急了,珊瑚螺旋海域虽然辽阔,可有条线索非常关键,如果用古代风水秘术找寻,想来应该有着手之处,海难过后,那艘船的水手中有一人幸存,他的救生艇在海上漂了三天两夜,同伴都死了,他自己被渔船救起后没多久也离开了人世,他在临死之前透露过一个重要的信息,沉船的那个地方,海底有升腾的阴火在燃烧,海中阴火潜燃,这种奇特的现象在风水一道中是否应该有某种讲头?”
狗蛋 发表于 2008-12-25 01:12
第一卷 南海归墟 第二章 秦王照骨镜
陈教授说:“噢,都知道?好好,真看不出来小胡小胖……你们都有这么高的思想觉悟,那我就不兜圈子了,咱们中国有许多国宝都遗失在海外了,当年我和我的老同学杨玄威,每每念及此事,都要痛心不已,我病好后在美国住了一段时间,在此期间,我接触了一些旅美的学者和华侨,其中有一些人是从事古玩收藏鉴赏的名家,从他们口中得知了一件惊天动地的事情。”
随后陈教授说起来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以前有个传说,秦始皇在位之时南巡,途中,见到有人在海边打捞到一具浮尸,这具男尸是个老者,身材高大异于常人,容貌不俗,髯长过胸,肌肤白润,肉坚如铁,穿着上古之王者衣冠,漂浮在海里也不知有多久了,更不知其来历死因,但看起来依然面色如生,没有什么被海水长期浸泡的迹象,一阵海风吹来,古尸须眉悉皆飞动,和活人一般无二。
秦始皇以为这古尸是海中仙人的遗蜕,应当祭祀供奉起来,以求仙人赐不死药,但其他人则持相反的看法,秦始皇向来迷信修仙炼丹之说,他手下有许多方士,方士们都认为这是古之僵尸,乃妖物所化,一定是从南海的海眼里浮出来的,见之已属不祥,谈何祭拜求药,然后又说了这件事在什么什么时候曾出现过,象征着什么什么样的预兆,应该如何如何处理才是妥善之道。
在秦代做方士混饭吃并不容易,古代人大多都比较朴实,稍微能言会道,即被视为有才辩之能,想做皇上的顾问首要本领就是能侃,把死的都能给侃活了,秦始皇本不是耳根子软的人,但架不住这帮人说得跟真的似的,加上他对这些玄而又玄的事情深信不疑,担心海眼中浮出僵尸会有亡国之兆,既然不能加之薪火刀斧,唯有穴地藏纳,于是命三万刑徒凿穿一座荒山埋尸,铸了一尊铜兽压在僵尸上镇山,并请出秦王八镜中的“秦王照骨镜”嵌于兽头,最后封山而归。
秦汉时期,世人普遍认为铜镜可以镇压僵尸,因为当时的人对着镜子是要“正容”,看看自己的表情是否庄重严肃,衣服帽子是不是穿戴得整齐,要是穿戴歪斜了,就要赶紧正过来,所以铜镜是“正”的代表,一正能压百邪,另外镜也代表“阳”,是白天的象征,是对“阴”的震慑之力。
秦王扫六合以定天下,在此过程中得到了不少六国秘器,其中有八面古镜,这里面包括法家祖师铜镜,还有就是秦王照骨镜,传说这面铜镜能照视人身骨骼脉络,是一件世间罕有的无价之宝,秦始皇就将这面照骨镜连同那海中古尸,一起埋进了山里。
秦始皇回到咸阳后不久便驾崩,至于那秦王照骨镜埋在何方,就成了一个千古之迷,它的下落再也没有人知道了,物换星移,直到北宋末年,有人在山上采药,忽见空中有五龙围着一座山丘相斗,最后五龙皆死,龙尸从天而坠,然而龙坠处并无死龙,只有地面裂开一条大沟。
采药人惊慌之余,把这件事情告诉了附近的村民,众人争相赶来观看,只见沟中有一巨物蠕动欲出,众皆惊,以为有山鬼为害,于是纵火焚烧,火后从沟中获一铜造巨兽,牛首龟身,头上有牛角,身体是龟壳,并有七尾,尾端系骷髅头无算,形态丑恶,上丰而下杀,兽头上顶着一面造型古朴的铜镜,有人就将其献给了当时在位的天子宋徽宗。
有见闻广博的大臣进言给徽宗皇帝,称这面古镜乃先秦之物,正是史书所载的秦王照骨镜,此物为秦代镇妖之器,年久妖氛难除,不宜留在禁中,应该物归原处,按礼制重新掩埋归复原状,可宋徽宗对此镜视若至宝,不肯割舍,一直留在身边赏玩,不久之后,金兵铁骑南下灭了北宋,俘虏了宋室二帝,秦王照骨镜再次下落不明。
秦始皇南寻在海边遇古尸这件事,本就是野史传说,未必能够当真,但秦王照骨镜在史书上却有明确的记载,后世的学者们认为这面照骨镜,很可能不是铜镜,而是一种非常特殊的物质,能够透视人体,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某些科技史都将被改写,就如同《汉书》中提到的一些汉代皇家秘器,其中有些东西,甚至有可能是人类最早发现的放射性物质,如果现在能找到实物,足可以震惊整个世界,可惜这件东西就和众多的中国古代珍宝一样,没人知道其下落去向,既然没有实物,也只能让后人凭着古籍中的几行墨迹神驰想象,感慨回味之余,留下许多的遗憾和叹息。
在往后八国联军入侵的时候,“秦王照骨镜”再一次出现在世上,可惜这次是被英国人从民间搜刮了去,几经辗转流落到印度,直到今年年底,又有一位东南亚的富豪出钱将它买下,因为是走私出来的,所以走的是海路,可这艘船航行到公海的时候,遇到了风暴,偏离航向后带着秦王照骨镜葬身海底。
轮船上的几百名乘客和船员,几乎没人生还,风暴接连几天不止,造成通讯完全瘫痪,海上搜救工作困难很大,沉船地点根本找不到了,只有个大概的方向,那片海域接近深不可测的南中国海,是片三不管的区域,当地人称那里是暗礁密布的“珊瑚螺旋”。
我听到这里已经明白了八九分,这是当时发生的一次重大海难事故,我们前一阵也都有所听闻,既然秦王照骨镜跟船一起沉了,找专业的打捞队去捞就好了,不知陈教授兜这么大圈子,语重心长地到底想让我们做什么。
陈教授说到这就不往下说了,他可能要看看我什么反应,但除了Shirley杨听得很认真之外,其余的人都没什么回应,气氛显得有些尴尬,我假装漫不经心,瞥了一眼胖子和大金牙,他们俩跟没听见似的,只顾着闷头吃喝,他们显然不想插手任何没油水可捞的苦差事。
毕竟我们和陈教授之间的关系不比寻常,当初要是没有他的认可,我也不会有今时今日,更不可能认识Shirley杨,而且Shirley杨就象是陈教授的亲生女儿,所以不管陈教授说这些的目的是什么,我们都得捧场,必须给足了老头面子。
我赶紧对众人说:“陈教授不愧是教授,跟您在一起就是长学问,今天又给我们补上历史中重要的一课,当初我看了几遍《易经》,就觉得自己挺有文化了似的,可跟您接触多了我才知道什么是学无止境,感觉自己在历史这大西瓜面前就是个小芝麻,今天听您这么一讲,真是可惜了这面秦王照骨镜了,要不然摆博物馆里让人民群众和港澳同胞华侨华人外国来宾们,都能在跟前伸胳膊蹬腿照吧照吧,那可有多带劲,不过掉海里也不错,先留在那照照美人鱼什么的,古物皆有灵性,指不定哪天它自己又让海水给冲回来了。”
我说着话在桌子底下踩了胖子一脚,让他也赶紧说几句,胖子被我踩了脚面,稍微一愣,立刻明白了我的意图,他一抹嘴,对陈教授竖起大姆指:“高,实在是高!我午夜梦回之时,经常会审视自己的灵魂,问自己,人的正确的思想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吗?当然不是喽,比如陈老爷子要是没熟读过雄文四卷,说出来的话也不可能这么段段引经据典、句句震耳欲聋,字字绕梁三日,这说明什么?这就是学习的成果啊,所以我们今后也都要多学习多看书,温故而知新,重走长征路,再学老三篇。”
大金牙也不失时机地跟着应承,陈教授见状,欣慰地点头微笑:“我真没看错你们,八一和小胖,还有金家老二,别看你们以前被十年动乱耽误了,没正式上过什么学,可你看这口才也不比我这个当教授的差嘛,更重要的是你们不仅有不输于外交家的雄辩,更具备探险家的胆识和气魄,所以我经常都说,真正的能人异士都在民间啊。”
我一听这话,就进一步确认了我的猜测,俗话说:“人不求人一般高”,这还没说什么呢,一顶高帽子就先给扣上了,什么不仅具备外交家的雄辩,更拥有探险家的胆识,这帽子也忒大点了,这得有多大的事让我们做啊?不过我真想不通我们能对打捞沉船之事出什么力,我们这伙人是搜山剔泽寻找古墓的摸金校尉,对海事却真是无能为力。
这么绕来绕去的让人着急,索性我就把话挑明了:“教授,咱们不是亲人胜似亲人,我跟您不见外,想起什么就直接说什么了,秦王照骨镜沉到南海了,我的心情跟您一样着急,可奈何我们没什么本事,我只不过略通些风水之术而已,对此事有心无力,虽然我是在福建海边长大的,也跟船出过海,可没去过远海,那茫茫大海不是我们力所能及之处,而且象在这么大一艘船上打捞一样东西绝不是那么简单的,更何况连沉船的地方都找不到,那不等于是大海捞针吗,即使国外专业的打捞组织,恐怕也不能在朝夕之间解决问题,我听说英国一家潜水公司和政府合作打捞一搜沉船上的黄金,已经捞了将近十年了,也才刚刚完成初步工作,想全捞出来更不知要捞到猴年马月,我看这件事咱们就在家表示表示惋惜和遗憾就完了。”
Shirley杨对我说:“你先别着急,先听听教授是什么意思。”然后她请陈教授接着把话讲完,我和胖子等人也只好耐下性之来听,陈教授说:“沉船要是真找不到了,我也就不这么着急了,珊瑚螺旋海域虽然辽阔,可有条线索非常关键,如果用古代风水秘术找寻,想来应该有着手之处,海难过后,那艘船的水手中有一人幸存,他的救生艇在海上漂了三天两夜,同伴都死了,他自己被渔船救起后没多久也离开了人世,他在临死之前透露过一个重要的信息,沉船的那个地方,海底有升腾的阴火在燃烧,海中阴火潜燃,这种奇特的现象在风水一道中是否应该有某种讲头?”
狗蛋 发表于 2008-12-25 01:12
第一卷 南海归墟 第二章 秦王照骨镜
陈教授说:“噢,都知道?好好,真看不出来小胡小胖……你们都有这么高的思想觉悟,那我就不兜圈子了,咱们中国有许多国宝都遗失在海外了,当年我和我的老同学杨玄威,每每念及此事,都要痛心不已,我病好后在美国住了一段时间,在此期间,我接触了一些旅美的学者和华侨,其中有一些人是从事古玩收藏鉴赏的名家,从他们口中得知了一件惊天动地的事情。”
随后陈教授说起来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以前有个传说,秦始皇在位之时南巡,途中,见到有人在海边打捞到一具浮尸,这具男尸是个老者,身材高大异于常人,容貌不俗,髯长过胸,肌肤白润,肉坚如铁,穿着上古之王者衣冠,漂浮在海里也不知有多久了,更不知其来历死因,但看起来依然面色如生,没有什么被海水长期浸泡的迹象,一阵海风吹来,古尸须眉悉皆飞动,和活人一般无二。
秦始皇以为这古尸是海中仙人的遗蜕,应当祭祀供奉起来,以求仙人赐不死药,但其他人则持相反的看法,秦始皇向来迷信修仙炼丹之说,他手下有许多方士,方士们都认为这是古之僵尸,乃妖物所化,一定是从南海的海眼里浮出来的,见之已属不祥,谈何祭拜求药,然后又说了这件事在什么什么时候曾出现过,象征着什么什么样的预兆,应该如何如何处理才是妥善之道。
在秦代做方士混饭吃并不容易,古代人大多都比较朴实,稍微能言会道,即被视为有才辩之能,想做皇上的顾问首要本领就是能侃,把死的都能给侃活了,秦始皇本不是耳根子软的人,但架不住这帮人说得跟真的似的,加上他对这些玄而又玄的事情深信不疑,担心海眼中浮出僵尸会有亡国之兆,既然不能加之薪火刀斧,唯有穴地藏纳,于是命三万刑徒凿穿一座荒山埋尸,铸了一尊铜兽压在僵尸上镇山,并请出秦王八镜中的“秦王照骨镜”嵌于兽头,最后封山而归。
秦汉时期,世人普遍认为铜镜可以镇压僵尸,因为当时的人对着镜子是要“正容”,看看自己的表情是否庄重严肃,衣服帽子是不是穿戴得整齐,要是穿戴歪斜了,就要赶紧正过来,所以铜镜是“正”的代表,一正能压百邪,另外镜也代表“阳”,是白天的象征,是对“阴”的震慑之力。
秦王扫六合以定天下,在此过程中得到了不少六国秘器,其中有八面古镜,这里面包括法家祖师铜镜,还有就是秦王照骨镜,传说这面铜镜能照视人身骨骼脉络,是一件世间罕有的无价之宝,秦始皇就将这面照骨镜连同那海中古尸,一起埋进了山里。
秦始皇回到咸阳后不久便驾崩,至于那秦王照骨镜埋在何方,就成了一个千古之迷,它的下落再也没有人知道了,物换星移,直到北宋末年,有人在山上采药,忽见空中有五龙围着一座山丘相斗,最后五龙皆死,龙尸从天而坠,然而龙坠处并无死龙,只有地面裂开一条大沟。
采药人惊慌之余,把这件事情告诉了附近的村民,众人争相赶来观看,只见沟中有一巨物蠕动欲出,众皆惊,以为有山鬼为害,于是纵火焚烧,火后从沟中获一铜造巨兽,牛首龟身,头上有牛角,身体是龟壳,并有七尾,尾端系骷髅头无算,形态丑恶,上丰而下杀,兽头上顶着一面造型古朴的铜镜,有人就将其献给了当时在位的天子宋徽宗。
有见闻广博的大臣进言给徽宗皇帝,称这面古镜乃先秦之物,正是史书所载的秦王照骨镜,此物为秦代镇妖之器,年久妖氛难除,不宜留在禁中,应该物归原处,按礼制重新掩埋归复原状,可宋徽宗对此镜视若至宝,不肯割舍,一直留在身边赏玩,不久之后,金兵铁骑南下灭了北宋,俘虏了宋室二帝,秦王照骨镜再次下落不明。
秦始皇南寻在海边遇古尸这件事,本就是野史传说,未必能够当真,但秦王照骨镜在史书上却有明确的记载,后世的学者们认为这面照骨镜,很可能不是铜镜,而是一种非常特殊的物质,能够透视人体,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某些科技史都将被改写,就如同《汉书》中提到的一些汉代皇家秘器,其中有些东西,甚至有可能是人类最早发现的放射性物质,如果现在能找到实物,足可以震惊整个世界,可惜这件东西就和众多的中国古代珍宝一样,没人知道其下落去向,既然没有实物,也只能让后人凭着古籍中的几行墨迹神驰想象,感慨回味之余,留下许多的遗憾和叹息。
在往后八国联军入侵的时候,“秦王照骨镜”再一次出现在世上,可惜这次是被英国人从民间搜刮了去,几经辗转流落到印度,直到今年年底,又有一位东南亚的富豪出钱将它买下,因为是走私出来的,所以走的是海路,可这艘船航行到公海的时候,遇到了风暴,偏离航向后带着秦王照骨镜葬身海底。
轮船上的几百名乘客和船员,几乎没人生还,风暴接连几天不止,造成通讯完全瘫痪,海上搜救工作困难很大,沉船地点根本找不到了,只有个大概的方向,那片海域接近深不可测的南中国海,是片三不管的区域,当地人称那里是暗礁密布的“珊瑚螺旋”。
我听到这里已经明白了八九分,这是当时发生的一次重大海难事故,我们前一阵也都有所听闻,既然秦王照骨镜跟船一起沉了,找专业的打捞队去捞就好了,不知陈教授兜这么大圈子,语重心长地到底想让我们做什么。
陈教授说到这就不往下说了,他可能要看看我什么反应,但除了Shirley杨听得很认真之外,其余的人都没什么回应,气氛显得有些尴尬,我假装漫不经心,瞥了一眼胖子和大金牙,他们俩跟没听见似的,只顾着闷头吃喝,他们显然不想插手任何没油水可捞的苦差事。
毕竟我们和陈教授之间的关系不比寻常,当初要是没有他的认可,我也不会有今时今日,更不可能认识Shirley杨,而且Shirley杨就象是陈教授的亲生女儿,所以不管陈教授说这些的目的是什么,我们都得捧场,必须给足了老头面子。
我赶紧对众人说:“陈教授不愧是教授,跟您在一起就是长学问,今天又给我们补上历史中重要的一课,当初我看了几遍《易经》,就觉得自己挺有文化了似的,可跟您接触多了我才知道什么是学无止境,感觉自己在历史这大西瓜面前就是个小芝麻,今天听您这么一讲,真是可惜了这面秦王照骨镜了,要不然摆博物馆里让人民群众和港澳同胞华侨华人外国来宾们,都能在跟前伸胳膊蹬腿照吧照吧,那可有多带劲,不过掉海里也不错,先留在那照照美人鱼什么的,古物皆有灵性,指不定哪天它自己又让海水给冲回来了。”
我说着话在桌子底下踩了胖子一脚,让他也赶紧说几句,胖子被我踩了脚面,稍微一愣,立刻明白了我的意图,他一抹嘴,对陈教授竖起大姆指:“高,实在是高!我午夜梦回之时,经常会审视自己的灵魂,问自己,人的正确的思想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吗?当然不是喽,比如陈老爷子要是没熟读过雄文四卷,说出来的话也不可能这么段段引经据典、句句震耳欲聋,字字绕梁三日,这说明什么?这就是学习的成果啊,所以我们今后也都要多学习多看书,温故而知新,重走长征路,再学老三篇。”
大金牙也不失时机地跟着应承,陈教授见状,欣慰地点头微笑:“我真没看错你们,八一和小胖,还有金家老二,别看你们以前被十年动乱耽误了,没正式上过什么学,可你看这口才也不比我这个当教授的差嘛,更重要的是你们不仅有不输于外交家的雄辩,更具备探险家的胆识和气魄,所以我经常都说,真正的能人异士都在民间啊。”
我一听这话,就进一步确认了我的猜测,俗话说:“人不求人一般高”,这还没说什么呢,一顶高帽子就先给扣上了,什么不仅具备外交家的雄辩,更拥有探险家的胆识,这帽子也忒大点了,这得有多大的事让我们做啊?不过我真想不通我们能对打捞沉船之事出什么力,我们这伙人是搜山剔泽寻找古墓的摸金校尉,对海事却真是无能为力。
这么绕来绕去的让人着急,索性我就把话挑明了:“教授,咱们不是亲人胜似亲人,我跟您不见外,想起什么就直接说什么了,秦王照骨镜沉到南海了,我的心情跟您一样着急,可奈何我们没什么本事,我只不过略通些风水之术而已,对此事有心无力,虽然我是在福建海边长大的,也跟船出过海,可没去过远海,那茫茫大海不是我们力所能及之处,而且象在这么大一艘船上打捞一样东西绝不是那么简单的,更何况连沉船的地方都找不到,那不等于是大海捞针吗,即使国外专业的打捞组织,恐怕也不能在朝夕之间解决问题,我听说英国一家潜水公司和政府合作打捞一搜沉船上的黄金,已经捞了将近十年了,也才刚刚完成初步工作,想全捞出来更不知要捞到猴年马月,我看这件事咱们就在家表示表示惋惜和遗憾就完了。”
Shirley杨对我说:“你先别着急,先听听教授是什么意思。”然后她请陈教授接着把话讲完,我和胖子等人也只好耐下性之来听,陈教授说:“沉船要是真找不到了,我也就不这么着急了,珊瑚螺旋海域虽然辽阔,可有条线索非常关键,如果用古代风水秘术找寻,想来应该有着手之处,海难过后,那艘船的水手中有一人幸存,他的救生艇在海上漂了三天两夜,同伴都死了,他自己被渔船救起后没多久也离开了人世,他在临死之前透露过一个重要的信息,沉船的那个地方,海底有升腾的阴火在燃烧,海中阴火潜燃,这种奇特的现象在风水一道中是否应该有某种讲头?”
狗蛋 发表于 2008-12-25 01:12
陈教授说起海底阴火潜行之事,沉船上唯一的幸存者,向救起他的人描述了这一罕见的自然现象,海底的火光把海面都烧亮了,火光照到了数百米之外,然而那火光好象昙花一现,很快就熄灭了,在中国古代典籍中,有关海事记载的内容,也曾提及过类似的情形,风水秘术能够穷通天地,不管山川湖海,在风水术中都有其解析,因为海底同样有山川峡谷,河流湖泊,也有森林盆地,风水一道中涵盖形、势、理、气四项,在大湖大海中主要以“气”为论,谓之“海气”,陈教授虽然不懂风水学,但他博览群书,知道自古便有这么一说。
我没想到陈教授竟然知道阴火与海气有关,只好对答道:“从我所知道的十六字阴阳风水秘术来分析,有三种可能性,其一是在海底两山环合之处,必有海气凝聚,聚而不散化为蜃,看到海下火光变幻,很可能是见到了海市蜃楼奇景,这倒不足为奇;其二,海气郁积,造成海底油气或是火山喷涌;第三种可能最大,传说南龙中有龙灯之说,又名龙火,世间的火有四种,分别是鬼火,天火,人火和龙火,人火遇水而灭,龙火却遇水而炽,若是阴火势大,则必是龙灯无疑。”
不过我紧接着告诉陈教授:“青乌之术,或有其理,然而癖信之,则必成痴人,风水学毕竟是古老的产物,虽然有着天人相应的道理,可里面的内容也不免有许多过分玄奥之处,例如这龙灯龙火之说,未必可以当真。”
可陈教授却说道:“六合之内,无所不有,海气海蜃之说确实缥缈虚无,但古人的智慧是不能小看的,有些事看似虚无不实,那是因为功课作得还不够,研究得还不深入,尚未能揣摩出前人的心意,我一生醉心于研究古西域文化,年轻时参加过一次考古发掘,那次经历真是终身难忘,我们在古连奴出土了一件周代青铜器,被称为周穆王筵神盂,那是一件盛食器,彛纹为饰,雷纹为地,纹路雄奇壮丽,是青铜史上的巅峰之作。”
在那一时期,青铜和玉一样,都被视作国之重器,在重要的场合为了记录重要的事件,周穆王筵神盂的纹饰上也同样记录了重大历史事件,古人说“归墟”是天地间的深渊,天下之水不论是江河湖海,最后都要汇入归墟,却用远也填不满,它的位置在东海,这并不准确,我看实际上很可能是指南海的海眼,周穆王筵神盂上记载了在南海的尽头,有一个被称为归墟之国的地方,现在比较通用的称呼是恨天之国,恨天氏掌握着龙火的秘密,周天子派史者前去,希望能借龙火铸造天鼎,周穆王筵神盂就是为此所铸。
由此可见南海确有龙火存在,只不过现代学者还没有揭开这层神秘历史的面纱,无法探明龙火的真相,关于恨天氏的记载在历史上也只有只言片语,直到现在,始终没能发现这一文明的遗迹,甚至连这个部族是否存在过,至今也仍在争论不清,有人推测由于地质变动缘故,恨天之国的遗迹都被淹在海底了,而后来一再被人提及,在珊瑚螺旋所目睹的海底阴火,很可能就是恨天文化曾经存在过的区域。
陈教授掰开揉碎地说了半天,我总算听明白了,天下龙脉俱从昆仑而来,唯有南龙一支,起自峨眉,并江而东,向南没入海盐诸山而进海,随后又在海底化为九支十三脉,龙火处为南龙两条支脉环合之地,沉船的地方大概就在那里,那片海域虽然有深渊般的海沟交错,但底下大部分都是珊瑚礁,如果船真的沉到那里,很可能不会沉得太深,打捞起来不会过于困难,难的是海底复杂的地形以及恶劣的海上环境,使得传统地探测方法失去了用武之地,想来想去,也只有利用风水秘术中对南龙一脉的描述,找到那仅在偶尔可见的海底阴火源头,然后以此为中心,在附近展开地毯式的搜索来寻找沉船。
珊瑚螺旋海域顾名思义,海底地形复杂得就如同旋涡,而且海面上一年四季风暴不断,潮汐幅度变幻莫测,现在已经有许多人盯上了那艘沉船,因为是三不管海域,按照国际公约,捞到的东西完全归申报人所有,再不尽快去沉船里找到秦王照骨镜,这件稀世国宝便又要流失海外了。
基于这些原因,陈教授希望我能配合专业打捞队去找到那艘沉船,能够准确地寻找海底龙火,也只有摸金校尉上观天星,下查地脉的办法最为实用,除此而外不做他想,陈教授最后说:“我这辈子就这么过去了,辛辛苦苦钻研了几十年,但都啃的是书本上的死东西,临老都没能有什么独到的创建,所以说百无一用是书生,要说真刀真枪的做一番大事业,还得指望你们这些真正有本事的人,我没别的心愿了,临死前看到找回秦王照骨镜就能闭上眼了。”
我听陈教授言辞恳切,他要是有别的办法,也不用来找我们了,按理说既然是他的事情,我当然不会推辞,可难就难在胖子和大金牙身上了,本来众人都安排好马上就要出国了,难道现在又让他们冒着风险出海吗,思想工作可做不通了,那面秦王照骨镜虽然宝贵,但尊重历史的同时更要尊重生命,再有价值的古董,也没有人的生命有价值,而且阴火龙灯潜伏莫测,又哪有那么易找。
想到这我看了看其余的人,Shirley杨虽然没点头,但看神色似乎已经答应了,这件事以她那种任性的性格,不用等我点头她也会答应,可我发现胖子和大金牙也正偷眼看我的神色,他们显然要等我做最后的决定,而且看他们的表情,对于这件事一点都不感兴趣,毕竟他们不欠陈教授的,再说即使捞出秦王照骨镜,对我们来说也不会有任何利益,我当了这么多年的兵,我深知一个道理,我军作战历来要首抓思想工作,如果没有士气,这仗就打不好,我一时想不出任何理由让他们跟我去冒险,于是硬撑着没有当场答应陈教授,说回去考虑几天,毕竟此事非同小可,不能说去就去。
回去的时候天上飘起了雪花,我和胖子等人没坐Shirley杨的车,三人在路灯映照下的雪地上走着闲聊,说起陈教授让我们办的这件事,大金牙说:“我说二位爷呀,这事咱可千万不能应了,这趟浑水淌不得,捞出秦王照骨镜还则罢了,捞不出来或是有个什么闪失,陈老爷子还不得跟咱们玩命啊,再说我小时候也在海边住过,海里的事可不是闹着玩的,何况找什么阴火,那茫茫大海没个边儿边没个沿儿的往哪给他找去?还是胡爷头脑清醒,在杨小姐那咄咄逼人的目光注视下,竟然从容不迫气定神闲地坚持原则没答应陈老爷子……”
胖子也说:“胡司令,我还以为冲你以往的脾气,当时就得答应了,刚才白替你着了半天急,急得我脚心都冒汗了,不过你小子还真不简单,竟然厚着脸皮咬定青山没松口,以前我还真当你是一个大公无私公而忘私的人,闹半天你私心也不浅啊。”
我说:“你们俩别他妈废话了,什么是大公无私啊?这么多年了还用我教给你们吗?公字的一半刚好就是私字的一半,所以公私向来都是一回事,私中有公,公中也有私,要说什么公私分明、大公无私,那都是扯蛋,不管打着什么大公的幌子,也至少有一半是出于私心,由此可见造字的老祖宗是真有见地,要不然怎么把公字造成这样呢,太了解人性的本质了,这公私二字造得简直都触及灵魂了,不过话说回来了,我在陈教授家之所以没立即答应,还真是私心重了,我不能光图一时嘴上痛快,就仗义过头了,咱们即将奔赴美国去胸怀五大洲放眼全世界了,这可是头等大事,哪怕等咱们在美国发了财,圆了美国梦之后,再帮他去捞秦王照骨镜呢,那也不算晚吧?”
虽然我嘴上这么说,但我心里也很清楚,陈教授是个认死理的人,他认定的事九头牛也拉不回头,而且这次我要是不肯帮忙,单是Shirley杨那关我都过不了,可即便我有心鼎力相助,奈何我对这海底捞针的差事没有半分把握和信心,既是去了也是枉然,连三成把握都没有的事情没无论如何都没法做,这件事真够伤脑筋的。
刚走到家就发现有人在四合院门口等着我们,一看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破了产的港商明叔,有一段时间不知他的下落了,我还以为他不是去美国淘金,就是回香港扎款去了,没想到他还留在北京。
明叔说明来意,原来他昨天已经打过电话要请我们几人去吃饭,可空等了半天也没见人,只好登门造访,说是想探讨探讨去美国之后合伙做生意的事情。
胖子见了明叔立刻嘿嘿一笑,伸胳膊夹住他问道:“老猴崽子现在气色不错啊,是不是回光返照了,最近没闹人格分裂吧?”
明叔赶紧说:“肥仔不要开玩笑好不好啊?我在饭馆里定好了位请你们,你们也不肯赏光,让我干等了半夜,你阿叔我可是有正事要同你们商量……”
胖子本想把明叔打发走,可我突然想起明叔常年在南洋跑船,我何不以海事问之,看他是否知道一些对我们有用的情报,于是我拦住胖子,将明叔让进屋来,见他晚上还没吃饭,就让大金牙想办法给弄点吃的来。
进屋落座后,我也不跟明叔兜圈子,直接问起海上的事情,明叔果然对答如流:“你阿叔我跑了大半辈子船,海上的事情再清楚不过,你们不信的话可以去打听打听,在南洋那些海匪海商提到雷显明,都是要竖起大拇指来赞不绝口的,你阿叔我这个老水手,称得上识信风,知水性,洞悉海底地型……”
我不耐烦听他自吹自擂,不等他说完,便又问他知不知道珊瑚螺旋海域有阴火?明叔闻听此言,刚才一脸自负的神色荡然无存,脸上的肌肉仿佛突然变僵了,目光有好一阵失神,在那一瞬间,他似乎回想起了在珊瑚海跑船时,有着非常恐怖的遭遇。
狗蛋 发表于 2008-12-25 01:13
第一卷 南海归墟 第四章 吞舟之鱼(上)
我见明叔神色有异,察言观色之下发现他绝非做伪,于是为他点了支香烟,让他不要着急,把南海之事细细道来,这时大金牙给明叔做了碗面汤,做熟了之后就给他端了过来,我和胖子隔着老远就闻见香味,虽然都知道大金牙不仅是手巧之人,而且也懂美食之道,吃什么都挺讲究,可没想到一碗挂面汤也做得这么诱人。
我家中就剩下两个生鸡蛋和几根烂韭菜了,现在天色已晚,到街上也买不到什么了,这还是大金牙找邻居刘大妈借点挂面,匆匆为明叔煮了这碗鸡蛋挂面汤,大金牙说:“几位爷,咱都是有身份的人,虽说吃顿便饭,可家常便饭也不能随随便便啊,象明叔这种场面上的人咱就更不能怠慢了。”
明叔饿了多半宿,一看饭菜端上来,也顾不得说话了,我见状也没办法,有什么事等他吃完再说吧,大金牙先给明叔端上热腾腾一碗挂面汤,汤上薄薄地浮了层碎韭菜沫,面条上顶着着俩鸡蛋黄,大金牙告诉明叔:“这面汤有个雅称,鸡蛋黄是黄的,韭菜沫是绿的,故此唤作两个黄鹂鸣翠柳,下面这面就更不得了,吃一口挂面不咬断那是银须倒挂,咬断了那就疑是银河落九天了这个,您别看用料就那么回事,蛋黄散了点,韭菜也不太新鲜了,可这意境在那摆着呢,自古以来多少文人骚客到大饭店里,不点别的,单点挂面汤,不为别的,就冲这俩鸡蛋黄来的,图什么呀?不就是图一附庸风雅吗。”
我和胖子看得大眼瞪小眼,大金牙不愧是一能说会道的奸商,一堆废铜烂铁从他口中说出来,也能变为镶金嵌玉的宝器,胖子对众人说:“我看咱去了美国还倒腾什么明器呀,就有老金这两下子,咱合伙开个饭店还不得发横财啊,弄不好美国总统都得屁颠儿屁颠儿跑到唐人街,专为吃你这两个蛋黄来,别说美国总统没吃过,连我这馋虫都让你给勾起来了,锅里还有没有给胖爷我也来一碗……”
锅里没挂面了,剩下半锅清汤,大金牙又盛了三碗汤,四人喝得稀里呼噜,明叔更是差点连碗底都给舔干净了,吃完后明叔突然说:“金牙仔的面汤煮得好呀,回味无穷,意犹未尽啊……可我看见这两个圆圆的鸡蛋,就想起咱们到昆仑山找的那颗珠子来了,那东西叫做什么来着?”
我心想那“雮尘珠”,都是过去的事了还提起来有什么意义?莫非与珊瑚螺旋的海事有关?便对明叔说:“是说雮尘珠吗?古代在内地对其呼为凤凰胆,是皇家不传之秘,就连《易经》这么大篇幅的古代经典之中,都不曾涉及半个凤字,我想大概不是因为《易经》出现的那个时期中国还没有发明凤字,而是由于所有关于凤凰胆的秘密都只有统治阶级才能接触,其实那颗珠子并非能够长生不死,是古人的一种误解。”
明叔说:“对对,就是那个什么珠,象这种珠子,其实在南海有很多,我年轻的时候,最开始是跟着家中一位舅公跑船,那时候南洋正在打仗,生意要多难做有多难做,有一年我们运的是盐米之物,没想到在海上碰到了吞舟之鱼。”
我和胖子少年时代久居福建,也曾听渔民说起远海大洋之中有吞舟的大鱼,却始终未知其详,于是让明叔说得详细一些,一问之下才知道,原来“吞舟之鱼”并非是特指某种鱼类,凡是走船之人在海中遇可以覆没舟船的深海巨鱼,因不知其名,皆以“吞舟”二字呼之,也有些遇到过海难经历的人,同样会用这个词来形容自己在海上的遭遇,正所谓是命书上提及的“路有拦路虎,水有吞舟鱼。”
不过明叔那次真是碰上大鱼了,这鱼有多大根本没法形容,不能以咱们常说的斤两和尺米度之,然而这种巨鱼只在外洋深海才有,新安以南,尽属大海,过了香港佛堂门,就是风浪湍急的深海大洋,明叔和他舅公在海上走私,除了盐之外船舱里还装着许多黑市物品,那次他们的船只刚出佛堂口海域就遇到了麻烦。
是夜,月明如镜,四顾海面,一望无际,又恰好风静潮息,船开得很稳,这时船上水手们发现海中卷起一股巨浪,有经验的老水手说这是涌而不是浪,海中必先起风而后才生浪,海涌则无风而起,是海水自身动荡所形成的。
随着浪涌越来越多,海中露出一座山来,隐隐横恒于前,船上的人以为是发生了海滋或浪涌的奇观,纷纷站在船舷上好奇地观看,众水手以往航行经过这片海域,都从未见海中有山岩耸立,在大洋深海当中又怎么会有孤零零的岩山出海?
大伙正疑神疑鬼的嘀咕猜疑之时,忽然发现明月映照下的海面再次发生了变化,一会儿的功夫便又从海底浮处数块巨岩,明叔的那位舅公很快就发现大事不好,不是浪涌,而是海中出现了大鱼群,今夜月明风静,定是海底群鱼出游,露出海面的不是山岩海岛,而是大鱼的脊翅,随即嘱咐众人千万不能高声喧哗,赶紧悄悄把船往远处开,否则惊动了鱼群,一旦鼓浪而出,咱们的船就得被巨浪打沉。
可还没等船长的命令传下去,海水就翻腾了起来,浮在海面的鱼群奔着他们所在的这条船就来了,这种情形只能赶紧转舵掉头逃命,但船速不够快,有好几次都险些被巨浪掀翻,为了活命,船长只好下令把船上能扔的东西全都扔掉,以便轻船加速。
狗蛋 发表于 2008-12-25 01:13
Re:【灵异怪谈】万众期待《鬼吹灯II》作者:本物天下霸唱,6.17更新
第一卷 南海归墟 第四章 吞舟之鱼(下)
最后扔光了货物,又把船上的活人扔了十几个下海,这条船才得以死里逃生,驶回了佛堂门,船上的货物损失殆尽,明叔和他舅公全部的家当都赔光了,他们俩也差点让债主逼得跳了海,为了尽快挽回损失,只好挺而走险,到珊瑚螺旋的海眼里去采珠。
珊瑚螺旋是海底一片巨大的珊瑚森林,据说其中有处深不见底的海眼,周围海域又与深海大洋相接,风高浪急,危险莫测,也号称是沉船的墓场,珊瑚森林中有许多巨蚌,盛产明珠,每当满月时分,海中成百上千的老蚌,便会打开蚌壳采纳明月的精气,有的珍珠已经生长了千百年了,为天地灵气所独钟,一到那个时候,借着海底的阴火,海面就全都被月光明珠映亮了。
由于珊瑚螺旋接近深海,许多水族恶鱼都会被明珠吸引徘徊不去,海中巨蚌为了保护自己,轻易也不会完全打开蚌壳,所以一年当中,海底明珠映月的奇景只不过有几个瞬间,都是在月满欲蚀的夜晚。
渔人到珊瑚螺旋去采珠是一项暴富的手段,但危险系数实在太大,若非到了山穷水尽的绝境,也不会有人愿意冒那个风险,而且即使是到珊瑚螺旋捕蚌采珠,也都是在外围活动,没人敢接近海眼,一是自古传说那里边闹鬼,有水鬼拖人入海溺毙,二是暗礁密布,船只进去就会触礁,稍有不慎,就会成为珊瑚螺旋沉船墓场中的海底陈列品,还有许多别的神秘原因,则更是扑朔迷离,说起来纷纷繁繁没有头绪,历千年难有定论。
采珠人和倒斗的其实差不多,也是七十二行中的手艺人,不过在海上可千万不能提“倒”这一类的字眼,他们也绝不直接称明珠为“珠”,而是以“蛋”呼之,因为代代相传,皆说那些因为采珠或海难死在海里的幽灵,也都被月光明珠的精气吸引,一听活人提到“珠”字,就会在海底索人性命。
自古以来在珊瑚螺旋采珠之人,都自称蛋人,干的活叫做采蛋,所以明叔一喝鸡蛋挂面汤,就立刻想起这件事情来了,那时蛋人采珠的办法,就是以长绳拴在腰上系住,携带装满石块的竹篮,还有换气用的猪尿泡沉入海里,然后设法引诱老蚌打开蚌壳,探进身子或是胳膊去采珠,若有小蚌就拾到篮内,摇动长绳,船上的人就提拉绳索,将竹篮取上,有时候采蛋手艺差了或是运气不好,被巨蚌夹死,以及不幸遇到恶鱼之辈数不胜数,绳子一断大多数就永远下落不明了,只有一线血水浮上海面,连尸骨都收不回来。
采蛋之辈,十有八九都会落得这种葬身海底的悲惨下场,若侥幸不死取回明珠,则一夜暴富,但世人贪心不足,取了一枚就想取第二枚,可再去采蛋往往就未必能活着回来了。
说这行不容易,除了危险之外,还需要很大程度的运气,因为根本没人敢进珊瑚螺旋的深处,都是在外围采珠,即便如此也要龙王爷赏给这些苦命人一两个时辰晴好天气,否则还没等下水采珠,坐船就先翻了。
只有那些经验丰富,熟悉这片海域的老海狼,才识得这条航路,明叔的舅公早年间就做过采蛋的蛋民,在佛堂口赔掉本钱之后,只好重操旧业,不料他头一次下水,就让鱼给吞了,一起下去的四个人都没能活着上来,那时候明叔还很年轻,这件事对他的刺激着实不轻。至今记忆犹新。
现在珊瑚螺旋外边的海蚌已经被人采得差不多了,但没有人肯冒险进海眼一带采珠,因为都是为了谋生而不是为了送死,所以珊瑚螺旋深处的蚌珠始终没人动过,积累了不知几千几万年了,那绝对是一处发掘不尽的宝藏,可是别看现在科技进步了,装备和器械都不比以往简陋,但要想进地形复杂的珊瑚螺旋取宝,还是不太现实。
听明叔讲罢,我和胖子、大金牙三人都觉得口干舌燥,也不知是面汤咸了还是见财起意,心痒手痒之外,更是激起了猎奇之心,胖子激动地对我们说:“我看这月光明珠可是不拿白不拿啊,拿了是替天行道,不拿纯属大逆不道,虽然风险不小,但这叫不担三分险,难得一身轻,这回要是成功了,咱们就能少奋斗二十年,不过办这事费用不会太少,明天就让陈教授给咱们提供资金出海采珠,咱们正好可以学学雷锋,顺便帮他打捞秦王照骨镜,这才真正算是公一半私一半,名而正言而顺的绝顶勾当。”
大金牙也说:“胖爷说的极是,凡事非财难着手,一朝无粮怎驻兵?到了美国不管做什么生意都离不开钱,可凭咱们自己的经济实力还真是有点力不从心,既然有这个机会,咱是不是调研调研,看看有没有可行性?”
我心想明叔如果了解南海海眼的情况,那是再好不过了,不过明叔也不是省油的灯,他要是有办法进去采珠还能等到现在告诉我们吗,那海眼其实就是个无底洞,多少海水日以继夜的灌进去也从不见满,虽然没见过,但从传闻来判断,竟然和精绝鬼洞极为相似,想象不出那里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那片神秘难测的海域绝没有那么好去,万一有些许差错,怕是进得去出不来了。
我也很清楚我们于公于私都要去珊瑚螺旋走一趟,这是迟早的事情,于是我对众人说道:“人是英雄钱是胆,低级趣味不是罪,咱们是商人,商人者皆为利往,只要有利可图,就没有不去之理,不过我看没有把握的事情,咱们最好别忙着做,你们先沉住气,等我去和Shirley杨商量商量,她家祖上是搬山道人,久在江浙沿海勾当,擅长独门搬山填海异术,若有这门探海奇术为辅,咱们去南海搬山取珠直如探囊取物反手关门一般,不废吹灰之力。”
(注:海狼是指航海经验丰富的老水手)
狗蛋 发表于 2008-12-25 01:14
《鬼吹灯II》作者:本物天下霸唱,6.17更新,第一卷 南海归墟 第四章 吞舟之鱼(下)
第四章 吞舟之鱼(下)
最后扔光了货物,又把船上的活人扔了十几个下海,这条船才得以死里逃生,驶回了佛堂门,船上的货物损失殆尽,明叔和他舅公全部的家当都赔光了,他们俩也差点让债主逼得跳了海,为了尽快挽回损失,只好挺而走险,到珊瑚螺旋的海眼里去采珠。
珊瑚螺旋是海底一片巨大的珊瑚森林,据说其中有处深不见底的海眼,周围海域又与深海大洋相接,风高浪急,危险莫测,也号称是沉船的墓场,珊瑚森林中有许多巨蚌,盛产明珠,每当满月时分,海中成百上千的老蚌,便会打开蚌壳采纳明月的精气,有的珍珠已经生长了千百年了,为天地灵气所独钟,一到那个时候,借着海底的阴火,海面就全都被月光明珠映亮了。
由于珊瑚螺旋接近深海,许多水族恶鱼都会被明珠吸引徘徊不去,海中巨蚌为了保护自己,轻易也不会完全打开蚌壳,所以一年当中,海底明珠映月的奇景只不过有几个瞬间,都是在月满欲蚀的夜晚。
渔人到珊瑚螺旋去采珠是一项暴富的手段,但危险系数实在太大,若非到了山穷水尽的绝境,也不会有人愿意冒那个风险,而且即使是到珊瑚螺旋捕蚌采珠,也都是在外围活动,没人敢接近海眼,一是自古传说那里边闹鬼,有水鬼拖人入海溺毙,二是暗礁密布,船只进去就会触礁,稍有不慎,就会成为珊瑚螺旋沉船墓场中的海底陈列品,还有许多别的神秘原因,则更是扑朔迷离,说起来纷纷繁繁没有头绪,历千年难有定论。
采珠人和倒斗的其实差不多,也是七十二行中的手艺人,不过在海上可千万不能提“倒”这一类的字眼,他们也绝不直接称明珠为“珠”,而是以“蛋”呼之,因为代代相传,皆说那些因为采珠或海难死在海里的幽灵,也都被月光明珠的精气吸引,一听活人提到“珠”字,就会在海底索人性命。
自古以来在珊瑚螺旋采珠之人,都自称蛋人,干的活叫做采蛋,所以明叔一喝鸡蛋挂面汤,就立刻想起这件事情来了,那时蛋人采珠的办法,就是以长绳拴在腰上系住,携带装满石块的竹篮,还有换气用的猪尿泡沉入海里,然后设法引诱老蚌打开蚌壳,探进身子或是胳膊去采珠,若有小蚌就拾到篮内,摇动长绳,船上的人就提拉绳索,将竹篮取上,有时候采蛋手艺差了或是运气不好,被巨蚌夹死,以及不幸遇到恶鱼之辈数不胜数,绳子一断大多数就永远下落不明了,只有一线血水浮上海面,连尸骨都收不回来。
采蛋之辈,十有八九都会落得这种葬身海底的悲惨下场,若侥幸不死取回明珠,则一夜暴富,但世人贪心不足,取了一枚就想取第二枚,可再去采蛋往往就未必能活着回来了。
说这行不容易,除了危险之外,还需要很大程度的运气,因为根本没人敢进珊瑚螺旋的深处,都是在外围采珠,即便如此也要龙王爷赏给这些苦命人一两个时辰晴好天气,否则还没等下水采珠,坐船就先翻了。
只有那些经验丰富,熟悉这片海域的老海狼,才识得这条航路,明叔的舅公早年间就做过采蛋的蛋民,在佛堂口赔掉本钱之后,只好重操旧业,不料他头一次下水,就让鱼给吞了,一起下去的四个人都没能活着上来,那时候明叔还很年轻,这件事对他的刺激着实不轻。至今记忆犹新。
现在珊瑚螺旋外边的海蚌已经被人采得差不多了,但没有人肯冒险进海眼一带采珠,因为都是为了谋生而不是为了送死,所以珊瑚螺旋深处的蚌珠始终没人动过,积累了不知几千几万年了,那绝对是一处发掘不尽的宝藏,可是别看现在科技进步了,装备和器械都不比以往简陋,但要想进地形复杂的珊瑚螺旋取宝,还是不太现实。
听明叔讲罢,我和胖子、大金牙三人都觉得口干舌燥,也不知是面汤咸了还是见财起意,心痒手痒之外,更是激起了猎奇之心,胖子激动地对我们说:“我看这月光明珠可是不拿白不拿啊,拿了是替天行道,不拿纯属大逆不道,虽然风险不小,但这叫不担三分险,难得一身轻,这回要是成功了,咱们就能少奋斗二十年,不过办这事费用不会太少,明天就让陈教授给咱们提供资金出海采珠,咱们正好可以学学雷锋,顺便帮他打捞秦王照骨镜,这才真正算是公一半私一半,名而正言而顺的绝顶勾当。”
大金牙也说:“胖爷说的极是,凡事非财难着手,一朝无粮怎驻兵?到了美国不管做什么生意都离不开钱,可凭咱们自己的经济实力还真是有点力不从心,既然有这个机会,咱是不是调研调研,看看有没有可行性?”
我心想明叔如果了解南海海眼的情况,那是再好不过了,不过明叔也不是省油的灯,他要是有办法进去采珠还能等到现在告诉我们吗,那海眼其实就是个无底洞,多少海水日以继夜的灌进去也从不见满,虽然没见过,但从传闻来判断,竟然和精绝鬼洞极为相似,想象不出那里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那片神秘难测的海域绝没有那么好去,万一有些许差错,怕是进得去出不来了。
我也很清楚我们于公于私都要去珊瑚螺旋走一趟,这是迟早的事情,于是我对众人说道:“人是英雄钱是胆,低级趣味不是罪,咱们是商人,商人者皆为利往,只要有利可图,就没有不去之理,不过我看没有把握的事情,咱们最好别忙着做,你们先沉住气,等我去和Shirley杨商量商量,她家祖上是搬山道人,久在江浙沿海勾当,擅长独门搬山填海异术,若有这门探海奇术为辅,咱们去南海搬山取珠直如探囊取物反手关门一般,不废吹灰之力。”
(注:海狼是指航海经验丰富的老水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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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发表于 2008-12-25 01:14
第一卷 南海归墟 第五章 搬山填海
作为一个探险家,促使他不断以身犯险的动机,至少是基与好奇心、野心、信仰和使命这四大因素,我不知道摸金校尉算不算职业探险家,不过这些动机我们是一样不少,关键是有了名正言顺的借口,就更可以施展我们的一腔剩勇了,四人喝着热腾腾的面汤,探讨着去南海海眼会有多大收益,最后得出的结果是难以估量,能把整个海底都照亮的月光明珠,是千万年海气凝结之精华,不身入海底根本猜不出珊瑚螺旋中有多少老蚌巨珠。
想到那些取之不尽的宝藏,不禁使人神驰天南,恨不得插上翅膀立刻飞过去,大金牙说:“当年在潘家园初次见到胡爷和胖爷,就觉得二位一表非俗,跟着你们混早晚能发大财,这就叫慧眼识英雄啊,现如今咱们即将去美国大展宏图了,可就是缺点资金,不过想冰吃天上就下雹子,那海眼处竟有这么大一个无主宝藏,依兄弟的愚见,就凭咱们胡爷的摸金秘术,再加上杨小姐祖上传下来的搬山填海绝学,这桩富贵非咱们莫属了。”
胖子说:“何止是想吃冰天上下雹子啊,这简直是想娶媳妇天上就掉下个林妹妹,胡司令我说你就别渗着了,赶紧去找杨参商量商量去,商量妥了,咱们是不是可以连夜就出发?”
我心想他们怎么都这么激动,看来马克思说的没错啊,金钱是人民精神的寄托,不过我现在还真记不太清楚原话了,老马说的也可能是宗教信仰才是人民精神的寄托,不过我看这两者没什么区别,反正在一个缺乏可靠信仰的时代里,把金钱作为精神寄托并非什么坏事,至少比那些空洞虚无的崇高价值观要来得实在。
我正要跟众人说咱们这次出海,打捞国宝秦王照骨镜是主,顺便到海眼中采珠是辅,最好能做到公私兼顾,可话到嘴边,突然感到腹中一阵巨痛,刀绞般疼,再也顾不上说什么了,顺手抄起桌上一张报纸,以冲击敌人火力封锁线的速度奔向厕所,不仅是我这样,明叔等其余三人,也先后感到腹疼难忍,纷纷跑去厕所放茅。
大金牙煮的挂面汤中,放了些不太新鲜的韭菜,就这几根小小的韭菜差点没要了我们的命,四个人拉肚子拉得都脱水了,最后不得不连夜到卫生院去输液,我和胖子常年四处奔波,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吃过,也从没闹过肚子,没想到大风大浪都过来了,差点折在一碗挂面汤上。
深夜的卫生院急诊部门前仍然有不少患者,我们四人被护士安排在走廊尽头的病房里打吊瓶,胖子躺在病床上还在有气无力的抱怨:“据说四大背是警察局、大药房、火葬场、税务局,进这种地方最少倒霉三年,胖爷我这辈子都没进过医院,这回算是他妈开了斋了,都怨老金,煮锅破挂面汤放俩鸡蛋还不行,还非得放老胡他们家的烂韭菜,那捆韭菜什么时候买的,他自己可能都想不起来了,所以他也有连带责任,不过归根结底还得怪明叔,明叔你说你大半夜上我们家来还不提前吃饱了来,成心蹭饭来的是不是?我发现这就是你的一贯作风,从上回去昆仑山的过程中,你就一味地煽风点火,我看你是惟恐天下不乱,大有妄图炸平庐山,迫使地球停止转动之势。”
明叔由于吃得面汤最多,所以病情最重,跑肚跑得几乎就剩下一口气了,不过他跟胖子始终有点过结没解开,这时候又自持众人出海用得着他,半点也不肯在嘴上服软:“我警告你个胖仔,现在我心情很不好,千万不要试图在这时候挑战你阿叔的情绪!哎呦……你阿叔我都快被金牙衰仔的面汤搞得挂掉了,丢你老母个黑呀,这是面汤还是泻药啊?”
说着话明叔又肚痛起来,想找护士带他去厕所,但这卫生院的护士一是特别忙,二是态度不好,遇到这些不是份内的活都不愿意来做,明叔找到哪个护士,哪个护士就朝他翻起卫生球眼,对明叔这香港老同胞视而不见,正好我的吊瓶打完了,只好由我扶着他去医院的厕所放茅。
我把他扶进厕所挂好了吊瓶之后,就顺着医院走廊往外走去给他找手纸,这时见Shirley杨从街道刘大妈处闻讯,急匆匆赶来卫生院看我们,正在挂号的地方到处打听,我就将她喊了过来,把经过简单说了一遍,没什么大事,就是食物中毒了,可能韭菜上有农药没洗干净,用药之后已无大碍,让她不用担心,随后我们就走到医院走廊安静之处,我同她说起去海眼打捞沉船的事情。
Shirley杨说:“你当时没有答应下来是对的,陈教授太心急了,即使有别的打捞队盯上了那艘船,恐怕在相对的短时期内也拿不出方案来,珊瑚螺旋的情况我知道一些,那里向来被称为南海百幕大,是各种海难事故的多发海域,这片海域的空中经常会有晴空湍流出现,飞机很难飞临上空,舰船的电子设备也会受到某种神秘干扰,而导致失灵,而且水下暗礁太多,若是不熟悉海底地形根本不可能进到珊瑚螺旋深处,等咱们回到美国后再慢慢想办法吧,毕竟这件国宝秦王照骨镜事关重大,而且陈教授的忙我也不能不帮。”
我对Shirley杨说:“今天遇到明叔,他年轻时曾跟船到珊瑚螺旋附近采夜明珠,大致的地形他是知道的,我估计利用风水秘术来上观天星、下察地脉,找出进入珊瑚螺旋的途径虽然十分渺茫,但也并非不可为之,《十六字阴阳风水秘术》中有对南龙一脉的详细论述,虽然咱们远隔万里不知那海眼的情形是否与南龙形势吻合,不过毕竟要到海上亲眼看看才见分晓,我现在觉得最起码能有三四成的把握。”
对于在海眼潜水打捞沉船明珠一事,我们虽然有足够的资金,但如果不经过长期的准备和部署,根本无法同专业打捞公司相比,单是对于一些潜水设施的掌握就足够我们学很长一阵子,但我觉得如果用搬山道人传下的独门探海方术,一定能事半功倍。
不过所谓的“搬山填海”之术,并没有类似《十六字阴阳风水秘术》这样成书为典的古卷,只在搬山道人“鹧鸪哨”留下的日记兼回忆录中,对以往使用过的一些方术有相关记载,其中涉及到几次出海寻访灵丹妙药的经历,夹杂了许多搬山道人秘不外宣的奇术,这些搬山填海的方术之奇诡令人匪夷所思,都是历代搬山道人,在千百年的岁月中所汇集的无数心血,能够穷通天地万物,若是可以善加使用,真可谓应其变而神其妙也。
Shirley杨曾将这部分内容单独整理了出来,不过我们这半年来万里奔波,从没认真研究过,这时候突然要用,不免有些临时抱佛脚的仓促。
除了过于匆忙之外,我们还有一些劣势,比如我们能在短时间内购买使用的装备,跟那些以政府军队为背景的专业潜水打捞单位相比,无疑是叫花子同龙王爷比宝,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难以相提并论。
不过基于这次行动有其特殊的性质,在珊瑚螺旋那片高科技设备失去作用的神秘海域,正是老祖宗传下来这门古老秘术的用武之地,西医治标,中医治本,这叫你打你的原子弹,我扔我的手榴弹,摸金校尉和搬山道人的长处,在于掌握着中华传统文化中的绝对技术优势。
Shirley杨也是探险世家出身,她的血液里继承了许多探险家的基因,虽然她经常说我是惟恐天下不乱的好事之徒,但事实上她自己也绝不是一个能闲得住的人,在医院里被我一煽动就动了心思,Shirley杨毕业于美国海军学院,虽然她后来放弃了从军,而是最终选择成为了国家地理杂志的一名普通摄影师,但她身上仍然具有典型的美国海军军官气质,卓越但不高傲,从不缺乏冒险的精神与勇气。
USNA的座右铭是:“知识铸就三叉戟”,三叉戟是希腊神话传说中海神波塞冬的兵器,象征着海神的力量和制海权,我们这次海底捞月的行动,就是以“摸金校尉”与“搬山道人”的古老秘术为主,也正巧应了这句铭言,倒斗秘术铸就三叉戟。
但我们还是需要一些出海的基本装备,这就要通过Shirley杨利用海外关系进行准备,我们商定计划,由我带着胖子等人先下南洋,在珊瑚螺旋附近收集情报,并寻找合适的船只,待Shirley杨准备就绪后尽快汇合,全队进入南海百幕大。
当时谁也没有想到,这一影响我们今后命运的重大计划,就在这毫不起眼的卫生院中,干净利落地制定完毕了,我们谈了足有一个钟头,谈完了我才突然想起来,明叔还在厕所里蹲着呢,都把他给忘得一干二净了,又赶紧去找他,才发现他不在了,原来明叔早已经被一个路过厕所的医生给送回了病房,他在病房中一见了我就抱怨:“胡仔比那个胖仔还可恶,胖仔最多嘴上缺点德,这姓胡的衰仔净使阴招,把你阿叔这么一把年纪的老人家扔在厕所里,说得好好的是去拿卫生纸,结果一去就没影了,人面兽心呀这是,幸亏阿香没嫁给你。”
我随口敷衍道:“得了吧明叔,咱们都是做大生意的人,决千金之货者,不争毫末之价,您不也没掉里头爬不出来吗,就别斤斤计较了,我刚才确实是有比给你送手纸更重要的事情,这不一打岔就给耽误了吗。”
众人被肚子闹得筋疲力尽,吵了一阵,便没心思再多言语了,输完液之后就回家睡觉休养,第二天中午,陈教授赶来探望我们,他已听Shirley杨说了我们答应去找秦王照骨镜,特意来嘱咐我们:“南海的海眼深不见底,怕是和精绝古国的无底鬼洞大有关系,你们既然决定要去珊瑚螺旋,有件事必须事先说与你们知道,这件事也许有些耸人听闻,但我只是希望你们能做好充分的心理准备。”
狗蛋 发表于 2008-12-25 01:14
第一卷 南海归墟 第五章 搬山填海
作为一个探险家,促使他不断以身犯险的动机,至少是基与好奇心、野心、信仰和使命这四大因素,我不知道摸金校尉算不算职业探险家,不过这些动机我们是一样不少,关键是有了名正言顺的借口,就更可以施展我们的一腔剩勇了,四人喝着热腾腾的面汤,探讨着去南海海眼会有多大收益,最后得出的结果是难以估量,能把整个海底都照亮的月光明珠,是千万年海气凝结之精华,不身入海底根本猜不出珊瑚螺旋中有多少老蚌巨珠。
想到那些取之不尽的宝藏,不禁使人神驰天南,恨不得插上翅膀立刻飞过去,大金牙说:“当年在潘家园初次见到胡爷和胖爷,就觉得二位一表非俗,跟着你们混早晚能发大财,这就叫慧眼识英雄啊,现如今咱们即将去美国大展宏图了,可就是缺点资金,不过想冰吃天上就下雹子,那海眼处竟有这么大一个无主宝藏,依兄弟的愚见,就凭咱们胡爷的摸金秘术,再加上杨小姐祖上传下来的搬山填海绝学,这桩富贵非咱们莫属了。”
胖子说:“何止是想吃冰天上下雹子啊,这简直是想娶媳妇天上就掉下个林妹妹,胡司令我说你就别渗着了,赶紧去找杨参商量商量去,商量妥了,咱们是不是可以连夜就出发?”
我心想他们怎么都这么激动,看来马克思说的没错啊,金钱是人民精神的寄托,不过我现在还真记不太清楚原话了,老马说的也可能是宗教信仰才是人民精神的寄托,不过我看这两者没什么区别,反正在一个缺乏可靠信仰的时代里,把金钱作为精神寄托并非什么坏事,至少比那些空洞虚无的崇高价值观要来得实在。
我正要跟众人说咱们这次出海,打捞国宝秦王照骨镜是主,顺便到海眼中采珠是辅,最好能做到公私兼顾,可话到嘴边,突然感到腹中一阵巨痛,刀绞般疼,再也顾不上说什么了,顺手抄起桌上一张报纸,以冲击敌人火力封锁线的速度奔向厕所,不仅是我这样,明叔等其余三人,也先后感到腹疼难忍,纷纷跑去厕所放茅。
大金牙煮的挂面汤中,放了些不太新鲜的韭菜,就这几根小小的韭菜差点没要了我们的命,四个人拉肚子拉得都脱水了,最后不得不连夜到卫生院去输液,我和胖子常年四处奔波,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吃过,也从没闹过肚子,没想到大风大浪都过来了,差点折在一碗挂面汤上。
深夜的卫生院急诊部门前仍然有不少患者,我们四人被护士安排在走廊尽头的病房里打吊瓶,胖子躺在病床上还在有气无力的抱怨:“据说四大背是警察局、大药房、火葬场、税务局,进这种地方最少倒霉三年,胖爷我这辈子都没进过医院,这回算是他妈开了斋了,都怨老金,煮锅破挂面汤放俩鸡蛋还不行,还非得放老胡他们家的烂韭菜,那捆韭菜什么时候买的,他自己可能都想不起来了,所以他也有连带责任,不过归根结底还得怪明叔,明叔你说你大半夜上我们家来还不提前吃饱了来,成心蹭饭来的是不是?我发现这就是你的一贯作风,从上回去昆仑山的过程中,你就一味地煽风点火,我看你是惟恐天下不乱,大有妄图炸平庐山,迫使地球停止转动之势。”
明叔由于吃得面汤最多,所以病情最重,跑肚跑得几乎就剩下一口气了,不过他跟胖子始终有点过结没解开,这时候又自持众人出海用得着他,半点也不肯在嘴上服软:“我警告你个胖仔,现在我心情很不好,千万不要试图在这时候挑战你阿叔的情绪!哎呦……你阿叔我都快被金牙衰仔的面汤搞得挂掉了,丢你老母个黑呀,这是面汤还是泻药啊?”
说着话明叔又肚痛起来,想找护士带他去厕所,但这卫生院的护士一是特别忙,二是态度不好,遇到这些不是份内的活都不愿意来做,明叔找到哪个护士,哪个护士就朝他翻起卫生球眼,对明叔这香港老同胞视而不见,正好我的吊瓶打完了,只好由我扶着他去医院的厕所放茅。
我把他扶进厕所挂好了吊瓶之后,就顺着医院走廊往外走去给他找手纸,这时见Shirley杨从街道刘大妈处闻讯,急匆匆赶来卫生院看我们,正在挂号的地方到处打听,我就将她喊了过来,把经过简单说了一遍,没什么大事,就是食物中毒了,可能韭菜上有农药没洗干净,用药之后已无大碍,让她不用担心,随后我们就走到医院走廊安静之处,我同她说起去海眼打捞沉船的事情。
Shirley杨说:“你当时没有答应下来是对的,陈教授太心急了,即使有别的打捞队盯上了那艘船,恐怕在相对的短时期内也拿不出方案来,珊瑚螺旋的情况我知道一些,那里向来被称为南海百幕大,是各种海难事故的多发海域,这片海域的空中经常会有晴空湍流出现,飞机很难飞临上空,舰船的电子设备也会受到某种神秘干扰,而导致失灵,而且水下暗礁太多,若是不熟悉海底地形根本不可能进到珊瑚螺旋深处,等咱们回到美国后再慢慢想办法吧,毕竟这件国宝秦王照骨镜事关重大,而且陈教授的忙我也不能不帮。”
我对Shirley杨说:“今天遇到明叔,他年轻时曾跟船到珊瑚螺旋附近采夜明珠,大致的地形他是知道的,我估计利用风水秘术来上观天星、下察地脉,找出进入珊瑚螺旋的途径虽然十分渺茫,但也并非不可为之,《十六字阴阳风水秘术》中有对南龙一脉的详细论述,虽然咱们远隔万里不知那海眼的情形是否与南龙形势吻合,不过毕竟要到海上亲眼看看才见分晓,我现在觉得最起码能有三四成的把握。”
对于在海眼潜水打捞沉船明珠一事,我们虽然有足够的资金,但如果不经过长期的准备和部署,根本无法同专业打捞公司相比,单是对于一些潜水设施的掌握就足够我们学很长一阵子,但我觉得如果用搬山道人传下的独门探海方术,一定能事半功倍。
不过所谓的“搬山填海”之术,并没有类似《十六字阴阳风水秘术》这样成书为典的古卷,只在搬山道人“鹧鸪哨”留下的日记兼回忆录中,对以往使用过的一些方术有相关记载,其中涉及到几次出海寻访灵丹妙药的经历,夹杂了许多搬山道人秘不外宣的奇术,这些搬山填海的方术之奇诡令人匪夷所思,都是历代搬山道人,在千百年的岁月中所汇集的无数心血,能够穷通天地万物,若是可以善加使用,真可谓应其变而神其妙也。
Shirley杨曾将这部分内容单独整理了出来,不过我们这半年来万里奔波,从没认真研究过,这时候突然要用,不免有些临时抱佛脚的仓促。
除了过于匆忙之外,我们还有一些劣势,比如我们能在短时间内购买使用的装备,跟那些以政府军队为背景的专业潜水打捞单位相比,无疑是叫花子同龙王爷比宝,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难以相提并论。
不过基于这次行动有其特殊的性质,在珊瑚螺旋那片高科技设备失去作用的神秘海域,正是老祖宗传下来这门古老秘术的用武之地,西医治标,中医治本,这叫你打你的原子弹,我扔我的手榴弹,摸金校尉和搬山道人的长处,在于掌握着中华传统文化中的绝对技术优势。
Shirley杨也是探险世家出身,她的血液里继承了许多探险家的基因,虽然她经常说我是惟恐天下不乱的好事之徒,但事实上她自己也绝不是一个能闲得住的人,在医院里被我一煽动就动了心思,Shirley杨毕业于美国海军学院,虽然她后来放弃了从军,而是最终选择成为了国家地理杂志的一名普通摄影师,但她身上仍然具有典型的美国海军军官气质,卓越但不高傲,从不缺乏冒险的精神与勇气。
USNA的座右铭是:“知识铸就三叉戟”,三叉戟是希腊神话传说中海神波塞冬的兵器,象征着海神的力量和制海权,我们这次海底捞月的行动,就是以“摸金校尉”与“搬山道人”的古老秘术为主,也正巧应了这句铭言,倒斗秘术铸就三叉戟。
但我们还是需要一些出海的基本装备,这就要通过Shirley杨利用海外关系进行准备,我们商定计划,由我带着胖子等人先下南洋,在珊瑚螺旋附近收集情报,并寻找合适的船只,待Shirley杨准备就绪后尽快汇合,全队进入南海百幕大。
当时谁也没有想到,这一影响我们今后命运的重大计划,就在这毫不起眼的卫生院中,干净利落地制定完毕了,我们谈了足有一个钟头,谈完了我才突然想起来,明叔还在厕所里蹲着呢,都把他给忘得一干二净了,又赶紧去找他,才发现他不在了,原来明叔早已经被一个路过厕所的医生给送回了病房,他在病房中一见了我就抱怨:“胡仔比那个胖仔还可恶,胖仔最多嘴上缺点德,这姓胡的衰仔净使阴招,把你阿叔这么一把年纪的老人家扔在厕所里,说得好好的是去拿卫生纸,结果一去就没影了,人面兽心呀这是,幸亏阿香没嫁给你。”
我随口敷衍道:“得了吧明叔,咱们都是做大生意的人,决千金之货者,不争毫末之价,您不也没掉里头爬不出来吗,就别斤斤计较了,我刚才确实是有比给你送手纸更重要的事情,这不一打岔就给耽误了吗。”
众人被肚子闹得筋疲力尽,吵了一阵,便没心思再多言语了,输完液之后就回家睡觉休养,第二天中午,陈教授赶来探望我们,他已听Shirley杨说了我们答应去找秦王照骨镜,特意来嘱咐我们:“南海的海眼深不见底,怕是和精绝古国的无底鬼洞大有关系,你们既然决定要去珊瑚螺旋,有件事必须事先说与你们知道,这件事也许有些耸人听闻,但我只是希望你们能做好充分的心理准备。”
狗蛋 发表于 2008-12-25 01:15
第一卷 黄皮子坟 第十五章 蚰蜒钩(上)
草原的天空,仿佛存在着一个无影无形的幽灵,虽然我们的眼睛无法去辨认它,但那些被天空吞噬的野雁和牧牛,以及惊慌不安的坐骑,都表明了冥冥中,真真切切地有种不为人知的可怕事物,在不明真相的情况下,我们被迫选择回避。
刚开始谁也没有注意到,“老羊皮”所骑乘的那匹退役军马,竟然带我们逃进了那个草原牧民的噩梦“百眼窟”,这片称为“百眼窟”的丘陵地带,是位于草原与荒漠交界之处,我们所来的东面是茫茫草海,再向西则是一望无际的蒙古大漠,中间被一片丘陵般起伏的山地隔断,形成了典型的荒漠化草原植被地带。
眼前的这片山坳中野草丛生,古树交错,如果从高处望下来,这地方也许会象一个黑绿色的巨大陷阱。当时天气虽然晴朗,可地势低洼,风吹不进来,只见齐腰深的乱草间飘荡着一缕缕雾气,里面还散发出阵阵腐臭,老羊皮指着山坳深处告诉我们,“百眼窟”的确切位置,实际上是在山坳的灌木丛里,当年他兄弟就是被土匪胁迫着走进了这条不归路。
我问老羊皮几十年前他在这亲眼看到的妖龙在哪里?是在这片山坳的上空吗?老羊皮说那时候可没见到有这么多雾,山坳里就是一片密林,可现在不知道怎么有这么大水雾,看草木密集的深处,雾浓得几乎都要化不开了,上次看见龙的地方现在都给雾遮住了。
我们在马上向林子里张望了几眼,越向深处雾气越是浓重,这种情况下,如果那里面真藏了什么,不摸到跟前根本就看不到。老羊皮催促着我们趁现在能走赶紧离开,在这鬼地方停留太久,要是真出点什么意外,恐怕想走就来不及了,眼下牧牛是找不回来了,回去后是要打还是要罚也都认了,总别留在这送了性命好些。
虽然我和胖子忍不住想进林子里看看里面究竟有什么,可考虑到丁思甜和老羊皮的人身安全,只得打消了这个念头,当下拨转马头便要离开,老羊皮更是不想在此多耽半刻,想捡近路打马翻过一个草丘,不料这坡低下有许多隐蔽的鼠洞,平时洞口都被荒草覆盖,根本看不出来,牧民们最怕的事,便是将马腿陷进鼠洞,那样很容易导致马的腿骨折断。
丁思甜的坐骑枣红马刚好踏到这么一个鼠洞,洞口都是草根沙土,加之又是陡坡,马匹自重本就不轻,踩塌了鼠洞后马足陷落,枣红马载着丁思甜当即向侧面栽歪了一下,只听那马一声悲嘶,前腿径骨顿时折了。
所幸丁思甜身子轻,被失去重心的枣红马一甩,滚落到了长草上并未受伤,饶是如此,也惊得花容失色,她身子单薄,如果被载倒的马匹压住至少会受重伤。
我们见同伴落马,都吃了一惊,立刻带马止步,见丁思甜只是摔了一身的黄土草屑,这才把心放下,我刚想翻身下马,却一眼瞥见被枣红马踩塌的老鼠洞中,有只受了惊的灰白色野鼠蹿了出来,野鼠三角脑袋上的两只小眼睛闪着恐惧的光芒,它大概正在洞里闭目养神,被突如其来的马蹄惊得不轻,慌乱中逃蹿起来也完全顾不得方向,“嗖”的一下从丁思甜身边蹿了过去。
从马上落地的丁思甜,仍是惊魂未定,见突然有只毛茸茸的大老鼠从眼前跑过,这野鼠又肥又大,都块赶上小一号的猫了,而且离得这么近,鼠毛都快蹭到脸上了,吓得她喊了一声,急忙缩头躲避。
据我对她的了解,丁思甜胆子不小,在女知青里算是出类拔萃的人物了,但刚才事出突然,她的这一声惊呼也算是出类拔萃了,连那只野鼠都被她吓了一跳,全身一哆唆原地蹦起多高,野鼠身在空中还没落下,丁思甜身后的草丛中乱草一分,从中探出一条长得见首不见尾的“黑斑蚰蜒”,那蚰蜒形似大蜈蚣,全身暗黄泛绿,由于活得年头久了,遍体皆是黑癍,口边的腮脚钩爪极锐,一口将跃在半空的野鼠衔住,腮脚钩爪上的小孔内通毒腺,一旦捕住活物随即就会注入毒液,那野鼠连挣扎都没来得及就送了性命。
这条蚰蜒可能平时伏在草中掠食,丁思甜落马滚到它身前,正打算出来咬人,可那倒霉的大老鼠先撞上了枪口,这倒救了丁思甜的性命,否则它早已悄然无声地咬住了丁思甜,这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我和胖子、老羊皮三人到了这会儿才反应过来,刚开始看这怪物这么多脚,以为是条大蜈蚣,可定睛一看,对足比起蜈蚣要少很多,只有十来对,对足的长度惊人,比它的身体还要宽许多,最后一对尤长,这才知道是蚰蜒,齐声喊叫着催马去救丁思甜。
蚰蜒一口吞了硕鼠,那野鼠虽大却哪里填得满它的胃口,须爪挠动,转头又去咬丁思甜,丁思甜毕竟当过红卫兵,大串联风暴和广阔天地中历练过几年,此时面临危机,虽然心里十分惊慌,但手脚还能活动,见那蚰蜒伸开腭足咬来,赶紧用手撑地,把身体向外滚开躲闪。
这时我们其余的三人已经赶到近前接应,那蚰蜒完全从草丛中爬了出来,它身体有一米多长,乱爪攒动,仗着毒性猛恶行走迅速,面对人和马匹毫无惧色,贴在草面上发出“沙沙沙沙……”的响声,再次扑向丁思甜。
胖子在马上举起猎铳想打,可这把老掉牙的武器竟然在关键时刻哑了火,枪虽没响,但马已经蹿过了头,带起一阵黄土奔到了坡底,胖子方才把马带住。我看那条蚰蜒行动迅速,在草面上飞速滑动,干脆让马踩死它方为上策,于是驱马上前,猛地提拉缰绳,想让马蹄子将这条蚰蜒踩成烂泥。
狗蛋 发表于 2008-12-25 01:15
第一卷 黄皮子坟 第十五章 蚰蜒钩(下)
可是我救人心切,忘了身处斜坡之上,胯下马前腿高高抬起,蹬地的两条后腿失去了重心,马蹄落下时没能按欲期踏中蚰蜒,反而是向坡下的方向打了个踉跄,这一下没勒住马,那马顺势带着我冲下了草坡。
我回头看时,只见经验老道的“老羊皮”并没在坡上纵马快跑,他深知这草丘上可能还有别的鼠洞,而且这种地形,一旦一击不中救不到丁思甜,等到再拨马回身便已迟了,所以他比我和胖子慢了半步,此时老羊皮已将“康熙宝刀”从鞘中拽出,火红的夕阳映得刀锋泛着寒光。
说时迟,那时快,眼看蚰蜒便要扑住丁思甜,就见老羊皮手中刀光一闪,一刀斩在蚰蜒身侧的对足上,那蚰蜒中有大的花蜒种类,一旦生得老了,外壳会逐渐变得坚硬,但是只有对足细得与身体极不搭调,经常会断,断了还可以再生,老羊皮这一刀挥下去,齐刷刷削去了这只大蚰蜒三条长足。
蚰蜒疼得在长草中翻了几翻,终于没能咬住丁思甜,但它紧接着一扭身体,在草丛中游走如风,接着一冲之力凌空跃起,直朝老羊皮扑了过来,老羊皮见刚刚一刀没能将这蚰蜒挥做两段,对方又卷土重来,好在他年虽然年老,但常年的游牧生活使得身手依然灵活,急忙俯身趴在马鞍桥上,蚰蜒带着一阵腥风从他背上扑过,落了一空。
蚰蜒习性奇特,昼不能见,黄昏后则出,闻腥而动,草原上的黑斑花蜒毒性最大,咬死马匹牛羊也不足为奇,只见那扑空了的蚰蜒落在老羊皮身后,也不回身,径直爬到那匹折了腿的枣红马身上,枣红马正动弹不得,见有条粗大的蚰蜒爬到了身上,知道若被它咬中定是在劫难逃,想翻转马身以自身的重量压死这条毒虫,但没等它行动,就被蚰蜒的腮脚扎入神经,顷刻间双眼发青,僵硬地死在了草丛中。
蚰蜒虽然能毒死牛马,但牛马匹厚,所以平时它只食小兽,有的大蚰蜒偶尔也吃人,牧民对马匹看得如同性命,老羊皮见枣红马死了,自然十分悲痛,除了心疼马,更担心这次连牛带马死了不少,回去没法向牧区交代,但他随即发现那条黄绿黑斑相间的大蚰蜒咬死马匹后,又朝他和丁思甜扑了过来。
紧急关头也顾不上为枣红马难过了,赶紧把手伸给丁思甜,将她拉上坐骑,二人同骑了那匹退役的老军马,双足一磕马镫,老军马载着老羊皮和丁思甜,从草丘的斜坡上虎跃下来。
我和胖子掉转马头正要再次赶回去,却见老羊皮带着丁思甜已经跑到了我们身边,他们身后的草丛中沙沙作响,那条一米多长的大蚰蜒也紧随其后追至,我看那蚰蜒来势汹汹,一瞬间就能毒死一匹蒙古马,也不敢再纵马去踩它,打了个手势,于胖子再次拨转马头,众人催马遁入林中,想借马速将紧追不舍的蚰蜒甩掉。
可刚一进树林我就后悔了,越往山坳深处树木越是茂密,在宽广的草原上跑马,无遮无碍确是一桩快事,但有树的地方骑马实在是让人眼晕,马匹在树丛中飞奔,眼看着一棵棵奇形怪状的古木从身边飞也似地掠过,感觉好象随时都会撞在树上。
跑不多远,我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树枝带了好几道口子,狗皮帽子也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眼看林中树木横生倒长,参天蔽日,再跑下去众人非得跑散了不可,我赶紧拉住缰绳,但专门受过训练的马才能说停就停,我这马并不太听话,不但没停反而斜刺里冲了出去,把骑马跑在旁边的胖子也给挤得偏离了路线。
胖子的坐骑带着他奔向一株老树,老树有条粗枝生得极低,刚好横在胖子的行进路线上,胖子见状,赶紧来了个蹬里藏身,这招他只看草原上的牧民使过,根本没实践过,他把腿从蹬里抽出,身体笨拙地在马背上打了个斜,蜷缩着坠在坐骑一侧,虽然动作难看,却正好避过了那条横枝。
胖子对自己的表现颇为得意,惟恐其余的人没看见他这一手,大呼着叫大伙注意他这边的动作,可是他这蹬里藏身只会照猫画虎地模仿一半,他身胖体重,再想翻回马背可就难了,这时他的坐骑即将奔到两株大树之间,两树的宽度能过一匹马没问题,可马的侧面加上胖子无论如何也过不去,胖子眼看自己要撞树上了,躲无可躲,又根本不可能让马匹停下,干脆闭上眼弃马滚落在地,摔入了一团乱草之中,那匹马头也不回地蹿进了密林深处。
我光顾着看胖子蹬里藏身,也被一根粗硬的树枝从马上撞了下来,仗着衣服穿得厚实,肋骨才没被撞断,而且双手抱住了树枝悬在半空,胯下马奔得性起,同胖子的坐骑一前一后奔进了林密浓雾之中,都在片刻间跑没了影踪,只留下一串马蹄声碎。
我抱着树杈悬在半空,上不着天,下不着地,肋条被撞得隐隐生疼,刚想放手让自己下来,可就听脚下的荒草中“沙沙”几声响,那条被削去了三条对足的大蚰蜒从草间冒出了头,张牙舞爪地昂首而起,奔着我的脚就是一蹿,我一看不好,赶紧腰腿用力,翻身爬上了树杈。
老羊皮马术娴熟,虽然他和丁思甜并骑,又骑的是匹老马,跑起来仍然在林中比我们快出许多,进树林后就把我和胖子甩在了后边,丁思甜回头看见我和胖子落马,便立刻告诉老羊皮,二人打马回身,正撞见我在树杈上躲避蚰蜒的攻击。
蚰蜒在古树长草之见进退如电,不等老羊皮的马到进前,它便从草丛中转到了他们身后,人立起来张开锷足咬在了老军马后臀上,我趴在树杈上看得真切,一声惊呼,心想可惜了这匹能解人意的退役军马,最后却惨死在蚰蜒口下。
狗蛋 发表于 2008-12-25 01:15
第一卷 黄皮子坟 第十六章 怪汤(上)
老羊皮常年在草原上牧牛放羊,也时常遇到过恶狼、猞猁之类的猛兽从马匹背后袭击,知道该当如何应付,正发愁找不着机会收拾它,这家伙却自己送上门来,立即打声胡哨,那匹老军马驮着他和丁思甜,就在大蚰蜒扑至马臀的一刹那,猛地向前一欠身,前腿撑地,两条后腿狠狠蹬向从马后扑来的蚰蜒,这一蹬之力不下千百斤,把黑癍蚰蜒踹得在空中翻了几翻,远远地落在地上滚出一溜滚去。
那蚰蜒吃了大亏,再也不敢造次,滑进长草深处远远地逃走了,我见老羊皮出奇兵制胜,喝了一声彩从树杈上爬下来,和丁思甜一起把摔得七荤八素的胖子也拽了起来,扑落扑落身上的树皮杂草,这才想起有两匹马跑进林子深处了,牧牛没找回来,加上刚刚被蚰蜒毒死了一匹枣红马,现在四匹马只剩下一匹老军马,损失越来越大,老羊皮连吹了几声招呼马的口哨,等了半天也不见动静,不知道那两匹马跑哪去了。
老羊皮对这片称为“百眼窟”的区域,从骨子里感到恐惧,可人有时候是没有选择余地的,牛马的损失责任更为重大,这两年斗争形势这么紧张,有那么多顶帽子,万一给扣上几顶可就要了老命了。老羊皮毕竟年岁大了,刚才一阵剧斗便已使他心跳加剧,胸口跟个破风箱似的呼哧哧喘着,加上心理负担太大,眼前便一阵阵发黑。
丁思甜见老羊皮身体不支几欲晕倒,急忙扶着他坐在树下,揉着他的心口为他顺气,可老羊皮仍然是连咳带喘,一口气没倒过来,咳得背过了气去,我们赶紧进行抢救,又是按胸又是捶背,才让他呛了一口痰出来,总算是有呼吸了,可人还是昏昏沉沉的,怎么招呼也醒转不来。
丁思甜在草原上插队,始终得到老羊皮一家的照顾,她几乎把老羊皮当成了亲爷爷,此刻见他不省人事,又怎能不急,流着泪问我该怎么办?我插队的那个屯子里,有位赤脚医生,绰号“拌片子”,有时候我会去协助他给骡马瞧病,我和胖子、丁思甜这三人中,也就我有点医学常识,但我面对昏迷不醒的老羊皮也感到无所适从,就算是赶快送他回牧区,也需要走将近一天的路程,而且牧区离医院还有一天的路程,等找到大夫人早完了。
没想到还是胖子给提了个醒,胖子说:“这老爷子是不是饿的呀?咱们从早上起来就风风火火地出门追赶牛群,直到现在眼瞅着太阳都落山一半了,几乎就水米没沾牙,别说他上岁数的人了,连我这体格都有点顶不住了,饿得头晕眼花的。”
经胖子这么一提,我和丁思甜也觉得饥火中烧,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白天光顾着找牛,着急上火的谁都没想起吃东西来,老羊皮肯定是劳累过度,加上白天没吃东西,所以饿得昏过去了。
我们临出发的时候,老羊皮担心一天两天之内找不回所有的牧牛,于是带了些干粮,甚至还在用马驮了口烧水的锅来,他为了照顾老军马,只把那口空锅子以及一些零碎轻便的事物挂到了马上,其余的粮食和用品都有其余的三匹马负载,倒霉的是我们眼前只剩下这匹老马,身上没有任何可以食用的东西。
胖子说那没办法了,宰马吃肉吧,要不然咱们都走不出林子了。丁思甜赶紧拦阻,草原上立过功参过军的牲口是不能宰的,它们都是人类的朋友,宁可饿死了也不吃马肉,等老羊皮醒过来,要知道有人宰了他的马吃,还不得玩命啊。
野外的天黑得早,下午四点一过,太阳就落山,这时天色开始暗了,林中夜雾渐浓,光线越来越少,已经变得夜晚差不多了,头顶上不时就飞动的物体,不知是鸟还是蝙蝠,发出凄厉的鸣叫,那声音使人感觉脑后每一根头发都立了起来。
我们都有点搞不清东南西北了,胖子和丁思甜都望着我,希望我拿个主意,现在该怎么办?我稍一犹豫,对他们说:“虽然老马识徒,可这林子里雾大,如果咱们没头没脑地往外乱走,一来人困马乏,都一天没歇气了,再继续走容易出事,二来如果再遇到藏在深草处有蚰蜒毒蛇,或是遇到狼群猞猁之类的猛兽,一定没咱们的好果子吃,毛主席教导咱们说,我们应该尽量减少无谓的和不必要的牺牲,所以我看咱们现在要做的是应该就地点起营火,一来防备虫兽袭扰,二来找些东西煮来吃了,让人和马匹都养足了力气,等明天天一亮再继续行动。”
胖子说:“这方案好是好,可不周全,你们瞧这片林子,除了草根树皮就是烂泥,别说吃的东西,连口干净水都没有,咱们煮什么呀?可不吃东西又实在是走不动了,这状况让我想起革命前辈们曾作过一首小诗,天将黑,饥肠响如鼓,囊中存清米可数,野菜和水煮。当年陈毅将军的游击队那么艰苦,毕竟米袋里还有几粒米能跟野菜一起煮着吃……”
我听胖子一提米和野菜,肚子里顿时打起鼓来:“胖子你什么意思?咱们处境这么艰难还敢提煮野菜粥,越是饿肚子就是越不能提吃的,否则会感到更加饥饿,想当年革命前辈们断粮三月,依旧斗志激昂,咱们怎么就不能克服克服?”
这时丁思甜突然一拉我的衣袖:“八一,你们听听,林子里是不是有流水的声音?”我心想这山坳的林子里,哪会有什么河流,也许是谁的饥肠响动,使丁思甜听岔了?可我静下来一听,不远处还真有溪流叮潀流淌之声,有水声就有活水,我们嗓子正干得难耐,而且如果是条溪水,里面也许有鱼,另外顺着水走,在这雾气迷漫的密林中,也不容易迷路。
我们一刻都没耽搁,老军马的挎囊中有盏煤油灯,解放前这灯叫洋油灯,其实洋油就是煤油,牧区没有松油,晚上普遍都以煤油灯来照明,我提了灯在前找路,胖子把老羊皮撂到马背上驮着,他在旁边扶着,丁思甜牵着马,一伙人就朝着传来流水声的地方摸索前进。
狗蛋 发表于 2008-12-25 01:16
第十六章 怪汤(下)
我们拨林取路,走出不远,果然见到有口水潭,由于天黑又有雾气遮盖,能见度不足十米,看不清这水潭的大小,不过听远处那水声流量很大,估计这潭不小,站在潭边的青石上举起灯来一照,只见水花翻滚,水下有许多肥大的黑鱼被灯光吸引,纷纷游拢过来。
巴伦左牧区的人视鱼为天神,从来不吃鱼捉鱼,这片草原上大小湖泊里的鱼生活得自由自在,从来就不怕人,不象内地的鱼儿,一见有人就远远遁入湖底,不过我们可管不了这些了,这里除了鱼和马没别的东西能吃,在这片荒凉的草原上,鱼是神仙,马是朋友,吃神仙还是吃朋友?对我们这些当过红卫兵的知青来说,这是根本不用考虑的一个问题,毫不犹豫地会选择吃掉前者。
我和胖子撸胳膊挽袖子准备动手捉鱼,丁思甜把老羊皮安顿好,拴住了老军马,捡些碎石围成灶头,林子里有得是枯树枝叶,随手就拾了一大捆,她很麻利地点了堆火,用树枝架起锅来烧水,先烧开一点水,把锅涮干净了,然后再煮些热水给大伙喝。
对于我和胖子这种没媳妇的男知青来说,做饭是最难过的一关,虽然是在野外,看丁思甜还料理得井井有条,看到她忙活的背影,心中莫名生出一种惆怅的情绪,不过这种心情很快就被饥饿驱赶走了,我们俩商量了一下,这里的鱼不怕人,这就免了不少麻烦,不用象在兴安岭那样浑水摸鱼,直接找了两跟树杈,拿老羊皮的“康熙宝刀”削尖了当成鱼叉。
有了鱼叉当然也不能在水里乱戳,而是要先把煤油灯挂在水面,把肥大的黑鱼都吸引过来,接下来还要耐着性子,根据水流、汽泡、水花等迹象摸清鱼儿游动规律,由于光线不足,我们并没能完全掌握水中游鱼的动向,虽然准备得不太充分,可这潭中的黑鱼还是被我们戳上来七八尾,其余大一些的黑鱼终于明白过来有危险,头也不回地游进了深水。
我看捉到的这些鱼体形肥大,再多人也够吃了,但人饿起来眼就大,怎么看都觉得量少,于是我和胖子把鱼交给丁思甜收拾下锅,又再次回到潭边,故计重施,叉了几尾刚从远处游过来的黑鱼,这才觉得差不多够四个人吃了,实际上我们捉的鱼别说四个人吃,就算再多四个人也足够了。
丁思甜告诉我们黑鱼用火一烤就干了没法吃,于是用刀子切开鱼腹去除内脏,刮了鱼鳞,切成段下到热锅里,看样子是要煮一锅鱼汤,滚热的水气一逼,只闻得锅中香气四溢,虽然没有任何佐料,可这时候谁还管它是咸是淡呢,我们咽着口水强压饥火,不错眼珠地盯着锅内的鱼,看得眼珠子都快掉锅里了。
胖子馋得口水都掉了下来,他用衣袖胡乱抹了几抹,对我和丁思甜说:“据说北大荒兵团那帮哥们儿一日三餐都喝汤,他们还给汤写了首诗,喝汤之前我先给你们朗诵朗诵——啊!汤、汤、汤,革命的汤!一顿不喝想得慌,两顿不喝谗的慌,三顿不喝心发慌……”
我和丁思甜都被胖子的诗逗笑了,丁思甜说:“胖子那诗是从哪趸来的?那可都是老黄历了,以前的北大荒很荒凉,又有兔子又有狼,只长野草不长粮,后来兵团的人逐渐多了,把北大荒建成了北大仓,听说现在好多了,不用整天喝汤了,我有个同学就在那边当班长。对了,你们俩在兴安盟都吃什么?”
胖子说,我们那边好吃的太多了,天上龙肉,地下驴肉都吃遍了,也没觉得有什么好吃,还没咱们这锅鱼汤好呢,这汤可真鲜,单是闻着都是一种享受。
丁思甜奇道:“龙肉也有得吃吗?难道老羊皮爷爷说的是真的?这世上当真有龙?”我解释道:“天上龙肉,地下驴肉,这所谓的龙肉,其实就是山里的榛鸡,它俗名又叫飞龙,因为味道鲜美,是山珍野味里的极品,所以美其名日龙肉,其实跟普通的野鸡没多大区别,下次我从那边给你弄两只来让你尝尝龙肉什么滋味,不过小胖说的还真挺对,我也感觉咱们这锅鱼汤太鲜了,也没放调味料,怎么这味道会这么好?也许是我饿了,反正我觉得这辈子没闻过这么诱人的鱼汤。”
说话间鱼汤就熬得差不多了,只诱得人食指大动,忽听身后一阵咳嗽,老羊皮慢慢醒转过来,嗅着鼻子闻着那锅鱼汤:“哎呀,香的很……这煮的是甚,怎地恁香?”
我们一回头见他醒了,都松了一口气,看来果然是饿过了头才昏迷的,闻见鱼汤自己就醒了,我心想不能对老羊皮说是鱼汤,这老头虽然也是贫下中农,但骨子里的迷信思想还很严重,封建尾巴没割干净,我要告诉他是鱼汤,他肯定不让我们喝了,不如先让他喝饱了再告诉他实话,那他就没话可说了。
想到这我不等胖子先吃,就一把抢过他手中的马勺,慷慨地盛了满满一勺汤递给老羊皮:“我们知识青年响应号召上山下乡,就是为了向贫下中农学习,应当多听取贫下中农的意见,并且接受贫下中农的教育,您先来口尝尝,给我们点评点评这汤熬得怎么样。”
老羊皮也可能是饿得狠了,也可能是由于这锅鱼汤味道太香,见马勺送到嘴边,顾不得再问什么,接过来两口就喝了下去,添了添嘴唇,意犹未尽,颤颤悠悠地走到锅前,一勺接一勺的喝了起来,他也不嫌烫,一口气喝了半锅,连里面的鱼肉也捞出来吃了许多。
胖子一看急了,这么一大锅够八个人吃的,这老头自己就去了半锅,这干巴老头饭量怎么如此惊人?我和丁思甜也看傻了眼,怎么跟中了魔似的吃起来没完了?这么吃下去不是要撑死吗?赶紧拉住老羊皮:“您知道这锅里煮的是谁的肉吗?不问清楚了就吃这么多,这是林中水潭里的黑鱼肉啊。”
老羊皮已经吃得太多了,撑得他直翻白眼,一听是鱼肉也吓了一跳:“甚?黑鱼肉?罪过嘛,这神神也吃得?吃了要把报应来遭……把报应来遭……”可说着话,他就象管不住自己的手一样,又接着用马勺去捞鱼肉吃。
我见老羊皮两只眼睛瞪得血红,与平日里判若两人,一个人绝不可能喝了这么多鱼汤还象饿鬼一样,我心中当时咯噔了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这锅鱼汤喝不得!
狗蛋 发表于 2008-12-25 01:16
第一卷 黄皮子坟 第十七章 百眼窟(上)
老羊皮喝了那鲜美的鱼汤之后,整个人仿佛变作了从阿鼻地狱中爬出来的饿鬼,惟恐别人和他争食,把我和胖子推在一旁,自己把住了剩下的半锅鱼汤,一只手用马勺舀汤,另一只手只下伸入滚烫的锅中捞鱼肉,两只手流水似的往嘴里送着事物,就好象他的嘴变成了无底洞,不论喝多少鱼汤吃多少鱼肉,都填不满,可那鱼肉鱼汤毕竟是有形有质的事物,老羊皮吃得实在太多,肚子胀得鼓鼓的,鼻孔里都往外反着白色的鱼汤。
我和胖子、丁思甜三人面面相觑,都看得呆了,见过能吃的,但没他妈见过这么能吃的,胖子看得心惊肉跳,一个劲地跟老羊皮说:“给我们留点,给我们留点……”丁思甜隐约察觉到不妙,单她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她使劲拽了我的胳膊一把:“老羊皮爷爷他……他究竟是怎么了?他再吃下去要出人命了。”
我胳膊被丁思甜一扯,这才醒过味来,刚才真是看老羊皮饿鬼般的吃相看傻眼了,这锅鱼汤肯定有问题,难道草原上被视为天神的鱼当真吃不得?吃了就会变得着了魔一样,一直吃到死为止?
眼看老羊皮要自己把自己给撑死了,我无暇再去细想,走过去抓住老羊皮后衣领,他的肚皮胀得象鼓,好象随时都可能裂开撑破,我担心用得力气大了,会伤到他的内脏,只是轻轻抓住他的衣领,把他向后拉起,然后让胖子夺过他手中的马勺,老羊皮已经失去了神智,口里鼻子里都往外呛着鱼汤,被我向后一拉就躺倒在地,口吐白沫,人事不知了。
我心想幸亏喝的是鱼汤,给他揉揉肚子,从嘴里吐出来些,再放个茅,料来也无大碍,可刚一抬眼,发现胖子正用马勺要去捞鱼汤,他嘴里还跟丁思甜念叨着:“难道这汤真的那么鲜?让贫下中农喝起来停不了口,我也试试……”
我怕胖子会重蹈老羊皮的覆辙,赶紧抬脚将热锅踢翻,剩下的鱼汤全泼在了地上,我对胖子和丁思甜说:“这汤不能喝,喝了就变饿鬼了。”丁思甜替老羊皮揉着肚皮说:“是啊,我看老羊披爷爷好象是越喝越饿,明明肚子里已经满了,但他似乎完全感觉不到,越喝越想喝,看来巴伦左草原上的牧人从不吃鱼,确实是有原因的。”
我很后悔当初让老羊皮先喝第一口鱼汤,那时候我们根本无法理解这其中的秘密,只觉得这片雾气蒙蒙的林子里,就如同那个关于这里有条妖龙的传说一样,处处都透着诡异可怕,让人难以理解,许多年后,我参军到了兰州,才知道在黄土高原上,有种罕见的黑鱼,这种黑鱼肥美少刺,用以熬汤,鲜美无比,任何人尝上一口,都会变得跟饿鬼投胎一般,越吃越饿,越吃越想吃,一直吃到胀死为止,关于这种可怕的黑鱼,有许许多多的传说,有说这些鱼都是闹饥荒时活活饿死之人所化,也有人说黑鱼是河中的龙子龙孙,谁吃谁就会遭到诅咒。
后来随着科学日益昌明,我才了解到,原来这种黑鱼中含有一种麻药,人类之所以会感到饥饿和饱涨,都是由于人的大脑下视丘中,有一段“拒食神经”,黑鱼中的某种成份,恰好能麻痹这片神经,使人感到饥饿难以忍耐,一旦吃起来,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食欲了,从古至今,因其而死之人,难以计数。
当时在“百眼窟”的密林中,我们大概就是误将这种黑鱼煮了汤,不过那时候我们根本不知道此中原因,只是感觉到不妙,这鱼汤是绝不能碰了。
老羊皮胀肚昏迷,看样子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而且他胀成这样,也没办法挪动他,一旦把肠子撑破,在这无医无药的荒郊野外,我们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一命归西了。
望着泼了一地的鱼汤和正在吃草的老军马,我和胖子、丁思甜三人皆是愁眉不展,这潭中的鱼太过古怪,肯定是不能吃了,可饿劲儿上来,实在难熬,这时候难免会羡慕那老马,在草原上到处有草,随便啃啃就不饿了,哪象人吃东西那么麻烦。
眼下我们只好苦等老羊皮恢复过来,再去找别的东西充饥,林中的夜雾渐渐淡了下来,依稀能看见天上的暗淡星月了,好在除了这潭中的鱼不能吃,倒未见有什么危险之处,四周静悄悄地,三人围着火堆,想闲聊几句,借以分散注意力,缓解腹中饥火煎熬,可说了没两句,话题就转移到吃东西上了,我们充分地回忆曾经吃过的每一顿美食,大串联的时候我们曾游历了半个中国,从北京的烤鸭、天津的狗不理包子、西安的羊肉泡膜、兰州的拉面,一顿顿地回忆,一口口地回忆。
三人正谈吃谈得投入,却听身后传来老鼠触物的悉嗦响动,我们急忙回头一看,原来泼撒在旁的那小半锅鱼汤,以及里面的鱼肉鱼头,引来了几只肥大的鼹鼠,这些家伙也当真谗得可以,劲不住黑鱼鲜味的诱惑,顾不上附近有人有火,竟然大胆地前来偷食,抱着地上的鱼肉碎块正啃得亲切。
我见这些鼹鼠肥硕,皮光毛亮,它们俗称“大眼贼”,通常生活在草原下的黄土洞里,在林中干燥之处也偶尔能见到,体形比野鼠肥胖得多,正是野外的美味,赶紧打个手势让胖子和丁思甜不要出声,随手捡了一根拳头粗细的树干,对准其中最大的一只,一闷棍砸了出去,那大眼贼贪图鱼鲜,它就象老羊皮一样吃得神智不清,根本没有躲闪,被砸了个正着。
胖子也跳起身来,轮着粗树棍跟我一同打鼠,顷刻间便有七八只肥鼠毙在了乱棍之下,三人大喜,赶紧动手烤鼠吃肉,每只大眼贼的体型都跟小一号的兔子差不多,一烤滋滋冒油,丁思甜开始还有些不放心:“万一大眼贼也跟黑鱼一样,人吃了就变饿鬼怎么办?”
我对丁思甜说:“草原上可没有不许吃大眼贼的传说,不是有许多牧人都在秋天捉了最肥的大眼贼当口粮吗,我看应该问题不大。”说话间,那边胖子已经风卷残云般啃掉了半只烤得半生的大眼贼,我和丁思甜仍有些担心,尝试着吃了些,发觉无异,这才放心大吃。
狗蛋 发表于 2008-12-25 01:18
第一卷 黄皮子坟 第十七章 百眼窟(上)
老羊皮喝了那鲜美的鱼汤之后,整个人仿佛变作了从阿鼻地狱中爬出来的饿鬼,惟恐别人和他争食,把我和胖子推在一旁,自己把住了剩下的半锅鱼汤,一只手用马勺舀汤,另一只手只下伸入滚烫的锅中捞鱼肉,两只手流水似的往嘴里送着事物,就好象他的嘴变成了无底洞,不论喝多少鱼汤吃多少鱼肉,都填不满,可那鱼肉鱼汤毕竟是有形有质的事物,老羊皮吃得实在太多,肚子胀得鼓鼓的,鼻孔里都往外反着白色的鱼汤。
我和胖子、丁思甜三人面面相觑,都看得呆了,见过能吃的,但没他妈见过这么能吃的,胖子看得心惊肉跳,一个劲地跟老羊皮说:“给我们留点,给我们留点……”丁思甜隐约察觉到不妙,单她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她使劲拽了我的胳膊一把:“老羊皮爷爷他……他究竟是怎么了?他再吃下去要出人命了。”
我胳膊被丁思甜一扯,这才醒过味来,刚才真是看老羊皮饿鬼般的吃相看傻眼了,这锅鱼汤肯定有问题,难道草原上被视为天神的鱼当真吃不得?吃了就会变得着了魔一样,一直吃到死为止?
眼看老羊皮要自己把自己给撑死了,我无暇再去细想,走过去抓住老羊皮后衣领,他的肚皮胀得象鼓,好象随时都可能裂开撑破,我担心用得力气大了,会伤到他的内脏,只是轻轻抓住他的衣领,把他向后拉起,然后让胖子夺过他手中的马勺,老羊皮已经失去了神智,口里鼻子里都往外呛着鱼汤,被我向后一拉就躺倒在地,口吐白沫,人事不知了。
我心想幸亏喝的是鱼汤,给他揉揉肚子,从嘴里吐出来些,再放个茅,料来也无大碍,可刚一抬眼,发现胖子正用马勺要去捞鱼汤,他嘴里还跟丁思甜念叨着:“难道这汤真的那么鲜?让贫下中农喝起来停不了口,我也试试……”
我怕胖子会重蹈老羊皮的覆辙,赶紧抬脚将热锅踢翻,剩下的鱼汤全泼在了地上,我对胖子和丁思甜说:“这汤不能喝,喝了就变饿鬼了。”丁思甜替老羊皮揉着肚皮说:“是啊,我看老羊披爷爷好象是越喝越饿,明明肚子里已经满了,但他似乎完全感觉不到,越喝越想喝,看来巴伦左草原上的牧人从不吃鱼,确实是有原因的。”
我很后悔当初让老羊皮先喝第一口鱼汤,那时候我们根本无法理解这其中的秘密,只觉得这片雾气蒙蒙的林子里,就如同那个关于这里有条妖龙的传说一样,处处都透着诡异可怕,让人难以理解,许多年后,我参军到了兰州,才知道在黄土高原上,有种罕见的黑鱼,这种黑鱼肥美少刺,用以熬汤,鲜美无比,任何人尝上一口,都会变得跟饿鬼投胎一般,越吃越饿,越吃越想吃,一直吃到胀死为止,关于这种可怕的黑鱼,有许许多多的传说,有说这些鱼都是闹饥荒时活活饿死之人所化,也有人说黑鱼是河中的龙子龙孙,谁吃谁就会遭到诅咒。
后来随着科学日益昌明,我才了解到,原来这种黑鱼中含有一种麻药,人类之所以会感到饥饿和饱涨,都是由于人的大脑下视丘中,有一段“拒食神经”,黑鱼中的某种成份,恰好能麻痹这片神经,使人感到饥饿难以忍耐,一旦吃起来,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食欲了,从古至今,因其而死之人,难以计数。
当时在“百眼窟”的密林中,我们大概就是误将这种黑鱼煮了汤,不过那时候我们根本不知道此中原因,只是感觉到不妙,这鱼汤是绝不能碰了。
老羊皮胀肚昏迷,看样子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而且他胀成这样,也没办法挪动他,一旦把肠子撑破,在这无医无药的荒郊野外,我们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一命归西了。
望着泼了一地的鱼汤和正在吃草的老军马,我和胖子、丁思甜三人皆是愁眉不展,这潭中的鱼太过古怪,肯定是不能吃了,可饿劲儿上来,实在难熬,这时候难免会羡慕那老马,在草原上到处有草,随便啃啃就不饿了,哪象人吃东西那么麻烦。
眼下我们只好苦等老羊皮恢复过来,再去找别的东西充饥,林中的夜雾渐渐淡了下来,依稀能看见天上的暗淡星月了,好在除了这潭中的鱼不能吃,倒未见有什么危险之处,四周静悄悄地,三人围着火堆,想闲聊几句,借以分散注意力,缓解腹中饥火煎熬,可说了没两句,话题就转移到吃东西上了,我们充分地回忆曾经吃过的每一顿美食,大串联的时候我们曾游历了半个中国,从北京的烤鸭、天津的狗不理包子、西安的羊肉泡膜、兰州的拉面,一顿顿地回忆,一口口地回忆。
三人正谈吃谈得投入,却听身后传来老鼠触物的悉嗦响动,我们急忙回头一看,原来泼撒在旁的那小半锅鱼汤,以及里面的鱼肉鱼头,引来了几只肥大的鼹鼠,这些家伙也当真谗得可以,劲不住黑鱼鲜味的诱惑,顾不上附近有人有火,竟然大胆地前来偷食,抱着地上的鱼肉碎块正啃得亲切。
我见这些鼹鼠肥硕,皮光毛亮,它们俗称“大眼贼”,通常生活在草原下的黄土洞里,在林中干燥之处也偶尔能见到,体形比野鼠肥胖得多,正是野外的美味,赶紧打个手势让胖子和丁思甜不要出声,随手捡了一根拳头粗细的树干,对准其中最大的一只,一闷棍砸了出去,那大眼贼贪图鱼鲜,它就象老羊皮一样吃得神智不清,根本没有躲闪,被砸了个正着。
胖子也跳起身来,轮着粗树棍跟我一同打鼠,顷刻间便有七八只肥鼠毙在了乱棍之下,三人大喜,赶紧动手烤鼠吃肉,每只大眼贼的体型都跟小一号的兔子差不多,一烤滋滋冒油,丁思甜开始还有些不放心:“万一大眼贼也跟黑鱼一样,人吃了就变饿鬼怎么办?”
我对丁思甜说:“草原上可没有不许吃大眼贼的传说,不是有许多牧人都在秋天捉了最肥的大眼贼当口粮吗,我看应该问题不大。”说话间,那边胖子已经风卷残云般啃掉了半只烤得半生的大眼贼,我和丁思甜仍有些担心,尝试着吃了些,发觉无异,这才放心大吃。
狗蛋 发表于 2008-12-25 01:18
第一卷 黄皮子坟 第十七章 百眼窟(下)
草原上的牧民把吃烤鼠肉视为家常便饭,但在兴安岭山区,有许多人却从来不吃鼠肉,解放前,在山区里找金脉开金矿的人就忌食鼠肉,我曾经听我祖父说倒斗的手艺人,也不吃鼠,而称老鼠为“媳妇儿”,因为整天做的营生,都是搬土打洞的勾当,与老鼠无异,属于同行,而且老鼠也是“胡、黄、白、柳、灰”这五大家之一的“灰”家,天天跟土洞子打交道,就绝不能得罪老鼠,否则指不定哪次一不留神,就会被活埋在盗洞里。
我当时根本没动过打算盗墓的念头,对吃些“大眼贼”的肉毫不在乎,丁思甜也不太相信什么黄皮子、长虫、狐狸、刺猬和老鼠之类是仙家,但她深信天道有容,凡事不能做得太绝,比如说吃老鼠,在丁思甜的老家,解放前闹饥荒,当地老鼠特别多,虽然没粮食,可老鼠一点没见少,大伙为了活命,就抓老鼠吃,也不知吃了几十万只老鼠,终于把饥荒熬了过去,可当地人已经养成了吃老鼠肉的习惯,有粮食的时候仍然要抓老鼠吃,而且是家家都吃,人人皆吃,结果有一年突然就闹起了鼠疫,死的人数都数不过来,疫情过后,有的整条村子,死得就只剩下两个吃全素的活人。
胖子说:“这叫什么天道有容?我看老鼠就是四害,给它们消灭干净了就不会闹鼠疫了,不过你们听没听说过,有人说这世上的老鼠比人还多?看来等消灭干净了帝修反以后,咱们就要着手剿鼠了。”说着话,他忽地抄起猎铳,倒竖起来枪托朝下,去捣一只在附近鼠洞中探头探脑窥探我们的大眼贼。
那大眼贼被鱼汤和烤鼠肉的香气,撩拨得坐卧不安,在鼠洞里探着脑袋,想找机会爬出来偷些鱼肉吃,忽见有人轮棍子砸来,赶紧缩身回洞躲闪,胖子刚吃饱了想借机消消食,这一下子把劲使得足足的,一枪托狠狠地捣在地上,不料没砸到大眼贼,倒把地面的土层砸塌了一大块,这里的土壳很脆,下面又有窟窿,用枪托一捣就蹋陷了下去。
这片林子之所以叫做“百眼窟”,可能地下有许多洞穴或地窟窿,但是多年来自然环境及水土变化,使落叶荒草遮住了这些窟窿,形成了一层土壳,所以如今看来,已很难直接找到什么地窟,这层土壳又被在地下挖蚯蚓而食的大眼贼挖得千疮百孔,所以胖子用枪托一砸就塌了,却也并不奇怪。
但当时我们都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草从中的土壳轰隆塌下去一大块,实在是出人意料,更让人吃惊的是,露出的大窟窿里挤满了老鼠,胖子抬手一指:“哎呦我的姥姥,怎么冒出来这么多大老鼠?”
我顺着他手一看,也是全身一震,看得头皮都发麻,那窟窿里面都是树木的根径和烂泥,其中竟然有座庞大的“鼠山”,无数只大眼贼你拥我挤地堆在一起,群鼠蠕动叠压,码起来一人多高,而且还不仅有大眼贼,附近到处乱蹿的还有灰鼠、和草原犬鼠,以及许多根本认不出种类的肥硕野鼠,乌央乌央的一大片,这个巨大的老鼠洞大得超乎想象。
受到洞口塌方的惊扰,群鼠跟决了堤的潮水一般蜂拥而出,由于数量太多,竟把我们点起的火堆都给立时压灭了,我和胖子、丁思甜三人赶紧抡刀挥棍驱赶冲到身边的众多巨鼠,这些大老鼠被人一赶,更是乱了营,吱吱乱叫着在林中各处乱蹿,野鼠的天敌之一就是蚰蜒,而夜晚又正是蚰蜒觅食的时辰,受到野鼠群的吸引,只见从石头缝里、草窠子里、树丛中钻出一条条黄绿色的大蚰蜒,钻入逃散的野鼠群中大肆吞咬。
原本死一般沉寂的林子里乱成了一团,混乱之中撞上这许多天敌,野鼠们一时不知道往哪边逃好了,东撞一头,西撞一头的在林中兜起了圈子,四面八方都有蚰蜒出没,在草原上牧民们常见的蚰蜒不过二十厘米左右,将近一米的都甚为罕见,可这我们发现周围竟然还有两米多长的花癍大蚰蜒,身上有斑点的蚰蜒毒性之猛,比之毒蛇更甚,如果我们在这种情况下跟着群鼠向外乱闯,肯定会被蚰蜒的毒腭咬到,咬上就没救,因为根本来不及施救,便会毒发身亡。
想到丁思甜那匹枣红马被蚰蜒咬死的惨状,实在是令人毛骨悚然,如果这时候能有几匹坐骑,我们还能赌赌运气,冒险骑马冲出去,可身边仅有一匹老马,那马现在也惊了,它的缰绳被拴在树上,嘶鸣着挣扎不脱,只得不断尥起撅子踢开在混乱中靠近它的鼠群和蚰蜒。
我抓起地上的那盏煤油汽灯,喊胖子和丁思甜架住昏迷不醒的老羊皮,往塌掉一大片洞口而暴露出来的老鼠洞里逃,这时鼠群大部分已经蹿出了巨大的鼠窟,与林中那乱成一片的嘶咬吞噬相比,只有这又脏又臭的洞窟是唯一退身之地,胖子和丁思甜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二人半拖半架着,把挺着肚皮的老羊皮拽进了鼠窟,我挥起“康熙宝刀”,一刀削断拴住老军马的缰绳,老马身得自由,纵声长嘶,但并没有立刻冲出包围圈,而是围着鼠窟打转,不肯舍主逃生,我对它用刀一指林外:“自己逃罢。”
那老马竟似真有灵性,好象看出以它的高度钻不进那鼠窟,又见主人们进去避险,这才打声响鼻,返身向林外冲了出去。我见马跑了,就立刻钻入鼠窟,一进去就是一阵腥臭呛进鼻孔,我赶紧体用衣袖捂住鼻子。
鼠窟里面甚深,两侧则潮湿狭窄,竟象是一条人工修建的地下隧道,举灯一照,深处黑洞洞看不到尽头,洞中还有些没逃干净的大小老鼠,不时从我们脚面上嗖嗖爬过,耳听蚰蜒吞咬游走,以及野鼠悲惨嚎叫之声已经到了洞口,我心想这回算是真正进了“百眼窟”了,现在是想不进去都不行了,当下不敢怠慢,赶紧用刀指了指洞穴深处,对胖子和丁思甜说:“转战游击是我军克敌制胜的法宝,咱们应该在迂回运动和大踏步地撤退中寻找战机转败为胜,现在先往里面撤,小心脚底下。”当年我们这三个年轻人,怀着一腔“剩勇”冒然闯入了一个禁区,初时最多是有些紧张不安,别的倒也没有多想,可那时我们谁也没有料到,在这鼠窟的尽头,一个巨大的噩梦正等候着我们的到来。
狗蛋 发表于 2008-12-25 01:18
第一卷 黄皮子坟 第十八章 观龙图(上)
我们闯进鼠窟,举起汽灯一照,只见身处四周尽是古砖,砖奇大,形同石板,头顶上也被古砖收拢成弧形的顶棚,不过这些古砖隧道搭建得非常简易,有多处因为年久失修而蹋陷,加上野鼠打的洞,以及上面树根生长侵蚀,就眼前这么一段隧道内已是千疮百孔,面目全非,慌乱与黑暗之中,我们也无法仔细分辨这到底是什么所在。
头上深进石顶的老树根径和泥土中,有无数蠕虫与白花花的虫卵,可见刚才老鼠们搭起鼠山,正是为了去吃虫卵,蚰蜒虽然猛毒凶恶,却不善穴地,体形大的钻不进鼠洞,但这时候群鼠盘聚之窟塌了大大一个缺口,于是大小蚰蜒们纷纷赶来吞噬逃蹿的野鼠。
为了躲避洞外来势汹汹的蚰蜒,我们只好一步步向这神秘隧道深处撤退,最棘手的是老羊皮胀着个肚,神智全失,胖子想背都没法背他,只得同丁思甜倒拽着他的两条胳膊,四仰八叉地拖着他,而且照明的用品只有我手中这盏昏暗的老煤油灯,根本照不到三五步远,一面摸索着前进,一面还要用脚拨开地上聚集的野鼠,与其说是往隧道深处逃跑,倒不如说是往里面“蹭”。
行不数步,就听身后群鼠又是一阵大乱,想是已有蚰蜒钻进了隧道,我四下里一望,见身前的几块古砖都被树根挤得松动了,再稍微加一外力,这段隧道非得塌方不可,事到如今只能兵行险招,如果被活埋了也认了,于是赶快让胖子和丁思甜拖拽着老羊皮速速前行,越快越好,别管后边的动静,然后把“康熙宝刀”插入鞘中,用那刀柄对准头顶的石砖连捣带撬。
刚撬下来两块石砖,其上的泥土碎石便纷纷滚落,我不敢停留,抽身出来,猛听“轰隆”一声,隧道顶紧跟着蹋落了下来,把下面的大小野鼠砸死不少,那些蚰蜒暂时是过不来了,我抹了一抹头上的汗珠,转身赶上已经走出一段距离的胖子等人。
胖子听见后边的动静,问我是不是把隧道顶给捅蹋了,我说这回退路算是断了,只能寄希望于前边另有出口了。面对这种情况,三人心中多少都有些慌了,这地道黑呼呼地没个尽头,也不知是否另有出口,虽然这里还有许多大眼贼出没,但大眼贼能钻出去的洞,我们可钻不出去,倘若被活埋在这恶臭泥泞的鼠窝里,这样的死法未免也太窝囊些了。
我祖父以前以看风水相地为生,曾经结识过一些盗墓的手艺人,我听他讲过,盗墓贼干的是穿梭阴阳界的勾当,能干这行的没有胆子小的,可他们也有非常惧怕的事情,倒斗最怕的就是被活埋在地下,那是最惨的死法。
不过倒斗的人中,有善于相地的“摸金校卫”,能外观山形,内辨地脉,不论是在地上还是地下,都能判断是地形地脉,在“摸金校卫”眼中看来,宇宙有大关合,山川有真性情,他们将山川看做是有生命的存在,“山之体,石为骨,林木为衣,草为毛发,水为血脉,云烟为神采,岚霭为气色”,只要能摸清山川水流生命的脉搏,也定能在绝境中寻得“生门”。
当然那时候我还不懂这些深奥的风水秘术,只记得我祖父大概讲过这么个意思,心中不免有些羡慕“摸金校尉”,天下之事福祸无门,吉凶难辨,如果是“摸金校尉”在此,他们能分辨出这条黑漆漆的地下隧道,是通往何方吗?我甚至感觉这条古砖堆砌的隧道,极象是盗墓故事中的墓道,也许在尽头处,会有一口大棺材。
我胡思乱想着接替了丁思甜,同胖子抬起老羊皮,丁思甜背着猎铳举灯给我们照亮,三人摸索着往前缓缓而行,我无意中把刚才的念头对他们说了,丁思甜奇道:“咱们大串联的时候,也听你讲过风水盗墓的故事,难道你祖上是干这行的?”
不等我回答,胖子就替我回答了:“老胡他爷爷是大地主,被革命群众们发现之后,已经被批倒批臭并且踏上一万只脚了,还给老胡扣了顶地主阶级孝子贤孙的帽子,要不然他怎么没当上兵呢,我这情况跟他正好相反,其实我们家祖上都是要饭的泥腿子,这么穷够光荣了吧?可我们家老爷子楞是有历史问题没交代清楚,好象还多多少少有点现行问题,到现在也没弄明白是历反还是现反,结果我也被扣了顶帽子,是修正主义的白专苗子,同样是不能参军,你说我这一颗红心闪闪亮,难道不是有目共睹的吗?我他妈招谁惹谁了?”
胖子一席话说到了众人痛处,三人皆是神色黯然,我心想这些烂事有他妈什么好提的,说多了心里难受,得赶紧把这话题岔开,于是边走边对胖子和丁思甜说:“我祖父确实有几亩薄地,不过也不是什么大地主,他也不是盗墓的,只不过认识一些倒斗的高手,还亲眼见过大粽子。”我担心他们听不懂行话,还解释说倒斗就是盗墓,粽子就是坟墓里的尸体,听我祖父讲,平常都说世上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但实际上能歌自成体系的中国传统行业,一共分为七十二行,都各有各的传承来历与祖师爷,比如屠夫、裁缝、木匠、盗墓、响马等等,这里面最牛掰的是什么行业你们知道吗?有句话说得极精辟:“七十二行,盗墓是王。”因为盗墓需要的技术与知识、胆色、手艺,以及盗墓得到的回报与风险,都是其余七十一行完全不能相比的,不但如此,世人也公认“盗墓倒斗,摸金为王。”所以“摸金校尉”才是中国传统职业中真正的王中之王。
胖子不懂装懂地说:“噢,闹了半天你觉得咱们现在走进了一条墓道?其实我看盗墓也没什么可怕的,古墓不就是埋死人的地方吗,那些封建社会的帝王将相和才子佳人,不是都给统统打倒了吗。”
狗蛋 发表于 2008-12-25 01:18
第一卷 黄皮子坟 第十八章 观龙图(下)
丁思甜也说:“对啊,古代农民起义,都是先要盗挖帝王皇陵,这也表现了农民起义军蔑视封建王权的大无畏精神,并与他们势不两立的决心气概。”不过丁思甜虽然口上这么说,但她毕竟是女孩,虽然当过红卫兵,终归不如我和胖子二人胆大包天,对古墓有些畏惧心理难以克服,向我打听古墓中都有什么?
我刚进这条地道的时候心里有些慌,但走了一段,已经逐渐适应了这隧道中压抑黑暗的环境,胆子又壮了起来,被丁思甜问起墓中都有什么,便半开玩笑地说:“可能跟皇宫似的吧,有好多雕刻喷泉什么的。”突然想起在大兴安岭深山见过古墓鬼市,于是又填油加醋的给他们形容道:“那些雕刻全都是古代女人,不光长得挺顺溜的,还都光着腚不穿衣服,是裸体雕刻,都是大理石的,我在山里亲眼看见过。”
胖子和丁思甜对这些事一无所知,不知我所言是真是假,大眼瞪小眼地接不上话,我继续跟他们说:“现在得明确纪律了,一会儿万一真进了古墓,咱们不能意气用事,就算是盗墓也不准毁坏文物古迹,开枪动刀的不能朝着墙上的裸体,尤其是小胖你,绝对不许你在里面随便乱摸大理石雕刻的裸体宫女,那可都是老粽子留给咱们无产阶级的。”
我说得郑重其事,把胖子唬得张口结舌:“向毛主席保证我绝对不摸,反正咱是光看不摸,谁摸谁是孙子……哎,不对啊,咱们也是无产阶级,咱为什么不能摸啊?”
这时丁思甜插口问我:“列宁同志,你真能确定这满是老鼠的地洞是座古墓吗?”我无奈地说:“其实我也不知道,刚才是怕你们紧张,才胡扯几句让你们安心,要说正经的,我看这里既可能是古墓,也可能不是古墓,至于这究竟是什么地方,只有天晓得,鬼才知道。”
胖子气得咬牙切齿:“老胡你刚说的原来都是废话呀,什么叫既可能是,也可能不是?”说着话,我们已经不知不觉走到了隧道的尽头,这里已经没有了古朴残破的大石砖,而是一个穹形的天然洞穴,洞穴也不甚大,约有百余平米,围着这洞穴一圈,是一个挨一个的隧道,规模形制都与我们进来的那条相同,身处其中,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
我和胖子抬老羊皮走了许久,胳膊都有些酸麻了,发现走到这里四周竟然有许多岔路,一时不知何去何从,于是就先把他放下,老羊皮迷迷糊糊地嘴里说着胡话,好象还在惦念着他的牧牛和马匹,这一翻连拖带搬,可能也帮他消了食。
丁思甜挑灯看了一看,忧心忡忡地说:“这简直是个地下迷宫啊,咱们是不是进了地下迷宫的正中心,为什么所有的隧道都通向这里?”
我揉着发酸的膀子看着四周,也不知这是什么地方,肯定不是古墓,也不会是什么地下迷宫,洞穴周围的隧道,是呈放射状分布的,我数了数,总共是十条不多不少,我们越看越是觉得这洞穴布局奇特,这洞中立着一面石墙般的天然翠石屏,围着石屏地面的泥土中,半埋着许多巨石,石头的形状不一,大小也不相同,埋得杂乱无章,瞧不出其中有什么奥妙。
胖子一看就说这埋的是大理石吗?不是说有石头雕刻的女人吗?怎么都刻成土豆了?我没去理睬胖子的戏虐之言,心中不禁纳闷,谁吃饱了撑的在山洞里埋这么多大石头干什么?
正当我暗暗称奇之时,丁思甜按捺不住好奇心,提着汽灯走进那面光溜溜的石墙观看,发现天然翠石屏上刻了许多图案,这好象是一块半截埋进土里的石碑,于是赶紧招呼我和胖子近前观看。
那巨大光滑的石面上并无文字,但两面都刻有精细的图案,其上有些许剥落磨损,原本图着的色彩也暗淡得几乎没了颜色,但并不影响看清上面的图形,只是其中表现的内容实在是过于扑朔迷离,令人难以置信,我只看了几眼,便觉得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了。
其中一面刻着一片起伏的丘陵,中间盆地是茂密的森林,看那地形特征,好象就是我们所在的“百眼窟”这片区域,丘陵周围绘了个黑色的龙形阴影,如同一条张牙舞爪的黑色老龙,正吞噬着周围的牛羊人畜,想到那些凭空失踪的牧牛和野雁,我们都知道这石刻内容不假,只不过可能雕刻这幅图画的古人,也同我们一样,仅知道这附近有人畜神秘消失,却难解其中之秘,故此虚化了一个游荡在天空的龙形阴影。
我们在草原上看到飞入云中的雁阵失踪,随后便感到耳膜疼痛,若非坐骑警觉,现在八成也被这画中的龙形黑影吞了,可当时四个人八只眼,明明看到草原上空空荡荡,天空上并不存在什么异常之物,为什么人的眼睛看不见它?这龙影究竟代表什么秘密?难道是一条古龙的亡灵做祟?古人留下的这个神秘的暗示,后人实在太难揣摩其中真相了。
胖子看得走马观花,没觉得这石墙上古老的记载有什么看头,只随便瞧了几眼,便从怀中摸出一只皱巴巴的劣质新功牌香烟,坐到老羊皮身边歇脚抽烟去了。
丁思甜的好奇心比我有过之无不及,看了这墙上神秘的图案,心中全是疑问,就问我对此有何看法?我说首先我不太相信世界上有龙,虽然古时候有许许多多看到龙的事件,但是其中多半子虚乌有,我上初中的时候,记得有次在城郊出了件轰动一时之事,有山民在打井的时候挖出一条半死不活的龙来,当时有许多人都拿刀去割龙肉,还有谣言说,割龙肉可以,拿回家吃了也可以,但割的时候绝不能提到“龙”字,一提“龙”字,天上立刻会阴云密布雷鸣电闪,谁提过那个字,谁就会当场被雷劈死,还风传属蛇属龙的人都不能去围观,反正说什么的全都有,到后来真相被证实了,其实所谓的龙,只不过是山民挖井时挖伤了一条躲在地洞里的巨蟒。
这面绘有龙形的巨石,不知是古时哪朝哪代的遗迹,看来草原上牧民们对百眼窟附近有妖龙吞噬人畜的传说,绝非空穴来风,我只是觉得那很可能是一种罕见的气象现象,似乎当时还完全没有被世人了解,但是究竟什么样的力量才能在无影无形之间将生灵化为乌有呢?凭我和丁思甜两个,又哪里能参详得透其中玄机,胡乱分析了几句,都不得要领,只好做罢。
丁思甜转去石墙的另一侧,去看那面的石刻,我心中疑团越来越大,没有立刻同她去看石画,而是找胖子要了支烟,这新功牌纸烟,还是我们用套来的“黄仙姑”换来的,烟的质量很差,而且劲儿也大,非常呛,就这样我们还舍不得直接抽,在烟丝里混了一半干树叶,把一根烟搓成两根,抽一口就觉得神魂颠倒,如坠五里雾中。
我抽了两口烟,觉得脑子好使多了,于是走到丁思甜身边,同她一起去看巨石上雕刻的花纹图案,但愿这边会有些有用的内容,可刚刚站定,只往那石墙上看了一眼,我手中的“混合型”香烟差点掉在地上,这一端竟然画着“黄仙姑”!